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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22 (full)

1、

韩益阳早已经成为叔叔伯伯级别的男人,家里三只小崽子一口一个大伯叫得他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上了年纪不假,但事实是他至今未婚。

大龄和未婚,其实本来也没有挂钩的地方,谁说男人年龄大了一定要结婚,但是用社会学家的话来说,大龄光棍日益提高的增长率是影响社会稳定的重要因素。 

所以,年龄大了不结婚这件事,它有罪。

而且还不止,因为在韩父韩母的眼里,他不仅有罪,还不孝。

韩益阳从一个父母最优秀得意的儿子变成了头疼的对象,这事虽然不尽如意,每每韩益阳被韩太太语重心长教育的时候,心里多少也觉得自己是有点不孝。

如今韩太太是越来越潮流了,口头偶尔还会冒出一两个网络用语,会用“剩男”来形容他,还给他取了一个外号——“长剩将军”。

少将头衔,还有一年半就要跨入四十大军,不是长剩是什么?

如果以前韩太太还会给自己的大儿子留个情面,现在完全怎么戳心怎么说他。

“老大啊,你到底什么时候解决下个人问题啊,男人超过三十岁就是剩男了啊,你这个岁数,是剩男中的剩男,对外我可以告诉别人你是没遇上想要结婚的对象,对内我必须认真严肃地告诉你,你就是一个剩男,你再不抓紧点,你是想造孽还是造孽呢?”

你看,不结婚的男人,不仅有罪不孝,还造孽。

现如今剩男很多,其中“歪瓜裂枣”居多,还有一部分是或多或少都存在不大不小的问题,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至于像韩益阳这类等级成为剩男,没有原因是不可能的,要么眼高于顶看不上女人,要么性取向出了问题,如果小言情点,这个男人可能曾经沧海难为水。

但是如果有人问题韩益阳为什么不结婚,这是一个秘密,同时这个秘密被议论多了,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八卦。

对韩益阳来说,八卦从来都是别人的事,至于他自己,对这个问题向来不予回应,这有什么好说的,他不结婚这事,难道还需要向社会交代?

  韩家有两子,小儿子韩峥早结了婚,妻子周商商生了三胞胎,一女二男,三个娃娃虎头虎脑分外可爱,每次韩益阳从部队回来,两个膝盖立马坐了俩,还有一只蹬着小小腿儿试图爬上他的后背,一边爬一边说:“大伯伯,皮皮要骑大马,骑大马……”。
  很多时候,韩益阳很感谢“牛皮糖”的出世,因为他们,韩老太太稍微收敛了对他的念叨,对他的结婚大事也没有逼得跟以前那么紧了,不过身边是不是已经有孙儿孙女绕膝取乐了,大儿子的婚事依旧是韩家两老留在头等大事,生怕等不到大儿子铁树开花的日子。
  这天韩益阳从军区回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吃了晚饭后,韩老太太递了一张照片给韩益阳:“你看看,这姑娘多漂亮。”

  韩益阳对照片熟视无睹,侧头叫了一句:“妈。”

  “叫妈也没有用,今年你必须把个人问题给解决了。”韩老太太下指令了。
  “什么是个人问题啊?”小侄女糖糖发问。
  “就是你伯伯要早点找个伯母给你。”韩老太太慈祥回答道。
  “糖糖不要伯母,伯母好老的。”在糖糖的眼里,伯母都是上了年纪的。
  “皮皮也不要。”皮皮抓着小糕点往嘴巴边塞边说。
  三胞胎很多时候都作为一个整体存在,所以糖糖和皮皮发表意见后立马看向老大牛牛,但是牛牛一向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小孩,他放下小汤勺:“伯伯的确要找一个伯母了,有伯母才有小宝宝。”  
  韩益阳默默地将手放在牛牛的脑袋上,韩父放下报纸,插话说:“牛牛都比你懂事。”

  韩益阳望向韩父韩母:“爸,妈,我自己的事情我能自己处理,结婚这事我不急,你们不用替我瞎操心。”

  哪有父母不急儿女的大事,韩父的火气立马上来了,由于现在是一家人吃早饭的时间,他不能乱发脾气吓坏他的牛皮糖,但是不说他几句实在难消心头之火。
  “对,是我和你妈瞎操心,你还年轻不急,你还年轻……年轻……”韩父最后“年轻”两个字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导致神经脆弱的糖糖有点吓住了,连忙开口:“爷爷不要骂伯伯了,大不了糖糖长大以后嫁给伯伯就是了。”

  韩峥和妻子周商商对视了一眼,开口:“糖糖不能嫁给伯伯……”

  糖糖抱歉地看向韩益阳:“大伯,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结婚生子,繁衍子嗣,匪兮今夕,恒古如此,如果逃离了自然规律,这事叫不正常。
  饭后韩老太太上楼敲了大儿子的房间,韩益阳正在换衣服,褪去一身军装,简单的男士衬衫和长裤衬得身形如同白杨树般英挺。


  韩老太太看韩益阳目光充满了惋惜和不解。


  “妈,你怎么进来也不说声。”韩益阳微整了下领子,开口,“我晚上不回来吃了,有朋友结婚,我要出一趟。”


  “哪个朋友啊,妈妈怎么没有听说过。”韩老太太关心问。


  “您不认识,是我高中一个同学。”韩益阳解释说。


  韩老太太猛地抬头:“你居然还有同学没有……结婚……”。


  韩益阳:“他结过婚了,四年前的妻子生病去世……”。


  韩老太太越发难受了:“你同学都二婚了,你还没有着落……”


  韩益阳:“……”。


  韩益阳高中之前跟其他人的路线都一样,小学初中高中,一样的学习任务一样的升学压力,好家底没有给他任何年少时期狂妄的资格,反而要求他比任何人做得更好,直到高中之后上了军校,之后军校硕士毕业后表现优异直接成了侦察连连长,一路军功,一路高升,同时也一路光棍。


  或许……真的只有在那年,开了那么一朵小桃花,桃花虽小,但是红艳艳的,鲜活了韩益阳半个青春,至于还有半个青春去哪儿了,韩益阳不知道。


  青春这个词往往“遗憾”、“追忆”、“失去”等词挂钩,但是一个过于优秀的人,他的青春失去了“遗憾”,就没有“失去”,也就不需要“追忆”了。


  韩益阳晚上参加的婚礼是好朋友赵泞,不比弟弟韩峥,韩益阳朋友不多,但是每个朋友几乎都是深交。


  新郎官赵泞,跟韩益阳一块儿考到军校,毕业后在军事研发中心做了一年,为了女朋友转业出来,当时家里找了关系弄到了公安系统,缉了两年毒,再一次行动中中了弹,在女朋友哭哭啼啼中下海经商。


  有时候人生最重要的角色并不是能陪你最久的人,结婚不到两年,妻子癌症去世。


  人面对命运很多时候都是非常被动的,被动选择,被动放弃,然后经过一系列的磨合,有些被动的事情会变成主动,有些可能还会一直被动下去,后者是相当不快乐的事情。


  今天,赵泞再婚的对象是一个女明星。


  命运的奇迹,一个方面就是把八辈子打不着的关系的人牵连在了一起。

2、
   


   

程甸甸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自己的年纪的,第一次被路边小孩叫阿姨?第一条眼角细纹的出现?还是每次上网,同学朋友栏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晒结婚照和宝宝照。

  

  结婚是一个太大的压力,有段时间觉得自己一条关在玻璃缸里的鱼,外面是人来人往的热闹,看着她们鲜亮的面孔感到深深的陌生,她们交谈甚欢,唯有她在自己的世界感到连绵不绝的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词语解释,是对于某件事情、某个问题不能施展自己的力量。

  

  原来顺利遇上一个人,然后顺利结婚,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不是用力就可以的。

  

  之后程甸甸就辞去了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考出来的公务员,去了S市当记者。

  

  一个小小法制栏目记者,每天日晒雨淋拿到的钱不够支付她在S市租的房子。

  

  放着好好的公务员不当,去S市当记者,程甸甸的一位好友顾明明说她疯了。

  

  只有程甸甸清楚自己没有疯,她只是去实现一个在心底生根已久的年头,如果不实现这个疯长的念头,她一定会疯掉,她不知道,原来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会对她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力。

  

  程母不止一次自我检讨,检讨自己太“富养”了女儿,养成了她过于坚持自我和随心所欲的性格。

  

  很多事情,父母眼里的自己,和自己眼里的自己,是有千差万别的区别。

  

  程甸甸在程太太眼里是一个任性妄为的永远长不大不懂事的小孩,而在她自己眼里呢,则是一个懦弱胆小、没有目标和理想的神经质女人。

  

  神经质的原因,她以神经质方式爱过程明阳,当然现在回忆起来,现在觉得的神经质,在当时只有一点青春期中二症

  

  程明阳和她都姓程,不过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鹿侨还没有“华侨之乡”这个名号时,这里大多人都姓程,类似古时候的“程家村”。

  

  鹿侨很大,她和程明阳虽然在同一个地方,但是第一次见面是在鹿侨二中的通告栏上。她立在通告栏上看自己名单,身后一**男生涌过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带着阳光永烈的味道。

  

  程甸甸讨厌汗臭味,稍微让了点位置出来,她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自己名字,倒是被一个男生找出来:“你看,这里有个叫程甸甸的。”

  

  “程甸甸,沉甸甸……”有人将她名字念了两遍突然笑了,没有任何嘲讽,或许只是礼貌性的微笑,因为一帮男孩都觉得她名字可笑。

  

  这个人就是程明阳,一个比太阳还耀眼的男孩,他在她心中是一道光,瞬间把她的周围世界全部反衬成了阴影。

  

  “沉甸甸,她应该是一个大胖子吧,多胖她父母才给她取名沉甸甸啊。”另一个男孩说。说完,一**男孩又笑了。

  

  真是一**笑点太低的人。

  

  程甸甸转过头:“很好笑吗?”

  

  有人一愣。

  

  “我就是程甸甸。”

  

  ……

  

  昨晚城东的城东大厦有女孩子跳楼,直到半夜才在劝服下从铁杆上爬下来,程甸甸问女孩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女孩在她跟前哭得稀里哗啦:“他们在一起8年了,他怎么可以说分手就分手。”

  

  一位年轻的男警安慰说:“那你也要想想你的父母朋友啊,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男人,还有很多会因为你做傻事感到难过的。”

  

  女孩蹲在地上哭得直不起身。

  

  程甸甸从包里掏出纸巾地给她,女孩痛哭出声的同时开口:“我只是太难过了,我们都要结婚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子……”

  

  从来不要问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子,因为他会做出比“这样子”更过分的事情。

  

  关于感情,是时间越久越珍贵,还是越久越鸡肋呢?

  

  晚上程甸甸想着这个问题入睡,却发现感情问题永远是一个影响睡眠的问题,转辗反侧了好一会,才迷糊睡去。

  

  结果还没有睡上几个小时,大清早又接到程太太的电话,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还在梦里,按了接听键,窝在枕头里打着哈欠应承着程太太的唠叨。

  

  程太太永远是一个说不完话的人,讲了半天发现还没有讲出重点。

  

  程甸甸眯着眼睛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妈……我还想在睡一会……”

  

  程太太这才想到重点:“睡,还睡,甸甸,如果你把睡觉的时间花在找男朋友,我早就抱上孙子了。”

  

  程甸甸打哈欠打得眼泪直流,如果程太太看见了估计会以为她痛哭流涕反思承认错误。

  

  程甸甸转了个身,说:“妈,我不睡会死,没有男人,我不会死。”

  

  程太太被堵得哑口无言,哼哼唧唧了半天后,终于交出了重点:“敏敏要结婚了。”

  

  敏敏大名赵敏,从名字可以看出给她取名字的人是一个金庸迷,赵敏跟她是闺蜜,有一种女孩之间的关系是上天注定的,比如她和赵敏,程妈妈和赵妈妈是从小的闺蜜加后来的同事,她们的友情足够让她们义结金兰。她和赵敏同年出生,又是一个地方长大的本土女孩,所以她和赵敏,很多时候必须延续这样的友情。

  

  关于她来S市当记者,敏敏也发表过意见,她一向是一个能从表象看到内在的人,所以发表的意见也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如果你们家没有钱,你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了,甸甸,你要知道,你每做一件事情都是你们家给你提供了经济基础,不然你什么也做不成。”

  

  ……

  

  程太太还在絮叨,程甸甸翻了一个身,明知道赵敏结婚对象是谁,还是问了句:“对象是谁啊?”

  

  “男方啊也是咱们鹿侨人,家底也好,算算跟我们家应该差不多,妈妈是二中老师,爸爸出国做生意……”程太太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唯独那个人的名字一直没有被提及,神秘兮兮的模样让程甸甸想起很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

  

  一个人得到一颗珠宝,不过要得到珠宝必须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盒子,因为珠宝藏在盒子的盒子的盒子的盒子里面。

  

  程甸甸还想到了自己,她也有一个这样的秘密,像是藏在一个盒子的盒子的盒子的盒子的盒子里面,可惜她藏得那么好那么好,还是被人发现了。

  

  她已经没有心情在听自己的妈妈说那个人的名字,甚至有点抗拒,但是“程明阳”这三个字还是从手机里以兴奋的语调传了进来。

  

  “敏敏的结婚对象就是程明阳啊,程明阳……甸甸,妈妈记得他还是你的高中同学吧……”

  

  “哦,那真是恭喜了。”程甸甸又打了个哈欠,不小心挤到了泪管,一下子就眼泪直流。

  

  “那你呢?”程太太一下子把问题带到自己女儿身上,“甸甸啊,你也已经不小了,现在不找一个好点的,以后就没得挑了。”

  

  “妈,你愁什么……”程甸甸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捧到眼角,用指尖感受着那里的湿润,顿了顿,“我暂时不考虑结婚,我打算跟我的事业百年好合……”

  

  “你有事业吗?”

  

  “妈……”

  

  “甸甸,你太不懂事了!”

  

  “……”

  

  挂断程太太的电话,程甸甸又睡了一个回笼觉,结果说好的假期又被主编的一个电话中断,主编要她跟进鸿达塑料厂的新闻。

  

  塑料厂在Z市,假期结束后便立马跟进。

  

  被吵醒后睡不着,程甸甸起床后还做了一个自制面膜后,将夹在脑门上的刘海小心翼翼放下来。

  

  很好,很年轻,很萝莉,就像刚出炉的女大学生。

  

  梳妆台上隔着一张身份证,85前的80后。

  

  程甸甸对着镜子仔细找了找已经被粉底遮掩好的细眼纹,感慨时间对一个女人来说,真是岁月如梭,一眨眼就是一个青春。

3、
   


    

韩益阳只有两天假期,第二天还要去Z市开个会议,这次回来主要参加好友的婚礼,这场婚礼徐立也参加。

  

  徐立来韩宅跟韩益阳结伴一块儿出门的时候,被韩母盯得不自然咳嗽出声。

  

  徐立之前是韩父的秘书长,加上他跟韩益阳军校学弟的身份,可以说是韩家的半个儿子。

  

  “我今天的脸是不是没有洗干净?”被韩母看久了,徐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韩老太太笑呵呵摇摇头:“小徐,你怎么也还没有结婚?”

  

  徐立一下子察觉到了不妙,立马解释说:“我有女朋友的。”

  

  “哦,怎么都不见你带回来瞧瞧?”

  

  “她还在国外读博士,我们商量等她拿到博士学位再结婚的。”徐立生怕韩母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起来,有点用力过度,“我们非常相爱的,大学就在一起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徐立出来问韩益阳:“你妈不会真相信那些花边小道了吧?”

  

  “什么花边小道?”

  

  徐立比划了一下,急了:“就是你跟我啊,你跟我啊?”

  

  韩益阳看了眼徐立:“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徐立相当无奈地说:“昨天我女朋友给我打电话了,如果我们的事情是真的,她不想跟你争男朋友。”

  

  韩益阳:“……”

  

  韩益阳上了驾驶座,徐立笑嘻嘻坐上副驾驶,看了看车内硬性的装扮,开口:“话说,你还在想那女啊,如果你还想她,我从朋友的朋友那里听到一个消息,听说她已经回国了,好像跟你一样,没有结过婚……”

  

  韩益阳问:“你说千榕?”

  

  徐立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幽幽叹了一口气:“真是难为你了。”

  

  韩益阳稍稍解释了句:“跟她无关,只是没有遇上可以结婚的那个人。”

  

  车子开出了大院,外头阳光猛烈,韩益阳脑子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女声:“你怎么能说我是因为特立独行从而蔑视婚姻呢,正相反,我就是因为太尊重婚姻了,我不想随便找一个……”

  

  “婚姻需要尊重。”韩益阳突然开口道。

  

  徐立:“所以?”

  

  韩益阳:“这就是我不结婚的原因,跟其他没有关系。”

  

  不是前女友的影响,不是性取向出了问题,只是年龄越大,越觉得需要尊重婚姻,如果找不到那个跟他建造婚姻关系的女人,一个人生活也不糟糕。

  

  ——

  

  赵泞的婚礼盛大又热闹。

  

  徐立很聒噪,不停地跟韩益阳:“你知道赵泞为什么要娶一个女明星吗?”

  

  韩益阳转头看向徐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也对,你一点也不关心这样子的事。”徐立瞧了瞧台上的新郎新娘,低声说,“我记得以前赵泞最不屑娱乐圈的女明星的,他做生意发财了后,私生活也很检点啊,所以你说奇怪不奇怪?”

  

  徐立说到一半,想跟韩益阳交流交流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去哪儿了?

  

  女明星谷雨结婚,各大媒体都收到了邀请函,程甸甸陪娱乐组的章瑜一块儿出席了谷雨的婚礼。

  

  “甸甸,你说谷雨以后真的要退去演艺圈了?”

  

  “我不知道啊。”

  

  “所以说做得好不如嫁得好。”章瑜压低声音说。

  

  “是是是。”

  

  可惜不是谁都有命嫁得好,想要嫁得好,不如做得好。

  

  婚礼的□是新郎新娘宣读誓词,誓词很感人,程甸甸的粗糙神经也收到了点影响。

  

  新娘谷雨稍稍说了自己退出娱乐圈的原因:“我不是想成为赵泞身后的女人而放弃我的事业,我只是不想我们以后的婚姻生活在通话中保持联系的,结婚了的男女就是一个家庭的夫妻,不是婚姻的合伙人,事业固然重要,但是家庭更重要,维系一个家庭,肯定需要一方的退让,为了他和我梦想中的家庭模式,我觉得我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不少人站起来鼓掌。

  

  程甸甸也站了起来,就在这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程甸甸转过头,便对上了一张俊朗坚硬的脸。

  

  “你的身份证是不是丢了,我将它放在南站的服务台,你去那里拿回来吧。”

  

  程甸甸张嘴,然后猛地点头致谢:“谢谢您啊谢谢您啊,您真是一个好人。”说完,程甸甸伸出两只兽爪抓上了这位英姿笔挺帅哥的手,晃荡了两下,在帅哥蹙眉中松开手,干笑两声,“真感谢您啊,不然还要回老家办一张呢,真是太感谢了您了,请问您在那里捡到的?”

  

  就在这时新郎说了什么,全场又是一阵鼓掌,男人转身离去。

  

  韩益阳回来,带了一盒婚宴带来的糖果喜饼来到二楼的起居室。

  

  里面韩父韩母正陪着孙子孙女看动画片。

  

  见他进来,韩父放下报纸问他:“问你个事,你还有没有没结婚的同学啊?还有没有啊?”

  

  韩益阳笑笑,蹲下身子张开手,一只小家伙便跑进了他的怀里:“伯伯有没有给糖糖带糖糖啊,糖糖要吃糖糖……”

  

  韩益阳把婚礼的糖盒拿出来给小侄女,糖糖开心地在伯伯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便来到另外两只跟前:“分糖糖了。”

  

  牛牛不爱吃糖,看了眼糖糖手上糖盒,:“我不要了,都给你,不用谢。”

  

  皮皮可没有那么好心:“太好了,又是我们两个分。”

  

  ——

  

  程甸甸去Z市之前去了一趟社里,还没有走到办公室,就被迎面走来的主编抓了个现着。

  

  “这是怎么回事,解释下?”主编扔给程甸甸一本杂志,杂志封面就是谷雨的婚礼现场,但是好像哪里弄错了?

  

  “告诉我,上面的女人是谁啊?”

  

  程甸甸看着照片里站在笔挺男人身边的自己,瞬间失去了语言功能:“我……我……”

  

  原本坐着的主编突然走到程甸甸跟前,拍着她的肩膀:“你真的跟韩益阳认识,是那种关系?”

  “怎么可能。”

  

  程甸甸回到办公室,盯着照片上的红色标题震惊:“千年铁树开了花,万年枯藤要发芽。”

  

  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以这种方式跟韩益阳扯上了关系。

  

  这是一个全民娱乐,全城绯闻的年代。

  

  只是程甸甸真没有想到这样的新闻,还会有人当真。

  

  这个人还是韩益阳的母亲,韩老太太。

  

  在韩老太太决定去接程甸甸之前,韩老太太正在打牌进行时,手气好得好像今天抓牌的不是自己的手,赢了几次后,有人跟她说恭喜,说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看不止是精神爽,连手气都旺起来,这说明啊韩家下个快要进门媳妇肯定也是八字带旺的。”

  

  韩老太太心头是云里雾里,面上却带着微笑,:“我家阿阳还远着呢,那孩子从小心就大,装着大事,倒是一直忘了自己的小事。”

  

  “韩太太啊,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们装糊涂吗?”

  

  装糊涂?装什么糊涂?

  

  最后看到照片,知道的消息的韩老太太,心情是非常微妙的激动。

  

  真不容易啊!

  

  太不容易了!!

  

  真的很不容易啊!!!

4、


  


    程甸甸去Z市之前见了韩老太太,韩老太太以无比亲切的笑容从车里走出来,笑容满面地询问她:“你应该就是甸甸吧。”

  程甸甸硬着头皮上了韩老太太的车,之后她花了一个多小时在茶餐厅跟这位老太太解释了什么是PS

  “你看,我原本是这样站在他身边的,不可能变成这样子啊,我们根本没有抱在一起,最多就是手抓在一起……”

  “手抓在一起?”韩老太太这样问道。

  真是一个会掏字眼的老太太啊。

  程甸甸真想场景重现一遍,只是在深信不疑的老太太跟前,一切的语言都失去力度,终于老太太在她解释了一遍又一遍解释后笑眯眯开口:“如果这只是一个误会,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程甸甸差点跪地不起,怀揣着这个美丽的误会来到了Z市,开始跟进鸿达药厂的事。

  鸿达制药的一种新型研制的抗体药在波浪式的广告中走向市场,但是药品效果并没有广告中那么好,甚至社里收到不少电话和信件,表明服用了这种新型研制的抗体药出现了不良反应,但是药厂对此现象一直没有明确的解释。

  跟多次的访问一样,程甸甸吃了闭门羹,能找到的人开始推卸责任,说此事不归自己管,找总负责人呢,声称出门谈合同了。

  这种情况基本可以确定之前已经有相关的记者来过了,才导致他们有所防备。

  在Z市,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她还只是一条小虫。

  程甸甸在跑到鸿达的另一个分药厂,这里的门卫更是一个老油条,不管她出示什么证件,一概装聋作哑。

  程甸甸赖着不走,找了一个稍微凉快的地方继续盯梢。

  稍微凉快的定义也只是头顶上方有一株小树,透亮的阳光透过叶子斑斑点点地晃得她有点心烦。

  外头蹲了半天,脚下的橡胶鞋快要融化跟柏油路黏在一起,手心全是腻腻的热汗,闷热的空气就罩在她的头顶,她快要喘不过气。

  中间程爸爸打电话过来,笑问她这个大记者正在做什么?

  程甸甸摸了摸鼻子上的汗液,回答说:“爸爸,我跟同事一块儿喝下午茶呢。”

  程爸爸那边倒真的跟客户在喝下午茶,朗朗的笑声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来:“真是巧啊,爸爸也在喝下午茶,甸甸跟几个同事一块儿喝啊?”

  “好多呢。”程甸甸忙着挂了电话,抬头看到一辆银灰色车子正要驶入药厂,连忙挂断了手机,整个人弹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就追上了车子。

  车子开得极快,程甸甸还没有追到便从里面跑出两只大狼狗,目露凶光,吓得她转身疾跑。

  就她两条小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加起来有八条腿的狼狗,程甸甸突然想起程老爹以前对她的教育,遇到恶狗千万不要跑,也不要看狗的眼睛,找个地方慢慢下蹲,保持一个安分的动作。

  程甸甸哆嗦着两腿,抱膝下蹲,在这个过程中,不争气的,眼泪珠子一连串地往下落,落在柏油路上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狼狗依旧吠个不停,慢慢靠近的恐惧像要自己被两只巨大怪兽即将吞入腹中,就在这时,温烫的触觉从手臂里清晰地传过来,一只狗正用舌头舔她的手臂,毛骨悚然,好像下一秒就要狠狠咬她一口。

  恐惧一千一万倍地放大,程甸甸终于呜呜地哭了起来。

  突然,一道嘹亮的“口哨”声路边一旁出来,程甸甸转头,两只句型狼狗已经走远了。

  “喂,你没事吧?”有人跟她打招呼。

  程甸甸顺着声音望过去,坐在军用越野车上的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正跟她打招呼,一杠三星。

  程甸甸扶着软绵绵的腿站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动作:“报告首长,我没事。”

  穿军服的男人回敬了一个礼,转回头跟车内的一个人交谈了一下后问:“需要送你一程吗?”

  因为程爸爸退伍军人的关系,程甸甸从小对军人有特殊的好感,军官话音刚落下,她又敬了军礼:“谢谢首长。”

  程甸甸还被两只狼狗吓得惊魂未定,踉跄着走到军用越野车跟前,打开车门进去,整个人又哆嗦了。

  “哈哈,姑娘啊,我可不是什么首长,我们的首长在这里呢。”邀请程甸甸上车的男人开口说。

  程甸甸打了一个激灵:“首长好。”

  韩益阳抬头看了眼车外女人乱糟糟的刘海,移开视线:“上车吧。”

  真是无限光荣啊无限光荣,程甸甸端坐在韩益阳身边,偷看眼这个穿军装的男人,似乎跟昨晚穿西装的很不一样,如果军装有灵魂,程甸甸觉得韩益阳肯定跟军装已经成为一体了。

  如此英武帅气,如此风采卓越。

  韩益阳在市中心将程甸甸送下车,下车之前开口道:“照片的事很抱歉对你造成了困扰,事情我会处理。”

  原来他也已经知道了。

  程甸甸连忙摇头表决心,甚至夸张了心理感受:“没有什么困扰,首长请放心,这是我的荣幸。”

  荣幸……韩益阳略过了这个词,轻点了下头,对开车的上校说:“走吧。”

  之后的事情,顺利地程甸甸觉得像是有天神相助,药厂的经理人愿意接受采访,并承诺如果真的是新型药造成了负影响,一定会承担改尽到的责任。

  回去的动车上,程甸甸想,是不是有人在帮她?

  然后程妈妈的电话便进来了:“药厂的事你爸爸拖了关系,你才那么顺利的。”

  对自己最亲厚的永远是自己最亲的父母,作为子女,很多时候却是不知感恩。

  “不是不让爸爸管我的事吗?”

  “你以为我们愿意管你啊,如果不是只生了你这个女儿,我们一定不会管你。”程太太刀子嘴豆腐心,“甸甸,如果你有敏敏的一半就好了。”

  有敏敏的一半就好了,这是程太太念叨好多年的话,只是这个那么小的心愿,为人子女,她一直没有帮她实现。

  晚上程甸甸有点失眠,第二天上班没有任务,在办公桌上写写稿子就一天过去了,下班后她提了买了一些水果和补品去了杨家。

  杨爸爸出门开出租车还没有回家,杨妈妈在家择豆角,程甸甸放下补品和水果便上前帮忙,杨妈妈热情地拦住她:“坐着就好了。”

  程甸甸坐在一张已经掉漆的凳子,拿了一条嫩绿的豆角说:“真嫩。”

  “是啊,下乡刚送过来的,甸甸等会带点回去。”

  “我倒是想,可是我那里不开锅啊,如果可以生吃,我一定要带一袋子回去。”

  “那就带点桃子回去,也是下乡摘下来的。”杨妈妈和蔼道。

  程甸甸点了点头:“好的,我不跟你们客气。”

  晚饭杨爸爸回来,程甸甸陪杨爸爸喝了一会白酒,烈酒烧得她一张脸通红通红,饭桌杨妈妈搬到了小院,傍晚吹拂脸上的风还带着高温后的余热。

  小桌旁隔着一台老旧的电风扇,呼啦咯的凉风比自然风要舒爽多了。

  程甸甸夹着菜感叹说:“杨阿姨的饭菜越来越好吃了。”

  “好吃就常来啊。”杨爸爸插话,“如果你这丫头再不过来,我就要忘记你了。”


  


  “呵呵,最近有点小忙。”程甸甸笑。

  “恋爱了吧。”杨爸爸肯定得说,“有了好的就带过来瞧瞧,杨爸爸不说别的,看人的眼睛还是有点准的。”

  “可惜还没有,等有了一定带到你跟前让你仔细把把关。”

  “……”

  饭后,程甸甸陪杨妈妈洗完碗后才离去,临走前视线又扫到了小客厅贴着的一张毕业照。

  毕业证上,里面有两个人程甸甸是认识的,一个是杨欣,一个就是韩益阳。

  十八岁的韩益阳还是一个少年,五官和现在他并没有太多的区别,不过眉目里多了一股温柔和亲切,英气逼人的面容也多了一份年少的清隽,仿佛西山明月,带着一股光风霁月般的气质。

5

   


晚上程甸甸关电脑睡觉的时候,QQ闪烁了一下,点开对话框,是程明阳发来的一条消息。

  “明天我来S市开会。”

  程甸甸托着下巴盯了电脑数秒,然后回了一个“哦”字

  “要不要请我吃饭?”

  接着对方又发来这样一条消息。

  程甸甸回道:“没钱……”正要下线,对话框又开始闪烁,一个夸张的表情后,一排小字跃入眼前“哈哈,我是敏敏啦。”

  赵敏发来视频,视频还没有接通,赵敏的声音已经先从耳麦里传过来,她告诉她,她要跟程明阳一块来S市玩几天,可能需要她招待两天

  半个小时后,程妈妈也打了电话,说敏敏要来玩几天,如果她有空就请假陪玩两天。

  程甸甸摁了摁脸上敷着的蚕丝面膜,开口:“我很忙,抽不出时间陪玩,最多抽出几个小时请他们吃一顿。”

  “甸甸!”程妈妈有点不开心,“敏敏难得来一次。”

  程甸甸二话不说挂了电话,整个人“大”字形状地躺在单人床上生闷气,过了会程妈妈电话来又来了,换了语气:“甸甸,是不是最真的很忙啊?”

  “你以为我撒谎呢?”

  “对不起啊,妈妈……”

  “哼,反正从小到大你就疼敏敏多一点。”程甸甸口气随意,然而心里的失落感大概只有自己清楚,“我怀疑是不是敏敏才是你亲生的啊?”

  “我倒是想这样,但是谁让我没这个福气呢。”程妈妈说笑道。

  真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程甸甸配合地笑了两声,挂断了电话,侧过身子时碰到了放在床头一本浅绿色日记本。

  程甸甸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漂亮的楷体小字“爱是世界上最强烈的柔情。”,小字下面是日记本主人的签名——“杨欣”。

  很漂亮的连笔字,想必是练习了很久,曾经她也在草稿纸上写了无数遍自己的名字,然后被程明阳拿去笔,弯下腰在她草稿纸的空白地方写她的名字,轻轻松松一个行云流水的签名字便出来了。

  之后这三个字被她无数遍的模仿。

  杨欣说她模仿过韩益阳的字,这个名字就是模仿他的字体写的,她曾经还用这样的字体给自己写过一封信,一封带着她所有青春里全部的情感,但是里面只有“杨欣,加油”四个字的信。

  杨欣,加油。

  ……

  是不是每个班级里都有那么一个女孩,她不吵不闹,但是衣着怪异,不爱说话,但是同学都怀疑是打小报告的惯犯,每天埋头学习,可惜学习成绩依旧处于全班的中下游,明明不爱说话,却出乎意料地会跟人大声争执问题,一定要争个输赢才罢休。

  她很不显眼,但还是常常从班级里的玩笑话里出现。

  比如“我今天看到你跟杨欣在一块说话了,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你才喜欢她,你全家才喜欢她。”

  “杨欣那么爱找你讨论题目,你肯定是被她喜欢上了。”

  “你有病啊,她要找我讨论题目跟我有什么关系!”

  “……”

  他们大声讨论,丝毫不在乎这些话会传到当事人的耳朵里,无所忌讳,从来不觉得这些话会伤害到那个叫杨欣的女孩,或者说他们可能知道,但是都觉得没必要因为一个讨人嫌的杨欣,失去了自己取乐的权利。

  高一刚入学,学校组织军训,杨欣因为怪异的走路姿势开始成为同学的讨论笑柄,学生时代,笑料还没有现在那么多,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可能有一双最善于观察的眼睛,发现谁谁穿了名牌,谁谁跟谁谁多讲了一句话等等。

  杨欣刚成为笑话那阵子,因为当时谁也不熟悉熟悉,玩笑话还不会像后来那么肆无忌惮,所以男生只会在宿舍里私下讨论,至于这些“私下讨论的话”怎么传出来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去关心。

  宿舍里,男生们幼稚地评选了“全班十大美女”,评选的时候他们是评委,是上帝,是可以操作一切的神,评选了“十大美女”后大概还没有消除他们指点江山的热情,然后他们又评选了“全班十大丑女”。

  十大美女之首是无疑被班花姜千榕拿去了,至于十大丑女,因为美女的标准多少大同小异,至于丑女的丑法,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标准,有人提名“XXX”,有人又说另一个女孩身上带着更难以忍受的臭味,最后有人提名了“杨欣”。

  想起杨欣怪异的走军步姿势,大家在哈哈大笑中全票通过。

  就在这时,有人问在上铺一直沉默不语的韩益阳:“益阳啊,今天还真难为你了。”

  难为什么?

  韩益阳是全班乃至整个高中军训时“正步走”最好看的男孩,杨欣也在日记里形容过那时候的韩益阳,白杨树一样的少年。

  杨欣学不会正步走,教官就让韩益阳给这个不起眼的女孩演示两遍。

  猛烈的太阳下,少年有着最笔挺的身姿,长腿直直的抬起,然后沉稳的落下地上,一步一步,那时候就这样一下一下地落在了杨欣的心上,那么重,又那么轻。

  ……

  程甸甸在小南国订了位子,赵敏挽着程明阳比约好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中间,程爸爸一条短信跑进她的手机。

  “打了些钱在你卡里,好好招待他们,别丢了面子。”

  程甸甸回了一个“谢主隆恩”,然后感动地把手机放回包里。

  他的爸爸,是最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那妈妈呢?

  妈妈是世界第二好。

  ……

  程甸甸想起小时候的童言无忌,失笑出声,就在这时,服务员领着一对男女推门而入。

  赵敏和程明阳。

  “好久不见。”程甸甸站起来打招呼。

  “好久不见,甸甸。”程明阳说,声音一如既往低沉厚实,跟记忆中区别不大,印象中程明阳好像有段时间处于**,然后一直没有变过来,不过以前的程甸甸,曾认为程明阳有着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厚实干燥的声线带着点点的慵懒,像是一道潺潺流动的溪水,一下子就流到了她的心上。

  赵敏立在程明阳身边笑得明艳动人,然后非常抱歉地解释说:“都是我不好,非要明阳陪我逛街买衣服,结果忘了时间。”

  程甸甸看了眼赵敏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都是国际大品牌。

  很多年前,赵敏拉着她逛完整个农贸商场,一边在狭窄的试衣间试穿衣服,一边不屑地鄙视那些身穿名牌货的同学:“真受不了他们,穿个鸿星尔克还要在嘴巴里溜一圈,还ToBeNo.1呢,我看他们是土逼No.1。”

  ……

  有赵敏在,永远少不了聊天的话题,对于一个即将结婚的女人,话题很自然地引到自己的婚礼上。

  “甸甸,你觉得中式婚礼好,还是西式的?”

  “中西合璧的。”程甸甸感到一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扬了扬有点酸掉的嘴角,开口,“前阵子我有个同事就举办了一场中西合璧的婚礼,我觉得不错的。”

  “真的?”

  程甸甸点头,抬头的时候,程明阳突然开口问她:“你哪个同事?”

  她哪个同事,关他什么事?程甸甸笑笑没有回答,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我出去接个电话。”程甸甸说,然后便拿着震动的手机快速走出了包厢。

  电话是主编打来的,平时跟主编通话从来匆匆挂断的程甸甸,这一次甚至主动聊起了天,聊昨天的民工事件,叙述完后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主编异常敏感地问了句:“甸甸,你不会在相亲吧?”

  “不是……有事我先挂了。”

  程甸甸走出走廊的一端,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子撞在了她的膝盖上,程甸甸低头,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对她开口:“姐姐,你刚刚撞疼我了。”

  程甸甸咬牙,这个倒打一耙的小孩! 

6、


    


    “哪里疼了?”程甸甸蹲下身子,上下打量了小孩,察觉到小孩只是吓唬她后,摆着脸矫正说,“刚才明明是你撞了我好不好?”

  “不是。”小孩非常肯定得回答,“我是小孩,你是大人,小孩怎么撞得过大人。”

  还真是一个逻辑清楚的小孩。

  “好吧,快点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吧。”程甸甸说。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走了。

  结果程甸甸转了个弯,又看到这个“小男孩”趴在鱼缸旁踮着脚尖看热带鱼,程甸甸上前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怎么还不去找爸爸妈妈啊?”

  小脑袋慢悠悠转过来,虽然穿着相同的衣服,却是两个不同的小孩,小男孩微微蹙着眉头:“**,我认识你吗?”

  程甸甸有点尴尬:“不好意思。”

  “没关系。”小男孩继续转过去看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正在这时,一道有点熟悉的老太太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牛牛,皮皮哪儿去了?”

  看来是双胞胎,程甸甸没有回神地想,只是真还没有想到,双手就被人拉住了,她收了收神,韩老太太已经立在她的跟前:“程**,好巧。”

  程甸甸:“巧,韩夫人。”

  “叫我阿姨。”

  “阿姨……”

  就在这时,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把之前的小男孩抱了回来,另一个保姆抱着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从房间里出来,小女孩拿着一个手机说着话:“奶奶,爷爷问你离家出走能什么时候回去?”

  小女孩表达得不是很清楚,程甸甸却听明白了。

  韩老太太呵呵笑了两声:“小孩子胡说八道。”

  程甸甸配合地笑了两声:“我朋友还在包厢里等我,我先回去了。”

  韩老太太抱起一旁看鱼的牛牛:“好吧……有空程**……甸甸来家里玩。”

  程甸甸不知道是应好还是不应好,扯着嘴角看着韩家的三胞胎:“真可爱啊。”

  “谢谢。”唯一的女孩糖糖是一个臭美的女孩,耳朵灵得不放过一句赞美之词,导致一旁的皮皮不屑的哼了哼,做了一个鬼脸。

  还有一个是小绅士牛牛,小帅哥一枚,打量着程甸甸看又看,满眼探究。

  韩老太太和两个保姆带着三胞胎离去前,又让三胞胎一块儿跟她说再见。

  小孩子声音软软蠕蠕,程甸甸非常受用,歪着头脑袋跟他们挥手告别,转过身的时候,玉立在不远处的程明阳正定定地看着她。

  程甸甸张了张嘴,是一句干巴巴的:“嗨。”

  程明阳微微靠在廊墙上,头顶是一副少女油画,他冲她扬了扬手上的手机,语气很是随意自然:“还以为你不想付饭钱逃走了呢?”

  程甸甸笑:“是啊,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是你们,而不是你,程明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然后走进了包厢。

  饭后结账,程甸甸去结账,赵敏右手拍了下未婚夫程明阳的后背,开口:“甸甸,让明阳来吧。”

  程甸甸一边掏卡一边说:“哪有让你们付钱的道理,这两天你们只需要好吃好玩。”

  冤大头当多了,有些话说得特别顺口,就像以前她跟敏敏一块儿吃饭,都是她抢着付钱,然后付着付着也就习惯了。

  程甸甸问趴在收银柜台递给收银**信用卡,稍后另一张卡从她身后伸了过来:“算我的。”

  收银**已经习惯应对这样的场合,对程甸甸笑了笑:“付钱方面,就让男士优先吧。”

  收银**一边接过程明阳的卡,一边操作着鼠标,顿了下,惊讶地抬头:“你们包厢的钱已经付了啊。”

  程甸甸有点想不明白。

  这时有个领班模样的人走过来,解释了句:“是韩老太太一块儿结掉的,就是刚刚跟你换班的小芬操作的。”

  程甸甸有点头疼了。

  今天她为了应了爸爸那句不丢了面子,她专门从社里的摄影记者借来一辆车,摄影记者是一个富二代,开的车是最新的进口宝马。

  赵敏跟程明阳坐在后头,程甸甸打开冷气后问他们:“有订酒店么,如果没有我朋友那里可以住。”

  “已经订了。”赵敏说,“就在不远处的四季酒店。”

  程甸甸“哦”了一声:“那我直接送你们去那里吧。”

  “谢谢你啊,甸甸。”

  程甸甸:“没什么。”

  车内有瞬间陷入了一阵沉默,程甸甸不说话,安静地开着车,这辆车她没开过几次,所以并不是很熟悉,车速一直保持相对稳定的状态。

  突然,赵敏开口问:“甸甸,这车你是你爸爸送你的吧?”

  前方红灯,程甸甸停下车:“不是,我朋友的。”

  “什么朋友借那么贵的车给你开。”赵敏语气玩笑,“不会是男朋友吧?”

  程甸甸突然不想解释什么,看着开在前面的一辆的奥迪,转移话题,“叔叔阿姨还好吗?”

  “你说我爸我妈啊,挺不错的,现在我爸也弄了一个加工厂忙忙。”

  程甸甸没接话。

  赵敏又把话题兜了回来:“甸甸,明天带你男朋友一块儿见个面吧。”

  赵敏话音刚落,正好红灯停,绿灯行。

  程甸甸稍微踩了下油门,车开出十字路口依旧没有回应赵敏的话,然后一直沉默的程明阳开口:“甸甸男朋友想必是没时间。”

  赵敏“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程明阳没有解释。

  程甸甸也摸不清头脑,直到程明阳和赵敏下车后,她把车开回小区后在车后座到了一本杂志,就是那本没有节操胡乱写胡乱ps的八卦杂志,摄影记者同事也买了一本,丢在车后面。

  车里光线晦暗,想不到程明阳还能看清杂志写什么,的确,她差点忘了,程明阳的视力一直很好。

  都说视力好的人有一双好眼力,所以当初程明阳能一眼看明白她是喜欢他的。

  杨欣说暗恋是甜的,程甸甸倒不知道自己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是什么味道,苦的还是甜的,因为当时她还没有品出什么味道,她的暗恋已经中止了。

  晚上程甸甸又翻了翻杨欣的日记。

  班里百分之七十的女孩都喜欢韩益阳。杨欣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程甸甸想了想当时程明阳的情况,班里喜欢他的女生也很多,她和她的同桌也都喜欢程明阳,当同桌把揣着心里的秘密偷偷告诉她时,她只能呜呼一声,撞对象了。

  ……

  关于韩益阳成为全班女同学大多数的喜欢对象这件事并难理解,就像昆虫的趋光性,优秀出众的人永远像是一道光,即使他穿一样的校服,上一样的课,学一样的数理化,光仍是光。

  杨欣每天除了学习,每天就像一个侦探似的存在这个班里,她观察着班里的每个女同学,观察她们找拙略的借口跟韩益阳搭话,她不屑于怎么做,但是每天心里也想着许多能跟韩益阳说话的借口。

  当然,班里有个女孩不一样,这个人就是姜千榕。

  如果韩益阳是最耀眼的阳光,姜千榕就是生长在耀眼阳光下最明艳的蔷薇。

  帅气少年,漂亮女孩。连老师都乐意开他们玩笑。

  有一节物理课结束,年轻的老师扫了眼班里最亮眼的风景线,说笑道:“如果我是活动组织老师,下个月的校晚会一定让千榕和益阳一块儿参加。”

  班里有人起哄,两个当事人倒是反应不大,不过姜千榕微微弯起的嘴角还是落在了杨欣的眼里。

  杨欣觉得姜千榕真是虚伪到了极点,她开始讨厌这朵生长在阳光下的蔷薇了。

  如果姜千榕是蔷薇,那她是什么呢,永远生长在暗处的不明物体?

  一个学期,杨欣的学习从班里的中下游到中上游,从班主任手里拿到了进步奖状,班主任非常喜欢说教,每天两节晚自习,总有一节半要被他拿去思想教育。

  对杨欣的进步,班主任花了一节课时间对她进行了表彰,为了提高励志效果,她还说了杨欣的家庭情况,甚至提议要给她申请助学金。

  说到一半,杨欣猛地站起来:“老师,我家没有你说得那么贫困,也不需要什么助学金。”

  班主任大致也想到了自己的话可能伤害到了这个敏感又清高的女孩,让杨欣坐下后,笑了笑说:“不管如何,杨欣都是我们全班的学习榜样,我们都要学习她的积极向上,努力进取,力争上游。”

  杨欣真的更努力学习了,每次大家都去吃饭了,杨欣留在教室里奋力学习。

  有一次是韩益阳檫黑板,他擦完黑板全班就剩下杨欣一个人了。

  他随口问了句:“你还没有去吃啊?”

  杨欣埋头做着题目,没有回答。

  韩益阳扯了下嘴角,从杨欣的身边走过去,正要走出教室门口的时候,一道硬生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今天数学最后一道你做了没?”

  这是什么语气?生硬、严肃,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尖锐,好像要杀人?

  对,韩益阳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过身走到杨欣的身边,低头看了眼她正在犯难的题目,稍稍说了说解题思路:“这道题需要用到三角函数的……”

  不过韩益阳只说到一半,一道男孩声音便从教室门口传来:“益阳,你还不去吃饭?”

  “好。我来了。”韩益阳说,然后匆匆对杨欣道,“回来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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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午饭回来后,语文老师立马来占时间考试,考试结束后是两节英语课,然后是体育课……

  之后韩益阳都没有再跟她继续说题目,杨欣想,他可能忘了吧。

  韩益阳其实没有忘,他记性很好,但是他总觉得杨欣这个女孩有点凶,他虽然不反感助人为乐,但是也不喜欢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

  对比杨欣的暗恋,程甸甸觉得自己的这场暗恋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多了一份“二”味。

  之后她回忆这段暗恋,与其说是一段暗恋,用顾明明的话,更像一场暧昧。

  程明阳给她买过一段时间的早餐包,她也给程明阳带过好几个星期的油条;程明阳某天抽风要认她当干妹妹,她也曾甜滋滋叫过他程哥哥;程明阳给她冒着教导主任的风险给她传过**,她也曾大手一挥,帮他写他最头疼的作文……

  曾经,程甸甸觉得程明阳应该可能或许大概也喜欢着她,后来随着每天的成长,她一直被自己的主观感受欺骗了。

  一件小事可以被放大,某个错觉同样可以无数倍的放大,然后变成了自以为是的“他喜欢她”。

  或许程明阳的确对她跟班里其他女生不同,但这又怎么样呢,这个年少的情场高手正跟她玩暧昧呢。

7、


    


      赵敏一共在S市玩了三天,直到回去的时候遗憾地抱着她说:“没有见到你的男朋友,真可惜。”

  程甸甸笑笑,把两盒托同事买回来的冬虫夏草递给赵敏:“这是给叔叔阿姨的,敏敏你帮我带给他们吧。”

  “这个很贵吧。”赵敏看了眼她手中的礼品盒,“上次程明阳买来的还有很多没吃完呢。”

  程甸甸笑容有点发僵,然后轻松随意开口道:“程明阳是程明阳,我是我,难道叔叔阿姨有了女婿就不能让我敬敬孝心了。”

  “当然准许了,有你这个干女儿,我还可以省点心呢。”赵敏把接过来的补品递给程明阳,顿了下又扯回老话题,“下回可不准再推脱了,一定要带你那位男朋友过来,到时候就让我跟明阳做东,好好招待你的男朋友。”

  程甸甸抿着笑,然后点了点头。

  从来到机场到登机,程明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偶尔赵敏说话的时候插上几句,标准的文质彬彬男朋友形象。

  就在这时,有人手机响了,程明阳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接电话。

  赵敏脸上表情有点依依不舍,拉着程甸甸的手说:“真怀念以前的我们。”

  “现在的我们不好吗?”程甸甸半开玩笑问,眼睛闪着粼粼的波光,“要去怀念以前……”

  赵敏慌忙掩饰一闪而过的尴尬:“我的意思是怀念以前美好的青春岁月,不是那个……”

  程甸甸笑:“刚刚开玩笑呢。”

  关于开玩笑,没有人比赵敏更厉害了,曾经把她的日记内容传播出去,然后告诉她,这只是一个玩笑。

  里面的日记,是她最不堪的暗恋笔记,笔记里面就是那个放在盒子的盒子的盒子里面的秘密,后来这个秘密被赵敏当成了玩笑传播到了程明阳的耳朵里。

  程明阳跑来问她是不是真的。

  赵敏高中跟她不同校,高考之后成了程明阳的女朋友,毕业那天,赵敏有点喝醉了,唱了一首当时相当流行的影视金曲,歌曲名程甸甸忘记了,里面有句歌词是:“感谢天,感谢天,感谢命运让我们在一起……”

  赵敏唱歌的时候,她窝在KTV的沙发里想命运对赵敏真好。

  之后赵敏跟程明阳来到同一个城市上大学,而她则是选择了北方的一所学校。

  后来剧情又怎么进展了?

  有一次程明阳来到她学校,大清早站在她的宿舍楼下将她叫了下来。

  她挠着没有梳理的头发问她:“赵敏呢,没有跟你过来?”

  程明阳插着裤子,蹙着眉头说:“程甸甸,你难道不知道我跟赵敏早分手了。”

  程甸甸不知道程明阳过来做什么,白天她上课,下完课就可以看到程明阳在教室外头等她,她问他不需要上课么,程明阳说已经请了假。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问他到底为什么过来。

  程明阳老教学楼,随后拍了一只停在她脸上的蚊子:“有蚊子。”

  程甸甸恼羞成怒。

  程明阳把一只死在掌心的蚊子给她看:“不骗你。”

  程明阳这句不骗你说的情生意动,她抬头,程明阳一只手又来到了她的左脸,然后托着她的脸就问了下来。

  “甸甸,你问我过来做什么,这就是我来的理由,我们在一起吧。”

  程甸甸一直以来是一个好面子怕尴尬的人,顾明明说她在乎自己面子高于爱情,那时候明明还喜欢程明阳,为什么没有答应他?

  为什么没有答应他?

  程甸甸相当认真地开玩笑说:“我怕我妈妈会杀了我,说我抢了敏敏的男朋友。”

  顿了顿,“其实是我也没有喜欢程明阳,喜欢到可以为他不顾一切,喜欢到可以爱情至上,而且我跟程明阳,如果在敏敏之前在一起,我们可能走得很长,可是现在再在一起,我答应他也只是为了圆满心中一个空想,但是一个空想而已,为什么要去将它填上内容,如果真的付诸实践未必就跟原来一样美好了,所以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至少我的爱情不会因为氧化而腐败。”


  


  ……

  程明阳挂了电话后脸色不是很好,他走到赵敏身边,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默了下开口:“敏敏,刚刚你是你爸爸打来电话,他说你妈妈……”

  晚上程甸甸接到了程妈妈的电话。

  程妈妈在电话里说了赵敏妈妈的情况,然后骂了句她没有良心。

  没有良心的原因是,她没有跟着赵敏一块儿回来。

  程甸甸有气无力地反驳:“妈,飞机票不是我想买就能买到的……”

  程妈妈忽然陷入了沉默,某根神经受到了牵引,语气变得伤感:“人生在世真的是意外不断,甸甸,如果以后妈妈也出来了什么事,到时候没有人催你结婚了,你可要……”

  “呸!”程甸甸忍不住骂道,“你能不能说好听的,那么大的人了,开口说话之前能不能在大脑先遛一圈啊。”

  程妈妈听得委屈巴巴,之后又聊了几句赵妈妈的情况,挂断了。

  赵阿姨进了重症监护室,原因是,赵敏今天给两老请了一个保姆,赵阿姨下楼的时候不注意踩在保姆刚擦过的楼梯上,然后脚底一滑,整个人从楼梯滚落了下来。

  程妈妈说,年纪大了,不小心摔个跤,就是半条命。

  程甸甸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给爸爸打了电话,问他自己要不要回来一趟。

  程爸爸说得相当明白:“摔得又不是你爸你妈,你回来做什么,人家没有女儿么?”

  程甸甸趴在办公室小声说:“那你可要帮我跟妈妈解释一下,不然她又要说我了。”

  “知道了。”程爸爸说,“甸甸,如果你要回来看看你赵阿姨,等赵阿姨过阵子稳定了再说,现在怎么也轮不到你来陪,等你赵阿姨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你再回来一趟。”

  程甸甸说好,然后问了爸爸吃饭了没。

  程爸爸在电话那边耍赖了下:“吃是吃了,但是女儿不在身边,吃饭都不香啊。”

  程甸甸:“那我改天回来陪你吃饭。”

  “真的?”

  “当然真的,我可是一个孝顺女儿。”

  程甸甸昨天在赵敏下飞机后给她打了两个电话,但是赵敏都没有接听,程妈妈说现在的敏敏没有什么心思听电话。

  程甸甸随了程爸爸的性格,不怎么会安慰人。想到这个,她也就不再打电话过去,反而接通了不知道说点什么。

  然而中午她和同事在办公楼里的真功夫吃套饭的时候,手机响了,显示赵敏来电。

  程甸甸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的是程明阳的声音。

  程明阳说已经给赵妈妈做了手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程甸甸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程明阳那边突然陷入了沉默,程甸甸没有话说,正要按断电话的时候,程明阳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来:“甸甸……”

  程甸甸当做没有听到,按断电话。

  ——

  晚上程甸甸去在S市的表姑姑家吃饭,姑父是S市某个上市公司的高官,表姑姑从鹿侨嫁到这里,也算过得顺风顺水。

  表妹正念大学,谈了一个大学朋友,程甸甸去的时候,她正躲在房间里偷偷打电话。

  晚饭表姑姑做了S市地道的本地菜,程甸甸边吃边夸赞:“姑姑做的S菜比这里的厨子还要美味。”

  表姑姑地目光含笑地看着她,突然问:“甸甸啊,你觉得S市男人怎么样啊?”

  程甸甸敏感察觉姑姑下面要说的话题是什么,立马转移掉话题,转头问表妹:“你最近在忙什么,你之前不是想来报社里实习么,我帮你问了主编,他说没有问题。”

  “甸甸,你真的要找一个了!”姑姑说打断说。

  程甸甸叹气:“我觉得S市小白脸太多了。”

  姑姑眼睛一亮:“这个绝对不是小白脸。”

  程甸甸不是没有相过亲,在鹿侨相过,在S市也相过,有时候,相亲就像一场男女心战。

  不过甸甸没想到,再次遇上韩益阳,是以这种最老土的男女认识场合里。

  看到来人是韩益阳,她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首长……好。”

  “好。”韩益阳在她对面坐下,然后抬头,愣了愣,“程**不坐下吗?”

  程甸甸摇头,然后扶着沙发坐下。

  程益阳换下了一身军装,白色的t恤加一条浅色裤子,如果她不是已经知道韩益阳是那一年毕业,她真以为这个男人只有三十岁出头。

  “喝点什么?”

  “喝点什么……”程甸甸无意识重复了一句韩益阳的问话,重复完后发现自己有点傻帽,立马扯了扯嘴角,换了语气,“喝点什么好呢,我想一杯红茶。”

  “想吃点什么呢?”

  程甸甸紧张得手心出汗:“随便。”

  “程**。”

  程甸甸抬眼:“我在。”

  程益阳笑着放下菜单:“现在我不是什么首长,只是你的一个相亲对象。”

  “我知道。”程甸甸低头说。

  韩益阳:“所以……你不需要那么紧张。”

  程甸甸干笑两声:“如果你不一口一个程**,我可能不会那么紧张。”

  “好。”程益阳应答下来,顿了下,他把菜单递给她,开口,“你来点吧,甸甸。”

8、


    


      程甸甸想:坐在这里跟韩益阳相亲,是一件多么让人觉得神奇的事情。

  她是通过杨欣的日记认识韩益阳,现在近距离面对这个男人,她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她所认识的韩益阳是年少的韩益阳,犹如西风明月,青松白雪,然而时间神奇地一挥手,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锐利沉稳的男人。

  但是时间和命运的神奇性,不就是因为它的不可预见性。

  杨欣那个班,也就是跟韩益阳青春息息相关的人们,他们有人事业有成,也有人生意失败,有人至今未婚,也有人二婚,有人死于疾病,还有人很早很早就出了意外……

  至于她呢,有人结婚生子,有人出国深造,他们大多数都在给自己的未来拼搏,谈不上精彩,也非常充实;还有一半的人呢,跟她一样,生活一团乱糟糟找不到头绪,今天化妆相亲,明日窝在被子里不想起床。

  程甸甸想起了现在混得最好的,是以前班里最默默无闻的,反而以前最闹腾最有理想的人,前阵子在QQ碰上,曾经最有理想的人正在跳槽和应聘中的反复循环中。

  ……

  “在想什么?”韩益阳突然开口问。

  程甸甸笑笑,坦言道:“在想您为什么还没有结婚?”

  “也对,我比你大很多。”韩益阳面露笑意,轻轻浅浅,男人这个年纪脸上的笑容真的很好看,没有年轻男人故作的浮夸和故作,就像一杯绿茶在纯净的水中悠悠荡开,静寂中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动人。

  “刚开始是忙,心里反感婚姻,认为结婚是一件麻烦事……”说到这,韩益阳突然顿了下,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无可奈克的神色,“事实是年轻的时候并不知道怎么跟女孩子相处。”

  程甸甸抿了一口茶,摇头:“我不信,你难道没有交过女朋友?”

  韩益阳抬眸,模样看起来非常实诚:“交过,不交过怎么发现自己这方面很刺手。”

  程甸甸忍不住笑了,然后继续摇头:“我还是不相信,难道没有追你的女孩子了,你这样的男人,随便往路边站站就有很多女孩子上来搭讪吧?”

  “呵呵。”韩益阳兀自唇角带笑,勾着微小的弧度,“太可惜了,我不怎么上街,更别说上街站站了。”

  程甸甸失笑地看着杯中的红茶,抬头对上韩益阳的投来的眼神,男人只是嘴角稍稍弯了点,她却有眼前这个男人笑得非常灿烂的错觉,一张笑颜好像要融进窗外射进来的阳光里。

  晚饭后,韩益阳提出送她回家。

  一顿饭后,基本上相亲结果也出来了,程甸甸不认为韩益阳能看上自己,虽然今天他没有面露任何对她不满意的神色,不过韩益阳的性格,即使对一个女人不满意,肯定也不会有任何表露。

  坐在副驾驶上,程甸甸突然想到这样的一个假设,如果她年轻的时候能遇上同样年轻的程明阳和韩益阳,两个名字都带“阳”的男孩,她会被哪束阳光刺花了眼睛呢。

  一路上韩益阳也问了一些她的情况,无关家庭背景和感情史这些相亲常备话题,而是像一个老朋友,聊起了工作和兴趣。

  程甸甸跟人聊熟了就是一个话匣子,聊着聊着,聊到了她之前的工作,脑子一热,她开始批斗了自己以前那份人人羡慕工作是如何表面风光,人后受罪。

  “有时候真奇怪,国家怎么就养了那么不堪的领导……”沉甸甸说,说完脑子猛地回了过神,转眼看着韩益阳,她好像忘了,他也是干部的身份。

  见她停下来,韩益阳询问她:“怎么不说了?”

  “不说了。”程甸甸恨不得把自己嘴巴捂住了,眨着眼睛说,“我其实很爱国的……”

  “我知道,不过权利有时候是一个坏东西,腐败人心。”韩益阳一边开车一边说。

  “不说这个了,不过相比之前的工作,我更现在喜欢现在的。”程甸甸说。

  “觉得我替他们说话了?”女孩语气里露出的不满,韩益阳还是能听出来。

  “没……有。”程甸甸声音轻得像是在嘀咕。

  韩益阳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程甸甸:“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一个愉快的聊天话题。”

  “的确不是一个愉快的聊天话题。”韩益阳说,想起一件事,“上次的采访还顺利吗?”

  “顺利啊。”程甸甸转了下头,“我还没有跟你说声谢谢呢,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小事。”

  车再绕个弯就到了,程甸甸心里盘算着一件事,不知道今天过后还能不能见到这个男人,所以她要不要问他一个问题。只是这事总归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杨欣的疑问,她也没有任何权利替她来问,所以思前想后,程甸甸打算不说。

  车在时代小区停下来,程甸甸解开安全带:“谢谢您送我回来,再见吧。”

  韩益阳点头。

  程甸甸测过身子去打开车门,即将下车的时候,韩益阳意外开口。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试试?”

  程甸甸脑子猛地发胀,僵着身子犹如面露一个突发情况。不过这事对她的确是一个很突发的情况。

  她转头对上韩益阳一双静若止水的眼眸,脸颊烧了起来。

  韩益阳看着她:“你今天应该知道是跟我相亲的吧,我想如果你能出来,应该……”

  “我……不知道!”她说,“我过来之前,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过我姑姑说……我很感到惊喜……”

  “哦。”韩益阳倒是有点意外了,继续看着她,“那你有没有惊喜呢?”

  “我……”程甸甸结巴了。

  “看样子是惊吓。”韩益阳的玩笑话像是转移她的紧张情绪。

  程甸甸胸口噗噗噗地跳个不停,好像里面那块肉就要跳出来了,良久,她问:“你看上我了?”

  韩益阳倒是笑了,然后轻点了下头:“是,看上了。”

  太神奇了!

  今天真是一个神奇的日子!

  晚上,程甸甸无疑失眠了,躺在床上笑在小区外面她和韩益阳令人发窘的对白,忍不住翘着自己的额头。

  “为什么……我说你看上我……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韩益阳眼里藏着清明又深幽的情绪,像一泓月色下的清潭,他沉默的样子像是陷入了思考,思考这个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严肃的样子没有一点敷衍和应付。

  “我暂时也回答不上来是为什么,可能就像电影演的那样,一见钟情吧。”

  一见钟情……

  她才不相信,骗小姑娘吧:“对不起,我觉得我们可能不……”

  “也对,我明白了,我这样的年纪,对你来说的确有点老……”韩益阳面露遗憾,打断她的话。

  男人承认自己件多么让人心酸的事,韩益阳的话立马戳中了她善良的神经,抿了抿嘴说:“你不老……你现在这个年龄反而最成熟稳重。”

  “哦,是吗?”韩益阳继续自贬自己,“我是一个无趣的人,你肯定觉得跟我在一起非常沉闷无聊吧。”

  她又摇头:“没有……”

  “我长得丑?”

  “当然不是!”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现在没有喜欢的人。”

  “心里有喜欢人的标准,而我不符合标准。”

  “也不是……”

  韩益阳望着程甸甸,叹了一口气:“你看现在,是不是你要给我一个为什么?”

  程甸甸紧张了,鼓足勇气:“你是一个正常男人吗?”

  韩益阳:“……”

  程甸甸深呼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性取向、性功能、还有性格缺陷这几个方面?”

9、

  
  程甸甸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直接,但是如果不是以上三种可能性,韩益阳今天是脑袋被驴给踢了吗?
  
  车厢在她的问话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程甸甸根本不敢去看韩益阳的脸,因为忐忑,拿着一只手机像抛烫手山芋一样,从左手换到右手,是心虚得要命的表现。
  
  “也对,是我考虑不周。”韩益阳静默之后终于开口,“我过几天给你一份全面的身体检查。”
  
  全面的身体检查,身体上的可以检测性功能是不是障碍,生理的可以检验是不是性格缺陷,就是不知道性取向这点,不知道能不能检查出来。
  
  程甸甸感觉周围的空气发出咻咻的声音,她一直低着头,不去回应韩益阳的话,一副没脑子失言的样子。
  
  “还有问题?”韩益阳有点挫败了。
  
  程甸甸摇摇头,低头的时候长发垂在脸颊显得分外恭顺可爱,过了会,她抬起一双乌黑水亮的眸子,像是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好,公平起见,过几天我也给你一份我的全面身体检查。”
  
  韩益阳握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猛地抽了一下,然后他侧头看着程甸甸,开口:“你考虑得非常仔细,就按照你说的这样。”
  
  ——
  
  程甸甸觉得自己真的疯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偷偷跟主编请了一个假。主编问她请假事由,她半天找不出理由,然后结结巴巴说:“经期不规律,想挂个号看一看。”
  
  “赶紧去吧。”
  
  程甸甸顺利开溜,在报社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胆战心惊地往医院奔去做全面的身体检查了。
  
  来到医院,手机响了,是一个未知号码,程甸甸这几天接到太多推销电话,想也不想挂断了,不过几分钟后,电话又响了。
  
  她接听,待里面传来韩益阳的声音后,语气立马软了一点:“你怎么有我电话啊……”
  
  “昨天忘记问你号码,回去之后就打扰了你的姑姑。”韩益阳稍稍解释了句,然后问她正在做什么。
  
  程甸甸观察了一遍医院的周围环境,压低声音说:“就那个啊……那个啊……”
  
  “哦。”韩益阳那边传来两声轻笑声,“这样很好。”
  
  “什么很好?”程甸甸有点反应不过来。
  
  “积极性很好。”
  
  什么是积极性不错!
  
  程甸甸坐在排队大厅认真地想了想要不要这个严肃的问题,要不要脑热冲动就上了韩益阳这艘贼船,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走进排队的队伍里。
  
  如果韩益阳“三性”真的没有问题,她完全赚了好不好,她是脑子抽了才故作矜持不答应呢,不管以后结果如何,她好歹玩过高档货啊……
  
  一个个全部都是劝服她不要再犹豫的理由,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人如果对某样事物充满好奇了,就会不自觉得被吸引。不管她想不想承认,因为杨欣的日记,她早在很久之前被韩益阳吸引是事实。
  
  从医院出来,程甸甸在电话里问韩益阳:“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如果不介意我的体检报告还没有出来,我们可以试着先做男女朋友。”韩益阳说。
  
  “如果出来后结果不好,岂不是又要分手了?”程甸甸忍不住抿了抿上翘的嘴角,“我怕别人说我不道德。”
  
  “如果真……有问题,即使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大家都会理解你的。”韩益阳说。
  
  程甸甸想不到韩益阳还有这样幽默的一面,嘴角上翘地更高了,说真的,跟韩益阳相处的轻松感觉是她之前如何都意想不到了。
  
  “好,到时候你别嫌我没良心。”
  
  “好。”
  
  韩益阳一句好,简简单单,结果又让程甸甸嘴角弯了好久。
  
  她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呢,难道真的是祖坟开始冒青烟了?
  
  ——
  
  女人一旦进入恋爱环节,即使不告诉人,也会明显地如同在脸上写上“恋爱ing”,这几天不仅有同事问她是不是恋爱了,连程妈妈隔着一个省的距离,也敏感得通过电话跟女儿说话的语气语调察觉到了什么不同。
  
  比如周末早上电话打去,女儿都是在谁懒觉,现在呢,已经练上了瑜伽了。
  
  “甸甸,告诉妈妈,你是不是恋爱了?”
  
  程甸甸隐瞒了下来:“还没有……”
  
  晚上韩益阳电话打过来,程甸甸提了提被发现□的这件事:“我妈妈好像察觉我恋爱了。”
  
  韩益阳在电话那头默了下,过了会厚实低沉的声音从手机传来:“甸甸,你说两个人恋爱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结婚啊……”
  
  “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直奔主题。”
  
  直奔主题……
  
  晚上这四个字在程甸甸脑子里绕得挥之不去,大半夜她实在睡不着觉,大半夜又打开了床头灯,拨打了韩益阳的手机号码。
  
  “我睡不着。”程甸甸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在这样静寂的夜晚有着格外的倾述欲,“首长,我还是不怎么明白你为什么会看上我,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明白了,你那么好一个人突然这样落在我的手里了,我不可能再放手了,所以你也别想着像玩小姑娘似的,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甩,你要知道,大龄剩女都是很恐怖的,被我缠上了,你可要做好准备……”
  
  “睡不着的原因就在想这个问题。”手机里除了传来韩益阳开口说话声,还有窸窸窣窣声音,像是在穿衣服,然后是哒哒哒的脚步声……
  
  “这个问题很重要好不好……”
  
  “的确很重要。”韩益阳走在露台外头,将手机搁在耳边温柔说这话,目光同样温柔得看着远方夜晚集训的侦察兵,心底升起同样难言言语的感动。
  
  有生之年,还能遇上某个人,他是如何幸运。
  
  “一二一,一二一……”集训营传来训练的口号,韩益阳抬头看了看头顶璀璨的星光,开口:“甸甸,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做好准备,当一个丈夫,再当一个爸爸,他韩益阳不止是一个国家的兵,是一**兵的将领,他还会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男人,以后孩子的父亲,现在他已经准备好了,那她呢?
  
  “我……我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程甸甸趴在枕头上实诚说,“不过我接受和适应能力都很好,所以首长请放心,我会尽快做好准备的。”
  
  “好,那我真的放心了。”韩益阳笑,脸上笑容温柔得一塌糊涂。
  
  挂上韩益阳的电话,程甸甸还是睡不着觉,索性又不要脸吵醒了大学室友顾明明。
  
  顾明明在电话里打了几个哈气骂她一顿后,开始排解她满腔的说话欲。
  “
  太神奇了,明明,恋爱的感觉太神奇了。”
  
  “孩子,恋爱都是神奇的。”顾明明说,“因为你无法预见跟你恋爱的对象是什么人,可能是一个八辈子打不着关系的人,现在你跟他在一起了,你心里有起伏很正常。”
  
  “是啊,我真想不到会是他。”
  
  “你说谁?”
  
  “……韩益阳。”
  
  “擦!”顾明明彻底情绪失控了,再次开口的声音比之前提高了好几个分贝,“甸甸,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啊。”
  
  ——
  
  之后在她和韩益阳快要结婚的时候,她跟韩益阳能顺利组合成夫妻,她这边的朋友亲戚基本上都说是她如何走运,只有赵敏,发来一句这样的聊天问候。
  
  “甸甸,你不觉得他老吗?”
  
  当然这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报告首长,有人说你老,怎么处理?韩首长气若神闲:“没关系,只要甸甸不觉得老就可以了。” 哈哈~~太肉麻了。 
另外报告亲们明天可能接着双更~没有双更会请假。另外写个牛皮糖的小番外吧~~ 
甸甸成为大伯母后给三只侄儿讲故事,恶俗的熊宝宝故事,三只怎么听都听不厌。甸甸讲完故事后进行思维的发散练习,开口问三只宝贝:”如果牛皮糖的爸妈变成了熊爸爸和熊妈妈,那牛皮糖是什么了呢?” 
糖糖歪着脑袋回答:“是熊宝宝。” 甸甸亲了亲最可爱的糖糖。牛牛摇摇头:“爸爸妈妈不会变成了熊爸爸和熊妈妈的。” 
好无趣的牛牛。然后是皮皮。皮皮露出两颗小门牙:“皮皮就变成熊孩子啦。” 熊孩子……

10

     程甸甸曾经向往过这样子的爱情,在最美的年华遇上彼此,带着最美的心情相互钟情,然后牵手走过细水流年,直到华发染白霜。


  


  顾明明骂她少女心不解释。


  


  “我还羡慕青梅竹马呢,但是你让我这种从小身边没有玩伴的女人肿么办,甸甸啊,爱情从来不是单一模式的,也是不公平的,有人桃花开漫天,有人一辈子也遇不上。”


  


  做梦的年纪过去后,她大学毕业后花了一年时间考入体制内,每天除了完成上级安排的任务还要踏入父母安排的相亲路。


  


  那时的程甸甸依旧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最美的爱情,但是已经不相信爱情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鹿侨这个地方男女结婚年纪都挺早的,尤其是女孩子过了二十五就成了大龄女孩,当时还没有男朋友的她成了程家亲戚们重点关注对象。


  


  大姨、二伯母、三表姨……每个人都要给她的婚事参一脚。


  


  但这完全不是她离开鹿侨的理由。


  


  她彻底逃离鹿侨,是赵敏和程明阳出国回来的前一个星期,当时因为她在账目上发现了领导的不当行为被不停地穿小鞋。


  


  明明是别人的工作纰漏每次都算在了她的头顶,那天她被通报批评后她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然后就接到一位高中朋友打来的电话,说程明阳要回来了,大家顺便聚上一聚。


  


  程明阳是大学毕业出国深造的,赵敏大学毕业也跟着程明阳一块儿出了国,当时赵妈妈来借赵敏出国保证金的时候问她:“甸甸,你怎么不出国呢?”


  


  当时她挽着妈妈的手笑着回答:“我没有敏敏那么有出息啦,在我爸妈的跟前混混就可以了。”


  


  之后她考上了公务员,开始了工作兼相亲的生涯。有一次程明阳网上发来一条消息,因为聊天框里没有表情,她也不知道程明阳问她的时候是嘲笑还是一句普通的问候,他问她:“甸甸,听说你现在每个星期有五天在相亲?”


  


  当时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别敏感,对着这句话眼眶就刺痛了。


  


  她不知道远在外海的程明阳怎么知道她在相亲,可能程明阳只是一句无心问话,她伤了自尊是事实。  


  


  她过滤了这条聊天信息,没有回复它。


  


  然后时间过得多块,她还在反复相亲寻觅一段婚姻的时候,赵敏和程明阳出国就要回来了。


  


  他和她学业有成,她感情空白,在工作上还处处碰壁。


  


  接完高中同学的电话,程甸甸放下手机看着盥洗盆前的大镜子,里面的女人面色晦暗,永远黑白灰色系衣服让整个人犹如生活在灰白的世界。


  


  是什么时候,她的人生变得如此没有色彩,她还是以前斗志昂扬的程甸甸吗?


  


  顾明明说女人即使没有爱情也要有男人,但是程甸甸,你真的要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吗?


  


  程甸甸辞职是先斩后奏的,领导一级级审批,最后下来的时候,敏敏已经会回国了,敏敏被她妈妈拉来当说客,劝说她不要放弃那么好的工作。


  


  出国镀金过的赵敏,整个人闪闪发亮像是一颗明珠,坐在房间她的电脑椅转了个圈说:“甸甸,现在公务员已经很吃香了,你放弃了这份工作要去做什么,我妈还让我考公务员呢,但是你跟我不一样,现在已经接到了有很多大公司的offer,这个社会还是很看重经历和学历的……sorry,甸甸,我这个人一向很直接……不过你怎么过也不会糟糕了,独生女,家底好,外面不少男人都想入赘到你这样的家庭里呢……”


  


  程甸甸突然想起一句话,人都是会的,不是你就会是我,可能不知不觉大家都变了。


  


  那天的见面,程甸甸真觉得敏敏变得更陌生了。


  


  变相的挖苦是最有力的激励和鞭策,最后她能破釜沉舟来到S市,不得不说赵敏狠狠得推了她一把。


  


  ……


  


  韩益阳很忙,他的工作注定不能每天像普通的男朋友对女朋友鞍前马后,但是程甸甸依旧每天都能接到两个韩首长打来的电话。


  


  有时候是在早上去上班的公车上。


  


  有时候晚上下班买菜逛超市中。


  


  恋爱了,女人都会开始改变了,程甸甸花了半天功夫整理出公寓的厨房,一次性买了上万的厨房用具,打算精修厨艺。


  


  只是刷完卡的时候,程甸甸还是非常肉疼,一下子花去了两个月的工资,幸好有韩益阳在电话里安慰说:“还好,还在我可以养活你的范围里。”


  


  程甸甸笑眯眯:“我可是花我自己的钱。”


  


  “哦,我忘了要把工资卡上交了。”韩益阳说。


  


  程甸甸好奇了:“首长工资怎么算?”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下次卡给你,你可以帮我仔细算算。”


  


  明明卡还没有到她手里,程甸甸心里已经甜得跟吃了蜜糖似的,挂上电话整个人往后靠去,好神奇,她真的跟韩首长在恋爱呢!


  


  晚上程甸甸在煲汤,韩益阳电话又过来,他和她都没有怎么谈恋爱,他说看到团里新兵蛋子每天排队打电话,所以每天通话应该是恋爱最基本的事情吧。


  


  她回答:“我也不擅长恋爱,所以有做的不好的,还请多多指教。”


  


  韩益阳:“没问题。”


  


  不过本次通话的重点在后面,韩益阳说说下个星期他回S市一趟,她有时间就稍稍准备下。


  


  “准备什么啊?”程甸甸舀了一勺鲜鱼汤。


  


  “咱们见见长辈吧。”


  


  汤勺不小心烫了嘴,程甸甸呜呼了一声,韩益阳在电话里询问她发生什么事了,程甸甸关掉煤气,来到卫生间摸了摸烫伤的嘴角,差点哭了:“都是你,嘴角烫着了。”


  


  晚上程甸甸盘坐在床上举着镜子给嘴角涂膏药,想到傍晚韩益阳说的见家长这件事,被子一拉,在床上哼哼唧唧了半天。


  


  她这副样子,到底怎么见家长啊。


  


  还有,她是不是可以把自己恋爱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了。


  


  程甸甸把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过来,拨上号后,想了想又删除了。


  


  还是再等等吧。


  


  ——


  


  韩益阳提早了一天回来,程甸甸下班看到一身简单穿着的韩益阳,她跳上他停在路边的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快走。”


  


  被催促的男人一脸愣了下,然后开动车子:“我这个男朋友好像有点见不得人。”


  


  “正相反。”程甸甸转过头来,“你是不了解我,我可以抵挡住潮水般的批评和诟病,就受不了别人一点的羡慕嫉妒恨。”


  


  韩益阳笑,程甸甸有点看呆了,由衷赞美说:“你今天真帅。”


  


  “咳咳咳……”韩益阳猝不及防地咳嗽出声。


  


  程甸甸纳闷:“难道没有人夸过你吗?”


  


  “现在真的很少了。”韩益阳摇头。现在连名字都很少被人唤起,何况是当着他面夸他长得帅。


  


  程甸甸忍不住问起一个问题:“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


  


  韩益阳笑笑反问:“你呢?”


  


  “实不相瞒,我读书的时候的确挺招人的,后来越长越残,行情反而差去了。”程甸甸语气带着点夸张,又把问题抛换给了开车的男人,“你呢,快点老实交代。”


  


  “跟你差不多吧,读书的时候长得还挺好,看中我这张皮相的女孩也有,后来越长越不行,行情也差去了。”


  


  程甸甸被逗得乐弯了嘴巴,想起杨欣,笑容又有点下来了。


  


  程甸甸在去韩家吃饭之前,韩老太太已经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问候,和蔼慈祥的声音一下子就攻破了她心理防御。


  


  挂上手机,程甸甸拉下首长车里的镜子:“这么丑,怎么见人啊。”


  


  “这个不需要担心,我父母只要我带个女的回去,都会很欢迎。”韩首长安慰说,不过这句话一点没有起到什么安抚作用,反而让程甸甸不满起来:“我总要有点自我要求吧。”


  


  韩益阳侧过头看了眼:“其实已经很漂亮了。”


  


  “真的么?”程甸甸对着车上的镜子照了照去,然后自言自语说,“好像被首长夸了一下,真的漂亮了点呢。”


  


  韩益阳:“……”


  


  “所以你以后要多夸夸我,我漂亮,你也长脸,不是吗?”


  


  “……”这是什么歪理,不过韩益阳还是轻点了下头,应了一声:“好。”


  


  早在前几天,韩益阳基本把韩家的家庭成员详细仔细地告诉她,不过今天这次见面只是见见韩家的最重要的家里人,也是以后可能要生活在一起的家里人。


  


  韩父韩母,弟弟韩峥,弟媳周商商,还有上次已经见过面的三胞胎。


  


  程甸甸自认为心理素质已经不错了,不过当车停进韩家的车库,手脚还是发软了,她抓住要帮她解安全带的男人,皱着小脸发问:“等下如果你父母问我是怎么钓上你的,我怎么回答啊?”


  


  怎么钓上的?


  


  韩益阳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细微眼纹弯成可爱的弧度,他伸手摸了摸女人快要纠结成一团的眉头:“那你就说,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噗。”程甸甸笑了,“你才姜太公呢,我哪有那么老。”


  


  但是如果他是姜太公,她是不是就是那条愿者上钩的傻鱼了?


  程甸甸想得脸颊微红。


  


  韩益阳侧头看向已经蹲在院子外头的三只脑袋,想不到自己也有那么一天,会带着细微的惶恐和紧张把自己相伴一生的女人领进自己的家门。


  


  这是他弟弟把弟媳领回家后对他的的原话叙述,当时他听完是什么感觉,不可理解外是不是还有隐隐的羡慕。


  


  结婚是多么简单的事,但是遇上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女人,并不是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双更,昨天的计划是想今天早点码字的,白天一章,晚上一章,结果大姨妈造访了,白天手脚发软真的写不了字,现在稍微好点,就写了这章。 


昨天有童鞋问韩首长怎么看上我家闺女甸甸的,这个后面会解释两句,不过这是一篇很简单的小言,所以里面的人物感情也非常简单,大家不用想得很复杂,很多时候遇上了就遇上了,遇不上就遇不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11、
    


韩益阳想不到有生之年将一个女人这样领进门;程甸甸也想不到才眼睛一眨的工夫,她愿意跟着一个男人拜访他的家人;韩家人也想不到,这棵千年铁树到底是怎么开了花的。

  之前是想破头脑也想不到为什么老大会变成长剩将军,现在铁树开花了,又要抓破脑袋想为什么了。但不管如何,好事一桩,想好事总比之前想愁心事来的喜悦。

  见面会上,程甸甸乖乖地坐在韩益阳身边,笑意吟吟地叫伯父伯母好,然后转头对坐在边上的一对年轻夫妻点头微笑,他们是韩益阳的弟弟和弟媳。

  “这孩子真乖啊。”韩老太太眉开眼笑地让保姆上点糕点水果,然后埋怨地看着韩益阳,“老大,不是妈妈说你,既然早早跟跟甸甸交往上了,就应该早点带回来给家里人瞧瞧啊。”  

  韩益阳侧头看了眼程甸甸,握上她的手,语气沉稳:“是我疏忽了。”

  “甸甸啊,对不住啊,老大就是这个臭德行,从小不会处理感情问题,以后有什么委屈你只要跟我说就可以了。”韩老太太俨然已经是一副好婆婆的样子。

  程甸甸真不好意思地手心发烫,幸好韩益阳就在她身边,这颗心才不再噗噗地乱跳。

  这个像山一样的男人,稳重里带着柔情,严肃中带着清新,总能在无声无息中给她依赖和安全感,让她想在他这里停靠、定居和栖息。

  “妈妈,伯伯跟这位姐姐会结婚吗?”三胞胎的唯一小女孩突然开口问自己的妈妈,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程甸甸正对这个小女孩正移不开眼的时候,小女孩又蹙着眉头问了,“如果她要跟伯伯结婚,那糖糖不是不能嫁给伯伯了……”

  “……”程甸甸忍不住笑了,抬眸望了眼韩益阳。

  韩益阳冲她笑了下。

  “糖糖,不准说胡话。”一道轻柔的女声招呼糖糖过去,程甸甸转头看向开口说话的女人。

  难怪牛皮糖个个粉妆玉琢,基因真的好啊。

  程甸甸对女性的审美被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赵敏训练得非常高了,现在她还是被这个叫周商商的女人惊艳了一把,她长得真的好像以前她收集过照片的一个香港女明星,不过脸型轮廓比那位女明星要更加柔和。

  程甸甸还沉浸在对美的欣赏中,糖糖已经屁颠屁颠地跑向自己的妈妈,结果没有来到妈妈的怀里,整个人被自己老爸拦住了,被抱在了爸爸的膝盖上。

  韩峥笑着发问:“哎,糖糖不要陆家的那个睿睿哥哥了吗?”

  “可是糖糖要等睿睿哥哥长大,要等好久哦……”小女孩一脸思考地说。

  “哈哈哈……”一家子忍不住都笑起来。

  一旁的牛牛和皮皮相对是最安静的,一个吃着保姆刚拿上来的糕点,一个环视一圈坐在沙发的大人们,默默低下头,眼里微光闪过,好像在说:“这**愚蠢的大人,这有什么好笑的!”

  程甸甸知道韩家门第高,但是对她来说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她之前就想能养出韩益阳这样出色男人的人家是不会差,果然韩家人也出乎她意料的其乐融融。

  而程甸甸在韩家两老的表现,也有着说不出的落落大方,想不到鹿侨这样的小地方能养出那么水灵的女孩,就是不知道女孩父母会不会嫌弃自己儿子有点大呢?

  杞人忧天的韩老太太笑眯眯地给未来大儿媳妇夹了菜,开口问:“甸甸,你爸爸妈妈平时都有什么样的兴趣爱好啊?”

  “我爸爸是一个退伍军人,所以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打拳,他拳打可好了。”程甸甸说完爸爸,正要说妈妈的时候,韩老太太眸光一闪,笑了:“太巧了,我记得益阳小时候学过咏春拳吧,可以跟你爸爸较量较量呢……”

  韩老太太说完,韩家男人都沉默了,然后韩峥忍不住哼笑一声:“不错啊,女婿跟岳父较量啊……”

  韩老太太心里呜呼一声,她真的是脑子秀逗了,呵呵笑了两声,看向自家老头:“那就让益阳爸爸跟你爸爸一起练练拳……”

  韩老部长倨傲地点了下头:“还要以后亲家有兴趣才行。”

  “有兴趣有兴趣。”程甸甸笑着接口,“我爸爸正少一个一块儿练拳的拳友呢,伯父有空可以去鹿侨玩玩,我们那里空气清新,早上在公园打拳的老爷爷可多了……”

  韩老部长在听到老爷爷三个字后,不再说话了。

  “那你妈妈呢?”韩老太太问。

  程甸甸想了想:“我妈妈喜欢跳舞,就是广场上阿姨们都喜欢跳的那种舞,我妈妈学了好几年了,现在已经是阿姨们半个舞蹈老师。”

  “这个好。”韩峥看向一脸纠结的老太太,“就是不知道咱妈还能不能跳得起来。”

  “怎么跳不起来了,我还能再给你们俩照顾好几年的牛皮糖呢。”韩老太太跟韩老部长一样,服老才怪。

  晚饭结束,程甸甸又在韩家逗留了一会才由韩益阳送回去,回去前,韩老太太逮住大儿子特别交代了下:“女孩子不错,如果这次你还不能让我跟你爸喝上媳妇茶,你就别……回来了!”

  话是狠了点,不然真觉得没什么震慑效果。

  韩益阳果然蹙了下眉头,然后认真地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

  回去的车上,程甸甸一路笑眯眯,然后转头问韩益阳:“牛皮糖真是太可爱了,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喜欢你这位伯伯啊。”

  “是很可爱。”韩益阳目光温柔,车停在十字路口,左边是程甸甸的公寓的方向,右边过去就是热闹的商业街。

  交往中的男女,他这个点就把女孩送回家,是不是有点不好?韩益阳默默地思考着。

  “要不……”

  “要不我们再逛逛……”

  几乎是异口同声。

  “好。”韩益阳应下来,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你想怎么安排?”

  “看电影好不好?”程甸甸兴奋地建议说,“最近有一部青春剧上映,我有位同事说还不错。”

  韩益阳当然不会不同意,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

  韩益阳是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子的电影了,距离上次跟女孩子看电影是几年前?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

  他记得当时十一个子还没有开始长,吵着跟过来当电灯泡,最后回去的时候又吵着脚酸,非要他背着他回家。那次好像他跟姜千榕的第一次约会,一路上他背着老二,老二不停在他背上时不时跟姜千榕说上两句,而他倒是话最少的一个。

  回来的时候,姜千榕拉着他说:“益阳,我觉得做你妹妹比做你女朋友要幸福许多。”

  “为什么?”

  “因为你对你家里人太好了。”

  之后分手的时候,姜千榕哭着问他:“韩益阳,我在你心中能排上什么位子呢,军人的身份、家人、兄弟、朋友……是不是最后那一个才是我?

  ……

  买的是情侣票,看电影的时候程甸甸抱着韩益阳的手臂靠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以前没有男朋友只能靠在椅背上,现在有男朋友了,当然要利用起来。

  女人的头乖乖地搁在他怀里,韩益阳摸了一把柔柔软软的细发,心头有个地方也软了一点。

  电影还算精彩,里面的笑点比较多,不过程甸甸跟韩首长的笑点明显不在同一个水平,搞笑的场景程甸甸已经捂嘴大笑了,韩益阳还是还是没有任何面部表情。

  程甸甸无奈,拿了两颗爆米花塞到韩益阳嘴里,然后继续看电影。

  看完电影出来,程甸甸拉着韩益阳的手说:“我们俩肯定是来看这个电影里人里年龄最大的。”

  韩益阳扫了眼从电影出来的年轻情侣,其中还有不少学生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办法,谁让我们谈恋爱谈的晚了。”

  韩益阳的声音犹如这个夜晚轻柔的晚风,“谈恋爱”三个字轻轻扬扬就吹进程甸甸的心里,在璀璨辉煌的城市街头,她能这样牵上属于她的一只手走在这个人来人往的街上,真的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呢。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试探的女声从她和他背后响起。

  “益阳?”

  程甸甸比韩益阳还要快转身,抬眸看着身后的一个人提着包的女人,拽了拽韩益阳的手。

  韩益阳转头,目光一滞,然后点了下头,算是招呼了。

  程甸甸心里悱恻,她家首长不会忘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名字吧。

  果然面露尴尬,怔了下笑着走上前,问:“这位是你妻子?”

  这个女人的口气好像跟她的首长很熟悉,但是很熟的人会不知道她家首长还是个未婚吗?

  “差不多了,就快是了。”韩益阳开口说,语气平实,不像女人开口说话时带着隐藏的波澜。

  “我刚回国……”女人说,“今天出来买点东西。”

  对于女人的解释,韩益阳看着并没有多少兴趣,程甸甸倒是有个问题在心里绕啊绕,然后想起杨欣的毕业照,脑子像颗慢慢裂开的核桃,难道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姜千榕。

  姜千榕是谁,她家首长的初恋情人。想到这,程甸甸把首长的胳膊拽得更紧了,扬了扬笑脸,开口问:“阿阳,这是你亲戚吗?”

  “不是,一个同学。”韩益阳对她说,然后对这位老同学开口,“先走了。”

  ——

  初恋是美好的,因为它是青春酿的一壶美酒,美味又值得追忆。

  刚看完一部青春爱情片,电影里男女主角兜兜转转还是选择了初恋情人,程甸甸坐在车上望着外面的不断后退的广告牌,在等韩首长老实交代。

  不过再老实的男人对以往情史的遮掩上都会变得不老实

  所以她要不要主动盘问呢,还是就这样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如果问了,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有点没意思?

  “我跟她在一起过。”

  “啊?”那么主动,程甸甸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以为你会想问的。”韩益阳笑了下,稳稳地驾驶着车。

  程甸甸哂笑两声:“高中同学?”

  “嗯。”韩益阳说。

  “初恋情人?”程甸甸本能吞了一口水。

  “你介意这点?”韩益阳反问。

  程甸甸转转头:“我是那种小鸡肚肠的女人么,不过韩首长,我必须给你打个预防针,男人不能犯贱知道么,什么是过去,什么是你现在和未来的掌心宝,你要搞清楚?”

  韩益阳转头看了眼义正言辞的女人,开口:“好。”

  韩益阳不是随便的男人,他如果说好就是真的好。

  “我突然好想看你以前上学的照片,有吗?”

  韩益阳:“有毕业照和证件照。”

  果然是一个不爱照相的男人,韩益阳侧头看了她一眼,加了一句:“家里合照之类的,可能比较少。”

  原来喜欢一个人,还是会想看看他的过去,她和他不在同一个年代,也不在同一个城市,她在他的青春扮演不了任何角色,在他最美年华里,连擦身而过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她曾经是他青春电影里最认真的观看者,他知道吗?

  ——

  程甸甸想看他的老照片,韩益阳记住了,第二天出门的时候顺带从家里带走照片,其中有一张还是从韩峥那里要来了的兄弟俩合照。

  那张的自己比较帅。

  关于韩益阳突然脑子开窍要找个女朋友,韩峥还是抱有怀疑态度:“老实话,你是不是被老太太逼急了,所以随便找了一个应付家里?”

  “不是。

  “真的?”

  “真的。”

  韩峥靠在墙上抱胸笑了笑,然后拍了自己哥哥的肩膀,嬉笑中带着点欣慰,“恭喜了……糖糖前几天还吵着不要当家里最小的小孩,努力吧,你们生一个,糖糖就不是最小了……”

  他和她的小孩?会什么样子?

  韩益阳递给弟弟一听啤酒,想到一个问题:“见女方的父母,需要准备什么,我的意思是怎么做比较好?

  “这个我还真没办法给你建议。”韩峥收了收脸上的笑容,“当时我的情况你知道的,宋家那边基本是老头老太去打得招呼。”

  当时韩峥什么情况,前女友宋茜是现在妻子商商同父异母的妹妹。

12、
    
      没对象前要被唠叨个不停,有对象了以为总会好点了吧,结果更唠叨了。

  关于她和首长大人的事情,程甸甸打算找个机会再跟父母说,结果程母已经从赵敏那里听到了一丝蛛丝马迹,然后立马打电话过来刨根问底了。

  “臭丫头,你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

  程甸甸“嗯”了一声:“是有了。”

  “哪里人?什么工作?几岁?父母呢,是不是都健在……”

  一连串问题不停地炮轰程甸甸耳朵,她想了下,对电话里的程太太说:“妈,你身边有电脑吗?如果有,你现在打开百度,然后输入韩益阳三个字,你会得到你想知道的一切……”

  十五分钟,程甸甸再次接到程太太打来的电话,隐隐可以从里头听到老母倒抽冷气的声音。

  程甸甸喂了几声:“妈……”

  “臭丫头,你居然敢忽悠你亲妈!”

  “……”程甸甸放下正在熬的小米粥,走出小厨房来露台外面,外头是云卷云舒的好天气,她顿了顿开口,“妈,我没有骗你,我就是在跟他交往,以结婚为前提交往,韩益阳的家人我也都见过,都是热情可爱的好人……”

  “这不是重点,甸甸……”

  “那重点是什么?”

  “你跟他到底怎么认识?”程太太看着电脑里俊朗硬气的军人照片,心情起伏真的很大,这样的好男人,她真有点怕自己女儿有点配不上,当然更担心女儿是不是被骗了?

  “相亲认识啊,表姑姑介绍的。”程甸甸口气随意,她很了解自己的母亲,知道此时她在想什么,扬了扬嘴角问,“妈,你是不是觉得你女儿配不上这个男人啊……”

  “……甸甸,妈妈更担心的是你被骗了。”程太太说。

  程甸甸笑了笑:“被骗就被骗吧,最好能骗我一辈子。”

  程甸甸的婚事,程太太很快传达给家里另一位重要成员,程爸爸,程爸爸倒是为女儿感到骄傲,看了看照片上韩益阳的面相:“不错不错,跟咱闺女很有夫妻相嘛。”

  只是当程爸爸看到男人肩膀上的军衔标志,拿茶杯的右手抖了抖:“哎呦妈呀!” 

  程爸爸是退役军人,大班长,在部队当了五年的炊事员,回来开了连锁餐饮,属于厨师型号的商人。

  韩益阳的身份,程爸爸觉得自己这个未来岳父可能有点hold不住。

  ——

  虽然程家掌厨人是程爸爸,程甸甸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厨艺。韩益阳过来,随便整出几个小菜,对她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

  饭后程甸甸不好意思打发韩益阳去洗碗,倒是韩益阳主动撩起袖子走进了厨房,收拾了下碗筷就动手了。

  “没想到你会做家务呢。”程甸甸来到韩益阳身后说。

  韩益阳将洗好的碗搁在架子上晾干:“不止会洗碗,还会做饭,如果你想吃,下次我可以烧给你吃。”韩益阳眉目淡淡,但是程甸甸还是看到这个男人隐藏在眼里的情绪,好像是“快来夸我”的幼稚神色。

  程甸甸承认此刻的自己很心动,她好想把这个男人现在流露出的大男孩模样永远留住,留住这动容又鲜活的韩益阳,没有高高站上的军衔,没有高傲的脾性,没有高贵的家底,只是一个简单的男人,将来要跟她一块儿组成一个家庭的男人,一起做家务,一起倾述心事,一起抚养教导孩子……

  程甸甸从后搂住韩益阳,声音细细碎碎听起来有点含糊:“明明会做饭……那怎么还让我做啊……”

  “因为……”韩益阳身子有点僵硬,过了会他慢慢转过身,视线直直对上已经在自己怀里的娇小女人,“因为我想尝尝你做的饭菜。”

  “那还满意吗?”程甸甸抬眸,眼睛亮亮的。

  “差强人意,合格了。”韩益阳低声道,原本的清明的眸子慢慢地变得深幽,放在程甸甸腰上的一双手不自觉地收了收。

  现在男人眼里正有个面色潮红的女人。

  程甸甸此时的心跳已经失了节奏,偏偏身子开始僵硬,随着韩益阳的头越来越往下凑,他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微微张启的嘴唇里面是不停颤抖着的牙齿。

  正在进行的事情是荷尔蒙迅速分泌导致的情生意动,所以需要做点什么来把身体内的荷尔蒙发散出去。

  当双唇贴在一起的时候,程甸甸紧张地拽上了男人的衣角,左胸膛的心脏开始以柔软的方式慢慢地收缩,全身上下血液不断的回升,直到……出现了缺氧的感觉。

  韩益阳离开女人的唇,伸手摸了摸怀里女人红得快要滴血的嘴唇,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

  程甸甸受不了首长大人的电眼,两眼一闭,直接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小声地嘀咕道:“受不了,心脏都快要被你看跳出来了。”

  “……”良久,韩益阳摸了摸怀里女人的头:“好了,不看了,乖。”

  ——

  韩益阳几乎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照片都带了过来,不过加起来也没有几张,几张孩童照、几张毕业照、几张军旅照……

  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程甸甸趴在地板上将所有的照片按照年龄从小到大进行排序,刚好从沙发的右边排到了左边,最右边是一张周岁照,最左边的是韩家合照。

  程甸甸转过头问韩益阳:“为什么没有百日照呢,按理说你小时候的照片应该很多啊,是不是不想给我看露点照,所以都藏起来了?”

  “不是。”韩益阳失笑摇道,说了点往事,“小时候我爸受到了批斗,我出生后就被我妈送到了乡下,六岁才回来,乡下条件不好,所以只有一张周岁照。”

  程甸甸想起搁在家里一箩筐的相册,再看她首长只有那么一张孤零零的周岁照,语气就有点变样了:“以后我们每年……不是,是每个月都要合照一次……”

  韩益阳伸过手碰了碰盘坐在地板上的女人的头,庄重地点了下头:“好。”

  程甸甸一张张地把照片看下来,中间就让韩益阳给她讲照片背后的故事,当然韩益阳不会主动讲,但是她有好办法。

  比如看到一张大男孩带着一个哭鼻子小男孩的照片时,她便开口问:“哇,你居然欺负弟弟。”

  “不是这样的。”韩益阳跟着程甸甸一块儿盘坐在地上,语气轻柔,“他就是我弟弟,家里小孩排名十一,我们就叫他十一,十一哭是因为照相的时候没穿上他最喜欢的衣服……”

  “不会吧?”

  “就是这样。”韩益阳很肯定的说。

  之后是小学毕业照、初中毕业照……韩益阳都是班上最显眼的一个,以前的他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看起来很有书卷气息。

  “果然长残了不少。”程甸甸啧啧了两声,“以前的你皮肤好白。”

  “嗯,是挺白的。”韩益阳都有点忘记自己以前的模样,瞧了一眼后说,“所以不用担心我们以后的小孩会黑,我属于后来晒黑的。”

  “哈哈。”程甸甸边笑边点头。

  然后就是高中毕业照……

  跟这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她已经在杨欣家看到过。

  程甸甸视线从照片上后排最中间的韩益阳来到第二排最左边的杨欣这里,逗留了一眼后,指着照片上的杨欣问韩益阳:“我来考考你啊,你还记得这个女孩子吗?”

  话音落下,程甸甸只觉得空气像是被打了一个结,长久的沉默让气氛充满诡异和好奇。

  昨天面对姜千榕,韩益阳尚能淡定面对,但是现在的韩益阳,他在想什么?

  程甸甸侧过头看着韩益阳,笑了笑:“是不是忘了她名字了?”

  那么不起眼的杨欣,韩益阳还记住她的名字吗?
       

      “没忘。”良久,韩益阳摇摇头,声音沉沉如同一道泉水淌过,“她叫杨欣,不过人已经不在了

13、
    
      杨欣死了,一个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她唯一的出现方式,只能是在某个人的回忆里。

  韩益阳将手放在程甸甸的肩膀,眼睛盯着合照上这个没有什么表情的女孩,稍稍转移了视线。

  “她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程甸甸忍不住开口问,声音非常轻,里面有着轻微的情绪浮动。

  “性格有点怪。”韩益阳想了想说,像是在想什么形容词,然后想了很久,也想不到什么词可以去形容照片里这个容貌寡淡的女孩,一个不能用漂亮、可爱、开朗、大方……来形容的女孩,很多时候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有点怪,因为十八岁的韩益阳就是那么认为的。

  韩益阳回去的时候,程甸甸犹豫着要不要把杨欣的日记本让他带走,想了很久,程甸甸还是什么也没说,没有提任何她和杨欣认识的这件事。

  程甸甸送韩益阳到门口,韩益阳转过身抱了她一下:“睡觉的时候关好门。”

  “你确定不留下来当采花大盗?”程甸甸开着玩笑话。

  韩益阳摸了摸她的头:“再给花施点肥再说吧,不急。”

  程甸甸捣了韩益阳一拳,整个过程都属于情侣之前的打情骂俏。

  韩益阳临走前都是愉悦的,是一种掩饰的愉悦,为什么需要掩饰,因为他的情绪在今晚因为某个人受到了影响,她想,韩益阳的心情变化是不是因为杨欣。

  晚上程甸甸把杨欣的日记本打开时,就在这时,一条简讯跑进了手机,她打开简讯,是韩益阳发来的。

  韩益阳很少发短信,今天却用短信的形式告诉她:不要多想,事情不是像她想得这样。

  原来韩益阳的观察能力比她想得还要好,只是那么观察能力那么好的人,当初怎么没发现杨欣喜欢他。

  ……

  杨欣学习成绩好了,但不代表她能改变班里同学对她的看法。

  甚至她每次得到老师的表扬,还会听到不少的负面评价:“有什么了不起的,穷人家的孩子也只有努力读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说话的是一个针对了杨欣好久的骄横女孩,她也是唯一知道杨欣喜欢韩益阳的人,有一次杨欣在草稿纸上写韩益阳的名字,恰好被这个女孩看见了。

  之后杨欣用黑色记号笔划掉了草稿纸上“韩益阳”三个字,秘密被人偷窥的感觉特别不好受,杨欣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生怕女同学会把这件事嚷嚷出去,但是女同学并没有,只是看她更不顺眼了。

  杨欣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她,她依旧是班里最早一个来、最晚一个走的人;她上课积极发言,每次都是抢着发言,她敢大声跟老师争辩;她也是体育课上跑得拼劲全力跑到最快,但是音乐课从来不吭声。

  有一次在一节音乐课上,年轻的音乐老师以小组轮流演唱一首歌,杨欣是韩益阳分配在了一个组。

  她很期待韩益阳唱这首优美的《难忘今宵》,而自己却不敢开嗓。

  之后韩益阳果然将《难忘今宵》这首歌唱得很好,少年的特有清冽带着平实的稳重,歌声悠扬,低沉又磁性。

  没有一个暗恋者不像在心仪的男孩面前表现一下,只是轮到杨欣唱完歌的时候,下面响起的几声轻笑声狠狠得伤害到了她,像是被人当众刮了巴掌。

  杨欣唱得很大声,但是却跑调了,声音像她的皮肤一样粗糙。

  音乐老师给杨欣打原创:“我们都应该学习这位女同学的勇气……”结果效果适得其反,之前不笑的同学都笑了,音乐老师也很是尴尬。

  被嘲笑的杨欣用余光看了眼韩益阳,他依旧抿着唇,脸上没有丝毫的嘲笑,而她宁愿他跟别人一样嘲笑她,而不是这样无视她。

  班里有传韩益阳和姜千榕的八卦,俊男美女,即使发生他们身上的话题都让人心生愉悦。

  姜千榕是音乐课代表,最后音乐老师偷懒,索性让姜千榕再给大家再唱一遍。

  姜千榕唱歌的时候,有几个大胆的男生喊了韩益阳的名字。

  “韩益阳、韩益阳……”

  好像女主角出现了,男主角就要站到女主角的身边去。

  大家对韩益阳起笑的时候,杨欣又偷看了韩益阳,依旧抿着唇,他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嬉闹中。

  大家都说韩益阳和姜千榕是一对的时候,只有杨欣知道,韩益阳并不喜欢姜千榕。

  因为体育课上韩益阳没有接过姜千榕买给他的水;他还拒绝了姜千榕邀请去看电影,最重要的是,当别人议论他和姜千榕时,他脸上虽然没有流露什么神色,眼神却写着明白的不喜欢。

  为什么杨欣会知道这些,当某个人成为你的小世界,他的一个蹙眉或一个微笑,可能都是你今天开心和不开心的重要因素。

  只是后来韩益阳为什么跟姜千榕成为男女朋友,杨欣不明白了,但是不管她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韩益阳和姜千榕交往是事实。

  杨家只有杨欣一个孩子,按理说杨父杨母农村的身份,杨欣应该是还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但是户口本上杨欣是独生女。其实杨欣之前原本是有个弟弟的,六岁跟一**大男孩下河洗澡时被冲到了河下游,找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那可真是一个糟糕的夏天,之后台风不断,洪水来的时候杨欣稍微站在距离河前面一点,脑袋就被过来的杨母狠狠一拍:“赶快跟我回去,别跟你那作贱的弟弟一样。”

  之后杨父杨母来S市打工,老板跟他们是同村人,杨欣能有机会跟韩峥同校,这事还是老板帮的忙。

  姜千榕是班里女孩子最亮眼的存在,虽然也有不少人讨厌她,但是讨厌她的原因是因为姜千榕的完美。

  漂亮、唱歌好听、看似家里有钱,因为衣服漂亮……以及一张永远笑容宴宴的脸。 

  但是杨欣讨厌这个女孩,她讨厌她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姜千榕的虚伪。

  大概班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姜千榕的妈妈跟父母是在一个厂里做工的,姜妈妈是厂里出了名的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杨欣在日记本里这样写道。

  程甸甸合上日记本,然后拿起手机给韩益阳回复短信:“我以前也喜欢过一个男孩,但是他却跟我妈妈最好朋友的女儿在一起了,我难受了很久。”

  程甸甸原本是写“最好的朋友”,然后改成了“妈妈最好朋友的女儿”,以前爸爸就常常教育她,说她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就连交朋友也一样,一点标准也没有。

  如果以前她真的把敏敏当成最好的朋友,现在肯定不是了。

  韩益阳很快就回复了短信:“虽然你难过了很久,但这真是我的幸运。”

  如果这都是的幸运,那遇上你,是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了?

  晚上因为韩益阳这条短信,程甸甸做了一个好梦。

  第二天韩益阳就回部队了,程甸甸常常被邀请到韩家做客,跟着三胞胎熟悉了,程甸甸就更爱去韩家了,因为没有人可以拒绝三只萌娃娃在她每次回去后,开口问她:“小伯母,你明天还会过来吗?”

  大伯父和小伯母,也不知道谁教这三只这样称呼的。

  很快,韩益阳请了长假,请假理由是探亲。

  拜访准岳父准岳母,应该是探亲的一种吧。

  回去的飞机上,程甸甸枕在韩益阳的膝盖上休息,韩益阳突然放下报纸说:“可能今年还要请个长假。”

  程甸甸转过脸:“为什么啊……”

  “结婚。”

  “哇,居然有这事,新娘是谁啊,恭喜啊,首长大人……”

  韩益阳:“……”

14、
   


男人都想讨个便宜媳妇,比如像韩益阳这样的,没有求婚就想直接跟她进入结婚环节。
    
    下飞机的时候,程甸甸把随身带来的鸭舌帽往头上一扣,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你们家结婚难道都这样子的么,男方随便说一句要结婚了,女方就要随时待命了?”
    
    韩益阳终于明白了刚刚飞机上女人为什么莫名其妙变化的脸色,心里也怪自己有点太大意了,顿了下说:“不是,我们家习惯做事之前先打一声招呼,然后具体事宜再做详细安排。”
    
    “噗嗤”一声,程甸甸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憋了好久真是难受。
    
    情侣之间,即使没有心意相通,但是情绪也会相互感染,程甸甸的乐呵很快让韩益阳也勾起了嘴角,心情好地看着前方。
    
    从机场到鹿侨,还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飞机还只是落在鹿侨所辖的C市,程甸甸整个人的气焰悄然无声地涨了不少,等真回到了鹿侨,尾巴就要翘上了天。
    
    C市机场还算热闹,韩益阳一手推着行李,一手还要牵着女人,来到外头的时候,外面阳光似乎比S市还要强烈几分,白花花地投在光亮可鉴的地面上闪烁,C市的阳光似乎都会跳舞呢。
    
    程甸甸低头看了眼自己和韩益阳相互挽着的倒影,突然开口说道:“首长啊,为了让你长点脸,也让我有面子点,我们是不是应该租一辆车回去,租个贵的怎么样?”
    
    “你想的真周到。”韩益阳侧头看着跟自己商量事情的女人,然后悠悠抬眸看向不远处,眼里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当然了,作为未来的首长夫人,总要有点脑子的。”程甸甸自卖自夸,俨然忘了之前还因为没有求婚对某人故作姿态。
    
    “哦。”韩益阳牵着程甸甸往另一边走去,领着她停在一辆纯黑的盛世,过了会,车里走下来一个笔挺的年轻人,有礼貌上前打招呼,把车钥匙交给了韩益阳后,拦了出租车离去了。
    
    “不知道这车能不能给你撑得住面子。”韩益阳轻轻扔出一句。
    
    程甸甸探头探脑地看了两眼这辆崭新的盛世,思维跟韩益阳不在同一个点上,啧啧了两声说:“韩益阳啊,你居然滥用职权,这车是……”
    
    “朋友的。”韩益阳露出要**程甸甸的神色,“一辆车的事情,我还真不需要滥用职权。”
    
    “够狂妄!”程甸甸叉腰看着韩益阳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眉头一扬,“不过我喜欢。”
    
    韩益阳合上盖子,拉着还在胡乱瞅着的女人,将她塞进了车里。
    
    程甸甸坐在韩益阳身边,一路上就像是一个活体导航,指挥着韩益阳如何把车开到准丈母娘家,然后发现韩益阳对道路了然于胸了。
    
    程甸甸纳闷地问:“你不会已经偷偷去过了吧?”
    
    韩益阳叹了一口气,解释说:“去岳父岳母家,没有点准备怎么行。”
    
    程甸甸开心地哼了哼:“还算你有心,等会回家有什么事我一定罩着你。”
    
    韩益阳心里倒是真有点忐忑上了,不过依旧面色平静,有种惯见风浪的稳当:“好,到家后还请多多照顾。”
    
    程甸甸扔给韩益阳一个“放心吧”的眼神,然后哼着小曲转过头,过了会,她又有点担忧地转过头,“我家亲戚有点多。”
    
    “嗯,我知道。”韩益阳说,早几天徐立把程家亲戚以图形对应的形式给他看的时候,他一直觉得韩家的亲戚已经比较多,结果程家光姨这种,就可以从大姨排到十四姨。
    
    “亲戚多的话问题就会比较多。”程甸甸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能她们会问你喜欢我什么之类的……”
    
    韩益阳:“……”
    
    “所以我们要不要先对对台词?”程甸甸眸光闪闪,声音低低地带着爱宠撒娇的意味,“比如你喜欢我什么,谁先喜欢上谁,还有我们结婚后关于生儿育女的规划,是一年计划,三年计划,还是五年规划……”
    
    韩益阳深吸一口气,然后一个个地回答程甸甸问出的假设性问题:“喜欢你什么,喜欢你的率真和……可爱;然后谁先喜欢上谁,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喜欢上我,所以这个问题等会讨论下,至于生儿育女的规划,一年有点急,三年好像有点久,最好是两年内解决。”
    
    然后轮到程甸甸目瞪口呆了。
    
    一路聊天,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过的并不慢,中间程甸甸接到两个妈妈打来的电话,都在问她已经到哪儿了。
    
    终于第三个电话打来的时候,程甸甸看了眼韩益阳说:“你们是不是还要掐着时间放礼炮啊……”
    
    “别说胡话。”电话里头传来的是程爸爸的声音,程爸爸在里面轻声交代说,“甸甸啊,不准说胡话,家里这里我跟你妈已经全部安排好了,你跟首……小韩也快到了吧……”
    
    是快到了,转个弯就到家了,程甸甸一边跟韩益阳指着方向,一边对程爸爸说:“这样吧,你现在闭上眼睛数十下……”
    
    “真是胡闹……”程爸爸说。
    
    程甸甸挂上电话,韩益阳进入路口,将车开进河湾路,“前面哪家?”
    
    “暗红色大门那家。”程甸甸指着前方,韩益阳点了下头,继续正视着前方。
    
    程甸甸看着首长大人这张刚毅冷峻而不失帅气的面容,笑眯眯开口:“您紧张吗?”
    
    韩益阳侧过头,眉眼里有细细的温柔:“老实话,有点紧张。”
    
    韩益阳紧张,同样紧张的是程爸爸,笔挺地立在门口注视着黑色的轿车徐徐开来。
    
    他真的好紧张,他只是一个炊事员大班长,而且是一个退役的,但是退役了就能忘记自己是军人的身份吗?
    
    程妈妈看了眼好久没有站得那么挺的老公,忍不住提醒说:“你现在是见你的准女婿,不是见你家司令啊?!”
    
    程爸爸目视前方,然后一步步朝着车子停靠的前方走出。
    
    韩益阳握在车门把上的手收了收,他是准岳父,正步伐沉稳、面容严肃朝自己走来。
    
    好像不好应付,韩益阳心里暗忖。
    
    另一旁的程甸甸早已经打开车门,整个人跑到程爸爸跟前,撒娇地抱上自己的老爹,甩着程爸爸摆好的手势:“爸爸,我好想你。”
    
    程爸爸不露痕迹地把自己女儿拎到一边,程甸甸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老爹蓦地一个转身,帅气地朝韩益阳行了一个军礼。
    
    程甸甸:“爸……”
    
    韩益阳:“……”
    韩益阳真的是第一次感到被人敬礼,原来压力那么大,那么大。
    
    韩益阳回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再进行女婿对岳父的礼仪,有力地伸出左手:“您好,我就是甸甸的男朋友韩益阳,很抱歉那么晚才来拜访您。”
    
    程爸爸稍稍愣了半秒,然后双手连忙一起握住韩益阳的左手:“真是蓬荜生辉啊蓬荜生辉啊,敢问首长对我们家甸甸还满意吗?”
    
    满意……
    
    韩益阳真觉得自己一只手实在不礼貌,所以又加了一只手上去。
    
    从程甸甸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家首长两只手都被她老爹紧紧握着,一边被抖着,一边配合着寒暄……
    程甸甸突然对自己的老爹不再抱任何希望了,她默默走到程妈妈跟前,挽上妈妈的手:“妈,之前不是都交代了么,爸爸怎么还这样啊……”
    
    “你又不知道你爸什么性格,上次跟他一个上校的合照的照片都放大了挂在客厅了。”
    
    程甸甸眨了眨眼,心里莫名其妙有点美,压低声音对程妈妈说:“怎样,这次女儿给你们长脸了吧。”
    
    “长脸,长脸,先别得意,晚上还有的问你!”程妈妈说完,也笑着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地问韩益阳,“小阳是吧,这一路开车过来累了吧,先进家休息啊。”
    
    韩益阳赶紧递上带过来的礼物:“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是我跟甸甸一块买的。”
    
    “真是太客气了。”程妈妈也有点HOLD不住,拍了下程爸爸的后背,跟着她一块儿把准女婿接进了门。
    
    程甸甸比韩益阳是早一步进家门的,家里有一条她思念依旧的卷毛,她进门便开始叫着卷毛,果然不到五秒,卷毛兴奋地跑出来在她小腿蹭来蹭去。
    
    程甸甸低头抱起卷毛,站起身的时候,一道清婉的声音在她前面响起:“甸甸。”
    
    程甸甸站直身子,抬眸便看到了系着围裙的赵敏。
    
    “赵敏听说你带小阳回来了,特意过来帮忙呢。”程妈妈笑着说。
    
    程甸甸先是对赵敏扬了扬嘴角,然后走到韩益阳身边,用手肘抵了抵韩益阳的腰:“你看,我家妈够意思吧,要整个满汉全席来欢迎你呢。”话音落下,程甸甸感到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腰,她抬眸,韩益阳笑着问她,“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小番外

    关于数字三,有三角形稳定远离,但是三只小屁孩凑在一起的时候,绝对是内部大失衡。尤其是在一只腹黑,一只挑事,一只萌呆的情况下。有一次皮皮想要牛牛最新游戏机,便跑来跟糖糖说:“糖糖,牛牛说以后再也不给我们玩他的游戏机了,哼,皮皮一点也不稀罕,你呢。” 

  游戏机可是牛皮糖的共有财产,商商将它放在最懂事最会管事的牛牛这里,因为这样让皮皮感到了严重的不满,因为每次他想多玩几次,都被牛牛拒绝了。糖糖将信将疑地跑来问牛牛:“牛牛,为什么不给我和皮皮玩游戏机。” 

  牛牛抬了下眼皮:“因为皮皮说你打游戏太笨了,他不想跟你一起玩,我不喜欢他这样说你,所以才不让他玩的……” 最后当然又是皮皮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韩益阳回家的时候,皮皮正被爸爸犯坐在小板凳上,必须一动不动坐上两个小时才能解放出来。皮皮可委屈了,大伯回来的时候,哇的一声就开始哭:“让皮皮做伯伯家的小孩吧,就让皮皮给过继给伯伯吧,过继给伯伯吧……” 
  过继……他从哪儿听来的!

15、

   


程家位于鹿侨的河湾别墅村,独门独院,周围绿树环绕,中间开渠了一条人工河,潺潺流水搭着做旧的石板桥和依依杨柳,还算有些雅致。
    
    客厅里,程爸爸跟韩益阳说起了自己的军旅生活,无意和有意地提了好几次自己以前做的菜如何得到了上级的大力赞扬,然后被提到了大班长的位置。
    
    “哎呦,老爸你这破事已经说了一百遍都不止了,你还没有说烦啊。”程甸甸抱着卷毛挤在了程爸和韩益阳中间,喂了点卤花生给卷毛,目光触到韩益阳,又给他抓了一把花生吃,“我爸爸的独门花生,你尝尝。”
    
    韩益阳拿了一颗剥了放进嘴里:“程叔手艺真好。”
    
    程爸爸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过度谦虚得有点不像自己了:“很一般啦,如果喜欢的话,回去的时候我做个几十斤,您带回去给您……你家里尝尝……”
    
    程爸爸的“您”字落在了坐在沙发里每个人的耳朵里,程甸甸挽上韩益阳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身上,呜呼一声,“你要受住!”
    
    “甸甸,伯父只是太紧张了。”赵敏开口,她坐在程甸甸的对面,笑容浅浅。
    
    韩益阳低头拍了拍程甸甸的脑袋,然后转头对程爸爸说:“程叔,即使我不是甸甸的男朋友,你也是我长辈,你真的不用对我太客气,倒是我过来有点打扰你跟阿姨。”
    
    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程甸甸赞赏得看了一眼韩益阳,韩益阳顺便摸了下她的头,跟她摸卷毛似的。
    
    这个首长,真是年轻又有礼貌啊!程爸爸鸡啄米地点了点头,然后探过身把茶几上的卤花生送到距离韩益阳更近的地方:“喜欢就多吃点。”
    
    程甸甸相当无语的笑了。
    
    赵敏也笑,笑容浅得随时要散去。
    
    “对了,阿姨身体怎么样了?”程甸甸早在前几天从妈妈那里知道赵阿姨的情况,摔折了一条腿,不过已经无恙出院了。
    
    “没多大事,现在在家养着。”赵敏说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秀气的眉头微微蹙在一起,“明阳怎么还不过来?”
    
    程甸甸喂卷毛的手稍微怔了下,抬头看向赵敏,赵敏像是感觉到投来的视线,对她弯了弯嘴角,“明阳本来有一份很好的offer,不过他爸妈只有他那么一个儿子,他必须要接手家族企业,一个人操心要操心一个公司,从回国到现在,我就没有看到他闲过……”
    
    程甸甸:“……”她家首长,一个人还要操心好几个团呢。
    
    其实程甸甸一点也不想知道程明阳继承哪门子的家族企业,她只想知道,为什么程明阳也要过来吃饭,明明是他首长的接风宴,怎么就变成了这两口的蹭饭日了。
    
    “对了,甸甸你男朋友也是独子吧?”赵敏问的是韩益阳的问题,而她询问的人却是程甸甸。
    
    “不是。”程甸甸开口。
    
    “我还有一个弟弟。”韩益阳自己回答道。
    
    “还有个弟弟啊,当时S市的计划生育是不是还没有出台啊,怎么会有两个小孩,按理说……”
    
    “我跟我弟弟同父异母。”韩益阳口气随意,放下茶杯扫了赵敏一眼。
    
    程甸甸低下头,心情真的很不好。
    
    “啊……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赵敏语气带着点自责。
    
    同父异母,我6岁之前都是在乡下跟着外婆的……程甸甸想起首长前不久说的话,心里莫名有点难受,原来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没什么,我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韩益阳说到这,侧头看了眼程甸甸,眼神里有她能看懂的安抚,他在告诉她没事。
    
    程甸甸将手放在韩益阳的手背上。
    
    “我跟我继母关系很好,并没有亲不亲生的区别。”韩益阳继续说。
    
    程甸甸是看过韩益阳跟韩老太太的相处,如果他不主动说,别人又怎么会看出来,倒是赵敏,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点什么。程甸甸觉得自己有点多想,不过现在实在有点不爽,她拉上韩益阳的手:“想不想看我以前的照片,我带你上楼转转。”
    
    韩益阳:“还真想看。”
    
    家里的照片都是爸爸在收拾,首长要看,程爸爸不仅拿出了程甸甸从小到大所有的照片,还把自己军旅生涯所有的纪念照和纪念章全部带了出来,邀功似的要把背后的故事讲给韩益阳听。
    
    原来自己老爹才是最大的电灯泡,程甸甸只能靠在韩益阳身上叹气,没想到上楼了还要继续听老爹讲他那老掉牙的故事。
    
    终于到了晚饭,程爸爸也下楼帮忙了,楼上楼下隔音并不是十分好,隐隐可以听到赵敏围着她妈打转的声音。
    
    程甸甸在房间里依靠在韩益阳的身上,轻声问:“那个你跟你妈妈的事情……”
    
    “因为我觉得不重要。”韩益阳摸着女人一头披散下来的中长发,开口,“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我改变想法呢?”
    
    “怎么会。”程甸甸一口否定。
    
    “那不就好了,根本就是一件小事。”韩益阳目光温柔,嗓音低沉干燥,像是秋日的天空,“甸甸,我妈妈会是一个好婆婆的。”
    
    “我当然相信。”程甸甸有点急了,怕韩益阳因为她是担心某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不好,仰着头急切地跟他解释说,“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事情,即使你妈妈是一个坏婆婆,我也不怕,其实刚开始我觉得你家门第很高,我也有点害怕,但是我想你说喜欢我,我就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那我肯定有吸引你的地方,在喜欢这件事上,咱们也没有谁高攀了谁,是不是?”
    
    “是,你说的真好。”韩益阳勾唇真心称赞说,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那年纪呢,你不嫌弃我比你大那么多。”
    
    “不嫌弃,一点也不嫌弃。”程甸甸勾上韩益阳的肩膀,眼睛弯弯亮晶晶的,声音也细细软软的,“等你老了,我就帮你推轮椅洗牙套啊……”
    
    韩益阳:“……还真是谢谢了……”
    
    “不要那么客气嘛。”程甸甸娇俏得把头搁在韩益阳的肩膀上,语气比动作还要亲昵几分,“这样好不好,现在我比你小,你要多照顾我一点,等你老了,我多照顾你一点。”
    
    “……”韩益阳不得不说自己的自尊心被这个女人以柔软的方式狠狠打击了一把,但即使这样,他还是点了点头,说了个好:“好,记住你的话啊,以后要帮我推轮椅和洗牙套。”
    
    程明阳是踩着饭点过来的,客气地带来了两盒海参和鲍鱼,程明阳过来后,赵敏也解下围裙在客厅里陪程明阳,一边给他剥新摘的橘子,一边问公司上的事情。
    
    “明阳很忙吧。”程爸爸端上菜的时候,客套了两句。
    
    “还好。”程明阳回答得彬彬有礼。
    
    程爸爸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你们先坐着,我上楼去叫甸甸和益阳下来吃饭,本来还担心那个丫头的性子这辈子不会谈恋爱了,结果遇上对的人了,也跟其他女孩子一样,都喜欢腻歪在男朋友跟前……”程爸爸说得满面春风,只是这些话落在程明阳耳朵里,并不是那么好听。
    
    “呵呵~~”
    
    程爸爸乐呵呵地上楼叫闺女和他的首长女婿下楼吃饭啦!
    
    程爸爸上来的时候,程甸甸还窝在韩益阳怀里说着悄悄话,很多时候她觉得首长大人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话不多,也不爱摆谱摆姿态,但是等她说完也会给出自己的意见和看法,是一种他尊重她的每个想法和每句话的表现。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程甸甸先从韩益阳怀里起来,然后说:“应该是来叫咱们吃饭的,我们先下去吃饭,等晚上我们再说话。”
    
    韩益阳从小心思纯正,但甸甸这句“晚上再说话”还是在他心里缠绵得绕了两圈,然后落在心底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期待。什么时候,听她这样简单的说话,也变成了一件愉快以及值得期待的事情。
    
    ——
    
    晚饭真的很丰富,走在楼梯上便闻到了各种饭菜香。
    
    程爸爸跟韩益阳一块儿走下去,三个人走楼梯有点挤,所以程甸甸真的被挤到了后头,只能瞪着自己老爹跟着她首长一步步往下走。
    
    “你们俩可终于被请下来了。”赵敏笑着开口。
    
    “我难得回一次家,不就像做客一样嘛。”程甸甸终于能走到韩益阳的身边了。
    
    “你好。”赵敏身后的程明阳上前跟韩益阳打招呼。
    
    韩益阳伸出自己的手:“你好。”
    
    其实这次程太太把赵敏和程明阳这对请来的目的真的很简单,她想两对准夫妻凑在一起肯定格外有话聊吧,而且她也有自己私心,从小到大敏敏都强过自己的丫头,连找男朋友这事也一样,现在丫头有了自己的好归宿,她这个母亲,脸上就有光了。
    
    不过事情好像并不想她想得这样,晚上饭桌的气氛虽然没有很糟糕,但绝对不是她原本设想的那么和谐:两对小情侣坐在一起幸福地商量结婚大事。
    
    尤其是程明阳,有点不对劲。
    
    上最后一盘菜,程妈妈找了一个借口把程爸爸叫到了厨房,然后压低声音问程爸爸:“老程啊,你有没有觉得孩子们有点不对劲?”
    
    “你终于发现了啊。”程爸爸语气有点凉,埋怨地看了自己妻子一眼,“这还不都是你做的好事。”
    
    程妈妈嫁给程爸爸就没有像这样被说过一句重话,整个人立马委屈得不行:“你这个程老头,你到底说我做了什么事!”
    
    “韩女婿在这,我先不跟你说。”程爸爸收敛了下口气,“晚上我再好好算给你听,你到底做了多少好事。”
    
    饭桌上,三个男人都喝了酒,喝得最多的是程明阳,敬了韩益阳又敬程爸爸,几杯下肚,整张脸就变得关公一样。
    
    程甸甸知道程明阳酒量一直不好,高三毕业谢师宴那天,他把她叫到长廊上,那天她以为程明阳会对她说点什么,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便吐了她一身。
    
    ——
    
    晚饭后,赵敏提出四个人一块儿打牌。
    
    程甸甸担心韩益阳不会玩,结果韩益阳比她玩得还好。
    
    “你们两个配合真好。”赵敏说。
    
    “那是,我们心意相通呢。”程甸甸笑着收了收手上的牌。
    
    “这样说,岂不是说我跟明阳的心意没有你们通?”赵敏半较真地开口。
    
    程甸甸想不到赵敏无聊到这个份上,扯了下嘴角:“你自己那么认为我也不介意啊。”
    
    “不行,再打一盘,下一盘肯定我跟明阳赢。”赵敏看向韩益阳,“没问题吧?”
    
    “我没关系。”韩益阳道。
    
    “我有点累了,下次再打吧。”程明阳突然站起身。
    
    赵敏抬头看向起身的程明阳:“明阳。”
    
    “我先走了,你还想打就让阿姨陪你。”程明阳说完,便向外面走去。
    
    程明阳是有点醉了,走到外头被凉风灌了灌,整个人恢复了点清明,他抬眸看了看自己的车,失笑刚刚自己实在有点没风度。
    他在那个丫头面前,以前是耍帅又耍脾气,现在呢,连风度都要丢了吗?
    
    程甸甸跟着韩益阳来到外头,一块儿出来的赵敏上前拉住要开车的程明阳:“你喝酒了怎么开车?”
    
    程甸甸望了眼韩益阳,建议说:“我让何毅来接你。”何毅是程甸甸的表哥
    
    “不用,我去前面打的就可以了。”程明阳说。
    
    赵敏扶上程明阳的胳膊:“让何毅过来太麻烦了,我们还是打的吧。”
    
    “好吧,路上小心点。”程甸甸说。
    
    “嗯。”程明阳应了一声,抬头看着韩益阳。
    韩益阳冲他点了下头,没有语言。
    
    程明阳和赵敏离去后,程甸甸挽着韩益阳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
    
    “妈妈好朋友的女儿和以前喜欢的人。”韩益阳突然开口说。
    
    “首长,你是坏人,故意揭人伤疤。”
    
    “原来还是伤疤啊……”韩益阳接话道,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一阵清凉的风将他的声音吹得有点散,韩益阳刚刚的声音像是带着一丝失落。
    
    程甸甸猛地转过头,不下心就撞进男人的怀里:“你别介意……我开玩笑的。”
    
    “但是甸甸,这并不好笑。”韩益阳看着她说。
    
    程甸甸急了:“你……”
    
    韩益阳忽然笑了,拉上他的手:“好像我也不适合开玩笑。”
    
    程甸甸憋着嘴捣了韩益阳一拳:“真无聊。”
    
    晚上,程甸甸把程太太准备好全新洗漱用品给韩益阳送去,离去的时候嘱咐说:“洗澡的时候锁好门啊,小心我过来看。”
    
    韩益阳无奈地看着程甸甸:“那我就不锁了。”
    
    程甸甸的闺房和给韩益阳准备的客房是相邻的,外头的露台只隔着一扇小铁栏,如果真要偷看,实在很简单。
    
    洗完澡的韩益阳陪程爸爸下了一会棋,连续赢了三盘后开始发挥失常,让了程爸爸一局,程甸甸站在后头见风使陀地拍马屁:“哇,老爹真厉害,你赢了首长呢。”
    
    程爸爸捏着一颗棋子,十分腼腆地笑了。
    
    之后一家三口加上半只女婿坐在一起看了新闻联播和之后两集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片尾曲结束后,程妈妈拖着程爸爸回房了。
    
    程甸甸也有点累了,打了个哈欠,语气旖|旎:“我们也上楼睡觉觉吧。”
    
    韩益阳愣了下,点头:“好。”
    
    最后还是独自躺在房间里的韩益阳,失笑自己也有点醉了,醉了的男人都容易多想。
    
    关灯盖上薄被睡觉。
    
    然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候,外面的露台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韩益阳军旅那么多年,完全可以听脚步声知道进来的是什么人,弯了弯嘴角,正要闭上眼睛睡觉,一道低低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
    
    “首长啊,你睡了没,我过来找你说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多,双更合并成一章啦~~~ 另外明天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更新,我爸爸的身体报告出来,有点异常,明天陪他换个医院再做个检查~~酱紫~~ 
  没有双更,我晚上再写一个牛皮糖的小番外~
——————————————————————番外分割线~~ 
  牛皮糖每次打预防针便是全家的头等又是头疼的大事。 

  第一次打预防针,三只都是小娃娃,军区预防站里韩家所有几乎都来了。 从大到小打过来,哭声一个赛过一个。 

  第二次,让糖糖先打,早打早哄,结果还不会说话的糖糖看到闪亮闪了的针孔,哇的一声就哭了,糖糖哭了,被韩母抱着的皮皮小腿就开始磴起来了,小手捂着眼睛边哭边磴腿,好像这样可以逃走一样。 

  牛牛没有那么爱哭,但是小手也抓紧了商商的衣角。 终于糖糖在惊天动地的哭声中结束,韩峥把把女儿交给韩老部长,抬头问:“现在哪只来!” 

  话音落下,皮皮又是一阵蹬腿和未打先哭,好像再说,不要我先,不要我先!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最显眼的那只被点名。皮皮被韩峥一把抓过来,轻轻拍了儿子的屁股:“有出息点!” “呜呜~~~~~” 

  牛皮糖三岁,对打针的事就很明白了,虽然打针还是会哭,但是打完之后尤其是糖糖,还会眼角带泪的情况下,卖卖萌,趴在老爸的肩头念道:“糖糖打完皮皮打,皮皮打完牛牛打,牛牛打完……再皮皮打……再皮皮打……” 


  

16、


    


韩益阳翻过身,睁开眼看着探着脑袋趴在他床头的女人,外有有柔柔的月光从飘纱的窗帘透进来,但是在不开灯的夜晚室内,光线依旧晦暗,但是此时韩益阳的眸光却是亮亮的,好像是外头漫天的星辰都落在了他眼里,那么熠熠生辉。
    
    “你是过来说话的?”夜晚男人声音更加磁性。
    
    “是啊,之前我们不是没有聊完吗?”程甸甸说,语气倒不像是在戏弄他,里头带着认真。
    
    韩益阳半撑起身子,不知不觉间轻轻叹了口气,打开床头灯。
    
    嘠哒一声,灯光驱赶了黑暗,顿时橘黄色的灯管柔柔地打在男人俊朗的面目上,像是给他打了强化的柔化,完美无可挑剔的面部轮廓更显得行云流水般流畅。
    
    帅得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光彩,全部沦为背景。
    
    程甸甸是一个矜持的好女孩,但那只是对其他男人;对自己的男人,她一向是能调戏就调戏,能揩油就揩油,一只手已经很顺其自然地拉上了韩益阳的睡衣。
    
    韩益阳靠在床上,真的摆出一副陪聊的姿势。
    
    然而程甸甸可不想就这样坐在床边跟韩益阳聊天,因为这样实在像是母亲对儿子促膝长谈的样子,所以她便利索地脱掉拖鞋,爬上床,然后像一条灵活的鱼儿,在韩益阳瞬间愣神的工夫,溜进了他怀里。
    
    这样就舒服了。
    
    韩益阳低头扫了眼怀里的女人,整个人也立马精神了。
    
    其实被人追求多了的男人,像韩益阳这种本生性格又那么疏离和沉默的,并不是很喜欢太主动的女孩子,只是男人对自己中意的女孩,原则啊,底线啊,标准啊这些完全失去了效力。
    
    程甸甸一只素手放在韩益阳背后,一只放在他精瘦的腰身上:“首长,我们聊聊彼此的青春岁月吧。”
    
    韩益阳现在真的一点也不像聊青春这种纯洁的问题,他倒变得像一个青涩小伙子,胸口烧着一股熊熊的烈火,眼里心里挥之不去的都是甸甸半躺在他怀里露出的白皙娇嫩肌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肌肤……他很想用她的水覆灭自己身上的火。
    
    只是韩益阳毕竟是韩益阳,他轻咳一声后,还是开口跟眼前的女人这样说:“甸甸,你先回去,我们明天早上再谈论这个问题,好不好,嗯?”
    
    最后的“嗯”字,嗓子已经干得发痒。
    
    “你是困了吗?”程甸甸抬眸询问,偏偏纯洁得没有任何杂念。
    
    明明是故意的,还在装?韩益阳不能说什么,只有叹气,然后他发现自己连叹出的气都是热的。
    
    其实男人都是矛盾的,韩首长也一样,他一边调整手臂让怀里的女人有个舒服的躺法,一边君子地开口:“甸甸,你不怕我起什么不轨之心?”
    
    “当然不怕,这可是我家啊。”程甸甸知道韩益阳在想什么,一脸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眉毛,白皙的手指手痒地在眉骨上绕了两圈,“如果不想,喊两声就可以了,如果我想……”
    
    程甸甸没有说完,韩益阳稍稍转移视线:“好吧,你开始说吧。”
    
    灯光幽幽的光线落在抱在一起的两人上,说是抱在一起,其实是程甸甸像一条章鱼似的黏在韩益阳身上。
    
    “我读书的时候当了好几年的劳动委员,你呢?”程甸甸开始打开“青春”这个话题,不等韩益阳回答,一只手越过他朝开关伸去。
    
    韩益阳整个人震住了:“甸甸,你做什么!”
    
    “关灯啊,说话又不需要开灯,给我家节约点电费也好啊。”程甸甸说得理所当然。
    
    韩益阳不说话,此时他说得越多,越是在掩饰什么。
    
    “你呢,你小时候怎么样,是不是从小五条杠那种?”
    
    “哪有五条杠。”韩益阳低低的声线带着一丝笑意,“最多三条杠。”
    
    “我以前只有一条杠呢,你居然有三条杠。”程甸甸放在韩益阳的腰上的手有点手痒地弹起来钢琴,被韩益阳不留痕迹得按住。
    
    “原来你也有杠啊,是因为劳动特别积极的关系?”韩益阳让自己放松点。
    
    “你看不起我。”程甸甸真想咬韩益阳一口:“我还学习标兵过呢。”
    
    韩益阳摸了摸程甸甸的长发:“哦,原来那么厉害过……”
    
    程甸甸不爽得哼哼唧唧,顿了下开口:“其实小时候我并不爱学习,直到高中才努力了一把。”
    
    “我知道。”韩益阳应道。
    
    “你怎么知道?”
    
    “刚刚你爸把你小学的成绩单给我看过,有点……”
    
    “有点什么!”
    
    “惨不忍睹。”
    
    “韩益阳!”程甸甸猛地要从韩益阳怀里爬起来,又被韩益阳一把按了下去,声音沙哑,“别动来动去。”
    
    程甸甸笑了一下,乖了。
    
    “你知道我高中为什么就努力了?”程甸甸言归正传,声音平平地并没有多少情绪。
    
    “脑子开窍了?”
    
    “是情窦初开了。”程甸甸说,有时候心里磊落,说出来内容再暧昧也是一句陈述句,“我以前挺喜欢他的,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差不多7年吧,后来发现他是一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就不喜欢了……”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韩益阳楼了楼怀里的女人,帮她调整了一个位置,“你还真不怕我吃醋。”
    
    “我就是像让你吃醋啊。”程甸甸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无奈的韩益阳,“不过首长啊,你要有自信啊。”
    
    “我当然有自信。”韩益阳不轻不重地强调一个事实,“现在人可是在我怀里。”
    
    “坏蛋!”程甸甸“娇羞”地把脸埋在韩益阳胸前,然后低低开口,“首长,以前也有很多女孩子为了能配得上你而努力学习吧……”
    
    “不知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得那么具有积极意义,也算是功德。”韩益阳说。
    
    程甸甸:“的确是这样子,可惜你她们总归没有我那么幸运,她们曾经的男神,现在还不是在我家床上……”
    
    韩益阳:“咳咳咳咳……”
    
    “首长,回去之后再跟你说过秘密好不好?”
    
    “现在不可以说吗?”
    
    “不可以,我打算找个好地方再说。”
    
    “好吧,随你。”韩益阳又摸了摸程甸甸的头。
    
    程甸甸配合得在他怀里蹭了蹭。
    
    孤男寡女,这样的夏夜,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旖|旎,稍微的一个触碰就可以让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就上升起来,然后引发类自燃一样的生理反应。
    
    空气分子剧烈运动着,床上的男女倒是突然安静下来,而韩益阳一双眸子更亮了。
    
    程甸甸触碰到韩益阳的眸光时,紧张得吞了一口口水,脑子不停想起刚刚跟顾明明打电话的内容“程甸甸,你就不想验验货……”
    
    验验货……
    
    怎么验?
    
    程甸甸紧张得放在韩益阳腰上的手已经开始“一搭一搭”得上下抖动起来。
    
    而这一次,韩益阳没有再按住她的手。
    
    程甸甸不敢看韩益阳,但是她觉得自己下面提出的要求如果不看韩益阳的眼睛,实在有点不真诚,所以她认真的抬起头,认真地开口问:“首长……可以给我看看吗?”
    
    好娇羞,外头的月亮像是听到了程甸甸话,躲进了黑夜的乌云里,月亮躲起来了,整个室内更晦暗了,只剩下两双相互看着对面的眼睛。
    
    “那么黑,你也看不到啊?”韩益阳提醒说,话一说出口,他也觉得自己疯了,疯了,都疯了!他说的是什么,他应该把这个女人像小鸡一样拎回她自己的房间啊。
    
    “那我用摸的……”程甸甸又吞了一口水,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韩益阳没有听错,他在里面听到了一丝请求……这事这样本末倒置了?
    
    ——
    
    同时住在楼下的程爸爸认真仔细地跟程爸爸说了自己闺女和赵敏的事,包括甸甸喜欢了程明阳多少年,包括赵敏把自己闺女的日记本里的秘密如何像一个玩笑话一样说出去。
    
    程妈妈听完,真的沉默了。
    
    她起身上楼,打算找自己闺女谈谈。
    敲门,没有应。
    
    按理说时间还早啊,是不是在厕所,程妈妈又喊了两声甸甸的名字:“甸甸?”
    
    程妈妈的声音传来,程甸甸正对韩首长行……不轨之事,她一下子心理素质不行,妈妈的声音让她一紧张,下手便重了。
    此时此刻,再强烈刺激,从韩益阳嘴里发出来也只是轻轻的一声“嗯~~~~”   

17、

     

有些事,真是荒唐又刺激,但如果跟自己爱的人做这样的事,就会变得不一样,在觉得荒唐和刺激的同时,更多的是紧张、激动、好奇……还有纵容和甜蜜。


    


    现在他是她的人,她也是他的人。因为他们之间有爱、以及彼此都是在心底那个特别的位置,所以现在可以毫无忌讳地告诉彼此心底最深的秘密,也可以探索对方身体那处最神秘的地方。


    


    先了解性的接触是为了以后的深入的体会,不是么?


    


    韩益阳这个身份的人,其实非常擅长给别人做思想工作,此时他却不停地做着自己的思想工作。


    他是一个有点保守和洁癖的人,他跟怀里的女人存在一定的年代感,但是此时他只是一个想爱的男人,他想带着怀里这个女人认识自己的身体。他产生这样的想法,不是被深深浅浅的气息灼烫了脑子,相反他很清明,他的职业特性需要他越是要紧时刻越要清醒,好比现在,他清醒到每个毛孔出了汗。


    


    程甸甸觉得自己是大胆到没有边了,她已经咽了好多口水了,明明她和他都在出汗,空气也都被蒸发出来的水蒸气变得热气腾腾,但是她体内怎么还有那么多水分呢,像是有一个活水源一样,总会从某个地方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而就在程甸甸脑子糊涂到都不知道自己再想点什么的时候,她的手再次被按住了,男人手心的温度让她一颗心提到嗓眼上,她以为自己会被推开、拒绝、甚至踢下床的时候,这只手慢慢地带她往下……


    


    真是……太让人期待了!程甸甸眨巴两下眼睛,整个人几乎全靠在韩益阳的身上,然后她提着跳到嗓子里的心脏,像一个好奇的客人一样被韩益阳带着参观他身体最神秘的地方,先是越过平川,然后踏上丘壑、翻上高山,最后来到两个土墩上休憩,感受这里的“风光”……


    


    之后是一系列的“上下徒步”和“丛林探险”。


    


    这个地方很热,同时硬|邦邦,温度高的像是参观活火山,就像韩益阳给人的感受一样,沉稳刚毅又不失热情,而那里勃发的脉搏,每一下的跳动让她觉得格外真切,好像带着一点妙不可言的可爱和感动……


    


    只是她感动什么劲呢,感动生命的奇迹和力量么?


    


    程甸甸就这样被韩益阳的右手带领着不停探索,这个黑的看不到五指的房间,同样安静得不像话,唯有两个人的都加快的心跳声和加重的呼吸声。


    


    所以这个时候即使掉针的声音,也会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和打扰,更何况是脚步声。


    


    程妈妈的脚步声很好辨认,程甸甸知道上楼来是自己妈妈是因为熟悉,而韩益阳是经过特训过的,可以准确从脚步声判断来人的身高体重和年龄,何况家里就那么几口人。


    


    脚步声越来越重,直到停下来传来敲门声,之后是两道程妈妈压低声音的叫唤——“甸甸”。


    


    外面的程妈妈喊得并不响,相反她怕打扰隔壁的准女婿睡觉,故意压低了声音,却不知道,隔壁房间里,准女婿正被这个好岳母活生生得打扰了。


    


    ……


    


    程妈妈虽然很多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但也是个快要年过半百的人,她走进闺女房间一看没有人的时候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心里大骂自己作孽。


    


    匆匆下楼了后,气喘吁吁回到楼下房间,程爸爸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程妈妈抓住程爸爸的手,开口说话的声调因为起伏太明显像是有点急火攻心:“老程,女儿不在房间啊,她可能是,可能……”


    


    程爸爸有点无语拍掉老婆的手:“他们是未成年还是没有明确的男女关系?天那么热……总要去去火……”


    


    程爸爸说得轻松,只是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是幽幽感慨了一句:“女儿早晚都是别人家的……”


    


    ——


    


    知道外面的妈妈已经下楼了,程甸甸红着脸要从韩益阳怀里爬起来,正低头要把掉在地上的节操拾起来的时候,手被拉住了。


    


    “你现在回去还有分别么?”韩益阳的声音低低沉沉,极其蛊惑人心。


    


    程甸甸耷拉着脑袋想了想,的确啊,她现在回去还有什么分别,总不能跑下楼跟爸妈解释自己只是在验货吗?


    


    但是货也验好了,她不走还留着做什么!程甸甸转头看向韩益阳,然后不及她思考,双唇已经被吻住……


    


    情到浓时人自醉,一点点攻城略地,一丝丝缠绵缱绻,只是最后关头,还是需要人保持清醒,虽然从头到尾,韩首长都没有深入探索,但是结束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格外的满足。


    


    之后清理了完战场,韩益阳又伸手摸了下怀里女人白嫩的大腿,然后亲了亲她的耳垂。


    


    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郑重相待,表达和宣泄爱意有很多方式,刚刚也是其中一种,而最贵重的那次,他会把它留在新婚那一天。


    


    (保守的老男人木有办法啊!!!!!)


    


    ……


    


    第二天还是清晨,程甸甸醒来,她和韩首长两个人正抱着一个交颈而卧的姿势,晨曦从外头偷溜进来,缓缓流淌在韩益阳俊朗的五官上,程甸甸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像此时那么幸福。


    


    那么好的清晨,那么好的男人,都是她的。


    


    突然搁在腰上的手稍稍收了收,程甸甸对睁眼的男人问候:“早啊。”


    


    “早。”


    


    “原来你早就醒了。”


    


    “是啊,看了你一会。”


    


    “看我做什么?”甸甸脸上有红晕了。


    


    “看你睡得香。”其实韩益阳想说,睡得像一头猪一样,因为这话太破坏气氛放弃了。


    


    其实韩益阳真的早早就醒来了,一边看着怀里女人的睡容,一边等着外头的天一点点亮起来,然后一颗心也跟着慢慢亮膛起来,直到那个地方变得很软、很暖和。


    


    ……


    


    韩益阳一共陪程甸甸呆了三天,跟着她见朋友亲戚、看风光名胜、尝特色小吃,最后回去前一天,程甸甸还是带着韩益阳提着几盒礼品拜访了赵敏家。


    


    赵爸爸是一个武侠迷,给女儿取赵敏这样的名字便可以看出他对金庸笔下人物的热爱,程甸甸去的时候,他热情得邀请她去看自己最新种植的两株兰花。


    


    赵妈妈腿脚不方便,立马招呼保姆去买菜,程甸甸连明拒绝摇头:“我们就过来玩一会,就不吃饭了。”


    


    “不吃饭怎么行呢。”赵妈妈忍不住打量着韩益阳,“真好啊,现在甸甸跟我的敏敏都有归宿了。”


    


    程甸甸笑嘻嘻地陪赵妈妈聊了一会天,赵敏切好水果端上来。


    


    有时候她心里对赵敏有什么想法,但是赵阿姨还是赵阿姨,依旧是那一个温柔可亲的长辈,她妈妈以前常提起她跟赵阿姨的感情,如何患难见真情,如何义结金兰。


    她听完的时候格外羡慕的说:“真羡慕你跟赵阿姨的感情啊。”


    


    “你跟敏敏不是一样?”她妈反驳说。


    “不一样的……”当时她在心底偷偷说。


    


    从赵家出来,赵敏送她和韩首长到楼下,离去的时候还摆着一张俏脸叮嘱了韩益阳两句:“一定要好好对我的甸甸啊,不然我可是会把她从您手里抢回来的。”


    


    韩益阳微微颔首,然后将手放在甸甸的肩上,嘴里却没有说什么。


    


    ——


    


    关于她和赵敏的感情,回S市的飞机上程甸甸靠在首长的肩膀上又回忆了一遍。


    


    爸爸刚开餐厅的时候,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去当了本钱,那些时候家里并不富裕,外加爸爸妈妈忙于事情,她记得中午没有接她回家的时候,都是赵妈妈带着她和赵敏一块儿回家吃饭。


    


    那时候她和赵敏互换了过玩具,文具,漂亮衣服,吃过同一块雪糕,有次赵敏得到一件很漂亮公主裙,她也会好不心疼的要送给她穿。


    这样的友谊,开头就跟那段岁月一样美好,梦里都飘着栀子香的气味。


    


    之后不到一年,爸爸生意赚了钱,家里的自行车也换成了小轿车,而赵叔叔和赵阿姨却失业了。


    


    赵爸爸跟过爸爸学厨艺,那段时间赵家程家走的很近,但是她感觉自己和赵敏却发生了变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陪赵敏上厕所不是她,跳绳的时候赵敏也早早跟另一个女孩子商量好,放学也不再跟她结伴……


    


    但是赵家跟程家的聚会,赵敏依旧跟她好得像是亲姐妹。


    


    她有一次鼓足勇气问赵敏:“敏敏,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没有啊,甸甸,你怎么这样想呢。”


    


    她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


    


    直到第二年暑假,爸爸出钱让她跟赵敏一块去S市参加海滩夏令营……


    


    程甸甸在飞机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韩益阳正替她擦拭从眼角溢出来的眼泪。


    


    “眼屎睡出来了。”韩益阳睁眼说瞎话。


    


    程甸甸哽咽了下:“明明是眼泪……呜呜……”


    


    “是不是舍不得回来啊。”韩益阳想了下说,“如果这样,我让爸妈再早点去你们家提亲,下次再一块儿回去。”


    


    “不是,是做梦了。”


    


    “哦,梦见什么了?”


    


    “梦到掉到海里去了……”程甸甸抱上韩益阳的腰,“好恐怖的……”


    


    “不怕不怕。”韩益阳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不怕,我游泳还算不错。”   


18、
 


 韩益阳在S市的机场遇上了一位高中同学,程甸甸震惊对方滚圆滚圆的啤酒肚时,韩益阳对高中同学介绍她说:“这是我未婚妻。”
    
    肚子男连忙伸出手:“嫂子好,我以前跟益阳是球友。”
    
    程甸甸很享受“大嫂”这个称呼,一边握手一边说:“你好你好。”
    
    两人从机场出来,程甸甸看着自己首长依旧如青松的身姿,挽上他的手说:“我发现单身可以保持男人身材不变形呢。”
    
    韩益阳弯了弯嘴角:“那真糟糕了,我就要结婚了。”
    
    “不怕啊,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做做运动。”
    程甸甸口中的“运动”真的是纯洁无比的,比如打球、跳绳、爬山之类,可是韩益阳听起来并没有那么纯洁,他侧头看着挥手拦车的女人,嘴角忍不住又是一弯。
    
    好啊,一起做做运动。
    
    ——
    
    晚饭无疑是在韩家吃的,程甸甸给韩家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她给韩父韩母的一些是鹿侨的特产,给周商商的是自己捣鼓的面膜和护肤品,另外给牛皮糖的一盒纯手工的木制十二生肖小玩具,精巧又可爱,这是她跟韩首长一块儿逛古货市场淘回来的。
    
    程甸甸挨个送上小礼物的时候,牛皮糖已经没有节操地开始叫她“小伯母”了。
    
    晚饭后,程甸甸陪着牛皮糖玩了一会,她送的梨花木的十二生肖里面有发条,上好发条就会在地上奔跑了,牛皮糖分别拿着小牛小马小羊比赛时,程甸甸就坐在一旁当裁判。
    
    结果她发现给牛皮糖当裁判这事并不简单,里面牛牛是最遵守比赛规则的一个,但是一个游戏里只有一个遵守规则是不够的,其他两个,皮皮是一个赖皮鬼,糖糖会卖萌影响裁判公正性……
    
    程甸甸拉韩益阳救场,韩益阳拎起一个教育:“皮皮,伯父有没有告诉你要遵守游戏规则?”
    
    原本神奇的脑袋耷拉下去,背书一样开始说道:“皮皮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游戏有游戏规则……所以皮皮错了……”
    皮皮对着韩益阳承认错误,一段话说得像是背顺口溜一样,看样子是背得很熟了,或是已经这样检讨了很多遍。
    
    “那糖糖呢?”韩益阳招呼糖糖过去,“上次爷爷教你的军歌有句话,是什么?”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糖糖低着脑袋想了很久,“但是糖糖不是军人啊,伯伯才是,糖糖只是一个小孩,爷爷也说了小孩犯错误是正常的……”
    
    受不了了,咋有那么萌的小孩,程甸甸将糖糖揽到自己怀里,“亲小伯母一个,小伯母让糖糖得第一好不好?”
    
    “啾~~”糖糖立马亲了小伯母一口,拿了第一的小脸笑得跟向日葵一样的灿烂。
    
    程甸甸看向另外两只,分别摸摸他们的脑袋:“让让妹妹哈。”
    
    牛牛懂事地点头。
    
    至于皮皮,就算了,不过他真是一个忘性大的小孩,程甸甸已经很多次看到他前一秒可以跟糖糖争锋相对,后一秒两只已经凑着脑袋讲悄悄话了。
    
    ……
    
    楼上是程甸甸和韩益阳一块儿陪着牛皮糖,楼下韩老太太赶紧抓出机会叮嘱韩峥:“老大肯定不怎么会谈恋爱,老二啊,你帮着点你哥点啊?”
    
    “我怎么帮,这事还能帮忙啊?!”韩峥斜睨了一眼韩老太太。
    
    “你,你,你就不能找个机会让他们多相处相处啊?”
    
    韩峥有点不解:“他们不就正在相处吗?”
    
    话这样说,韩峥还是悠哉游哉地上了楼,靠在门面上对这对正在“热恋的男女”说:“晚上我跟商商要去恒德吃宵夜玩,你们俩要不要一块儿去?”
    
    韩益阳是那种一年吃宵夜加起来没有一只手多的人,不过他还是问了问程甸甸:“想不想去?”
    
    程甸甸却是一个爱吃宵夜的,加上她还有一天半的假期,那么美好的夜晚如果不……再吃点什么,好像真有点辜负它?
    
    两对男女要出门,牛皮糖无疑是三只小电灯泡,而且瓦数不低,所以韩峥和周商商,韩益阳和程甸甸是走韩家后门的,然后再折回来取了一辆两厢越野车出门。
    
    牛皮糖要爸爸妈妈伯伯小伯母的时候,韩老部长和韩老太太只能带着这三只推开一扇扇房间门,然后装模作样地开口:“这里也没有呢,爷爷再带牛皮糖去楼上房间找找,可能爸爸妈妈躲在上面呢?”
    
    “诶,这里也没有……”
    
    “奇怪了,躲哪儿去了?”
    
    “哦,爷爷知道了,可能是后花园,我们去后花园啊……”
    
    “……”
    
    去恒德山庄驾车的是韩峥,周商商副驾驶位上,韩益阳跟程甸甸做后面,车开过热闹的市区,上了高架。
    
    恒德是一个避暑山庄,因为地势有点高,高架下来后还要开上了盘山公路。
    
    这样的夏天,开往恒德的私家车很多,所以虽然已经晚上8点半了,这条公路还是车来车往很有人气。
    
    一路上,四个人聊聊美食美景以及……育儿知识,也算有情侣结伴出游的乐趣。
    
    一个小时车程,夏日避暑胜地的恒德,从来不缺客人,夜晚的山庄挂着一连片大红灯笼,古色古香的建筑依山而建,如同在静寂的大山里开辟了一个人间仙境。琼楼玉宇,美得像是在这里抖落一地银雾般的月色
    
    5A级别的度假村,想要高雅的有美食美酒、仙水温泉、名画戏曲;热闹的也有电子游戏城、溜冰室、歌舞厅娱乐设施。
    
    宵夜结束,两对男女一块去了游戏城血战了一场。
    
    玩游戏,哥哥韩益阳比不上弟弟韩峥,但是程甸甸比周商商厉害啊,什么热血篮球、什么急速飞车都不在话下,所以2对2的时候,程甸甸英勇得就像一条汉子,硬生生把韩益阳丢掉的分数都赚了回来。
    
    输最惨的周商商羞愧不已,韩峥连忙低声安慰道:“商商啊,我们只是陪玩啊……”
    
    从游戏城出来,周商商跟程甸甸挽手走一起,后面跟着韩益阳和韩峥,这个阵势,倒真是像极了大学男女朋友结伴出游,当然……严肃的韩首长稍微让人有点出戏。
    
    接着是泡温泉,晚上所有的安排和主意都是韩峥和商商这对夫妻出的,真是不容易。
    
    抛温泉的可供选择的套餐很多,韩峥搂着自家媳妇扫着套餐表开口说:“我跟商商是要选择情人套餐,你们两个呢?”
    
    太过分了,欺负他没有证?韩益阳面无表情地扫了扫所以的套餐,问程甸甸:“你觉得鱼疗怎么样?”
    
    原本拟定好的情侣共浴温泉……最后还是没有享受到,结果是分别订了两个小间,程甸甸和周商商一间,韩峥和韩益阳两兄弟一间。
    
    韩益阳是军人,任何时候都是端坐着身姿,泡温泉也一样。
    
    韩峥靠在石岩上伸出一只脚碰了碰自己韩益阳:“哥,求你别这样坐着,这样会让我有一种跟你在练功的错觉……”
    
    韩益阳抬了抬眸子,想到一件事问:“你说结婚之前是不是需要求个婚?”
    
    “当然了。”
    
    “怎么弄比较好?”
    
    “你不会自己想吗?”韩峥闭上眼悠悠道,睁开眼碰到韩益阳投来的眼神,笑了笑,“你想要哪种风格啊?是浪漫点的,还是实在点的?或者走气派性的,前阵子我还在网上看到有个军人小伙子开着一溜儿军车跟女友求婚,你可以借鉴下啊,你这种级别的,应该可以调动战机和军舰吧?”
    
    韩益阳不再理会韩峥。
    
    韩峥又笑了笑,移到哥哥韩益阳身边,收起笑脸,开始认真地给韩家这位光棍已久的男人出主意。
    
    ……
    
    另一边包厢的两个女人,正一边泡温泉一边做面膜。很多时候女人从不熟到熟悉的过程,也是两个人聊天话题从聊保养化妆到情感问题的过渡。
    
    交朋友也真的要有朋友缘,程甸甸和周商商,还是挺有这个缘的。
    
    有些朋友,认识十几年,也没办法交流心底话,有些人,可能只是见过几面,却可以彼此倾述心事。
    
    程甸甸是知道一点周商商的事情,但是她不八卦,只知道她嫁给益阳弟弟之前有过一个爱人,这还是她在不认识韩益阳前知道的事情,之后认识了韩益阳,她也没有特意多了解一点,不过跟商商的接触,她觉得商商真的挺幸福的。
    
    在幸福面前,二婚不二婚什么倒不那么重要了,每个女人都渴望一帆风顺的爱情和婚姻,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
    
    原本周商商和程甸甸也不会聊到某个话题,甚至这个话题,周商商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聊起,她的所有想法和感受,都随着那个人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入土,而她则是把一段往事放进瓶子,同样埋在泥土里。
    
    在泡温泉之前,程甸甸跟周商商一块儿去换衣室换衣服,结果遇上了一个故人,韩益阳的故人——姜千榕。
    
    程甸甸没有认出姜千榕,但是姜千榕认出了她。
    
    程甸甸觉得姜千榕真的很有礼貌,按理说她跟她的关系,见了面是不需要打招呼的,但是姜千榕不仅跟她打招呼,甚至还约她有空一块儿喝茶。
    
    真是喝毛茶啊,程甸甸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她,但是她一向是一个腹诽的高手,实际应对能力的矮子,她正在想借口拒绝的时候,商商解围了她,稍微客套两句就带走了她。
    
    “她是益阳的初恋情人啦。”温泉里,程甸甸给周商商敷面膜的时候开口说。
    
    “初恋情人?我都没有听韩峥说过这事。”商商道。
    
    “很久了,是高中的初恋情人。”程甸甸是韩益阳青春岁月的看客,所以有些事情真的很清楚。
    
    “你介意啊,其实初恋情人啊,基本上都是不在一起的多。”周商商眨巴了下眼睛,跟糖糖一模一样的卖萌动作,真让程甸甸真的怀疑眼前女人是不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
    
    “不会啊,初恋肯定很珍贵,其实我一直不敢问首长这事,那个姜千榕据听说还没有结婚呢,商商,你说她是不是在等我的首长啊?”
    
    换周商商给程甸甸敷面膜了,商商细心地给甸甸抚平面膜纸,开口说:“即使她真的等你家首长,关你们什么事呢,你要相信大哥啊。”
    
    “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程甸甸拉上周商商的手。
    
    周商商忽然就笑了:“甸甸,你让我想起以前的我……”
    
    程甸甸:“什么以前的你?”
    
    “你就像以前的我,明明一份幸福摆在你眼前,但是还会怀疑幸福的可靠性,它是不是真的属于自己,自己还配不配去拥有?甚至会想,这个信誓旦旦要我幸福的男人,会不会某一天也在我心窝子捅一刀……”
    
    程甸甸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现在你看,我是不是挺好的,之前我也觉得幸福跟努力没有关系,是女人的运气好坏与否;但不是的,幸福是需要经营和维持,而这都是需要力气和心思,两个人机在一起组成一个家是缘分,但是之后两个人相处需要心思,比如他多爱你几分,你就多还他几分,这样两个人才会都觉得幸福,不是?”
    
    程甸甸心情被周商商这段话触动,用力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凑到周商商跟前:“商商,我嫁给首长后,我是不是就成你嫂子了啊?”
    
    周商商笑笑,整个人像是想到什么事,白气缭绕的温泉里,表情突然变得很静默。
    
    程甸甸觉得周商商安慰了她那么多,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想了想开口:“其实幸福是需要寻找呢,找啊找,找啊找,从一个人找到另一个人。”
    
    她说完,周商商突然伸手擦了擦眼睛,然后像是掩饰尴尬,轻声说:“刚刚面膜水流到眼睛里了……”
    
    程甸甸笑嘻嘻:“对啊,这面膜水分蛮多的。”
    
    有时候人流泪,不是难受,也不是现在不幸福,而是想念,单纯想念一个故人,那个人可能已经不是爱人,也不是朋友,但是他曾经陪她一段很重要的岁月,也扮演过很重要的角色,所以即使酸和甜都过去,岁月翩迁,因为记忆还在,所以还是会有想念。
    
    程甸甸还是想问问韩益阳他和姜千榕的事情。
    
    如果今天她跟姜千榕的偶遇,如果姜千榕对她视而不见或者只是单纯的打招呼,她真不会在意这件事;但是姜千榕居然要约她喝茶呢?
    
    所以她是不是也要问问首长大人,他批不批准她去呢?
    
    温泉结束,四个人都夜宿恒德山庄。
    
    两间鸳鸯房,有结婚证的那对已经大大方方地搂着进去了,没有结婚证的这对,稍微牵手兜了一圈后……也牵手进去了。
    
    鸳鸯房里的鸳鸯床很大,韩益阳搂着程甸甸入睡的时候,程甸甸内心挣扎了一会开口:“首长啊,你能说说你跟你初恋是为什么分手的吗?”  

19

     女人擅长发现问题,男人则是解决问题,尤其在感情上,女人喜欢问各种为什么,为什么在一起?为什么会分手?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聚散离合都需要一个理由一样。


    


    对于程甸甸问的这句“为什么分手”,韩益阳还真有点不知道要什么回答?


    


    他到底跟姜千榕怎么分手的?


    


    可能有些事情真过去太久了,久得忘记了很多细微末节的小事,偏偏这些小事就是分手的原因,但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细微末节呢?


    


    韩益阳仔细想了想,好像里面有一件就是自己被带了绿帽子。


    


    姜千榕的劈腿,对他来说并不是多重要的事。


    


    程甸甸看韩益阳静默的样子,想他可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正在她转移掉这个话题时,韩益阳开口了。


    


    “性格有点不适合,然后她喜欢上了别的男孩。”


    


    “啊?”程甸甸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情绪,“原来是你被甩了?”


    


    韩益阳笑了笑:“可以这样说。”


    


    不是初恋都是美丽芬芳的,它很多时候可能就是一段懵懂无知的感情,莫名其妙开始、无波无谰的交往以及不痛不痒的结束。


    


    高中毕业,韩益阳上了军校,姜千榕则是考进了S市一所二流学院,录取通知书出来的时候,她逼问他会不会因为自己考不好而嫌弃自己。


    


    学习这事,本来存在天赋之说,不过韩益阳并没有打击姜千榕,反而安慰说:“这并不重要,学习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比如你还有很多别人没有优点……”


    


    “我什么?”


    


    “你唱歌很好听。”韩益阳找了一个姜千榕的优点。


    


    “好,那我以后天天唱歌给你听。”姜千榕很满意他的答案。


    


    学习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


    


    这句话,韩益阳在散伙饭的那天,曾一模一样跟杨欣说过,后来韩益阳回想起很多事情,这辈子他做过很多事,说过很多话,唯独后悔那天对杨欣说的话。


    


    对,他后悔跟那晚在天台对她说的话。


    


    毕业酒会上,他跟所有的男同学一样喝了不少酒,不管一个什么样的人,面对分离都会有点伤感,三年的同学情,韩益阳不是舍不得,他舍不得人生里最后一段自由的日子。


    


    在韩益阳曾经的青春岁月里,他也像很多人一样质疑自己早被安排好的人生,从小读书学习,他一直表现最好,然后是考上军校,成为优秀的军人。


    


    当很多小孩不明白什么是国家和人民时,他已经记住了如何忠于国家和奉献人民了,只是一个人执着于一个信念很久时候,随着年龄和时间衍生出一些质疑情绪,就像人喝醉了会胡思乱想一样,


    


    衍生出来质疑是芽,长在十几年坚持下来的信念树干上。


    


    不得不提,他答应姜千榕的追求很大原因正因为那段时间他萌芽了负面情绪,所以凑巧那么一个人,问他:“韩益阳,我喜欢你,我们做男女朋友吧。”


    


    这个时候,如果尝试接受新事物,会不会真的有所改变呢?


    


    ……


    


    那天毕业酒没有结束,韩益阳便走了出来,然后上了酒店的顶楼,十几层的楼顶,在这里可以看到更美的浩瀚星辰,他走到外面的围栏上俯视着整个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流汇成灯火的河流,蜿蜒在整个城市中央,缓缓流淌。


    


    “你过来做什么!”


    


    杨欣比来得更早,但是她的突然出声还是让他微微僵了下身子,韩益阳侧过头看向靠在围栏另一边的同班同学,扯嘴笑了笑:“下面挺吵的,所以上来吹吹风。”


    


    对杨欣这个女同学,韩益阳并没有太多的印象,甚至可以说他对很多人都没有印象,他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但是他们不会在他心里留下太多的主观感受,比如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他对这个叫杨欣的女孩还有点的印象,那就是为什么女孩跟他说话都那么呛。


    


    他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他这样想。


    


    简单跟一同吹风的杨欣打了招呼,韩益阳也不再说什么,高楼的风有点大,吹得他衬衫衣角呼啦啦作响,他觉得这样放空思维的感觉很舒服。


    


    就在这时候,女同学会呛到人的声音又响起了:“你志愿怎么填?”


    


    “我啊。”韩益阳看向远方,“军校。”


    


    “哦。”


    


    然后便没声了,韩益阳站直身子打算离开,离去之前侧头又看了眼同学杨欣。他观察力不错,他看出了此时她的情绪有点失常。


    


    想了下,他礼尚往来地开口询问:“你呢,打算填报什么学校?”


    


    “随便读读喽!”杨欣说,语气突然低落下来,


    


    “嗯,你成绩不错,可以报考不错的大学。”韩益阳回答杨欣,然后起步离开,人已经走在小铁门的时候,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好像跟着夜晚的凉风一块儿吹过来。


    


    “可是我这次考砸了……”


    


    “我这次考砸了,数学最后两道大题目我都没有时间写。”杨欣在他身后说道,呛人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韩益阳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


    


    杨欣连忙擦去眼泪,抬起眸时正好对上韩益阳的眼睛,顿了下开口说:“老师从小就告诉我们,人生是公平的,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努力了就有收获……但是我怎么就感受不到呢,韩益阳,我问你,你说命运真的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吗?”


    


    韩益阳真的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只听到风声呼呼迎面吹来,好像吹进了他的胸里,在里面翻云覆雨。


    


    杨欣刚刚问他的“命运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也正是他在想的问题,只是此时他并不想跟杨欣对这问题进行讨论,因为实在太没有意义了。


    


    “努力了不一定有收获,但是没有努力肯定没有收获,学习不是成功唯一的途径,一个人可以靠很多东西证明自己,不止是学习。”他说。


    


    “那是你们这些有钱有权的小孩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只有一次机会,我没有像你有那么多选择,你们考砸了可以出国上更好的大学,但是我不一样,考了好大学才有好工作,我才可以出人头地!”


    


    杨欣说得歇斯底里,韩益阳只是静默地看着她,看着杨欣泪流满面对他嘶喊,他甚至觉得挺倒霉的,他是来吹风的,并不是供人发泄的。


    


    “这只是你的主观想法,你只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而已,考砸就考砸了,如果你可以接受这个事实,那你就先上一般的大学再重新努力,如果不可以接受,也可以选择复读……不是么?”


    


    杨欣沉默下来,胡乱擦拭眼泪。


    


    “我先下楼了,你再仔细想想。”


    


    ……


    


    那是他跟杨欣的最后一次见面吧,他像一个高高站上的道德家,轻易说出所谓的大道理指点别人的人生。


    


    韩益阳很少后悔,他却后悔那一次跟杨欣说的话,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伪善家那么可恶,他那天说出那些所谓的指点和批判时,是真心想给那个女孩一点帮助么,还是趁机宣泄自己压抑了很久的暴躁情绪?


    


    ……


    


    韩益阳的神色莫名让程甸甸心疼,她伸手摸上他的脸,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程甸甸的声音把韩益阳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摸摸她的头发,神色哀伤又温柔。


    


    “我的问题让你想起了不愉快啊……”程甸甸垂眸,


    


    “没有不愉快,事情都过去了。”韩益阳将怀里的女人搂了搂,顿了下,他突然反应回来,开口询问,“甸甸,你认为不愉快是指被甩了这件事?”


    


    “难道不是?”程甸甸拉上韩益阳的手,“虽然刚刚我真的很吃醋你还难受这样的事情,但是更多的是愤怒,你可是我的男人啊,想到你曾经被一个女人踩在脚底下伤害,我真是又愤怒又羡慕……”


    


    韩益阳:“羡慕……”


    


    程甸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嘴已经被韩益阳咬住了。


    


    “不准羡慕,因为你可是没有机会劈腿的。”    

20、


    
    程甸甸觉得自己都每次已经做好献身的准备,甚至在被韩益阳撩拨的心痒难耐要主动扑倒的时候,这个男人总能半途喊停,然后捏捏她的脸给她一个安抚性的吻后,起来去卫生间冲澡。
    
    这个男人,是不是太禁欲了?!
    
    韩益阳冲澡的时候,程甸甸平躺在床上低头盯着自己几乎一马平川的胸部……其实她应该坐着或站着的时候勾引首长大人的,毕竟那样子还是有点馒头样的。
    
    韩益阳洗完澡出来,程甸甸正低着脑袋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
    
    韩益阳走上前把刚刚两个人弄凌乱的被子和床单弄稍稍铺平整,结果程甸甸依旧一动不动的耷拉着脑袋靠在床上,韩益阳只好弯腰将她抱起,然后放平在床的右侧,替她盖上薄背,语气轻柔像哄一个小孩:“睡吧。”
    
    然后他自己在床的左侧躺好,跟程甸甸刚好隔着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右侧的女人突然哼唧一声,韩益阳权当做听不到,伸手关灯睡觉。结果一分钟后,身后的女人突然开始挪动身子,越挪越近,最后四肢全部挂在他的后背上。
    
    韩益阳轻叹一声,转过身把程甸甸搂到怀里入睡,下巴抵在她的脑袋轻轻道:“甸甸,女孩子不能这样子的。”
    
    “笨蛋!”程甸甸在韩益阳怀里找了个特别舒适的位置,“有老婆在身边也不知道抱。”
    
    韩益阳:“……”
    
    他好像真的是一个笨蛋,只是怎么会有像他那么幸福的笨蛋,韩益阳低头亲了亲甸甸的额头,“等结婚后,甸甸多教教我,好不好?”
    
    一句简单的床上情话,因为韩益阳低低沉沉的嗓音就变得格外旖旎,听在程甸甸心里,犹如吹进了春天第一缕轻风,如此和煦。
    
    “你说的好像我经验很丰富一样。”心里虽然甜蜜蜜,程甸甸依旧嘟嘟嘴。
    
    “我真错了,原谅我不怎么会说话。”韩益阳没有一点儿架子,检讨速度快得就像青春期那些厚脸皮的大男孩,“我们以后一起学习。”
    
    一起学习……程甸甸笑眯眯地捣了韩益阳一拳,然后满意地闭上眼睛睡觉了。
    
    ——
    
    韩益阳回部队后,程甸甸的日子过得还算充实,韩母每天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因为韩家没有公车,韩母还要出钱给她买辆小车,程甸甸忙不迭拒绝,韩老太太就找借口让她答应下来,还说什么韩益阳的媳妇本因为隔着太久了,钱生钱,利滚利,早就小钱便大钱了,光生利的钱就可以买一辆小车。
    
    程甸甸平时看多了各种极品婆媳斗来斗去的小说,对于韩老太太这位好婆婆,她真的很受宠若惊,导致心理压力很大,额头冒出了一颗痘痘。
    
    周末周商商约她一块儿逛街,顺便带她接触一下韩家人的同辈们,也算结婚前先打个熟面。
    
    其实程甸甸知道周商商不是什么热络性子,很多事情都也可以看出来她不爱应酬,但她还是那么用心尽力地帮她进入韩家的圈子,程甸甸有点不知道如何回报的感动。
    
    有些事情只是举手之劳,有些真的是特意帮忙。
    
    逛完街,两个人一块儿做美容,周商商是这里的老主顾,结束的时候商商又送给了她一张价值五万的美容卡。
    
    会不会好过头了?程甸甸想。
    
    而对周商商来说,她也不是一个擅长交朋友的人,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投缘的人,而她又是不缺钱的人,所以有些地方表现出来就给人非常豪爽大方的感觉。
    
    “以前我都一个人过来,也挺无聊的。”周商商这样说,“现在好了,有你可以陪我。”
    
    “其实这样的美容项目,我们在家里也可以做啊,要不这样,以后我们就在家里做,一起研究怎么样?”程甸甸骨子里真的是一个节省的女人。
    
    “这样一次两次还可以,但是多了就麻烦了。”周商商说。
    
    “但是这样很浪费啊。”程甸甸给周商商算账,“一次好几千,我算了算成本一次不到几百,我们在家弄不仅省钱还有意义。”
    
    当朋友消费观念不一样的时候,就是一个相互磨合和彼此认可的过程。幸好两个人都是可以商量的人。
    
    周商商想了想,赞同程甸甸的观点,同时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浪费也是社会资源的再分配啊。”
    
    这是什么歪理?但是这个歪理,还真让程甸甸脑子有点开窍:“高!实在高!”
    
    下午回来的路上,程甸甸接到了主编的电话。西城的一桩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丈夫醉酒用啤酒瓶打死了妻子,程甸甸立马拦了车进入了工作状态。
    
    从西城警察局了解情况出来又去了一趟死者家里。
    
    死者留下两个小孩,姐姐9岁,弟弟7岁,采访两个小孩结束,程甸甸专门跑到商场买了几只玩具后又去了一趟死者家属。
    
    主编让她针对此次事件想一个法制主题,程甸甸对着电脑想了半天,然后从传统的丈夫应该如何判刑改成了小孩抚养问题的责任分析。
    这个社会上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血腥案件,有人伤人,有人受伤,只是有些悲哀是没有办法用金钱和眼泪来买单的。
    
    军区文书给韩益阳整理文件的时候,他把一张报纸递给文书,然后指着上面的一篇文章说:“把这篇文章剪修下来。”
    
    文书知道这位程甸甸的记者就是准首长夫人,剪贴的时候格外仔细,小心翼翼剪下来后贴在首长的一本工作本子上。
    
    秋季有一场总陆军集体空前演习,韩益阳是这场演习蓝军的总指挥,他作战指挥部他拟定了所有计划时,一位连长灿烂着一张笑脸问:“首长,如果这次我们赢了,你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全军吃喜糖啊?”
    
    “没问题。”韩益阳说完,有人抿唇笑了,“铁树终于开花了……”
    “有什么好笑的,谁都会结婚,早晚问题。”面对几个人说的玩笑话,韩益阳训斥说,他将手从投影上的地收回来,虽然神色沉稳,嗓音低沉厚实,因为习惯性控制情绪显得有些平板,但是依旧可以从里面听出准新郎官的喜悦。
    
    傍晚韩益阳给程甸甸打电话时,程甸甸正去杨家的路上,手里提着从鹿侨带来的特产,有些是他爸妈帮忙准备的,有些是她自己买的。
    
    程甸甸跟韩益阳说过自己十岁那年溺水被人救起的事情,也说过那个人因为救她而失去了生命。
    
    但是唯独没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杨欣。
    
    这个秘密她打算好好找个机会再好好说,结果韩益阳又因为公事提早回了军区。
    
    程甸甸去杨家的时候,杨爸爸正带着一副眼镜看什么,他走上前问杨爸爸,杨爸爸告诉她说这是当年杨欣出事时全班同学写给她的话,原本是丢掉找不到的,但是前几天杨阿姨打扫的时候,被翻了出来。
    
    说完,杨爸爸像是怕她难受,转过身拍了拍她的手:“甸甸,别多想啊。”
    
    那么多纸条,程甸甸一眼看到了韩益阳的那张纸条,这么多年,他的字迹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她拿起那张纸条,字迹力透纸背,可以想象当时韩益阳写这几个字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命运的确是掌握在每个人的手里。
    
    这就是当年韩益阳写给杨欣的告别话?
    
    杨爸爸抬头看了眼她手上的纸条,突然想到一件事:“甸甸,你帮我看一样东西。”杨爸爸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匿名的汇款单。
    
    汇款人是佚名,除了这就只有金额和收款人,上面的字不多,程甸甸还是第一眼看出了这是韩益阳的字。
    
    一共19张汇款单,算起来从杨欣去世,每年一张。
    
    “你看看这两个人的字是不是一样?”杨爸爸拿着汇款单跟韩益阳的纸条对比说。
    
    程甸甸没有看便点头说:“是同一个人。”
    
    杨爸爸没有程甸甸那么肯定,但是也觉得□不离十:“我跟杨阿姨一直不知道他是谁,所以这笔钱我跟你杨阿姨都没有动过,这些年有你们家的帮忙,我们也不缺钱,所以这钱就这样一直存着,说起来很奇怪,欣欣以前也没有多少朋友,到底是谁在帮我们呢?”
    
    程甸甸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
    
    杨欣的日记写到高三结束后就不怎么写了,高三那年,她并没有考好那场人生最重要的考试,成绩出来后她决定复读,可能复读真的太忙了吧,所以她就没怎么写日记了。
    
    唯有几篇,也是关于未来的迷茫和对韩益阳的思念,还有对姜千榕的鄙视,日记里她用水性杨花来形容姜千榕。
    
    程甸甸想到韩益阳说的“她喜欢上其他的男孩子。”
    
    难道杨欣的“水性杨花”就是指这个?
    
    程甸甸突然很想见韩益阳一面。
    
    ……
    
    傍晚饭后,韩益阳正在作战指挥部跟副指挥长商量突击事宜时,一位士兵长走了进来:“报告首长,有位姓程的女同事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要出门玩,大概十天左右~~明天还会有一章吧,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好~~关于这个文~~其实真要完结还没有那么快,所以我暂时不标完结~~~等旅游回来再做考虑~~ 
  这段时间算是加班加点赶这个文了~所以有些地方写的比较粗糙~我抽空也会再对它修改下~~但是这些都是后话。 
  回来就是8月份了~重心还是我的新文~~本来这个新文是7月开的,但是因为这中间10天没办法写,所以就写韩益阳的中篇,结果写的时候字数写飘了~~造成了现在还没有完结的悲剧。。。 
  不管咋样,相信大珠的坑品~~也希望你们能期待我的新文《情生意动》~

  

21、

    


韩益阳快步走到招待室,便看到里面那个戴着鸭舌帽女人抬头看着墙上的奖杯的纪念章,他挥手让跟过来文书先回去,然后一步步朝里面的女人走去。
    
    程甸甸背靠着韩益阳站着,桌子上放一杯小兵给她沏的绿茶,她没有心思喝,所以就站着看看墙上挂着的各种纪念章。

    从小她听爸爸说过军区很多事情,然后她踏入这片土地时,还是被这里嘹亮的号角声张震撼,这片热血又富有魅力的土地,是不是也有她男人在这里留下的汗水。
    
    身后脚步声响起的时候,程甸甸知道过来的人是谁,她转过身,笑容灿烂地立正稍息,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
    
    韩益阳先是微愣,然后走上蹙着眉头问:“怎么过来了?”
    
    程甸甸抬眸,一张小脸里有一丝局促:“我不打扰你,我住一晚就走。”
    
    韩益阳伸手摸了下女人的脸,动作比他摆着的脸要可要温柔许多,语气虽然僵硬,但是话却也是动听的:“多住几晚也是可以的……我先带你去我的住宿。”
    
    韩益阳在军区的住宿是一套独立的房子,白墙红瓦在藏在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中,连同房子都看起来格外绿意盎然。
    
    韩益阳带程甸甸上了楼,上面除了书房和主卧外还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厅,一套小沙发以及一台不到40寸的液晶电视。
    
    韩益阳把程甸甸带到最容易消磨时间的书房,这里有书有电脑。
    
    “我还有事情要做,你现在这里呆着,电脑可以玩,但是有些东西不要乱碰,知道吗?”
    
    程甸甸乖巧地点头:“我就看看书。”
    
    韩益阳伸手摸了下她的帽沿:“如果我回来晚的话就先睡。”
    
    程甸甸又是一阵点头。
    
    韩益阳终于勾唇笑了,从见面到现在才笑那么一下,真是好不容易呢。
    
    韩益阳离去后,程甸甸也不敢动韩益阳的电脑,她就坐在一旁看起了书,结果没有一本她可以看懂的,里面不少书是全英军事战略书,程甸甸翻开书页看里面韩益阳写的备注,原来他英文还那么好。
    
    之后她又逛了韩益阳的卧室,里面布置整洁,被子枕头全是可爱的绿色,而且被子也垫得真跟跟方块一样整齐。
    
    这是他自己叠的?程甸甸笑了笑。
    
    卧室除了一张床、一个挂衣架和一个衣柜外似乎没有其他家具了,窗帘是简单的米白色,拉开窗帘居然还有一扇拉门,外面是一个大大的露台,摆放了几盆仙人掌。
    
    程甸甸想起了杨欣日记的一句话:“一个人的教室,我可以在他的课桌坐上很久……”
    
    对啊,喜欢一个人,这种慢慢走近他的世界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明明是小心翼翼靠近怕惊扰他,但呆久了,还是想在他心里留下那么一角,是属于自己的。
    
    她差不多把整个房子看下来,包括垃圾桶上的废纸,程甸甸也有点饿了,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但是依旧可以听到士兵训练的声音,那么嘹亮,也那么寂寥。
    
    程甸甸坐在沙发上休息,不小心就打了个盹。
    
    韩益阳真的忙糊涂了,然后才想到一件事情,从S市来这里少说也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她这样跑过来肯定没有吃过晚饭啊,他立马交代文书去炊事员那里说一下,想了下,还是解散了夜间会议,回去了。
    
    程甸甸醒来的时候隐约闻到了饭香,睁开眼循着香味下楼,韩益阳已经回来了。
    
    楼下有个小厨房,一位炊事员正在里面忙活,最后一道小菜弄好,他解下白色围裙就离开了,而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韩益阳招呼睡傻掉的程甸甸:“你还不下来吃……”
    
    程甸甸真的饿了,吃了两小碗后又喝了一杯豆浆,韩益阳也陪她再吃了一点,收拾碗筷的时候问她:“没吃过饭怎么不说。”
    
    “人家怕你忙啊……”
    
    人家……韩益阳拉着程甸甸到自己怀里,顿了下脸色认真地问她:“甸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军区的打靶场外面有一大片空地,白洁的月光下,可以看清上面种植着各种蔬菜是白菜、萝卜和地瓜……
    
    “你确定要来这里喂蚊子?”韩益阳低声发问。
    
    程甸甸挠了下手臂:“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韩益阳领着程甸甸穿过这块菜地,回到原先的军区大院,最后洗了澡将她抱上了床。
    
    程甸甸窝在韩益阳怀里,她的头发还没有吹干,贴在脸上还有点湿,所以韩益阳下床拿了一条干毛巾,抱着她一下一下地帮她擦拭头发。他常年短平头,根本用不到吹风机,只能用毛巾将她头发擦拭干。
    
    韩益阳的温柔体贴,让程甸甸有点红了眼,她是真的挺想哭的,从杨欣家出来就很想哭,但是看到韩益阳又忍住了,现在感觉自己像珍宝一样放在手心呵护,眼圈就迅速红了起来。
    
    她的幸福,是不是抢了那个叫杨欣的女孩?
    
    “益阳,你对我怎么那么好啊?”
    
    “因为等老了,我还指望你帮我推轮椅洗牙套呢。”
    
    程甸甸又哭又笑,呜呜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甸甸,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益阳把女人的脸转过来,心细地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突然摆了脸,“再哭,就把你扔到猪圈去!”
    
    “这里还有猪圈啊?”
    
    “有啊,什么都有。”韩益阳放柔了声音,长着茧子的手一下一下地给她擦拭眼角,“我们都要结婚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
    
    “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要跟我结婚了。”程甸甸又哭出了声音。
    
    “这是什么话!”
    
    “如果你真的不跟我结婚了,我会很难过。”
    
    “好,我保证跟你说完之前一样爱你,好不好?”
    
    程甸甸看了看俊眸亮亮的男人,对上他的眼睛开口:“我……益阳,当年就是杨欣救的我。”
    
    “……”韩益阳顿了下,轻叹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我知道。”
    
    程甸甸:“……”
    
    韩益阳默了会:“如果没有记错,我还在杨欣的葬礼上见过你,当时你穿着一条白裙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程甸甸:“……”
    
    “上次捡到你的身份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但是甸甸,你说这跟我喜不喜欢你有区别吗?”
    
    “没区别。”程甸甸摇头。
    
    “所以在在纠结什么?”
    
    “杨欣她很喜欢你。”
    
    “我知道。”
    
    “你知道?”
    
    “甸甸,我的确很遗憾杨欣的离去,但是这跟爱情无关,我甚至怨恨当年自己没有赴约,但是至始至终,我从里没有对不起那个女孩,我只是替她惋惜而已。”
    
    外头的号角声渐渐消失了,这里的夜晚开始真正进入了属于它的静寂,但是韩益阳低沉的男中音依旧缓缓在她耳边响着。
    
    韩益阳那届高三结束,大学还没有普招,所以一部分人上了大学,其中不少人是出国或者跟父母学做生意,还有一些没有考取理想的大学,选择了复读,其中就有杨欣。
    
    韩益阳上了军校,严厉的军校制度让他根本没有空闲再风花雪月,一年后的暑假,姜千榕联系到他,说自己怀孕了,想借点钱打胎
    
    韩益阳跟姜千榕在一起一个暑假,基本上都是牵手,有时候姜千榕主动亲吻他,他才回应这个吻,在最冲动的青春期,韩益阳脑子里没有多少风花雪月的念头,军旅生活虽然乏味没有生趣,却像他的血肉一样,融入进了他的生命里。
    
    关于姜千榕,他上军校前是这样想,也这样告诉了她:“如果你愿意等我,毕业后就我们结婚。”
    
    但是姜千榕受不了这样的等待,她在第一个暑假就打电话过来说了分手,她说祝他幸福,自己现在也很幸福,她找到了一个真正爱惜她的男孩。
    
    这个男孩的爱让她怀孕,但是男孩所有的爱,还撑不起他对一个女孩对一个小生命的责任,所以他又收回了这样的爱。
    
    当时韩益阳其实挺奇怪姜千榕会来找自己,但是他从卡里取了钱,递给她说:“不用还了。”
    
    姜千榕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益阳,我真想做你的妹妹,如果我只是你的妹妹多好,那我就没有任何期待了……”
    
    他的妹妹,韩益阳没有妹妹不知道有妹妹是什么感觉,但是如果他的妹妹,他决定不会容许自己妹妹发生这样的事情。
    
    姜千榕拿到钱,还请求他能不能陪她一块去。
    
    韩益阳摇了摇头:“你找你的朋友吧,我还有事情。”
    
    晚上韩益阳左思右想还是出了门,弟弟韩峥探头探脑问他:“哥,你有约会,我也有女孩子等我,我们一起结个伴吧,成双成对多好。”
    
    韩益阳把自己还没有成年的弟弟拎回了房间:“老实点!”
    
    韩益阳觉得姜千榕毕竟跟自己在一起过,所以他还是提了一点水果和补品去看姜千榕,临走前,姜千榕小心翼翼问他,我们还可以联系吗?
    
    韩益阳摇头拒绝。
    
    还有联系的必要吗?
    
    之后这个暑假,韩益阳还过得比较心平气和,只是他莫名接到过好几个别人打来未知电话,号码都一样,每次等他接通电话,对方又挂上了电话,当然他也没有回过去。
    
    直到快要9月开学,韩益阳接到了杨欣的电话。
    
    电话里杨欣的声音很平静,她说自己还是选择了复读了,可惜她依旧没有考好,她去了一家工厂学缝纫,但是她还想继续复读上大学,不过她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去年她家出了一次事故,妈妈检查出了糖尿病,家里已经没有钱给她读书了……
    
    韩益阳不知道说点什么,只是平静地听着杨欣的话。
    
    过了会,杨欣幽幽的声音响起:“韩益阳,我现在人在北江海这边,你能过来一下吗?”
    
    当时他可能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吧,韩益阳或多或少感觉到这一点,只是他并不想跟杨欣有什么不一样的纠缠,他不是神,不是救世主。
    
    因为明白杨欣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希望,他更不会去北江海,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正遭受苦难的人产生同情、怜悯、甚至遗憾难过之类的情绪,但是产生不了爱情,韩益阳觉得这种只有对以后妻子才会有的感情,他真的没有办法转移到这个女孩身上,虽然此时她正处于生活的绝望中。
    
    韩益阳拒绝杨欣,拒绝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很残忍,他想了想说:“我不会去的,抱歉。”
    
    他原本想了几个借口,比如自己忙,就要回军校之类的,但是又放弃了,与其给一个不可能人什么希望,还不如决然一点,这样她才有可能找到新的生活方向,而不是把没用的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好,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韩益阳,高中三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杨欣的声音轻轻淡淡,好像是北江海的海风吹散了一样。
    
    “没有。”他回答。
    
    “好……”杨欣挂上了电话。
    
    结果第二天,韩益阳接到一个消息,杨欣去世了,死因是她在北江海救了一个溺水小女孩,但是没有把自己救上来。
    
    学校给杨欣举行了一个“舍己救人、英勇就义”的追悼会。
    
    韩益阳去参加了这个追掉会上,现场不少同学都哭了,他们都在想这个杨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这个印象里有点怪的女孩,在北江海里却比任何人都勇敢许多。
    
    他们自惭形秽,想到自己以前对这个女孩还冷言冷语过,心里更是难受得不行。
    
    当杨欣戴上了英雄的光环,她就不是原来的杨欣了。
    
    只是这个女孩,永远离开了他们,她没有机会再看到这个这个世界上的花草树木、感受这里的鸟语花香,听听这里的音乐,看看这里的图书,她更没有办法再思考“命运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个问题的思考,因为她永永远远失去了跟命运搏动的机会。
    
    所有的同学里面,韩益阳是最平静的,他平静地听着校长念感人的追悼词,平静地目视前方,最后平静地在纸条上写上:“命运的确是掌握在每个人的手里。”
    
    只是生命真的只是一个太沉重的话题,韩益阳回去的时候还是问了自己,如果当时他赴约了,杨欣是不是不会死了?
    
    后来杨欣的葬礼上,韩益阳看到了那个杨欣救上来的女孩,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有时候死的人是轻松了,难受的永远是活着的人。
    
    这个被救上来的女孩叫程甸甸,出生的时候八斤半,父母取名程甸甸,长大后的程甸甸翻开杨欣的日记本,那个救了她的姐姐杨欣曾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写过这样一段话。
    
    “如果爱一个人没有爱到会怎样,那我一定会用一种特别方式在他心上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上结束了~~~ 杨欣的故事结束,甸甸的故事也结束~~~后面我回来,大概就写一点牛皮糖的番外啊~~小伯母如何跟大伯父生小包子啊~~ 
  哈哈~后话 大珠要准备行李了~~漫漫旅途,你们可否留点言给我,让我消磨时光呢? 
  最后祝大家都有一段可爱的爱情~感谢一路相陪的朋友,给本文留过言,撒过话,给过建议,以及投霸王票鼓励的你们~~谢谢了

第二十二章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跟最想结婚的那个人结婚,跟最爱的那个人过一辈子,虽然我们可能都花了很久的时间去等这个人,甚至怕他永远不会来。


    


    ——


    


    关于韩益阳的求婚,其实真算得上韩益阳人生最失败的一次行事了。


    


    在求婚前,弟弟韩峥给他出了不少主意,比如电影院的浪漫式,在一场动人的爱情结束后,影院屏幕突然换变成了他的求爱誓言,然后他赶紧在大家还没有散场之际当场下跪求婚,造成众人围观起哄的现象。


    关于这个,韩益阳还真豁不出脸,即使能豁出去,这个求婚也不适合他和甸甸。


    


    第二:简单的烛光晚餐之后展开真情告白,最简单最传统也最经典,但是经典有余新意不足。


    


    第三:拉风车队式,具体效仿网上某某求爱门,韩益阳直接拒绝了,真是越说越离谱。


    


    第四: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轻微的摩擦就可以干擦烈火荷尔蒙突突突得开始碰撞,所以韩峥真心建议道:“基本上在床上求婚成功的概率很大,因为那时候女人是最容易心软抵抗力最弱的时候,当然前提条件取决一个男人某方面的能力……”


    


    韩益阳轻抬了眼眸,没说话,能力这点不需要质疑,但是总归敷衍了点,以后自己的孩子问爸爸怎么跟妈妈求婚这个问题,他也不好作出回答。


    


    因为商量不下来。韩峥想点只烟跟哥哥细细商量,但是这段时间韩家的男人居然难得都不抽烟了。


    


    接下来说跑点题。


    


    其实说到应酬,韩家男人抽烟再说难免,而且韩老部长是一个老烟民,韩峥十三岁就能吐出漂亮的烟圈儿不得不说是遗传,韩益阳虽然自制能力好,但是在部队,偶尔夜间集训也需要几根烟提神。


    


    现在韩老部长因为身体健康原因被韩老太太强制禁止了,韩峥是为了商商和牛皮糖不吸自己的二手烟而主动戒烟,至于韩益阳,是因为程甸甸无意的一句话:“我不喜欢吸烟的男人,因为有口臭……”


    


    口臭,韩益阳听到的时候沉默了很久,然后问程甸甸:“我不常吸……”

    “啊,我没有说你啊,我是说我的一个男同事,你不知道他在我身边说话……”

    “他在你身边说话,很近么?”

    “啊啊啊啊啊啊……”真是越说越黑了。

    但是自此,每当有人给韩益阳递上烟时,韩益阳都拒绝了。


    


    大家也很好理解,年龄大了么,结婚肯定本着孩子去的,戒烟准备迎接家庭新成员呗。这样一想,他们也不敢勉强韩益阳吸烟了,何况他们也不敢勉强。


    


    韩老部长因为全部的烟都被剿灭了,所以现在想去儿子那里拿几根减减瘾基本也不可能了。


    


    ……


    


    关于如何求好这个婚,韩益阳这方面的脑细胞是不够想的,但是不够想不代表他没有要求,反而要求高得要命。

    不能太虚太作太张扬,但是也不能太没有心思,那别出心裁又具有意义的,最好要格外有回忆价值的。

    所以韩益阳那天因为想法太多,脑袋就抽了,真的抽了。


    


    他把求婚戒指藏在了军区一个树林训练营,晚上带着程甸甸一块儿探索寻找。


    


    这一路,别说是蚊子了,什么癞蛤蟆啊,蟾蜍啊、猫头鹰啊、啄木鸟啊……最后终于闯过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借着手电筒找到了这枚藏在一朵野花下面的戒指时,程甸甸已经哭了。


    


    不是假哭,是真的哭,夜晚虫鸣鸟叫,黑漆漆的树林里程甸甸头顶沾着那样草这样草来着的,微弱的月光下,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呜呜,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所以回去时,夜黑风高的树林里,是韩益阳背着小媳妇一步步朝部队小院走回去,一路上程甸甸还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抱怨自己被咬了多少口。


    


    当然再糟糕的求婚场合也有值得回忆的地步,比如求婚台词,虽然除了男女主角外只有什么虫啊鸟啊蛇啊在听,但是总体还是比较感人的,尤其是因为某人最真挚的承诺。

    有些男人的承诺只是一句嘴上话,有些男人,说出来就是一辈子。


    


    最后韩益阳把程甸甸背回军区校园,程甸甸还赖着不下去,所以之后韩益阳又背她上楼洗漱、背她上床睡觉、背她下床如厕……


    


    这样的甜得发腻的感情,原来不止是发生在情窦初开的年龄,即使再晚的年龄遇上了,只要是对的那个人,相处起来依旧可以甜得发腻。


    爱情来得有点晚,但是它还是来了,两个都成熟的人,相比少男少女,更容易让这段爱情发展成比爱情更深厚的感情——变成一段相濡以沫的婚姻。


    


    求婚结束,当然是结婚,不管是黄金剩男韩益阳还是小剩女程甸甸,渴望组成一个小家的心都是强烈的,尤其是在遇上心中那个人。


    所以结婚就来得很快了。


    


    ——


    


    关于婚礼,韩益阳和程甸甸两个人都弄得简单一点,但是有两个爱操心的妈妈,他们两人的婚礼注定不会简单到哪儿去。


    


    韩老太太放话了:“咱们老大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是头婚,怎么能马虎,还有甸甸,那么讨喜的一个姑娘,我们家好意思简单准备。”


    


    如何可以,韩益阳和程甸甸都希望两个人自己亲自举办一个婚礼,不用太复杂,请一些亲朋好友见证下,因为繁琐,往往会给幸福造成负累。


    但因为真是一件好事,负累就负累吧,就像韩峥说的,只有一次的婚礼,你不想给她最好的?


    


    婚礼办两场,一场在S市,一场在鹿侨,S市的婚礼跟韩峥跟商商那场差不多,不过多了牛皮糖三只当花童。


    


    婚礼上糖糖是洁白的小花裙,皮皮和牛牛都是整齐的小西装,打上可爱的蝴蝶结,配上发型师专门打理的发型,这三只幸好比较矮,不然真要抢了新娘新郎的风头了。


    


    韩家亲戚多,程家更多,相比S市的婚礼,鹿侨的婚礼要更中式,程甸甸一身绛红色旗袍,韩益阳也是复古式民国风西装,因为程甸甸穿上了十公分的鞋子,两个人走在一起,很是登对。


    男才女貌,佳儿佳媳。


    


    之前提亲只有韩父韩母去,现在正是办婚礼了,韩峥、商商,还有牛皮糖都提早两天飞到了鹿侨。


    程家虽然没有韩家那么大,幸好家里房间还是足够的,尤其程爸爸还贴心的准备了卡通的上下铺给牛皮糖。


    糖糖睡下铺,牛牛皮皮两只睡上铺,不过睡了一晚后,由于皮皮太过于吵闹,皮皮被赶下来睡了地板上的小垫子。


    


    那小垫子虽然是新的,但原本是程甸甸买来给自家那只卷毛睡的,早上进来查房看到皮皮盖着小毯子睡在那里,萌地一塌糊涂,连忙拍了照片珍藏起来。


    


    ……


    


    两家人的婚礼,用两个妈妈的话来说,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上了,所以不管是S市的婚礼,还是鹿侨这场,两个妈妈都已经准备得面面俱到了。


    但是当事人还是要参与到准备婚礼的过程中,程妈妈跟甸甸商量,甸甸跟韩益阳商量,这样有商有量准备出来的婚礼,就格外合乎心意了。


    


    虽然热闹繁琐了点,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幸福。


    


    程甸甸和韩益阳回鹿侨的时候,赵敏正巧出差在外面,电话里语气格外抱歉:“甸甸,不能过来帮忙真对不住,不过婚礼那天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程甸甸笑了笑说:“没关系,工作重要。”


    


    生活真是永远猜不到走向,比如她会在赵敏之前结婚。


    赵敏和程明阳原本就要结婚了,因为上次赵妈妈的住院,程明阳的母亲就找人算了算,认为两个人今年结婚不合适,结果明年结婚又会克到子嗣,好好的婚礼推迟到了后年开春。


    


    ——


    


    因为程家有自己的酒楼,婚礼就不找别人的酒店了,就在程家自己的酒楼举行,酒楼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好歹是包了全场啊,而且自家的东西,打理准备起来都很方便。


    


    结婚前,程甸甸大学好友顾明明送了一组很可爱的首长和首长夫人Q版图作为贺礼,程甸甸那个看了喜欢呀萌芽呀,赶紧叫韩益阳来看,韩益阳看完后默了下:“好看是好看,但是不觉得我们都傻了点,当然你还有你的神韵,我的话……”


    


    程甸甸一口咬在韩益阳的手臂上,虽然这样,这组Q版画有军装版、婚纱版、休闲版……在结婚礼上大肆的复制在喜糖铁盒,喜帖、喜饼、纸巾等等物件上。


    


    婚礼总结:虽然这次婚礼两只婚礼主角年龄都大了点,但是婚礼比很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要可爱温馨。


    程甸甸有意见了:“我很老吗!!!明明也是二十多而已!!!!!!!”


    


    ——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新郎新娘就不负责任地飞去度假了。


    


    在程家的新婚夜时,韩老太太告诉牛皮糖,晚上悄悄去小伯母的房间拿一样东西,第二天可以找伯父用红包来换。


    


    牛牛拿了一双鞋。

    糖糖抱了一个枕头回来。

    皮皮拿了一盒……计生用品……

    原因是这个东西他有点眼熟,因为在爸爸妈妈的房间也看到过……潜意识里皮皮觉得是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推迟的番外终于来了~~希望你们能喜欢~~ 


  另外最重要的~~大珠来推荐自己的新文啊~~之前在第一章的时候也说了,暑假原本是写《情生意动》的,后来要出去玩不能中断,所以写了《长剩将军》这中篇小说~~ 


  现在已经8月多了~,大珠也游玩回来了,所以也是《情生意动》跟大家见面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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