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错过过错
成全1
错过,我们都有过错。在幸福的角落,还要再奢求什么。直到一天遗憾开出它的花朵,谁都会明白从前才是最快乐;错过,上天都有过错,创造悲欢离合要我们承担结果。每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景色,曾经停泊过就已很值得。——陈少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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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终究是咬着深秋的尾巴来了。
这一场雪下得很纯粹,纷纷扬扬笼罩了整座京城。很难得的盛况,在北京这座整个冬季只可能下一两场雪的城市。不过之前已经说过北京是座神奇的城市,下点雨都堵得要命,下了雪更像是切断了城市的任督二脉,瘫痪的交通令整座城像是苟延残喘的老人挪不动步。
从老祖宗留下的黄帝内经上来讲,冬天是储藏的季节,如此一来才能在春季勃勃生机。可现代的人类早就摒弃了老辈传统,在高强力的竞争和压力下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只只战战兢兢的蝼蚁,不停地从东到西,然后再从西向东,忙碌着,奔波着,焦躁着,烦闷着,人们的情绪也在饱受摧残,每天想着要挣脱这种躁狂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就变成了矛盾与战争,这种身不由己的情绪像是一把锯子不停拉扯着人们,再次又陷入了恶性循环——忙碌、焦躁、挣脱、纠结、忙碌……
这阵子,因为跟顾墨的复合,庄暖晨更加倾尽全力来完成标维的案子,因为这是她唯一能够报答江漠远的方式。顾墨热情而敏感,她每次在与标维对接的时候尽量只接触企划部的高管,不过这段时间江漠远似乎也很忙,一直不见他在公司。
夏旅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她已经懒得跟齐媛媛再去争吵,每天一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就匆忙离开公司,庄暖晨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唠叨唠叨,但每每都不见她的身影。
梅姐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精力总是无法集中在工作上,甚至有时候程少浅在开会她也会走神,很显然,程少浅对她有了意见。
有关南老爷子为她挡刀的事情没被扩散开来,这要源于标维和德玛终于在媒体保密上取得了一致看法。有一次她问过程少浅南老爷子的伤势情况和原因,程少浅只是笑着告诉她,换做别人南老爷子也会这么做。
这个理由没有太多说服力,但庄暖晨也找不出更合适的理由来。
这阵子,她与程少浅的接触会多一些,为了标维的案子,程少浅看出她的用心,却意外地提醒她一句:案子归案子,离江漠远要远一些。
顾墨这么说她能理解,但程少浅的这句话她始终费解。当然,她不排除江漠远给人的神秘感,也许是讳莫如深的性格导致,至于其他,她想不通了。
父亲的手术时间定下来了,一周后,孟啸说父亲的身体情况不错,如果手术顺利的话,父亲不久后就会出院。
这个期间,顾墨也经常去探望她的父母,但她能看得出来,父母对顾墨总是客客气气的,许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
标维的活动提上日程,企划部和德玛同样紧张,毕竟这是两家竞争企业第一次的合作,不但两家紧张,就连媒体也一样关注,当然,其中也算上新经济,因为庄暖晨的缘故,顾墨不但将最好的版面给标维留下,而且在舆论上也发出积极的声调,新经济一开口,自然众多媒体都转头纷纷盯着。
这天,庄暖晨依旧在标维on-site(驻场),快交代完工作的时候,行政部秘书匆忙跑过来拉过庄暖晨道,“庄经理,总裁办那边来电话说让你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后上去一趟。”
庄暖晨一愣,“江总回北京了?”
“听说刚刚抵达机场,应该在回公司的路上。”行政秘书看着她诡笑,“江总交代了,让你直接进办公室等他回来。”
庄暖晨点点头,行政秘书离开后,她才发现周围的人眼神有多暧昧,他们虽没说什么,但也不排除已经有了别样想法。
等手头工作忙完后,庄暖晨简单收拾了一下材料走出企划部,经过茶水间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谈论她。
“江总走了这么多天回北京,第一个想见的就是她,庄暖晨也真够特殊的了。”
“是啊,也不知道江总看上她什么了,要说身材吧,她又不丰满,要说长相吧,她也只能算是中上等,又不倾国倾城,是不是江总的审美观出了问题啊?”
“我看你们就是嫉妒。要我说啊,江总是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换换口味而已。你们也不想想看,江总忙了那么多天,回来当然要做做运动才能舒缓身体嘛,不过咱们江总还挺狂野的,就喜欢跟那个庄暖晨玩办公室啊。”
“是啊,上次总裁办的秘书还看到庄暖晨在江总办公室里待了很久呢,庄暖晨从里面出来后一脸的疲累,老天,咱们江总该多热情啊。”
“连想都不用想,光看江总的身材就能想象到了,唉,好想跟这种极品男人做一次呢……”
“哈哈……”
“要不你去问问庄暖晨什么感觉?”
门外的庄暖晨实在听不进去了,愤然转身离开。
什么叫一脸的疲倦?总裁办秘书哪知眼睛看到她从江漠远办公室里出来时一脸疲倦了?这群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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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漠远的办公室暖暖的,充塞着淡淡的麝香气。
庄暖晨抱着杯热柠檬茶坐在沙发上,正呆呆地看着窗外雪景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江漠远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热情洋溢的秘书。
她赶忙将柠檬茶放到茶几上,起身。
多日未见,江漠远似乎有点消瘦了些,微微侧脸的时候,那张脸颊显得愈发得锋利和削肃,他的眉宇之间也透着隐隐的疲倦,却在见到庄暖晨后微微扬唇,一贯的温和化去了眼角的严肃。
一件弥陀色开司米大衣衬得江漠远的身材更加高大挺拔,大衣没有扣扣子,内配有十分正式的深色西装长裤、浅色衬衫配有同系领带、围巾只是随意搭在颈上,微微抬手还能看到袖扣的暗调奢华。
看着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庄暖晨不由困惑,他会是夏旅口中所说的杀人犯?之前她也问过顾墨,但顾墨只是淡淡说了句,这件事也只是其他人的猜测,对于没有根据的事,我不好下定论。
如果江漠远是杀人犯,那么,这世上还能有比他更优雅的杀人犯吗?
江漠远进了办公室后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将秘书打发走后,他走上前,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旁,温和说了句,“等了很久了?”
“还好,这期间可以欣赏一下雪景。”他的办公室有着得天独厚的位置,落地通透的巨幅窗子可以尽享飘飘扬扬的雪花,没有任何的视觉障碍。
当江漠远坐下后,他身后的雪花飘得更加美姿美态。
“前两天你在电话里说什么?”他问了句,倒了两杯热茶,其中一杯自然地推到她面前。。
庄暖晨轻轻拿过热茶,抿了一口,想了想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取消我和你的合作。”之前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但当时不知他在什么地方,信号总是断断续续的,后来他说了句,一切等我回北京再谈。
她很感谢他的重视,在刚刚下了飞机就关心她打电话的事情。
江漠远闻言后微微挑眉,“取消合作?”
“你别误会,我所说的合作不是标维的案子。”庄暖晨怕他理解有差赶忙解释,放下茶杯道,“标维的案子我保证会做得很好。”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的专业,事实上,你一旦执着起来连我都要认输。”江漠远拿起茶杯,轻抵唇边抿了一口,放下,说完这话后唇稍微微上扬。
庄暖晨知道他所指的是哪件事,笑了笑,拿起茶樽亲自为他将茶水填满,轻声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乙方有必要为甲方提供更专业的方案建议。”个看着出。
江漠远看着她,她微微低头为他倒茶的样子温柔恬淡,像是一缕春阳融化窗外冰雪,目光始终盘旋在她精致含笑的小脸上,她穿着白色宽大的毛衣,模样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女学生,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那双眼也如清泉般明朗,只不过,她的明朗不是为他。(就爱网http://Www.92txt.Net)
“那么,你是指雇佣情人这件事了。”他淡淡说了句,高大的身躯倚靠在沙发上,语气不带丝毫疑问。
庄暖晨将茶樽轻轻放到一边,坐好,十指微微交叉在一起,再抬眼眼底轻柔,“是。”
一丝蹙意飞快闪过江漠远的眉间,很快,他淡笑,“我想听听理由。”
庄暖晨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出她跟顾墨的一切,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她和顾墨的曾经、她和顾墨的错过,她和顾墨的现如今……
成全2
这世上,庄暖晨最不想对不起的人就是江漠远,因为他的种种好,因为他带给她的种种感动,决定了她不想对他隐瞒丝毫的想法。
她在讲述的过程中,江漠远一句话没说,静静地坐在对面听着,锋锐的脸颊也不见丝毫神情,不知他在想什么。
直到她讲完,他才稍稍调整了下坐姿,淡淡一笑,“你跟我终止宴会情人的合作关系,只是怕他误会?”。
庄暖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顾墨挺敏感的,尤其是上次的宴会他也在,我怕他多想。”
“你没告诉他,我和你只是合作关系?”江漠远挑眉。
庄暖晨的脸色略显尴尬,舔舔唇,半天才说了句,“说过了。”
“他不信?”江漠远意外勾唇,神情悠闲,“又或者说,他只是表面相信,实际上还有怀疑?”
庄暖晨愣了愣,轻声重复了句,“他只是太紧张而已。”
他的确说中了顾墨的心理状况,顾墨要求她跟江漠远撇清楚关系,他在担心什么她清楚得很,虽说跟他解释了无数遍她跟江漠远的关系,但她能够看得出,顾墨还是心生猜忌。
对于庄暖晨的说辞,江漠远也没反驳什么,只是唇角笑意微微加深,探身拿过茶杯喝了一口,随意说了句,“你认为,你们两个真的可以回到从前?”
庄暖晨轻轻一笑,“虽然时过境迁,但我愿意为他努力。”
江漠远放下杯,看着她,眼神多了一丝暗沉的东西,但她没看到。
窗外,飞雪轻扬。
阳光也似乎被厚重的雪花遮住,只留出清浅的光影,隐约蔓延进了办公室,他的脸平静如海,黑瞳也讳莫如深,他始终盯着她,盯着她那张不施粉黛的干净素颜,良久后才淡淡问了句,“你还爱他?”
庄暖晨的笑充满暖意,像是穿透云层的阳光,轻轻点头,“是,我爱他。”
江漠远含笑的唇略显冷了些,却那么地不明显,说出来的话听上去云淡风轻,“好,我成全你。”
“谢谢你。”她有些窝心,但更多的是感动于他的理解。
“别急着谢我,因为我还有附加条件。”江漠远话锋一转,淡淡说了句。
“无论什么我都答应。”庄暖晨赶忙说了句,她只想着能为他做点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
江漠远闻言后微微勾唇,“这么快就答应,不怕我提的要求很过分吗?”他说着,颀长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比如——我要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心“咯噔”一下,连同拿杯的手也跟着猛颤,她愕然,与他深谙如海的黑眸撞在一起,脑海中不经意窜过曾经暧昧的镜头,呼吸忍不住加速,赶忙低头,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轻声说了句,“你不是这种人。”
江漠远,温和如他,从未跟她开过这种玩笑。
当然,她很清楚他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说出口的话往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是一诺千金的人,同时也是不苟玩笑的人。
江漠远盯着她低头露出的一截白莲般的颈部,眼神暗了暗,良久后倏然一笑,“吓到你了?”
她抬眼看着他,尴尬笑了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工作上,她自认为可以游刃有余,但面对男女之间的事她在处理上如同个学生,她没有夏旅那么多的经验,可以指着任何一个男人品头论足。她不行,除了顾墨她就只剩下顾墨。她对男人所有的感情认识全都是从顾墨身上学到的,但那时候的顾墨年轻心思也单纯,直到现在,她对顾墨依旧是那么了解。
可江漠远不同,他跟顾墨完全是两种类型的男人。他有着顾墨没有的心深如海,也有着顾墨没有的讳莫如深,每次与江漠远在一起,庄暖晨总觉得自己是了解他的,但一转头总会发现他依旧令人难懂。
所以说,闭嘴是最好的方法。
江漠远见她沉默,收回笑容,眼神又转为严肃,“暖暖,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知道我很喜欢你。”
直截了当的话令庄暖晨的心一揪,她抬眸,咬了咬唇后很认真地说道,“江漠远,你帮了我很多很多的忙,甚至总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我知道,你为了到古镇找我损失了一单生意,我也知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父亲就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我更知道,如果不是你的关系,像孟啸这种国手肯定不会接我父亲的病例。”
她低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感激?”说着,她再度抬头看着他,言辞恳切,“我真的很感谢你的喜欢,但,江漠远,我对你只有感激和感动,正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所以我才要更加尽心尽力来完成你交给我的案子,能够替你分担一些是一些,这样我心里才会好过一点。”
江漠远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庄暖晨说完这番话后也保持了沉默,她不知道他听没听懂,不知为什么,她总能隐隐感觉到一股子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冷。
办公室里太过安静,似乎都能听到雪花飘落窗子的声音。
良久后,江漠远终于开口,不过依旧温和,唇角的笑静静蔓延眸底,“还从没有人拒绝过我,你是第一个。”
庄暖晨暗自打量着他,见他笑了,心中的沉重感也倏然消失,轻轻一笑,“我也是第一次拒绝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开了句玩笑。
“优秀?很高兴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江漠远唇边的笑容加深。
庄暖晨看着他,“这是所有人对你的评价,你不知道,你们公司有多少的女员工为你犯花痴。”
“是吗?”他随意说了句,眼角保持笑意。
她也跟着浅笑。
“言归正传吧,暖暖,刚刚不过是句玩笑话,别放在心上。”他凝着她,认真道,“我所提出的附加条件很简单,就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转交标维的案子,也就是说,你要标维的案子负责到底,中途不能换人,明白吗?”
原来是这个。
庄暖晨笑了,“这是当然了,你放心,就算你要换人我也不会同意,标维的案子是我唯一可以报答你的方式,如果我再放掉,那我枉做人了。”
“那就好。”江漠远轻轻笑着,眼神收敛了一份心思,半晌后又补上了句,“你真的认为这么做就能消除顾墨的误会?”
她的眸泛着一丝轻柔,“可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江漠远轻叹了一口气,朝她一伸手,“过来。”
她轻轻一愣,攥了攥手指,但还是起身来到他身边,不知缘由地看着他。
江漠远没有马上开口,却伸手握住她的手,宽厚手掌包裹着她微凉的手温,而后与她白皙的手指轻轻交缠。
她低头看着他的动作,男人的手心温度一直钻进心底,令她轻轻一颤。
“我衷心祝愿你能幸福。”江漠远抬头看着她,十指交缠间隐隐加重了力量,“暖暖,以后无论遇上任何的困难和麻烦你都可以找我,我愿意做你的朋友,在你困难的时候,想要倾述的时候,我都会随叫随到,明白吗?”
“江漠远……”庄暖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心里堵堵的,“谢谢你。”
“傻丫头,我只是不希望你委屈了自己。”江漠远轻轻一笑,“这世上男女除了恋人关系外,还有一种关系叫做蓝颜知己的,你只要明白,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在你背后默默支持就可以了。所以,不要刻意疏远我,对于你和顾墨,我只有真心实意地祝福,只要你开心。”
这番话说的庄暖晨想哭,眼眶红了红,咬住唇用力点了点头。“谢谢……”
除了谢谢,她再也无法表达出此刻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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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又赶上周末,可想而知晚上的路况如何了。
晚八点的时候,庄暖晨接到了顾墨的电话,快速收拾了一下东西后便下了楼。
雪越下越大,大有下整夜的迹象。
顾墨将车停在公司楼下,站在雪里,见庄暖晨出来后笑容绽开。
夜色下的顾墨俊美至极,引起路人频频回头张望。她眼尖看见他后,飞快朝他跑了过来,顾墨笑容加深,张开双臂,接住她轻盈的身子,而后搂住抬高,抱着她在雪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男人爽朗的笑和女人银铃般的笑混合在一起,回荡在夜空之下,飞雪之中。
两人上了车后,顾墨赶紧打开暖风,又拉过她的手紧紧捂住,庄暖晨凝着他,眼里心里满满的幸福。车厢里很快暖和了起来,他笑问,“还冷吗?”
庄暖晨冲着他眨眨眼睛,“一直不冷,心里暖着呢。”
“嘴甜的丫头。”顾墨眼里也尽是幸福,凑过脸颊道,“亲我一下。”
庄暖晨仰头凑上前,在他脸上落下一枚响吻。
顾墨哈哈一笑,启动了车子,“晚上想吃什么?”
“唔……不知道。”她想了半天说了句。“随便。”
“日式料理?”
“才不要,我讨厌日本的东西。”
“好,有骨气。那么……粤菜?”顾墨将车子倒了一下,然后开上了路,问了句。
“粤菜啊?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顾墨看了她一眼,唇角尽是宠溺。
庄暖晨歪着头,“不知道啊……随便吧。”很这轻后。
两人又开始重复着这样的问题,正如六年前每一次吃饭前的一样,似乎,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也似乎,有什么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信任危机1
晚餐庄暖晨吃得很饱,她就是这种人,除了辣食外,其他什么食物都可以,虽然嘴巴上说不喜欢,但一看到摆像精致和味香俱全的食物就食指大动无法自持。顾墨是了解她的,总会在嘴巴上跟她讨价还价一番后最后还是带着她吃比较舒服的食物。
至于顾墨,他一向喜欢吃辣食,但每次跟庄暖晨吃饭的时候都会避免辣食。
“你说你这么喜欢吃辣的,怎么皮肤还跟蛋清儿似的呢。”两人在雪地里打闹着,半晌后庄暖晨累了干脆挂在他身上,看着他的脸愤愤不平。仔细看上去,顾墨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人皮,不但白皙还毫无瑕疵,再加上他高挑的身材,无论六年前还是六年后都会让她想到韩剧中不羁的美男子。
顾墨抬手捏着她的脸,笑眯眯道,“同学,这叫遗传,明白吗?”
庄暖晨嘻嘻笑着,突然凑上脸张口就咬了他脸颊一下,这种无瑕剔透的脸蛋总会让人引起瞎想。顾墨没有躲,更没惊呼喊疼,反而将她一把搂紧入怀,眼底泛起激动。
他的样子吓坏了庄暖晨,赶忙松口,抬手揉着他的脸轻声道,“我咬疼你了?”
顾墨摇头,低头轻抵她的额头,温柔道,“六年前,你也喜欢这样。”
庄暖晨心底轻颤,被他深情的目光震得心疼,忍不住也伸手将他搂紧,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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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后,房间的热气裹着淡淡芳香扑面而来。
庄暖晨换好了鞋子走进来,将钥匙放到一边,顾墨随后进了房间,将外套放在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后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庄暖晨将他的外套拿起挂在衣架上,忍不住问了句。
“没什么。”顾墨从身后搂住她,轻叹一声,驱走脑海中那晚江漠远在这间客厅出现的一幕后温柔低语,“你住这儿太委屈了。”
“哪有?我觉得挺好的。”庄暖晨笑了笑,“我觉得一个人住一室一厅正好,不会太小也不会太大。”
“可从此之后我们是两个人。”顾墨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认真地看着她,“暖晨,你要习惯自己不再是单身的生活。”
庄暖晨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知道了,干嘛那么紧张?你先坐,我给你拿些喝的。”。
顾墨松手。
等她从厨房端着烧好的热水走出来后,见顾墨一动不动地站在一面墙壁前沉思,他静静地看着眼前悬挂的尤克里里,忍不住抬手轻抚上面的每一根琴弦。
“那是你的,还记得吗?”身后,庄暖晨轻柔开口。
顾墨的眼深远而多情,轻轻一笑,“当然记得,这是我的第一把吉他。”当时是父亲怕他刚刚回国不适应便送了他这把吉他,从那天起,这把吉他便一直陪伴着他,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
“你出了国,但吉他没带走。”她伸手,将吉他摘了下来,眼神柔软充满回忆。
分手后没多久,顾墨一家移民国外,那一天,当她赶到教室的时候只看到了空空的课桌,还有椅子上的这把吉他……
她小心翼翼收好了吉他,每天看着它如同在看着顾墨一样,想得心痛的时候便轻抚吉他上的名字,每一笔都曾经是顾墨亲手刻出来的。
而那时,她的手指每每勾勒顾墨的笔画,心就多疼一次。
顾墨轻抚琴弦,凝着她,“当时我真的很恨你,但同时也放不下你,怕你以后忘了我所以才留下吉他,我想让你记得我。”
庄暖晨眼眶红了一下,故意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七老八十吗?记性哪有那么差?”
顾墨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动情看着她。
为到笑着。她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现在你人回来了,琴还你。”
顾墨被她逗笑,连琴带人一同揽入怀里,温柔中透着一丝邪魅,“我整个人都是你的,琴当然也是你的。”
“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她嘻嘻笑着,伸手扫了一下琴弦,但很快“咦”了一声,抬头疑惑地看着顾墨。
顾墨看了她一眼后,也伸手碰了碰琴弦,琴弦轻动却发出极为沉闷的声音。
“琴弦坏了。”
“不可能啊,它一直都好好的。”庄暖晨一听急了,又碰了碰琴弦仔细听了下。
顾墨见她着急轻声安慰,“可能是搬家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琴弦发出这种声音应该是被重力压过。”他是玩吉他的老手,仅凭听声就能辨别出故障和故障的原因。
庄暖晨听了后更加皱眉,摇头,“那更不可能啊,搬到这儿来的时候我也查看过,根本没坏啊。”之前她还会时不时拿出来保养一下,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而已。
“真是奇怪了,挂在这儿怎么也能坏呢?”她实在不解。
“好了,坏了就坏了吧,一把吉他而已。”顾墨忍不住轻笑。
“不行,这是你父亲送你的琴。”她看着他一脸的认真。
顾墨眼底泛起感动,“谢谢你暖晨。”见她能够如此珍爱他的东西,内心涌起无尽的柔情和动容。
“还谢我呢,都把你的琴弄坏了。”庄暖晨叹了一声,心中遗憾。
“没事儿,到时候我们再去为它配个琴弦就行了。”顾墨轻声道。
庄暖晨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吉他重新挂好。
两人回到沙发上坐下,庄暖晨为他倒了杯水,顾墨斜倚在沙发上看着她,良久后道,“暖晨,把工作辞掉好不好?”
正在倒水的她愣了一下,放下水壶后看着他略感诧异,“辞掉工作?顾墨,我没有这个想法。”
顾墨起身将她拉坐身边,抱着她,“别误会,我不是要你整天无所事事待在家里,我是希望你辞掉现在的工作,来我报社工作。”
庄暖晨没有预期得那么兴奋,相反有点怔愣,“到你的报社工作?”
“是啊,留在我身边工作,我们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另外,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媒体的工作吗?”顾墨低柔轻语。
庄暖晨叹了口气,看着他有点小心翼翼的,想了半天后开口,“顾墨,我不想换工作。”
“为什么?”他盯着她的表情,含笑的脸多少有点不悦。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见他脸色有点不好看心里泛起着急,赶紧道,“首先你要明白,我不是不想跟你一起工作,可是这么多年,我从毕业后就一直在传播圈子里,所有的人脉所有的经验全都是有关传播的、品牌包装的、活动运营的,我早就喜欢了传播圈的生活和节奏,要是再转媒体,我还要重新开始,我根本就不适应。”
“暖晨,你知道有多少做传播的想要转为媒体吗?每天想进新经济的人都挤破了脑袋。”顾墨皱了皱眉头,略显严肃地看着她,“你是新闻专业出身,做媒体很正常。不要跟我说什么习惯不习惯的话,暖晨,你要清楚一点,做传播说白了就是公关人,一个公关人和一个媒体人说出去哪个更好听?你做公关,每天都要跟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接触,看他们的脸色,但做媒体不同,我们有足够的选择权和主动权,你不是不明白。”
“顾墨,公关人怎么了?我们也是靠本事吃饭,你怎么能有这种思想?”庄暖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半天后反驳。
“我没有瞧不起公关行业的意思,但在中国传统观念就是这样,暖晨,我只想让我们的目标一致些。”顾墨轻叹了一声,拉住她的手,“想想看,你是公关行业,我是媒体行业,日后必然会为客户的事情引起摩擦,传播和传媒就是这样,相互利用又相互排斥,以后一旦我真的报道了对你客户不利的消息怎么办?难道还能让我为了你隐藏事实?”
“这不是什么好担心的问题,顾墨,媒体有媒体的做法,但公关行业也有自己的危机处理方式,我觉得工作上的事情完全不可能影响我俩的感情。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这没什么。”庄暖晨耐心解释道。
“这么说,你就是不想换行业了是吗?”顾墨唇角的最后一丝笑容也敛去,淡淡问了句。
庄暖晨见他有了生气的迹象,也不敢太随意说话了,只能缓和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喜欢上了做传播,我真的梦想着可以策划出一场空前绝后的活动——”
“你不想离开,是因为真的喜欢还是——因为江漠远?”顾墨一字一句问道。
庄暖晨顿时愣住了,半晌后嘴唇微微动了动,“顾墨,你在乱讲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现在主要负责标维的案子,换句话说就是,你现在可以时时刻刻见到江漠远,而他,也大可以用甲方的身份来见你。”顾墨眉眼泛冷,“你是舍不得离开这个行业,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顾墨!”庄暖晨完全震惊,盯着他,“我已经跟你解释很多遍了,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帮了我很多忙,可以这么说,江漠远是我要去尊敬的人,我和他怎么可能会有关系?我真的很喜欢做传播,这跟江漠远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我接下标维的案子,从今以后也尽量只会跟标维企划部的高管接触,我只想做好我的工作,就这么简单,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不信任我?”
信任危机2
她的眼神充满质问和不解,却深深刺痛了顾墨,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有多恶劣,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温柔低语,“对不起暖晨,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这六年分开的太久了,我很怕再失去你。”
庄暖晨是个心软的姑娘,虽说在一些事情上会很执拗,但就是属于好劝的主儿,见顾墨这般低声下气后心也泛疼,靠在他怀里搂紧他,“顾墨,你知道我很爱你,所以我们别再吵架了好不好?”她像只兔子般怜人,抬头凝着他,“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很多,更知道你为了我放弃了去清华读书的机会。我很想跟你走完这一辈子。”
顾墨也心软了,抬起她的小脸,“你怎么知道的?”
“是南优璇。”她轻声道了句,然后搂紧他,“你真是傻瓜,干嘛要这么做呢?”只是将南优璇搬了出来,她不想说太多,曾经的,过去的,都是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顾墨脸部的线条融化了,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发丝,“如果不这么做,我就看不见你了。”
“傻瓜。”她眼眶红了,抬头,“顾墨,我们好好相爱好吗?如果你真的心有芥蒂的话,等标维的案子结束后,我答应你换行业,好吗?”她答应了江漠远要将标维的案子负责到底,所以绝不能食言,但同时,顾墨对她曾经的付出她也不能辜负,所以只能委屈自己放弃喜爱的职业,等标维的案子完结后辞职,这样,她对江漠远也有交代,让顾墨也放心。
“真的?”顾墨眼神略显激动。将紧住我。
庄暖晨用力点头。
他伸手,将她重新纳入怀中。
她则闭着眼,感受他的气息和怀抱。
房间静谧恬淡,窗外天寒地冻,室内却异常温暖。
顾墨紧紧搂着她的身子,相比六年前,庄暖晨的身躯更加玲珑有致,入怀柔软。他低头,灯光洒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铺洒一层金黄色的光影,这般美景促使他忍不住低头,邪魅薄唇轻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是吻落上面的星子般轻柔。
“好痒……”庄暖晨没心没肺地咯咯笑着,睁眼躲闪,他却顺势又落了枚轻吻在她光洁的鼻骨上。
她的脸一红,却移不开双眼。
“暖晨,我爱你。”顾墨轻喃爱语,抬手穿过她的发丝,微微抬高她的小脸,俊美脸颊缓缓压低——
男性气息加重,是好闻的森林和阳光的味道,属于顾墨本身的。
有那么一瞬脑海中闪过另一道熟悉的气息,也是淡淡的,不过是麝香。但念头刚起的时候,顾墨的唇便压了下来,用滚烫的吻驱走了残留在她脑海中的气息。
庄暖晨轻颤一下,这枚吻是久违的,依旧那般轻柔,他的唇软软地贴在她的唇瓣上,这一刻,强烈的幸福感油然而生,轻轻闭上双眼,大学时期,在曼舞的梨花树下她和他也是这般轻吻,一切又似乎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他和她同是青涩的青春年代。
怀中女人娇小可人,芳香甘美、鲜嫩娇艳的柔软红唇使得顾墨眼神一暗,刚贴合上的温柔亲吻在随着她缓缓闭上双眼后开始蓦地加重力道,更进一步吸吮卷住她嫩滑可口的芳香樱唇。
“啊……”庄暖晨被他突然的力道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顾墨却顺势猛顶贝齿意欲强渡玉门关,大手紧固定着她的螓首,毫不罢休地狂吻狠吮着她柔嫩娇艳的红唇时,她颤抖着,就在她张开檀口之际,顾墨长驱直入也钻入了她的樱桃小口。
庄暖晨惊愕瞪大双眼,记忆中温柔轻吻的画面早就被狠狠撕去,她的顾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那么放肆地在她口齿间翻江倒海,不同于大学校园的清新烂漫,此时此刻顾墨的吻充满了男人生来的占有和强势,他箍住她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使得呼吸都倍感困难。
就好像,他要将她生吞活咽一般。
“顾……”她的舌被他的强势弄得生疼,想要推开他却被搂得更紧。
顾墨却将她压在身下,伟岸的身躯紧紧贴在她身上,她被迫接受他的缠绕,她的舌在逃避中被动地接受着他的引导,在迷乱万分、娇羞万般中,她犹如一只诱人怜爱的无助的羊羔一般柔顺地由他将她那娇软的**抱紧,羞红着小脸,一动也不敢动。
终于,他放开了她,俊脸抵在她的额前,嗓音低哑暗沉,“暖晨……”他叫着她的名字,似乎透着强烈的渴望。
庄暖晨一动不敢多动,她能够明显感觉到顾墨身体的变化,由于两人太过贴合的姿势,她甚至都感觉到了他强健身体的炙热滚烫,还有……她被他铬得生疼。
她知道是什么在铬她,也从他过于火热的眼眸里读懂了他想要什么。
可是……
这样的顾墨让她有点不适应,甚至……害怕。
曾经的亲吻充满了美好,可现在,明显充满了**,她吃惊地发现顾墨有着与儒雅俊逸外表完全不符的可怕力气。
“你在害怕?”他还是敏感发觉她眼神的异样,连同身下的娇躯都在轻轻发抖。
庄暖晨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觉得他的眼眸黑得吓人,下意识摇头。他是顾墨啊,她怎么可以害怕他?
见她无助迷惑的模样,男人英挺的唇眼也勾起迷人的弧度,温柔低头,薄唇落在她的耳际缓缓下移,又沿着脖颈慢慢地落下。
衣衫前襟有些松动,露出光洁的肩头。
顾墨的身体变得更加滚烫,呼吸也开始浑浊了起来,轻轻咬住她的肩头,成功引起她的惊喘后,唇又一路下延,微微用力扣子开了,滚烫的唇印在她精致的锁骨上。
与此同时,他的大手轻弄她丝光水滑的飘逸长发,顺着晶莹的耳背,滑过天鹅绒般柔美的秀颈,爱抚着粉嫩的香肩,同时逐步向内向下游移。
“别——”庄暖晨下意识按住他的大手,眸底泛起一丝莫名紧张看着他。
顾墨低头,与她眸光相对。
“我们……太快了。”她红着脸轻声落了句。
顾墨的神情太过明显,她知道他想对她做什么。
“快吗?”顾墨抬手轻抚她的脸,深情低语,“暖晨,已经十二年了,还快吗?”
美眸因为他的这句话染上一丝慌乱,她不敢看他的眼,支支吾吾道,“我、我知道……可是……可……”可是什么?她不知道该怎样说。
她知道六年前和六年后会不同。
如果说六年前顾墨是个桀骜不驯的坏男孩,现在,他早就蜕变成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邪魅男人。可是,在他从男孩转变成男人的过程中,她缺了席,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热情。
顾墨见她紧张地连话都说不清楚,心底充满柔情,只是将她紧搂入怀,没再强迫她做什么,对她的疼爱超出了身体对她的渴望,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之中,深吸了几口气缓解了身体的紧绷后温柔低语,“放心,我不会强迫你。”
庄暖晨窝在他怀里,没说话,心里却泛起强烈的内疚感。
她是属于他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不是吗?
“暖晨,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顾墨轻抚她的长发,提出建议。
他的提议令庄暖晨愣住了。
“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一起去医院探望父母,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做晚餐,这样不好吗?”顾墨叹了口气,将她圈得更紧,“我想每天一回到家就能看到你的身影,孤独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
庄暖晨听着心疼,抬手拉住他的手指,轻轻缠绕,“顾墨,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我还想更好。”他轻捏她的下巴,命她看着他,“我想让你尽快适应有我的生活。”
“我已经很适应了。”她轻轻抗议。
他微微挑眉,做否认状。
“顾墨,等父亲手术完了之后好不好?”她轻轻撒娇,脑海中不是没有勾勒出他所描绘的生活画面,很美也很令人向往,可,她怕太唯美的画面会被现实击垮。
六年前,他和她自然而然地在一起;
可六年后,虽然表面都不说,但她清楚知道,她和他已经变得小心翼翼。
顾墨闻言后轻轻一笑,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好,听你的。”
她温柔笑着,内心充盈着温暖。
门铃却在这时响了,她微微一愣,顾墨却笑着起身,“我去开门。”
她点头,心中诧异这么晚了谁会来,不过想想看,八成是夏旅。
房门打开了良久,玄关静悄悄的。
庄暖晨倍感奇怪,起身边走边问,“谁来了?是夏旅吗?”话音落下的时候正巧也走到玄关,却在见到门外站着的高大身影后吓了一跳,瞬间愣在原地。
怎么会是他?
房门外,江漠远站在那儿,身上似乎还带着外面的风雪凉气,鹰雅的身躯遮住走廊的灯光,他看着室内,黑眸和薄唇都噙着浅浅的笑意,英俊脸颊保持着温和如初的弧度。
相比他的神情,顾墨的脸色反而是冰冷到了极点,冷冷问了句,“你来干什么?”
庄暖晨明显感觉气氛在骤然转冷,心中不由惶惶不安起来。
门口处的江漠远却始终含笑,涔薄唇角微微上扬,淡淡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找暖暖有点事。”
信任危机3
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不恰当的人,再融洽的氛围也会变得不恰当的僵硬起来。
门内的男人冰冷严肃脸色铁青;
门外的男人从容含笑云淡风轻;
似乎,在不久前也是这样,两个男人交换了位置,不变的却是彼此神情。
不过最难过的当属庄暖晨,气氛在短时间内迅速转冷,纵使她站在一边都能察觉的到,赶忙走上前,尽量站在顾墨身边,“江漠远?”
他意外的到来的确令她惊讶,但她最怕的就是顾墨误会。
江漠远将视线移在她身上,脸上始终保持淡淡的笑意,从公文包里拿出样东西递过来,“你的围巾落公司了。”
庄暖晨定睛一看这才恍然大悟,想起去标维的时候的确是带着这条围巾,不过她粗心大意惯了,之后就再也没找到围巾,原来是落在标维了。
“谢谢你。”她上前接过围巾,指尖触碰的是毛线的柔软,还有残留着外面的一丝寒凉。
“是秘书交到我手里的,以后别这么粗心大意了。”江漠远像是叮嘱个健忘的孩子,淡淡笑着,又抬眼看向顾墨,眼梢笑意转浓——
“别误会,我只是开车顺便经过而已。”
“东西还完没有?还完请回吧,很晚了我和暖晨要休息了!”顾墨大步上前,将庄暖晨扯到身后,俊美的黑瞳扬起明显不悦,与他对视尽是冰冷。
江漠远微微挑了下浓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顾墨却伸手一把将房门关上,“嘭”地一声足见不耐的情绪。
“顾墨……”庄暖晨攥着围巾站在客厅,看着他过于冰冷的神情后,心里又开始打鼓了。
顾墨没说话,只是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眉眼之间冷漠得骇人。
异常的沉默再次在两人之间蔓延,足足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庄暖晨站得腿都发了麻,见他还是一脸暗沉的模样后想了想,转身准备将围巾先放到衣橱里。
身后,顾墨终于开口——
“站住!”嗓音又冰又冷。
庄暖晨顿步回首,对上他冷漠的眼,心里也跟着泛凉,无奈轻叹一声,“你又在瞎想什么?”
“是我瞎想还是正巧被我赶上了?”顾墨盯着她,微微眯眼,狭长的眸窜过明显的不悦。
他的话令她蹙起眉心,“什么叫赶上了?”
顾墨冷笑,“他只是想还围巾这么简单吗?”
“他来的目的你也看到了。”她扬手,将围巾拿给他看。
“是吗?”顾墨冷哼一声,“还是临时想到的借口?”
闻言这话后庄暖晨轻轻一愣,半晌后静静开口,“顾墨,你这话什么意思?”
里会上漠。“意思很简单。”顾墨将身子倚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她,薄唇迸出冰冷字眼,“他似乎到你家是家常便饭了!”
庄暖晨将围巾扔到了一边,强行压下心头的郁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轻柔,“顾墨,你要不要这么惊弓之鸟?江漠远来这儿这是还条围巾而已,你不要把事情想复杂了。”
“你的围巾怎么会在他那?”顾墨微微提高了嗓音。
“你误会了,我的围巾只是落在标维公司了,你刚刚也听到了,是秘书交给他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
“你又去标维了?”
“我去标维很正常,乙方哪有不去甲方公司on-site的?”她无奈看着他。
顾墨紧紧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但从紧攥的拳可以看出内心的隐忍。
“顾墨……”庄暖晨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腰,脸颊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温柔道,“我们刚刚不是说好的嘛不再争吵了,你别这个样子,我真的会手足无措。”她了解顾墨,六年前的他性格虽然别扭,但对她极好,当然,他骨子里的占有欲强了些,而六年后他的这种占有欲似乎变得更加强烈,她能理解,毕竟分开了六年,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都要努力找回曾经的快乐,他变得小心翼翼也实属正常。
她可以理解为,这是他太在乎她的表现。这样想着,她怎么可能还舍得生气?
然而,顾墨这次似乎不大好劝,以往只要她稍稍撒点娇就没事了,可此时此刻他的脸色依旧那么难看,甚至一把将她推开,有力的大手蓦地攫住她尖细的下巴,命她不得不与他对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还爱我,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庄暖晨轻轻点头,目光平静。
“你和江漠远,究竟是什么关系?”顾墨字字冰冷,缓慢吐出。
一丝受伤的神色划过庄暖晨的淡眸,连同好看的黛眉也轻轻蹙起,“我已经跟你解释很多遍了,江漠远帮了我很多忙,我感激他,我们只是朋友。至于宴会上,我们也是清清白白的雇佣关系。”
“清清白白?如果你和他清白的话,他至于大晚上的亲自给你送围巾?秘书为什么要把你的围巾给他?她完全可以给你打个电话或是你下次再去标维的时候取回就行了!”顾墨陡然提高了嗓音,眼睛里的寒光近乎可以杀人了。
“顾墨,你公平点好不好?”庄暖晨见他始终不肯相信,真的急了,从沙发上起身,手指气得微微颤抖,“秘书为什么会把围巾给江漠远我怎么会知道?这不过是再微不足道的事情了,是我真的值得怀疑还是你太敏感了?江漠远刚刚已经说的很明白,他只是碰巧经过,那么可能当时秘书就随手将围巾给他了,这有什么?从始至终,我跟你一样都不知道江漠远会来,你现在跟我发脾气干什么呢?”
顾墨听完这番话后缓缓起身,俊美的脸也因怒火气得煞白,大手箍住她的肩头,一字一句道,“我不得不多想,因为在上次的宴会上,我亲眼看见你为了江漠远而去挡刀!庄暖晨,你是不是把这层雇佣关系看得太认真了?”还有一句话他没讲,那就是江漠远在下一刻将她搂进怀里,他看得一清二楚,江漠远脸上转瞬即逝的紧张神情不是假装的!
庄暖晨看着他,怒火转为心底哀凉,“顾墨,如果当时换做是你的话,我不但会为你挡刀,而且为你去死都心甘情愿!”她攥了攥手指,指尖的冰冷一直窜到心头,“江漠远是我的恩人,没有他的话,我爸的手术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我感激他,挡刀也当时给他报恩了,更重要的是,拿刀的人是我表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表哥犯罪,如果他刺伤的是我没有关系,但要是刺伤了别人,那么他就有坐牢的危险,我这么做只想将彼此的伤害都降到最低,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呢?”
“理解?”顾墨的嗓音压低,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大手轻轻箍住她的后脑,“那么你理解我对你的爱吗?”
“我当然理解。”庄暖晨说了句,如果不理解,她早就被他的敏感折磨疯了。Tybr。
顾墨闻言后却笑了笑,可这笑太过苍凉,将她再拉近些,额头与她的轻轻相抵,薄唇逸出令人心碎的句子——
“庄暖晨,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说完,倏然放开了她,拿起外套转身离开。
“顾墨——”她一愣,赶忙追了出去。
他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里,头也不回。
一股冷风从楼道直窜了过来,刺痛了庄暖晨的双脚,她站在门口,走廊淡淡的灯光偏映在脸颊上,下一刻,眼眶红了,泪水啪嗒啪嗒地砸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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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顾墨都没有打电话过来,甚至将电话打过去他连接都不接。庄暖晨几乎哭了整宿,第二天工作起来也有点心不在焉。
夏旅心里像是明镜儿似的,走上前敲了敲她的桌子低问,“复合多久了?”
庄暖晨放下电话,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窗外天寒地冻的冰雪世界没说话。
夏旅却伸手将她的脸转过来,无奈道,“我给你记得呢,这是你跟他复合后第一次哭,我就给你数着,看你究竟能哭多少次。”
“什么啊,我是昨晚上失眠而已。”庄暖晨不想说太多有关感情的事情,三言两语做了打发,拿起桌上的资料,淡淡说了句,“通知大家开会吧。”
忙碌,会叫人暂时忘却伤痛。虽然有点掩耳盗铃,但这是最立竿见影的方式。
直到,庄暖晨坐在万豪酒店的咖啡厅,慢慢喝着一杯热牛奶的时候,那种对顾墨揪心揪力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介意我直接叫你暖晨吧?”和蔼的声音像是暖风,扬起时不突兀,落下时余音缭绕。
庄暖晨放下手中的杯子,对上对面老人的目光,轻轻一笑,“当然。南老先生,您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
下午,在她一遍遍拨打顾墨手机的时候,南老爷子亲自打来电话找她,希望能跟她见上一面。对于这个总集团的龙头,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平台上可以对话的人,但因为感激他当日的行为,她便欣然前往了。 谁的话更好听?1 午后的咖啡馆人不多,零星几个。听天气预报说,今年将是多雪的一年,对于雪,庄暖晨有的只是寒冷印象,不过下雪的瞬间还是很美的。
空气沁着咖啡的醇香和午后慵懒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淡淡的,不远处甚至有客人在打着盹。
南老爷子点了杯红茶,慢慢喝了一口,再放下,眼角含笑,“已经无大碍了,谢谢你还惦记着我的伤势。”
“您别这么说,您是为了我受的伤,更何况,刺伤您的是我表哥,其实我一早就应该跟您道谢和道歉,只是听程总说您当天就回国了,所以没来得及。”庄暖晨由衷说道。
南老爷子轻轻一笑,“是你表哥刺伤了我,你不需要道歉。”
“南老爷子,其实我表哥他不是那种人,一定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她赶忙解释道。
“放心吧,我没打算追究你表哥的责任。”南老爷子呵呵一笑,“至于生意场上,很显然是他跟江漠远之间的问题,暖晨啊,这件事其实你想插手也不得其法不是吗?”
庄暖晨点头,抬眼看着他,“谢谢您。”
“你是我的员工,保护员工的安全也是我的责任,所以你也不用太内疚。”南老爷子简单解释了一下当时的用意,拿起红茶喝了口,“今天我找你出来也没什么,不过是问问有关标维案子的进程。听少浅说,你在这个案子上花费了不少心血。”
庄暖晨轻轻一笑,“南老,这是我的工作职责。”
“不错不错,如今这个年头像你这么踏实工作的年轻人不多了。”南老爷子频频点头,言辞间透着赞誉。
“您过奖了。”
“怎么样?工作辛苦吗?”他轻声问了句。
南老和蔼可亲,丝毫老板的架子都没有,这令庄暖晨倍感轻松,耸耸肩膀,也放下了拘束,“说实话,挺辛苦的,不过做传播就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有没有想过调到总集团来工作?”南老突然说了句。
庄暖晨一愣,总集团工作?
“哦,我这么说可能会吓到你,其实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南老爷子缓缓说明来意,“少浅说了你在竞标时候的表现,我很满意,现在这个年头,我们都需要人才。”
“南老,您太抬举我了,其实我不过是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已,至于去总部,我想我还没那么大的能力,再者,我……我也不大想出国。”总部在国外,她要是走了,父母怎么办?
南老爷子闻言后点点头,“我也不是喜欢强迫人的人,没关系,这份权利我随时为你保留,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告诉少浅,少浅就可以帮你安排一切。”
庄暖晨轻轻谢过,心里更加明确南老爷子跟程少浅的关系不简单,不经意想到南优璇曾经和程少浅同时出席一个场合,难道,他们两个在谈恋爱?如果是这样的话,南老爷子跟程少浅走得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南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看着庄暖晨,目光里有一丝名为慈祥的神情。
“南老,怎么了?”被他看得有点浑身不自在,她轻轻一笑。
南老爷子轻轻一叹气,“实不相瞒,你真的很像我女儿。”
庄暖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有点诧异地笑了笑,“南优璇?”她怎么可能跟南优璇很像?无论从身高外形还是从气质秉性都相差十万八千里。
南老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笑着。
见他没有回应,庄暖晨也不好多问什么,拿起牛奶慢慢喝着。
“江漠远是个不错的孩子。”南老又意外地扔出了一句话。
她放下杯,看着他,不知为何又突然提及江漠远了。
“江漠远打拼到今天不容易,不过他的确也注定是个成功的男人,这孩子啊心思缜密,眼光独到,连我这个纵横商场数十载的老人家都自叹不如。”南老爷子轻轻笑着摇头,“随他爸,虎父无犬子嘛。虽说他们父子俩一向不和,甚至漠远没靠父亲分毫白手起家,但不得不承认,他在商场上的手段跟他父亲如出一撤,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家中长子啊,自小就沉稳心事重,这孩子就有一个毛病,永远将心事藏心里,就算外人再怎么误会他,他也没有解释的习惯。”
庄暖晨听傻了,这是她第一次听说有关江漠远的身世,看样子他的家境不错,但很显然今天的一切都源于他自身的拼搏,白手起家,这四个字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拥有的。
“南老,江漠远还有兄弟姐妹?”
这下轮到南老爷子愣住了,“你对江漠远的事一无所知?”
她摇头,何止是一无所知?她甚至都认为江漠远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的确有关他的身世他的私事一点资料都没有。
“你跟江漠远恋爱了多久?”南老爷子诧异。
“啊?”庄暖晨嘴巴张了张,大半天才解释了句,“我跟他……不是恋爱关系。”
南老爷子又怔了,良久后才轻叹了句,“原来啊,唉,可惜啊……”
庄暖晨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实在不理解南老爷子的话,怎么可惜了?她跟江漠远不是恋爱关系就可惜了?
她不懂……13239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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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的时候,又下了雪。
庄暖晨一直加班到快九点,出了公司,一抬头,路灯映照下的雪花纷纷扬扬,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又增添了银装素裹,长安街又是车来车往,红灯绿灯交织一起,似乎并没因是个雪夜而消停。
顾墨的手机依旧打不通,收好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路上依旧有行人匆匆,但她不想那么早回家了。
沿着公司的后街慢慢走着,雪花洒落,踩在地上是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个时间,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没关,各类霓虹灯闪烁着中英文店名,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百货商场,再抬头看到四处耸立的办公楼,尽是大片灯光,看到这儿,庄暖晨心情也稍好一些,至少,还有比她加班晚的人。
庄暖晨漫无目的地走着,空气有点凉,她紧了紧衣服,整张小脸都几乎埋在围巾中,雪花轻舞,她又忍不住仰望漆黑夜阑,呼出一大串白雾,那白雾遮住了视线,渐渐在空中似有似无的勾勒出顾墨的影子。
她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的好。
不知走了多久,周遭安静了下来,她抬头竟发现自己走到了华贸广场附近了,广场前喷泉还在工作,周围是镶嵌银花树木,在夜色中更是璀璨,那一片的灯光华丽,雪花也似乎失去了光泽,轻舞了几下很快被喷泉夺去了生命。
庄暖晨站在雪中看得入迷,直到寒意窜进了衣服里开始令她颤抖,她才恍然想着离开。
却在这时,从华丽大厅中走出几个人影来,走在前面的人身影高大伟岸,庄暖晨心头轻轻一颤,竟忘了移开步伐,视线落在那人身上。
不得不承认,江漠远无论在什么场合下都是引人瞩目的人。
很显然,他是刚刚谈完公事,身后的几人恭敬将他送了出来,闲聊几句将几人打发走后,他站在门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江漠远今天穿的是件黑色长大衣,围巾稍稍遮住里面配有的棱格条纹的鸡心领羊绒内衫,雪花飘落他的大衣之上,衣角随风轻轻摆动。璀璨的光华下,他的脸颊被切割得更加明朗英俊,昏暗交替的光线下,他的身躯鹰雅挺立,他如同暗夜的神祇,芸芸众生也几乎为他倾倒。
这一瞬,似乎有一种惊涛拍过庄暖晨的提防,有那么一刻她有些恍惚,似乎像是一种沉沦……
但很快,她便摇头轻笑,突然又想起夏旅说过的话,妖娆美男淑女好逑。
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脚跟一旋,她很快便离开了广场,又想起顾墨后心头微微沉了沉,看了一眼时间后匆匆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雪越下越大,她的帽子上压了厚厚一层的飞雪。
正低头走着,身后响起一声车鸣。回头,微微愣住,停住脚步。
暗调的商务车缓缓在她身旁的辅路停下来,很快,车窗落下,露出一张熟悉的男人脸,这张脸,她刚刚才见过。实出这也。
“暖暖?怎么这么晚才下班?”江漠远略显惊讶,见她的小脸冻得煞白,皱了皱眉,也没顾上听她的回答便又接着说了句,“赶紧上车。”
如果换做平常,庄暖晨早就迫不及待钻进温暖的车厢里了,但现在不行,她想到了顾墨,冲着他轻轻摇头,“前面就是地铁站了。”
江漠远见她拒绝,只好打开车门下了车,在她面前停住脚步,“怎么了?”嗓音轻柔悦耳,低沉得好听。“天太冷了,我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下雪还好。”庄暖晨冲着他笑了笑,“我刚刚看到你了,你才忙完吧?赶紧回家休息吧。”
谁的话更好听?2
雪簌簌下着。
北京这座城市春秋两头的风都刮得差不多了,剩下冬夏两季往往就是风平浪静。正如现在,雪落得轻柔无声,两人说话间轻轻呵出的白气与飘雪交织在一起,又配合着街头华丽璀璨的光环,这个冬季充满了色彩感。
雪中的庄暖晨穿着白色羽绒服,帽子的颜色倒是挺鲜艳的,还垂下两条毛线编织的小辫子,末端带有跟帽子颜色一致的小毛球,脚穿着平底的雪地靴。而她对面的江漠远则是成熟装扮,深色长衣尽显成功人士的沉稳庄重。
这样一个庄暖晨站在他面前,显得更加娇小。光华与飞雪的交织下,她仰着小脸跟他说话,乍一看就像是个清纯的大学生,又或者像是清纯无邪的小红帽,唇角清浅的笑靥犹若枝头梨花般绚眼。
她的话令江漠远薄唇绽放浅笑,“原来刚刚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人了。”
“只是闲溜达,正好路过那儿了。”她吸了吸鼻子。
江漠远看了一眼天色,便二话没说直接伸手拉过她,“听预报说这雪会下整晚,走吧,我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了。”她赶忙缩回手,摇头。
他停下来,看着她半天后轻声说了句,“你怕顾墨误会?只是送你回家而已,再说他不在你身边。”
庄暖晨眼神暗了暗,一想到顾墨头也不回离开的样子心都跟着疼。
江漠远走进她,低头这才看清楚她的眼,皱了皱眉头,却又很快扬唇浅笑,“再不上车,我就抱你上去了。”
“啊?”他的话终于成功引起她的惊愕,对上他那双笑谑的黑瞳,她没办法,又怕他真的会这么做便赶忙上了车。
江漠远薄唇微微扩大笑意,也紧跟着上了车。
人过会话。车厢中的温暖迅速驱走了外面的寒凉。
庄暖晨摘下手套,轻轻搓着手,江漠远上来后却没有马上启动车子,见状后伸手拉过她的双手,将她冰凉的指尖纳入掌心之中,用男性的体温来融化女性的冰凉。
她微微一怔,想要抽手却被他攥的更紧,她的手指太过冰凉,他轻轻为她捂着双手,从手掌到指尖不厌其烦,抬眼看着她,“昨晚哭了?”
“没有……”庄暖晨有点不自然,垂下眼睑轻声说了句。
“眼睛都肿了。”江漠远看着她,眸底深处划过一抹心疼。
她咬了咬唇,心里又觉得委屈,但很快便压下了。
顾墨对她的态度像是一块巨石似的压着她,令她压抑和疼痛。
“对不起,是我昨晚的行为让顾墨误会了。”江漠远低沉道,“我考虑得不大周全,应该给你打个电话就好了,或者,让秘书交给你。”
“这件事不怪你,真的。”见他道歉,她反倒心里过意不去,江漠远何错之有?不过是送还围巾而已,他又不知道顾墨会在她家。
“昨晚你们吵架了?”他一边替她捂着手一边低问。
庄暖晨不知该怎么说,一时间没点头也没摇头。
“暖暖——”他停住动作,腾出一只大手轻捏起她的下巴,温柔注视,悦耳的嗓音轻柔犹若叹声,“你忘了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对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庄暖晨收回手,蜷缩着靠在车座上,低头想了半天才问了句,“是不是男人都这样?江漠远,你也会对你的女朋友疑神疑鬼的吗?甚至连她身边有异性朋友都排斥?”
车厢里幽暗的灯光下,江漠远在闻言这句问话后眸光倏然怔了怔,一丝若有若无的伤痛滑过眸底,不过很快便被他掩藏至深,扬起轻柔笑容,“爱得越深,就越会患得患失。如果你是我女朋友,恐怕我也会像顾墨似的关注你的交友情况,但我可能不会像他那样紧张到了极点。”
“顾墨紧张?”庄暖晨一愣。
“没错。”江漠远将身子靠在车座上,淡淡说道,“他紧张是因为他知道有个叫做江漠远的男人在你身边。但如果我是他的话,可能会紧张另外一种情况。”
庄暖晨不解地看着他。
他转头看着她,轻轻笑着,“如果你是我女朋友,我不会再去担心会不会有另一个江漠远在你身边,只会紧张我的女人会不会足够爱我,如果不爱我,这才是我要去克服的难题。”
庄暖晨轻轻攥着手指,抿着唇不说话。
“他是太紧张你,太爱你才会这样。”江漠远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好好跟他解释一下,你要知道,在爱情里面,从来都不会存在信任,所谓的信任其实就是理解和包容。如果你爱他,就要体谅他太在乎你的心情。”
“谢谢你江漠远。”她没料到他会帮着顾墨说话,心里感激万分。
“傻丫头,谢什么。”他的笑从容淡定。
庄暖晨也跟着轻轻一笑,但很快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怎么了?”他察觉她神情的变化。
“我给顾墨打了一天的电话他都不接,昨晚你走了之后他也气呼呼地离开了。”庄暖晨求助似的看着他,“他都不听我解释。”
江漠远闻言后若有所思,然后看向她,“这样,今晚你什么都不要想,回家好好睡一觉,等明天忙完工作你可以主动去报社找他,你们都是恋人了,女孩子有时候主动一些也没什么。”
庄暖晨想了想,用力点了下头,经过江漠远的三言两语的安慰,萦绕一天的悲伤情绪也倏然消失,眉宇之间的笑容更纯粹了。
江漠远见她释怀了后也笑了笑,准备开车送她回家。
手机却在这时响了,是庄暖晨的。
拿过一看,她的神情略显激动,江漠远也随意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极为扎眼,他的唇隐隐勾了勾,在庄暖晨接通电话的瞬间启动引擎。
她的嗓音柔和,像是天籁之音,对方说什么了听不大清,只是她的小脸开始变得焦急。
通话的时间极短,连一分钟都不到。
挂断手机后,庄暖晨一把拉住江漠远的胳膊,焦急道,“停车。”
刚走了几步的车子再次停住。
“怎么了?”江漠远诧异低问。
“顾墨病了,我得去看看。”庄暖晨边戴手套边回答。
江漠远伸手拉住她,“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被他看到又要误会了。”庄暖晨打开车门,回头看着他,“江漠远,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说完,下了车匆匆朝着地铁处跑远了。
挡风玻璃遮住了飘雪。
连同那道娇小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车厢内,还残留着她的芳香。
深深呼吸一下,沁入心脾之中,再睁眼,黑瞳暗沉地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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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墨的家住在朝阳公园边上,无论春夏秋冬,从这里望出去都是不同美景。
当他看到庄暖晨气喘吁吁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顾墨苍白的脸泛起喜悦,眼眸也渗着感动,二话没说,一伸手将她拉进来,关门,紧紧搂她入怀。
“冻坏了吧?”他像是抱住珍宝似的,温柔怜惜。
庄暖晨眼眶却一下红了,从他怀里抬起头,又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怎么会发烧了呢?就怪你昨晚上跟我闹脾气,一定是着凉了。”
顾墨低头看着她,见她眼中含泪,心头泛软,忍不住托高她的小脸深深吻住了她的唇。
她没反抗,任由他的唇他的气息沾染她的呼吸。
良久后,他才放开她,低语,“对不起,我今天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才看到手机,你打了很多次电话。”
“不是你的错,是我。”庄暖晨心疼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不接电话呢,谁知道你是病了一整天,是不是昨晚上就很难受啊?我真是粗心,应该先到你的报社看看,如果我去找你的话,就不至于让你难受了一天了。”
“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感冒发烧不是什么大病,现在不就好多了吗?”顾墨抱着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一切都是美好的。”
“生病了嘴巴还这么甜。”庄暖晨幸福地笑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捧住他的脸,“一天没吃饭吧?”
顾墨摇头。
“还说不是孩子?不吃东西病怎么可能会好?”她瞪了他一眼,“等着,我给你熬点粥吧,生病的人喝点粥胃会舒服些。”
“家里没米。”他从不在家开火,自然不会备这些原料,拉过她道,“你晚饭也没吃吧?我们出去吃。”
“你还在发烧呢怎么可以出门?幸会我有先见之明,买米了同学。”庄暖晨笑眯眯地看着他,指了指刚刚在路过超市买的一袋子东西,“我呢,虽然厨艺不精,但至少还能伺候你这个大少爷,等着,一会儿便可以吃到香浓的米粥啦。”
“好。”顾墨心底溢满幸福。
庄暖晨拎起袋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她第一次来顾墨家,正如她对顾墨的了解,他的家在摆设上也是充满了个性,面积很大,各种乐器也很多,是一套复式楼层,诺大的空间被布置成金属感十足的格调,色彩不多,但充斥着视觉的扩张力。
男人间的暗自较量
顾墨轻轻一笑,指了指旁边,“厨房在那边。”
“你家好大。”她不好意思笑了笑,拎着东西走进了厨房。
厨房干净得扎眼,通体的明亮,却一丝油腥都没有,看得出这里从未点过火。
顾墨也跟着走进厨房,倚靠在墙壁旁,灯光下,他的俊脸依旧苍白,看上去有点虚弱,可那笑是发自内心的,“就是因为家里太大太孤独,所以才想要你搬过来一起住。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近。”这套房子是家里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买下来的,几年搁置之后,再搬回来依旧落寞。
庄暖晨将青菜扔进水池,回头冲着他笑了笑,“看样子房间不少,我可以不用担心你会兽性大发欺负人。”
“楼上一间主卧、三间客房随便你挑。”顾墨走上前,从身后搂住她,“要不然,跟我一起住主卧。”
“美得你。”庄暖晨笑着回头瞪了他一眼。
“暖晨,等庄叔叔手术完了后就搬过来好不好?庄叔叔要是疗养的话也可以搬进去一起住。”顾墨将头埋进她的发丝间,温柔低语。
“我爸不会来住的,他不习惯住别人家。”庄暖晨洗着菜,轻声道。
“这哪是别人家了?”顾墨一手搂着她,一手也跟着她洗菜,轻轻笑着。
庄暖晨不解他的话。
他停下动作,凝着她,“房产证上我会填上你的名字。”
庄暖晨先是一愣,却在看到他眼底意味深长的神情后蓦地理解,脸一红,马上又赶忙转身忙活起来,“乱讲什么呢?”
“聪明的丫头,你明白我在说什么。”顾墨微笑看着她晕红的小脸,直截了当道,“我要娶你做我老婆呗。”
“自大狂,谁说要嫁给你了。”庄暖晨更羞涩了,心也跟着咚咚乱跳,言不由衷地说了句,又开始淘米。
“不嫁?那我就天天跑到你公司跟你求婚。”顾墨哈哈一笑。
庄暖晨靠着他,转身轻轻推了他一把,“你再在这儿捣乱的话,晚饭都吃不上了。”
“那你说嫁还是不嫁?”顾墨一把将她搂得更紧。
“讨厌你。”
“讨厌我怎么还这么脸红?”顾墨低头看着她,亲昵地啄了一下她发烫的脸颊,“我可听到你在心里不停地说,我想嫁我想嫁——”
“不准再说啦。”庄暖晨干脆伸手捂住他的嘴,脸红的跟苹果似的,“病了还不消停会儿。”
顾墨呵呵笑着。
拉开她的小手,他黏着她,“好好好,我现在不逼你,等叔叔病好了我亲自去提亲。”
庄暖晨羞红了脸,伸手捶打了他一下,“还不出去?”
“我帮你一起做。”
“你看你浑身还烫着呢,赶紧进房间休息。”庄暖晨轻声道。
他却从背后将她搂紧,收了收手臂,“那这样,你做饭,我搂着你怎么样?”
“你听话,生病的人就不要逞强了好不好?”庄暖晨转身,将他推出厨房,“一会儿还有油烟味,你沾了全身不好,快回房休息,等饭菜好了我叫你。”
顾墨站在原地不动。
“乖啦。”庄暖晨踮起脚,主动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顾墨笑了笑,这才听话离开厨房。
厨房,是鹅黄色的灯光,温暖柔和。
顾墨没有马上回房,站在客厅一直看着厨房的灯光,眼里腾满幸福。他干脆倚靠在窗子旁,感受着这份六年后才得到的爱情,颀长的身影拖得很长。
窗外是纷纷洒落的飞雪。
顾墨原本想阖上窗帘,却不经意看到楼下停了一辆车,车灯一闪一闪的貌似没打算离开,一男子倚靠在车身旁,高大的身影勾勒出健硕的轮廓。
男人的身影太过熟悉,熟悉到顾墨只消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微微眯眼,苍白的手指也跟着下意识攥紧。
楼下的男人似乎也看到了他,抬头,涔薄的唇缓缓上扬,而后将一支烟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打火、点燃、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整个过程随意悠闲,与顾墨的眼对视,路灯下,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深。
头房顾也。该死!
顾墨的拳头攥的更紧,下一刻猛地拉上窗帘,遮住了楼下男人过于自信的笑!
不经意又想起在医院的那一幕,江漠远在他耳边冷冷落下的那句话——实话告诉你,我看上了你的女人!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算计时间,听说你是学文的,很抱歉,我是理科出身,在计算逻辑层面上,似乎我的胜算更大一些。
顾墨恨不得马上冲到楼下狠狠给他一拳,江漠远已经摆明车马跟他争,他怎么可能会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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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小时,庄暖晨便做好了两菜一粥,清淡口味适合病人进食。
当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没料到顾墨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灯光映着他的脸颊,似乎有点冰冷。心底微微一惊,走上前坐下,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身体很不舒服?要不然我们去医院吧?”
顾墨却拉开她的手,转过身看着她。
“怎么了?”见他一句话不说,她心里有点发毛。
“暖暖,外面那么冷,你是怎么来的?”顾墨终于开口,轻声询问。
庄暖晨心里“咯噔”一声,樱唇微启,脑海中一下想到了坐在江漠远车厢中的画面,心里也开始上下打鼓,顾墨怎么突然问这么问题了?
他一直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当然是坐地铁啊,不过为了买东西我半路下了,然后搭着车来你家的,怎么了?”庄暖晨实话实说,她的确是这个线路。
一股子难言的疼痛狠狠撞击顾墨的心底,刚刚,就在刚刚他突然想起,当他看到手机N个未接电话后便拨打了过去,在庄暖晨接通的瞬间,他听到了引擎声。
直到刚刚,他都没将这引擎声当回事,可看到江漠远的车子停在楼下,就那么一瞬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不理解,如果不是江漠远将她送过来的话,他怎么会出现在楼下?
看着庄暖晨太过认真的眼眸,他抬手,箍住她的小脸,有那么一瞬他真想问她为什么还要撒谎?为什么还要见江漠远?可他忍住了,手指轻颤,强行压下内心泛疼的狂潮。
“顾墨?”庄暖晨见他眼神不对劲,小心翼翼轻唤了他一声。
他却笑了,恢复一贯对她的温柔,低低说了句,“以后来我这儿直接打车吧,地铁上的人太多,你会被挤成照片。”
庄暖晨忍不住笑了,“哪有那么夸张。”见他只是在担心她,那股不安也消失了。
可是她的笑那么纯粹轻柔,顾墨的心更疼,看着她的笑,又不经意想到她也会在江漠远面前崭露笑容,心头泛堵,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暖晨,有句话我要问你,希望你不要骗我。”
“你问。”庄暖晨见他神情又严肃了下来,笑容渐渐收敛。
顾墨凝着她,眼神温柔,“告诉我,你今天有没有跟江漠远见面?”
庄暖晨眼神一怔。
“跟我说实话好吗?”他的心一直下沉。
庄暖晨原本想要搪塞过去,但见他愈加严肃的模样后只好作罢,再者,她从未想过要骗他,有些话一旦成了谎言就早晚有一天会被揭穿的。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道,“我见过他。”
顾墨眸光一痛。
“顾墨,我没有骗你,你认真听我说。”庄暖晨轻轻拉住他的手,“今天下班的时候我的确见过江漠远,不过是偶遇,他觉得昨晚的事情做得很不好,他跟我道歉,还希望我能够主动来找你解释清楚昨晚的事情,我们没聊几句,真的。我接到你的电话后就匆忙去坐地铁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顾墨看着她,似乎意识到她的神情和言语都是那么真诚,眸光泛起的沉思也透着一股子了然,将她拉入怀里搂住,“我相信你。”
“真的?”庄暖晨抬头,深情凝望。
“真的。”他点头,也许,庄暖晨也是蒙在鼓里的人。嫉妒令他蒙蔽了双眼,刚刚江漠远的眼神分明就是狩猎,是他大意了,竟然中了他的圈套。
“暖晨,江漠远他对你还是有企图的,所以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了,当然,工作是工作,我指的是私底下。”
庄暖晨抬头,笑容绽放,“顾墨,你真误会了,江漠远他不是这种人,如果他真的对我有企图的话,干嘛还要劝我跟你和好呢?他是真心为了你我好。”
“也许吧。”顾墨轻轻一笑,将她搂得更紧,不做任何解释。
庄暖晨靠着他闭上双眼,幸福地笑着。
顾墨的眼却泛起冷意,江漠远,既然你会做戏,那我就奉陪到底!我就看是你的算计逻辑厉害还是我的步步为营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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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的功夫已到了十二月初,标维各类公关宣传也纷纷推出,线上、杂志报刊电视媒体,各类专访都开始围绕圣诞节即将进行的大型活动进行,前期的品牌宣传达到了白日化阶段,铺天盖地的宣传推广手段得到了消费者的积极响应。
与此同时,庄爸的手术也十分成功,孟啸果然不愧是国手出身,手术进行得万无一失,父亲又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疗养后死活不呆在北京,庄暖晨想着要父母在北京过年,可父母在古镇待惯了,无奈之下也只好同意父母离开。
北京进入了十二月份,天气更加干冷起来,不过庄暖晨的心是暖的,这段时间她跟顾墨进进出出,除了太忙的情况下几乎都黏在一起,在工作上,庄暖晨一门心思扑在标维的案子上,尤其是在预热阶段她更是不容有失。
但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出了——大事!
这次的出事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也包括她的!
发布会现场的视频
活动预热期的新闻发布会极为重要。
这次的新闻发布会是以新经济为首的行业杂志及大众知名媒体报刊杂志为主,除了电视台及广播电台不再受邀范围内,也邀请了两家知名网站进行推广。
之所以不邀请电视媒体原因很简单,有关标维这次推出的高端车型,看电视的人买不起,买得起的人不看电视。
因为标维的高调入驻,电视台又不在受邀范围自然免不了一些杂言杂语的抨击,但所幸以庄暖晨为首的乙方团队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危机公关处理一向妥当也倒是没出什么大乱子。
只是随着标维集团频密出现在众人眼前,外界对于标维高层今年任命的首席执行官也倍感好奇,奈何,江漠远还是秉承概不接受媒体采访的原则将各类记者拒之门外,即使庄暖晨亲自打电话请他配合媒体也无济于事。
新闻发布会当天,庄暖晨早早便来到会场,跟着活动执行人员一起布置好会场。上午十点,媒体陆陆续续开始进入会场,公关人员开始逐一安排记者席位。
夏旅这次一反以往自卑姿态,竟主动上前招待记者,其中也不乏有她以往的同事,庄暖晨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却见跟夏旅聊得来的两个记者正拿着她的包包赞不绝口,心里也便明白了,有了这些名牌傍身,夏旅也多少过了心理这关。
程少浅和梅姐也来到了发布会现场,可见他们两人对标维活动的重视。
主办方没出现之前,皆是记者们相互认识和交换名片的时间,媒体与公关圈一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交换名片相互闲聊往往就能扯出很多关系来,这也是媒体人和公关人频频跳槽的原因所在。在北京这座城市,但凡像点样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升职加薪最快的办法就是跳槽,鱼不过塘不肥似乎成了所有打工者的共识,跳槽成为了升职加薪的最佳捷径,在传媒和传播这两个微妙的圈子中,空降兵比比皆是。
所以当顾墨出现在会场的时候,一大群记者围了上去,索要名片的,叙旧聊天的大有人在,不知情的还以为顾墨是主办方。
待交换了一圈名片大家都散去了后,庄暖晨走上前忍住笑压低嗓音道,“有没有考虑做艺人?我认识几个经纪人,手底下带的都是明星大腕,介绍你去说不定还能火一把呢。”
顾墨含笑,趁着大家不注意将她一把拉到角落里,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学会拿我消遣了是吧?”
“只是觉得你做个媒体人太可惜了而已,细皮嫩肉的谁见谁爱。”她看得仔细,刚刚有一些女记者看顾墨的双眼都冒火星。
不过也难怪会这样,今天的顾墨穿得极为休闲,一件银灰色羽绒服,内配有简约的格子衬衫,下身浅蓝色牛仔裤,高大帅气的外形的确抢眼。
顾墨忍不住笑了笑,“我只要你的爱就行了,其他人的我才不稀罕。”
一句话说得庄暖晨心中暖暖的,伸手拍了拍他肩头上还残留的雪花,温柔低语,“你刚从外地回来就参加记者招待会,我以为你会让其他记者来呢。”
“叫了两个记者过来,我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主要是过来看看你。”顾墨轻轻一笑。
“不务正业,别忘了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是新经济报主编,我是公关人员。”
“好好好,我回座位上坐好,马上。”顾墨举高双手做投降状,邪魅一笑离开。
庄暖晨嫣然一笑。
一回头,又微微愣住。
竟有人不请自来。
庄暖晨还没等开口打招呼,刚跟记者们聊完天的夏旅踩着高跟鞋走上前,直接挡在了庄暖晨面前,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对方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夏旅的肩头,一字一句道,“看看你们最新发布的车型,你撞坏了我的车,修不好了,直接赔一辆给我。”说完,又探头看向庄暖晨,冲着她眨眨眼睛,“暖晨,当天你也在场,你是目击证人要实话实说。”
来者正是孟啸,他穿得挺休闲的,没了白大褂做依托,反倒有种狂傲男人的劲儿,不过不能否认,他始终是个衣服架子,跟江漠远一样。
庄暖晨苦笑不得。
夏旅却冷哼,“你要不要脸啊?找我赔车?我没让你赔车就不错了!还有小白脸,睁开你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看清楚了,今天是标维的发布会,你想要车,去跟江漠远要啊,你跟他不是关系挺好的嘛。”
都还她们。“他?江漠远那个人可没那么大方,谁从他身上拿走一分,他会再从那人身上拿走十分!我找他要还不如找你要,说不定你一个慷慨还能送我一辆呢。”孟啸像是打牙祭似的跟她杠上了。
“孟少爷,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今天忘吃药就出门了?我送你车?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夏旅冷嘲热讽。
孟啸不怒反笑,“靠着我这张皮囊总该值点钱吧?你都说了我是小白脸,找个你这样的金主也不错。”说完一把拉过夏旅,坏坏一笑,“我在床上还说得过去,要不试试?——唔!”
话音刚落,夏旅一个手包砸了下去,痛的孟啸直揉脑袋,冲着她龇牙咧嘴,“你这个女人有暴力倾向啊?”
“我是想打醒你这只种猪!床上功夫不错?哼,你舍得脱我还懒得看呢!”夏旅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孟啸瞪大双眼,指着她的背影,又看向庄暖晨——
“你朋友她竟骂我种猪?”
庄暖晨忍不住乐出声来,好半天待他情绪稳定后才开口,“你跟夏旅可能前辈子是冤家,真是的,一见面就吵架!”
“这女人真不可理喻。”孟啸抬手还揉着脑袋。
“唉,孟啸,你到底干什么来了?”庄暖晨不解。
“今天休假闲着没事,正好过来捧场。”孟啸笑了笑。
“江漠远知道你来吗?”她好奇问了句。
孟啸耸耸肩膀,“就算他知道我来也不会出席现场,这个人很讨厌记者的。”
“为什么?”庄暖晨也发现了这点,像今天这种场合,一般公司的高层都会要求出席,可江漠远,她是软磨硬泡就查威胁利诱了,但还是拒绝出席。
孟啸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出原因但又忍住了,舔了舔唇,“这是有关漠远的私事,我想我不大方便说,等你哪天跟漠远谈恋爱了,他可能会主动告诉你。”TzpJ。
“啊?”庄暖晨愣了一下,怎么又扯上谈恋爱了?刚要开口却见孟啸笑容有诈,猛地明白他故意戏弄,恨得牙根痒痒——
“孟啸,要不是看在你治好了我父亲的病,我真想一脚踹你脑袋上。”
“暴力,统统都是暴力女人啊。”孟啸故作害怕,赶忙一溜烟跑开了。
庄暖晨笑看着他,发现他又跑去骚扰夏旅了,心里灵机一动,说实话,孟啸和夏旅这两人,倒是挺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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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方是由副总出席记者招待会,除此之外,还有企划部、品牌策略管理部的高管们。庄暖晨紧张地坐着幕后的调配工作,夏旅负责将公关新闻稿和产品稿在会后发给诸位媒体记者。
主办方做了简短发言,随后便介入有关新款车型的推广宣传片。
齐媛媛全权负责。
会场一片安静,四周的灯光也逐渐暗了下来。
视频开始。
这段视频是配合标维高端车型的产品概念制作的推广宣传,将标维的品牌意识植入其中,开头是段节奏较快的背景音乐。
然而——
视频开始了几秒钟后都没有耳熟的音乐声。
一直在后台的庄暖晨还以为是片子出了问题,赶忙示意齐媛媛去查看一下。但当齐媛媛赶过去的时候,视频里却传出女人轻轻呻吟的声响。
那声音充塞着十足的暧昧,与此同时,还配合着男人的粗喘声。
夏旅和其他工作人员全都愣住了!
庄暖晨一惊,赶忙跑过去一看蓦地傻了眼,视频中男人的身影模糊,但女人的样貌十分清晰,经过大屏幕的放大,女人精心描绘的眉眼清晰得可怕。
女的,是梅姐。
视频中的她正跟一男子相拥相吻,两人耳鬓厮磨间男人动了情,大手沿着梅姐妖娆的轮廓一路向下,而后探进底裙之中,梅姐一脸春情,发出猫儿般嘤声。
可紧接着,梅姐却在呻吟中问了句,“当年标维上市的那款车型的设计样本真的是出自你们之手吗?”
庄暖晨的头发丝都竖起来了,直接拔掉了大屏幕的电源!
视频,倏然消失。
她看得清楚,那段视频的拍摄背景是地下停车场!
会场一片安静。
标维的高管们也目瞪口呆,脸上近乎是死灰般的神情!
完了!
这是庄暖晨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就是——一场无法预测的公关危机即将到来。
很快,记者席间开始了涌动,大家纷纷拿起相机,现场的闪光灯连成了片。庄暖晨下意识看向程少浅,他的脸色显然很难看,第一个主动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梅姐在一旁也坐不住了,在记者们还没反应过来将矛头对准她的时候赶忙拿出墨镜戴上,然后也匆匆离开现场。
剩下的,就只有一片混乱!
“刑总,请问这段视频出现在发布会现场是什么意思?视频的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很新鲜,是不是标维当年在设计车型的时候的确有猫腻?”作为新经济的主编,顾墨首当其冲,起身直截了当向标维副总问话,他在工作上是出了名的严苛,对于任何可以成为新闻的字眼都极为敏感,很显然,他关注的并不是视频中的男女,新经济也从来不做任何八卦新闻,他要知道的就是梅姐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标维的高管们各个面如死灰,说了句“无可奉告”后便甩袖离去,就连企划部的人员都匆匆离开现场。
一大群记者围了上去,问的问题也是五花八门,有质疑标维是以盗窃设计蓝图起家的,有八卦视频男女资料的,刑总是年过五十的人,被记者们这么一围差点心脏病复发,助理在旁赶忙拿速效救心丸给他塞进嘴里。
庄暖晨用尽全力才冲到了刑总前面,虽说娇小,但说话十分有力度——
“诸位不好意思,今天的发布会我们没有设计问答环节,请大家让一让。”紧跟着给夏旅齐媛媛等人使了个眼神,两人又带着其他活动执行人员挤了进来,这才将记者和标维的人隔开。
顾墨人高马大,再加上他的态度严肃认真,问起话来也铿锵有力,“刑总,标维当年在韩国发生过一起技术研发纠纷案,请问是不是跟视频所提到的内容有关?”
刑总一个劲地按着心脏,一脸的烦躁。
庄暖晨一个头两个大,赶忙上前,看向顾墨公事公办地回了句,“对不起,刑总身体不适不接受任何的采访,请麻烦让一下!”
顾墨一愣,看着庄暖晨严肃的神情,眼里闪过复杂的光。
庄暖晨攥了攥手指,趁着顾墨发愣的空档,硬是带着刑总等人冲出了记者群,会场外安排好了车辆,几人赶忙上了车,待记者们追出来后,标维的人早就离开了。
记者们又将庄暖晨几人团团围住,奈何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新闻来,便三三两两地怏怏离开。
顾墨是最后一个离开,其实他也没想过要离开,走到庄暖晨面前的时候,她正在努力地揉胳膊,见他上前后皱了皱鼻子,“你们做媒体的都是劳工出身啊?各个都跟大力士似的。”
很显然,当记者们离开后也到了工作结束时间,她不想跟他谈论有关工作上的问题。
但她忘了,顾墨是个性格极为执拗的人,这种性格也注定他能够在媒体圈子里名声鹊起,因为只有这种性格才能发现事情的真相,将新闻的本质还原呈现,在大学期间,导师就看好顾墨,说他日后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媒体人。
事实证明,导师的话是对的,只是有一点导师没有预料到,能成为这位优秀媒体人对手的人也是他的学生,传播人,注定要与传媒人有着千丝万缕扯不断的关系。
或者相互合作,也或许相互敌对。
顾墨看着她,眼神依旧保持严肃,“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庄暖晨停住动作,与他对视,“别说我真的不清楚,就算我知道真相,我也不可能跟你透露什么。”
“暖晨,标维也许真的有问题。”
“顾墨,你是媒体人,没有证据的话怎么可以乱说?”庄暖晨静静地看着他,“你忘了我们学过的,身为媒体人最不能做的就是动用第四权力,媒体不能擅自使用审判权。”
“你现在跟我分得很清是不是?”顾墨的嗓音稍冷。
“是你还没有从媒体人的角色里走出来。”庄暖晨无奈地看着他,“我宁可现在跟你商量一下晚上吃什么的问题。”
“你认为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因为我很快要赶回公司,还要跟甲方交代整件事的经过,今晚我能不能闭眼睛休息都两码事,更别提吃饭了。”庄暖晨见他的态度不好,心里又急又气,拿过同事递上来的包后叹了口气,“我走了。”
顾墨深吸了一口气,像在压住心头的不悦,伸手将她拉住,低声道,“我说过,我们的工作性质早就决定了会面临这种局面。”
“对不起,这是我的工作,我也能理解你的处境,就这样吧,我得去挨骂了。”庄暖晨无奈说了句,摇摇头后匆忙离开。
顾墨站在原地,脸色阴郁。
看到这一幕的夏旅从他身后走上前,看着庄暖晨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顾墨,你认为你俩还能回到从前吗?”
顾墨身子蓦地一颤,再转头看向她时眼神更加冰冷,没说一句话便大踏步离开了。
“人家可不领你的情啊。”孟啸懒洋洋上前,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见夏旅压根不搭理她后笑眯眯道,“你不会暗恋他吧?”
夏旅瞪了他一眼,“你还挺没心没肺的,你朋友的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着急?江漠远真是误交损友!”说完,她转身离开。
孟啸耸耸肩膀,追了上去,“什么叫他的公司?标维又不是江漠远的。你跟我说说呗,你是不是暗恋他啊?要不然那么关心他们两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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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标维企划部的高管直接将文件摔在会议桌上,怒瞪着坐在桌对面的庄暖晨,态度恶劣,“你们德玛就是这么做事的吗?庄暖晨,今天你可是让标维震惊媒体界啊!”
庄暖晨坐在那里尽量克制自己,她连公司都没回直接赶到标维,途中又给程少浅打了个电话,程少浅只是淡淡说了句一切看标维的态度,足足一个多小时,标维的人将她骂得狗血淋头!
新闻延续的灾难
刑总一气之下全权交给企划部的人来处理,自己不再露面了。
企划部自然拿着鸡毛当令箭,对庄暖晨进行近乎是“人道主义”的抨击。
“庄暖晨,你倒是说说看,那段视频是怎么出来的?视频上明明是你们公司的人,怎么还能拿到标维的记者招待会上放?”企划部高管咄咄逼人,对德玛原本就有意见,现在更变本加厉。
庄暖晨的怒火是压了又压,最后郑重跟大家说了句,“诸位,这件事事发突然,我也不知道那段视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弄清楚这件事给诸位一个交代。”
“交代?还有什么用?今天到场的媒体全都看见了,你能堵住一家媒体的嘴,还能堵住全北京的?”高管依旧震怒。
庄暖晨的太阳穴一涨一涨的疼,像是有个锤子不停在敲着她的脑袋。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打断了高管的怒骂。
庄暖晨顺势看去,竟是江漠远。
这个时候他能来就意味着已经知道了发布会上的事情,庄暖晨低叹了一口气,垂下脸,说实话她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中国区出了问题,江漠远是要负上全部责任的,他需要向董事局交待的。
高管们见江漠远亲自来了会议室也不好再说什么,落座后都保持着沉默。
“庄经理是从发布会直接过来的?”不远处,江漠远低沉开口,嗓音悦耳充满磁性。
庄暖晨抬头看向他,他的神情依旧平静,像是在问句无关痛痒的话,轻轻点了点头,不敢看他那双过于幽深的瞳仁。
江漠远闻言后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大家,“诸位,是否应该让庄经理先回公司了解情况?”
“江总,这次的事件太过分了,不是她庄暖晨要回公司,而是应该德玛传播的负责人来咱们公司交代情况!”企划部高管提出抗议,公司上下都风传庄暖晨和江总有一腿,如今看江总这般袒护,她更是明确了这种说法。
“德玛传播的负责人?别忘了,庄经理就是负责标维活动的负责人。”江漠远的嗓音转沉,“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谁的责任是次要,重要的是平稳度过这次危机。”
“江总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一定会尽力弥补这次的损失,我会亲自与媒体那边沟通,希望不会对标维造成负面影响。”庄暖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江漠远给出承诺。
江漠远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只是淡淡说了句,“处理危机是乙方的责任,我是商人,我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如何将产品转化成消费,再由消费转化成资金,所以庄经理,德玛传播要如何处理这次危机是你们要想的问题,我只有一个要求,看到好的结果。”
“是,我这就马上回公司处理。”庄暖晨这么说着,心中却十分感激江漠远能给她足够的台阶和时间,他是高层,完全可以像刑总一样不用出面,可他还是替她解了围,在她影响了他公司正常运营的状况下。
“会散了吧,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工作,这段时间媒体会见缝插针,大家不予回应就可以。”江漠远淡淡的命令了句。
企划部的人纷纷点头,逐一走出来会议室。
庄暖晨起身的时候头涨涨的,眼前的物体也略微重影,用力甩了下头这才恢复,江漠远没离开,走到她面前关切地问了句,“怎么了?”
她闭了下眼睛再睁眼,抬头看着他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坐时间长了。”
“我看你是被骂得时间长了。”江漠远微微扬唇,语气略显无奈。“乙方做到你这份儿上也够奇葩了,竟然先来甲方找骂。”
庄暖晨看着他诧异,“这话如果出自程少浅之口我一点都不稀奇,我可是给你的公司造成影响了,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江漠远唇角泛笑,“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而且现在媒体那边还没动静,虽说防患于未然不错,但总要知道媒体动向才能想出具体办法。走吧,我送你回公司。”他伸手,轻轻揽过她的肩膀。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庄暖晨受宠若惊。
“我正好要去见见程少浅,走吧。”江漠远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随手拿过她的外套。
“你的耐性真是出了奇的好。”庄暖晨不解地看着他,拿过外套穿上。
江漠远淡淡笑着,意味深长说了句,“这也是因人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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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暖晨站在标维的门口,冬日的阳光映在她身上,她的脸颊近乎透明。空气很凉,她紧了紧围巾,没多会儿,江漠远亲自开着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缓缓停在她面前。
他下了车,见她在原地来回跺脚,伸手揽着她走到副驾驶位上,打开车门,她钻了进去。
上了车,江漠远启动了车子,转了个弯后轻声问道,“视频里的男人有印象吗?”
从出事到近一小时的狂轰乱炸,早就让庄暖晨没功夫深想视频里的内容了,经江漠远这么一提醒她才开始努力回想,咬了咬手指,“如果可能的话,应该是我们原三部总监Angel的老公。”
“如果可能?”江漠远眉梢泛起不解。
“视频太模糊了,只能看到梅姐的样子,因为之前撞见过……我才能做出判断。”她指的是上次停车场的一幕。
“你撞见过?”
“是。”庄暖晨见他神情有异,便将之前见到的情况都跟他说了。
江漠远闻言后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这么说,当时除了你之外,就只剩下夏旅和齐媛媛了?”
“是。”庄暖晨说完后又偏头看着他,“你不会怀疑是夏旅或齐媛媛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他淡淡说了句。
“有这个可能,但没有动机。”庄暖晨摇头,“当时夏旅和齐媛媛都在我身边,如果是她们其中一人拍摄的话我会看到的,再者,我现在还不敢肯定这段视频就是我当天看到的,说不定他们经常在停车场见面呢?”
“视频的角度如何?”江漠远简单问了句。
庄暖晨回想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不是手机拍摄的角度,至少不可能是从当时我们站的那个角度拍摄的!我看过视频,应该是头顶摄像头拍的。不过奇怪,梅姐经常将车子停在那,对于哪有摄像头应该很了解才对。”
江漠远淡淡一笑,“那就可以判断,这个摄像头是临时安装上去的,一定有人早就知道了他俩的关系,做好准备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视频怎么会出现在发布会现场。”庄暖晨紧跟着他的思路,发现问题越来越诡异。
“如果视频中的男人是标维的竞争对手,那么就不奇怪了。”江漠远分析得极其冷静理智。TzpJ。
“标维的竞争对手?”庄暖晨诧异了一下,众所周知标维的死对头就是德玛。
江漠远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扬唇,“我的意思是,目前与标维高档车型同时竞争的公司。”
“AM集团?”庄暖晨猛然想到了,这家集团也推出了一款高端车型,打的环保理念与标维如出一辙。
江漠远没有接过话题,方向盘一转,车子拐了个弯。“德玛传播,有内鬼,查这个人出来事情才能彻底解决。”
庄暖晨一惊,“梅姐会不会做了替死鬼?”
江漠远看了她一眼,讳莫如深,“怎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
美眸瞬间转得有点暗淡,良久后她开口,“这次是我大意,就算受到任何处罚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的话令江漠远的瞳仁缩了缩,沉默了半晌后才淡淡开口,“你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德玛也好,标维也罢,都需要有人出面摆平这件事,你是最佳人选。不过你口中的梅姐……”
庄暖晨听他话里有话,心底一哆嗦,“梅姐会怎样?”
江漠远想了想,神情高深莫测,只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很悬。”
很悬?
是什么意思?
庄暖晨只觉得心口被撞得惶惶不安,一时间感到风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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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漠远的出现,令德玛传播上下都犯了花痴,有许多同事没见过江漠远,当程少浅亲自迎接,两人进了办公室后,女同事们下几乎奔走相告,一时间全都放下工作了,七嘴八舌地说着江漠远有多帅,甚至还有一些女同事亲自跑到庄暖晨面前询问江漠远的情况。
她早就没了八卦的念头,一门心思想着江漠远最后说的那两个字。
梅姐没回公司,到哪了谁都不知道。
要说公后。Angel的办公室也紧闭着,谁都不见。
良久后她才看向夏旅,“查一下AM集团吧?看看视频中的男人究竟是谁。”
“不就是Angel的老公吗?那天我们看得很清楚。”夏旅坐过来,压低了嗓音道。
“可她老公是做什么的我们谁都不知道。难不成我去问Angel?”庄暖晨心口闷闷的。
夏旅点点头,赶忙去调查。
天色一点点黑了下来。
到了下班的时间,同事们都陆陆续续地离开,江漠远还一直待在程少浅的办公室没有出来。
“暖晨,已经很晚了不走吗?”夏旅将一份资料放在桌上问了句。
庄暖晨摇头,“事情闹得这么大,我想等江漠远出来。”
“嗯,那我走了,你要问查的人员资料名单都在这儿了,不过貌似没一个像那天见到的男人,你再看看吧。”
庄暖晨点头,拿过资料。
快晚十点的时候,江漠远才从程少浅的办公室里出来,两人不知聊了什么,看神情不像太严肃。见庄暖晨还没走,江漠远略显惊讶,但很快恢复一贯平静,笑着对程少浅说了句,“不介意我请你的员工吃顿晚饭吧?”
看得出程少浅不是很乐意,但还是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庄暖晨满脑袋是AMr人员资料的事,睁眼闭眼都是一张张人物照片,看得眼睛都花了。江漠远走上前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
“我在看人员资料,但没找到那个人。”她叹了口气。
“走吧,一起吃晚餐,边吃边聊。”江漠远将外套直接披在她身上,语气不容拒绝。
庄暖晨一心想着工作也顾不上太多忌讳,点点头跟着他一同离开公司。
德玛楼下,江漠远开车将庄暖晨带走。
不远处的路灯下,顾墨的脸色难看至极,紧紧攥着大手,良久后才愤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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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以新经济为首的报刊便出了一则头条新闻,内容直指标维。
新闻时效性是媒体记者的命脉,所以一旦被媒体盯上的案子往往就是一场灾难,他们会用最快的时间找到别人无法找到的资料,然后经过分析整合,再加上各类专家评判,上了报便会引导社会舆论。
就在庄暖晨还没查明视频中男子身份的时候,第二天的新经济报刊已经刊登出了男子身份,原来对方真的就是AM集团的人,是设计师出身,之前任职AM,不过后来离开了公司,目前属于自营,与此同时,还有个不容忽视的关系,这男人是Angel的现任老公,报刊上详细列明了这点。
当然,新经济不是以八卦为主抓人眼球,而是通过这个事件来影射标维曾经盗窃AM集团的汽车产品功能设计,又将前两年在韩国进行的企业纠纷案提了出来。
在标维即将推出车型的前夕,突然遭遇了以新经济为主的重要报刊的重创,无疑是雪上加霜。一时间其他媒体也争相报道,连八卦杂志也参了一脚,八卦杂志有它独特的功能,当然是将这男人和Angel、梅姐的三角关系列得明明白白的。
电视媒体也不甘落后,在标维如此高调进驻中国市场的情况下,谁先取得报道的主动权谁当然就是赢家,再加上标维在记者招待会上将电视媒体排除在外,一时间也分不清是私仇公报还是秉承新闻精神,各类专家开坛、各类社会调查等栏目纷纷都对上了标维。
中国是网络最发达的国家,仅仅一天的时间,网络上铺天盖地全都是有关标维的负面新闻,这都源于顾墨亲自执笔的那篇文章,他的文笔辛辣有力,句句带有针对性,无疑,他又成功地做了一个专题,引发各大网站都转载他的文章,然后衍生出各类话题,点击率直线上升。
一天,庄暖晨像是过了一年。
她的团队小组接电话接的手都软了,全都是媒体打过来的。德玛传播的其他团队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拿着八卦杂志啧啧称奇——
“原来梅姐和Angel真的抢同一个男人啊,这男人看着还挺帅的。”
“三角恋啊,以前大家都心照不宣,这次有意思了,全都露了。”
“要说梅姐也挺厉害的,人家都结婚了,还能搞到一起。”
“是男人太贪腥了。”……
一时间,谣言四起。
庄暖晨一整天两个公司来回跑,与甲方商量接下来的应对措施,又与团队的人着手启动公关危机,另一方面也不停地请示程少浅,梅姐不在公司,她只能麻烦他了。
程少浅倒是不厌其烦,最后干脆将办公室的门大开,庄暖晨随时都可以进来不需要再敲门,有什么问题他和她直接沟通。
第二天的情况更加糟糕,媒体的报道开始向纵向发展,顾墨又一则头条引发了爆炸性新闻,由标维曾经的产品纠纷案一线捋到了标维最高层,并列出相关推测声明标维最高层有非法融资举动。
这一罪名非同小可,一石激起千层浪,媒体们都喜欢跟风,很显然,非法融资更具新闻性。
顾墨没有指名道姓,但网络上已经开始将矛头指向标维的首席执行官,有关他的资料不多,但大家也翻出了他善于资本运作的本事,纷纷加以猜测。
而下午的时候,顾墨又发表了一篇声明,声明是一份匿名来信,对方自称是北京一家连锁酒店的老板,在前几月接到了一笔投资款,可没想到中了对方的圈套,对方吞掉了他多年来的心血。信中说的很明白,对方便是标维首席执行官。
一时间,“江漠远”三个字成为了网络搜索的热门词,他的资料少之又少,却被网友们津津乐道,更有知情人在各大论坛上跟帖说江漠远是个钻石王老五,认命标维首席执行官只不过是他的爱好,他的家境富可敌国等等……
总之,传闻越闹越大,越说越邪乎,差点将江漠远扣上王室贵族的帽子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神秘越是关注。
庄暖晨连续加班了两天,这两天她只睡了三个小时的觉,不但她是这样,她的整个团队也是这样,事情的发展已不再是标维记者招待会上出现一则暧昧视频那么简单了,顾墨的态度引导着媒体的方向,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暧昧视频不过是八卦、镜花水月,成为新闻的热度不长,那么直接将矛头切向标维,这个人人都可以去关注的大亨集团,这样新闻才具社会性、代表性。
无法招惹
夏旅顶着一副熊猫眼在忙完了手头的公关稿后实在顶不住了,整个人趴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媒介部的同事也哭丧着脸走过来道,“暖晨,媒体那边根本就不买账,这次就算标维想用广告费来堵嘴也难了。主要是网络传播得太快了。”
庄暖晨深吸了一口气,事态的严重性她是看在眼里的。
“网络往往是泡沫,我们处理起来倒也不费劲,关键的是在新经济报刊的言论上。”夏旅挠了挠头,“以前呢我们不是没处理过公关危机,但这次有点特殊。”说完,她瞪着无神的大眼睛看着庄暖晨,“暖晨,你要不要去跟顾墨谈谈,让他手下留情。”
庄暖晨一想起顾墨在会场时候严肃的样子心里就没底,抬手用力搓了搓脸尽量让自己清醒点,将媒介同事打发走了之后看向夏旅,压低了嗓音道,“我不是没想过要找他谈谈,但你认为以顾墨的性格能突然罢手吗?”
“问题就难在这儿,顾墨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想当年在校的时候他就揭发过前任学生会主席私吞学生会费的事情,他一个人引起了大规模的口伐笔诛,差点逼得那个学生会主席跳楼。在这之前吧,我还真佩服他这样的,揭露事实真相,做媒体的就应该有这种精神。但现在的问题是,你跟他成了对头,他是传媒,你是传播,你说你去求情吧,他还不能徇私枉法,不求情吧,标维这关还过不去,真是要命,老天爷怎么安排你俩成为对头行业了?”
“顾墨其实早就想到了这点,要不然他也不能劝说我改行了。”庄暖晨疲累地倚靠在一边,憔悴的小脸有点苍白,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去说服他笔下留情的话,他一定会误会我跟江漠远的关系。”
“不误会也难,换做我是顾墨的话也会误会。主要是你们的工作性质决定的,没办法,江漠远是你的客户,你要维护他的利益,顾墨是你的男朋友外加预备老公,你也总要顾忌他的感受,与此同时,江漠远是商人,他不可能会对媒体妥协,而顾墨是经济类媒体人,眼睛就盯着商人的一举一动,他要放手更不可能,唉,左右都是为难。”夏旅也无奈摇头,想了想,“要不然我去跟顾墨谈?你去跟江漠远说说,让标维在新经济上多做一年的广告呢?顾墨不能放着钱不赚吧?”
“算了,顾墨还是我来谈吧。”庄暖晨揉了揉额头,夏旅去谈的话可能顾墨更加误会,“至于江漠远,其实最好是能够说服他接受媒体的采访。”
“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不大。”庄暖晨摇头。
“其实顾墨的报道也不算失实,别忘了还有一封举报信。照顾墨所分析的情况来看,我真的觉得江漠远在投资融资上采用了不可告人的手段。”夏旅提醒了她一句。
“江漠远是不是非法集资我不管,我是负责标维新款车型上市的公关人,就只会盯着案子的范畴,如果我也是做媒体的话,可能也会跟顾墨一样来深挖江漠远融资行为,还有——”庄暖晨疲累地顿了顿,无奈摇头,“给顾墨举报信的人一定是我表哥,这个时候,所有事都赶在一起了。”
“啊?”夏旅愣住了。
“我表哥有一次差点杀了江漠远,为的就是酒店的事。”
“这么说江漠远真的吞了你表哥的酒店?”
“内情我不了解,问过江漠远,江漠远讳莫如深,问过表哥,表哥更是一言不发,我总不能听姑姑的一面之词吧?说实话,我也快疯了。”庄暖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夏旅也一筹莫展,半晌后道,“怨就怨在那段视频上。”
“那段视频就是那天拍的,我们撞见的那天。”庄暖晨十分严肃地说了句。TzpJ。
夏旅微微蹙眉,“这么肯定?”
庄暖晨没立刻回答,而是调出视频重新看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一辆车上,“这是你的车,还记得吗?那天你跟我车子没位置停了,于是就停在了这里。”
“对啊,平时我都不停这层的。”夏旅马上想起来了,用力点头,而后又拧紧了眉头,“你说,这拍摄视频的人究竟是谁呢?”
“是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只怕这次的事件会影响新车上市的销量。”庄暖晨眉间泛起担忧,“很显然,这次事件跟AM集团有很大关系,怎么偏巧就赶在这个时候?出了这么大的新闻,从中得利的就是AM集团。”
“难道……”夏旅想了想突然一惊,“公司里有内鬼?”
庄暖晨没应声,可眼神更加严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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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漠远,你真的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餐桌上,庄暖晨苦口婆心说服着。
这是一家西餐厅,环境优雅静谧,悠扬的小提琴乐如同丝般萦绕空间每个角落。这种环境下谈工作的确太糟蹋了,但庄暖晨顾不了那么多。
“先吃点东西,你的胃本来就不好。”江漠远答非所问,将一份切好的牛扒换到她跟前,再拿过她一动没动的那一份。
西餐厅外璀璨的光华映在落地玻璃上,窗外是大片的美丽夜景,江漠远的外套搭在了一边,银灰色的衬衫外配着一件简约的羊绒背心,他松了松领带,抬手给她拿热饮的时候,腕间的手表暗调奢华。他看上去依旧轻松,不急不躁,大有一副只想着用餐的架势。
奈何庄暖晨没这份闲情雅致,急切看着他,“你倒是表个态啊。”
江漠远放下刀叉,抬手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看着她微微扬唇,“暖暖啊,你要明白一点,媒体要的从来都不是我的出面澄清。”
“但至少可以表明你是清白的。”她一手攥着刀,一手攥着叉,身子前倾。
“先吃点东西。”他轻轻一笑。
庄暖晨没办法,一叉子下去,然后将几块牛肉塞进嘴里。
江漠远微微抬了下手,侍应生走上前。
“外带两块儿芝士蛋糕,先包好。”他吩咐了句。
侍应生点头去办。
“你一向喜欢吃他家的蛋糕,晚上拿回去吃,不要因为工作影响了身体健康。”江漠远将切好的鸡肉放在她的盘子里,轻声道。
庄暖晨一愣,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蛋糕是这家的,心头泛暖,于是更为他担心。
“外界喜欢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暖暖,商人的信誉度不是你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就算我出现在媒体面前也没用,顶多会增添他们爆料的乐趣。”他不疾不徐分析着。
“你很讨厌媒体,是吗?”她想起孟啸的话。
江漠远拿餐刀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一丝蹙意划过眉梢,淡淡回了句,“的确不喜欢。”
“好吧,这次的事件是新经济率先报道的,我看看能不能有补救的办法。”她不勉强他说出理由,轻柔说了句。
江漠远见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笑了笑,“我说过,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就拿这次事件来说,最后将矛头指向我身上反倒是件好事,最起码会将大众的注意力由产品转移到个人,这样,你们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品牌推广和完善线下活动。”
“我只怕事情越闹越凶,让竞争对手获利。”
闻言这话后江漠远轻轻一笑,若有所思,“这也未必,事情往往都会物极必反,起码这么一闹,消费者不想知道标维都难。”
庄暖晨听着他的理论,哭笑不得,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
“你总是这样吗?”她不解,“江漠远,我就没见你着急过。”这个人总是从容淡定的样子,就拿这次事件来说,完全是对他个人信誉诋毁极深的灾难,他却还有心思接她来这里美食。在面对大风大浪时可以做到宠辱不惊沉稳笃定的人往往是两种,第一种就是知道自己争不过而放弃,满足现状;第二种就是不屑于相争,心如止水。他算是哪一种?13244175
江漠远微微挑眉想了下,眼梢眉角都染上一丝浅笑,“这种事不值得着急。”
“可我快急死了。”她如实相告。
“说白了你还是个小丫头。”他勾唇,笑容扩深,“这样吧,如果你去跟顾墨谈的话,那么就说,标维在广告投放上会多考虑新经济,至于其他事情你不用考虑。”
“真的?”这是庄暖晨求之不得的事情,有利益往来的话媒体总要买账。
“如果他不同意,继续想要伸张正义的话……”江漠远说到这儿,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会怎样?”庄暖晨心里咯噔一声。里没有旅。
江漠远看了她一眼,眼底扬起淡淡的笑,那样的笑啊,虽然温暖,却有着一丝不容忽视的肃杀。良久后他再度开口,嗓音依旧悦耳动听,“没什么,只是想说,办法多的是,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你说对不对?来,尝尝这个,是他们家的主打,味道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庄暖晨忘记了去吃东西,愣愣地看着他,心里腾起不知名的畏惧,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一种对江漠远的畏惧之意。他坐在那里,是如此英俊绝美,可说完最后这句话后,他在温和中内敛着一股子极冷,要命的令人……
是情侣亦是对手
上天总会造出这么一对人来,或生死相隔,或相爱无法相守,前者是上天的错过,后者是人为的过错。就像自古以来脍炙人口的梁山伯祝英台的生死唯美,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生死绚烂,但这都是生死相隔。
那么这世上还有一种恋人就正如天使和海豚,彼此在各自的领域安逸地活着,如果没有相遇邂逅,如果没有一见钟情,也许它们都不会辛苦。一个只能在天上飞却要学去游泳,一个只能在水里游却幻想可以飞翔,一场注定的苦恋。
庄暖晨曾经一度认为与顾墨的恋爱是场有始无终的悲情戏,但六年后再度复合后,她幻想着能有一天戴上顾墨送给她的戒指,顾墨亲手为她披上婚纱,两人相携一生的美好,所以她在积极努力着,哪怕目前工作上遭遇了瓶颈,她也不希望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
所以事实证明,人在压力下是可以发挥无限潜能的。庄暖晨是个极度怕冷的人,在爱情和工作的双重考验下,她一路顶着寒风先是搭车到了朝阳公园顾墨家,见他不在家后又一路狂奔地铁站乘地铁去新经济报社找他。
顾墨是个一工作起来就忘我的人,她打了N遍电话,结果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北京的小夜景一向是留给有时间的人来欣赏,庄暖晨在北京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一次静下心来好好体会一下城市夜景的魅力,其实在她心中隐隐有个渴求,那就是能有一天,在夜色下,她与顾墨十指相扣悠哉地享受美丽的景观,因为没有顾墨的城市是死的。
新经济报刊的编辑部整体都在加班,时间过了晚十点,这里还是灯火通明,不过大多数的主流报刊跟传播界差不多,加班已经成了习惯,但媒体要比传播圈好的是,媒体在闲的时候会闲的要命,忙得时候也会忙得要死,传播圈呢,就剩下忙了。
“找谁?”一个小编辑抱着厚厚的一摞样张走了出来,差点跟庄暖晨撞上,吓了一跳,抚了抚脸上的眼镜问了句。
庄暖晨很少来这儿找顾墨,所以很多编辑不认识她实属正常。
“请问顾墨在吗?”她崭露笑容。
“哦,顾主编啊,在编辑部开会呢,我带你过去。”小编辑挺热情,一路走在前面。
庄暖晨知道编辑部的位置,但见对方如此热情引路也不好拒绝,跟着她一路到了编辑部,里面果然在开会。不同于公司性质的开会,报社开会主要是头脑风暴,不会有太多的紧张气氛,更不会中规中矩的要求这儿要求那儿,编辑部里有的人在喝茶,有的人在吃东西,不过可以看得出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顾墨身上。
顾墨随意靠坐在会议桌上,上身浅色衬衫下身休闲牛仔,整个人显得潇洒不羁,手里拿着一个红外线笔在对着大屏幕说话,其中一个女编辑开了口,从目光里可以看得出她对顾墨的爱慕之意,“主编,干脆我们就直接做个有关非法集资的专题,这样的话更能引起社会关注。”
站在门外的庄暖晨一听这话赶紧拉住带路的小编辑,示意她先别开口通报。
顾墨闻言这话后皱了皱眉头,“新闻要具有真实性,之前我们的观点只做社会引导,就算在我的文章里也写明初步质疑标维首席执行官,你们要弄清楚一件事,质疑跟下结论是两个概念,你要做非法集资的专题,那么好,我问你,你有江漠远非法集资的确凿证据吗?”
女编辑脸一红,“不是有举报信吗?”
“举报信我们只是刊登了,在举报信后我们可没做任何的态度声明,再者,一封匿名举报信能证明什么?举报信我可以是作者,你也可以是作者,除非我们可以获得更具新闻性的事实!”
轻编就还。“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另一名编辑问道。
“很简单,继续盯AM集团跟标维集团,既然这两家成了新款上市车型的死对头,那么自然会衍生更多的新闻素材来,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不是新闻不做;第二,不真实的我不做!明白吗?”
“明白。”编辑们纷纷点头。
“主编,有人找你。”门口小编辑开了口。
顾墨转过头,对上庄暖晨微微含笑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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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有了热气腾腾的咖啡似乎温暖了很多。
新经济报刊楼下的咖啡馆了,不眠的人还不少。
顾墨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直接将庄暖晨面前的咖啡换掉,热牛奶放到她跟前,将咖啡拿到了自己面前。“肠胃不好的人就少喝点咖啡,再说,你一喝咖啡就睡不着觉,我可不想整夜听你煲电话粥。”
庄暖晨忍不住笑了笑,他还记得。那是在大学的时候吧,有一晚她嘴馋喝了一杯咖啡,结果数了大半夜的绵羊还是睡不着,于是便给顾墨打电话,一聊就到了近天亮。
最后的一幕是,他被她聊清醒了,她终于聊困了,还得他在专业课上呼呼大睡,气得老教授的白胡子直飞。
因为想到了曾经,她的心泛起柔软,那个时候,多无忧无虑。
“这么晚了还赶过来?”顾墨问了句。
庄暖晨轻轻一笑,“想你了。”
温柔的一句话像是泉水沁入顾墨的心房,他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语气也放轻,“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带你去吃。”
“吃过了。”她喝了一口牛奶,冲着他笑了笑。
顾墨看着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垂眸拿着小银勺轻轻搅动了一下咖啡,杯中的咖啡形成了浓郁好看的漩涡,一点点地将他眼底的落寞吸纳。“对啊,你应该吃过了。”
拿杯的手轻轻一怔,她看着他,很快明白了话中意思,抿了抿唇道,“你别误会,现在出了什么状况你是最清楚的,是,这两天我跟江漠远走得近一些,但都是为了工作,真的。”
“我没误会,能理解。”顾墨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温柔一笑。TzpJ。
见他笑了,庄暖晨才稍稍心安,拉过他的手轻轻攥着,“顾墨,我们出去旅行好不好?今年的年假我还没用呢,还记得你对我说过我们一起去看海吗?我们可以去看海,或者去其他地方。”
顾墨凝着她,唇眼的笑渗透柔和,“好,等我忙完这期的专题我们就出去,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这期专题那么重要吗?”她忍不住问了句。
闻言,顾墨看着她的眼神微微转暗,一字一句道,“很重要。”
“你刚刚还在说有关标维首席执行官的非法集资一事没有确凿证据是不能扩散报道的,那么你们完全可以换个专题。”庄暖晨下意识将他的手攥紧。
顾墨的笑容有点僵,但还是保持语气轻柔,“暖晨,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在一起时不谈工作,否则只会无休止地争吵。”在记者招待会上的一幕令他心碎,但他理解这是她的工作职责,所以拼命告诫自己,见到她只当她是自己的女朋友,最爱的女人,忘记她是公关人的身份。
“顾墨,如果我真的想跟你谈谈工作上的事情呢?你还在加班,现在也算是工作时间。”她叹了口气,他不着急但她着急,多一天的舆论渲染标维就多一天的麻烦。
顾墨唇稍的笑终于消散了,语气转淡,“这么晚找我和想出去旅行不过是个托辞,你最想谈的还是新经济和标维的事情,好,既然如此,那我们言归正传,你想跟我谈什么?”
庄暖晨见他态度转冷,知道多说无益,深吸一口气,只好如实托出,“既然连你都知道指控江漠远非法集资一事没有真凭实据,那为什么还要扩大影响呢?顾墨,我们都是学新闻出身,尤其是你,你是最能看清楚目前形势的人,事实上你刚刚在开会中已经提到了目前的形式,标维这次无辜受到牵连,媒体要负上责任。”
“如果你看了报道就应该清楚,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表明江漠远百分之百进行非法集资,在字词的把控上,新经济一向是负责的。”顾墨淡然道,“你是清楚媒体工作习惯的,而新经济没想制造舆论,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分析情况,至于结果我们当然也会跟进,给大众一个交代。”
“你的工作无可厚非,但有没想过标维才是最无辜的?”
“无辜?”顾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微微眯起双眼,“暖晨,你对江漠远了解多少你就这么说话?”
庄暖晨摇头,“我对他不了解,但我的工作是保证标维的品牌形象继续运行。”
“对外我没有声称什么,但你知不知道,那封匿名信就是颜明递给我的,是他亲手给我的。”顾墨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是颜明亲口对我说的,江漠远为了得到他酒店的运营权处心积虑。暖晨,江漠远最擅长的除了管理公司外就是资本运作,其中不可告人的环节也许无法想象,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果然是表哥,她猜对了。
“表哥有没有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她心悸不安。
“如果他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新经济对江漠远的报道就绝对不是质疑二字,而是用披露这两个字眼。”顾墨皱着眉头,“再者,就算颜明真的说了,我也不可能采用实名制,那封信上面其实是写着他的名字,但被我去掉了。”
庄暖晨一愣,“为什么?”依照顾墨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做,他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实名制的举报信对外界的影响程度远远高于匿名的。
顾墨看着她,眼神黯淡,语气转轻,一丝情愫悄然深藏眸底深处,“我不想把你牵连进去。”
像是一袭骇浪在她心头狠狠拍过,顾墨从不是个徇私枉法的人,可他为了这个理由宁可瞒着所有人降低了信件的真实度,她知道,他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有多么纠结。
“对不起……”庄暖晨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绞着手指,“可是你知道吗,在这件事上,我宁可自己受牵连也不愿看到江漠远频频上头条。”
见他眸光一厉后她又补上一句,“你别误会,我跟你说过,对于江漠远我只想报恩,他帮了我那么多的忙,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媒体毁了他。”
“也就是说,为了江漠远,你宁可伤害我和你之间的感情?”顾墨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我不这么认为。”庄暖晨轻叹,拉过他紧攥的拳温柔道,“只要我们找好最恰当的相处方式就会没问题,不是吗?”
“今天是江漠远的案子,明天也许是其他案子,暖晨,除非我现在开始不做新闻只做杂志,那么我们会简单很多,再或者,你也来做新闻。”做报刊跟做杂志不同,报刊所担负的社会责任远远高于杂志。
庄暖晨看着他,“顾墨你要相信,我真的可以为了你放弃最喜欢的工作,但前提条件下是我必须要处理好标维的案子。”她收回手,语气轻柔,“你已经为了我网开一面,我知道这个时候让你撤稿子有点得寸进尺,这是你的工作,我也不想看着你被连累。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在这边会做危机公关处理,你那边也暂缓对标维的跟进,新经济的舆论一向是风向标,新经济这边暂缓的话其他媒体也不会再争相报道。”
顾墨闻言后薄唇微微勾起,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淡淡道,“交换条件是什么?”
庄暖晨低着头用力咬了下唇,抬头,注视着他,“标维多加一年的广告投放还有——新经济可以成为标维名誉媒体顾问。”说完这话,她的手指暗自紧捏,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
顾墨的眸平静如水,连同他的神情,她竟第一次完全看不懂他的想法了。
香醇的咖啡气静静蔓延,交织在他们两人之间,沉默,成了唯一的相处方式……
爱错了吗?
直到,桌上的咖啡都有些凉了。
也直到,窗外街道上的行人愈见减少。
顾墨始终没说话,只是抬起食指轻轻在桌上敲动着,一下下地缓慢而有节奏,他的眸一瞬不瞬落在庄暖晨脸上,那眼神,有着不可预测的风暴预警。良久后,他缓缓开口,“这个条件,我可以定义它为贿赂还是利诱?”
一句话像是一盆凉水直接浇在庄暖晨的头上,先是一愣而后诧异,“顾墨,你在说什么呢?你做媒体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知道公关在处理媒体危机时的方式方法。新经济是行业内的主流报刊,我只是希望标维能够得到你们的首肯,广告投放当然是首选新经济,但目前的形势是,新经济与标维势如水火还如何合作?”
“也许我刚刚的用词不大恰当,没错,我很清楚这是你们甲方公司最希望的处理办法,省事。但事实上,新经济与标维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我想这个广告投放也不是那么好赚的。”顾墨冷哼一声,“标维提出这个要求希望新经济做什么?道歉?错误事件召回?”
“你误会了,顾墨,我不会让你难堪的。”庄暖晨见他态度不悦,轻轻叹气,拉过他的手认真说道,“你这样性格的人怎么可能跟别人道歉?我不过想让你将事件压一压,别再继续扩撒舆论。我会说服标维第一时间召开记者见面会澄清这件事。”
顾墨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眉宇沉了沉淡淡说道,“公关公司在处理媒体危机的时候,一是要求媒体方针对错误言论进行道歉撤稿,二是甲方主动召开见面会向大众澄清事实经过。”他的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她,“你为我选了第二条路,不但可以顾及我的脸面还能让新经济赚取大额广告费,暖晨,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要很感谢你?”
“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这件事情?这是你的工作不假,但同时也是我的工作,你为我做的一切我能理解,也很感动,可你有没有想过,作为甲方的负责人我已经尽量站在你的立场上了,正如你说的,工作职责让我们谁都无可奈何,所以我和你只能想折中的办法。”庄暖晨语重心长,言辞恳切,“广告费一事是江漠远主动提出来的,这就代表着他肯向你让步,从媒体角度出发,我知道让你放缓脚步会引起你的厌恶,从公关角度出发,我只能这么做才能保障甲方利益。”
顾墨笑了笑,却收回了手,指尖还残留着她微凉的温度,“照你这么说,我真要好好感谢你和江漠远给了我个台阶下?一个用人情,一个用金钱?照你这么讲,如果换做是夏旅或是你其他的同事,就直接会让我撤稿道歉了?”
“顾墨,你不要太敏感了好不好?我们是在谈工作。”
“我也是在跟你谈工作。”顾墨的语气骤然转冷,“标维召开记者会我无权干涉,邀请新经济参加我自然也会出席,但,我的工作请你不要干预!”TBsr。
闻言这话,庄暖晨都震惊了,呆呆看着他良久后才无力说了句,“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干预你的工作,顾墨,我是一直在请求你。”
“为了江漠远?”顾墨眼底的寒凉更彻底。
她的心跟他的目光一样寒凉彻底。
沉默,再次与咖啡的暖香交织,一层厚过一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良久,庄暖晨才开口,语气缓慢忧伤,“顾墨,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相信我?”
“等你彻底辞职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的时候。”他咬了咬牙。
凉水从头浇到脚,还是泛着寒气的凉。
“你能公平些吗?”庄暖晨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手搁置桌下手指紧攥,看着他神情受伤,“我说过,为了你我可以放弃工作,但至少让我先把第一期活动做完才能交接吧?你希望我现在就辞职不做,对不起我做不到,这跟江漠远无关,换做其他甲方我也同样会是这种处理办法,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顾墨,我知道你对江漠远很敏感,我已经尽量在避免了,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在危机没发生之前,在必要跟江漠远见面的时候我都是让其他同事代劳,我不知道还要怎么做你才能放心。”
她显得很激动,嗓音尽量压低来控制心底的悲怆。
“也许江漠远的行为真的令你产生误会,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别说我跟他不可能,就算他真的有那个心思我也不会同意,我很清楚心里爱着谁。今天是江漠远,你让我辞职,但依照这种情势发展下去,就算我待在你身边你会安心吗?你能保证以后不会出现第二个江漠远,第三个江漠远?那么是不是只要有异性接近你都要去挡?我连异性朋友都不能交?”
顾墨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道,“有我在你身边,你不需要什么异性朋友,异性之间你以为会有真正的友谊?”
“顾墨,你这句话连带的把我也给否认了!”庄暖晨面色苍凉,不可置信这句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手指也气得跟着颤抖,“这么说,你就是不相信我,是吗?”
两人殊不知,争吵已经由工作范畴扩大到生活范畴。
“没错!”顾墨干脆直截了当开口,“江漠远可以借着给你送围巾的理由去找你,大可以再想个其他借口骗你上床!”
“顾墨,你——”庄暖晨蓦地起身,小脸气得煞白,很想骂他一句混蛋,但见他也是一脸受伤的神情后心中不舍,他是她思念了整整六年的男人,纵使他的话已经伤了她的心,可她还是不忍骂他啊。
“你变了,跟六年前完全不一样。”半晌后,她哑着嗓子,强忍着胸口涌上来的想哭**,“我认识的顾墨不是这样的,他外表虽冷但心肠是热的,他不懂得如何表达所以总是暗自关心我。曾经的顾墨,到哪儿去了?”
顾墨闻言后,英俊的脸颊变得更加苍冷,起身,看着她,“庄暖晨,你是不是还想说,你爱我也爱错了?”
眼泪冲上了眼眶,又被她死死压住,她想张口说不是,可如鲠在喉。
“还是——”顾墨喘着粗气,冷遂的眸透出一丝荒芜看不到希望的脆弱,“连我爱你都爱错了?”
“顾墨……”她终于叫出他的名字,嗓音颤抖。
顾墨深深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她一脸苍凉,跌坐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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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一来可以最快降低舆论,二来可以澄清事实,三来可以遏制AM集团有意借助舆论为自己产品造势的动作。”标维会议室中,庄暖晨冷静地逐一分析,最后补上一句,“相对勒令媒体道歉甚至是控告诽谤来说,尽快召开记者见面会才最理想。”
哭过痛过之后,生活还得继续下去。与顾墨的不欢而散让她明白,生活里并非童话,当你累了倦了没人能替代你做你本应该做的事,只能还得咬牙坚持着走下去,也许会更痛,但总比不去面对而等着发烂腐朽得要好。
最起码,痛也是种感觉,证明你还活着。
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力捏紧自己的泪腺,然后深吸一口气,继续振作,继续,疼痛。
一大早,庄暖晨便直接来到标维,一起开会讨论最合适的处理办法,她给出的建议很中肯,就是要求标维再次召开记者见面会,但这次,希望江漠远可以亲自出席。
副总和企划部的高层们倒是同意庄暖晨的说辞,只是短短两天的时间,AM在网上的造势就有攀升的迹象,明眼的人看得都很清楚,AM集团不论从实力还是从公司规模、企业文化都不及标维,这次新款车型上市,要想在市场上取得一定份额那么就有必要抓住消费者眼球,怎么着?炒作!
利用标维来借机上位,就算是绯闻,就算是误会一场,那么AM也达到了目的。
所以在这场游戏中,谁能够掌控主动权谁就能赢,问题就是,标维是不是有心容忍AM的做法。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江漠远身上,谁都知道,江漠远一向反感出席这种场合,甚至说,至今为止还没有一家媒体获得刊登他照片的首肯。
刑总的话语重心长,“江总啊,为了公司的利益,你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个人觉得庄经理的提议不错,虽说之前大家闹过不愉快,但在这件事情上她的处理办法还是具备专业性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江漠远正襟危坐,脸色平静得像是一枚镜子,刚毅棱角的五官线条也不见一丝波动,他像是在沉思不过又像是有些不以为然,那双永远暗如夜阑的瞳仁闪烁的光芒复杂而神秘。
“江总,这次的事件是由我们乙方公司的一段视频引起的,在说明会上我也同样会对大众和甲方有个交代。”庄暖晨看不透他的心思,想了想继续说服,“但甲方的态度更重要,要让大众看到诚意才行,所以江总,希望你能改变初衷。”
下道经以。江漠远沉默了片刻,待她说完后才开口,却是淡淡地命令了句,“庄经理留下,其他人先散了吧。”
曾经的友谊今日的痛1
刑总和企划部的高管们见江漠远不松口,也只好无奈地摇头,起身离开。
窗外是大片冬日的暖阳,在纱帘上折射滩落淡淡的光影。庄暖晨身穿素白色毛衫,柔软的羊毛质的衬得她的小脸也显得柔和透净,海藻般长发梳成了马尾,下身浅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只是看着她,似乎就格外美好。
她一动不动坐在原位,见几人出去了后,抬头对上江漠远深邃的视线,等待着他的开口。
相比庄暖晨的素雅,江漠远无论从穿着还是神情上都显得沉稳低调,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他将颀长的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抬手微微松了松领带,淡淡开口,“这并不是选择的唯一方式,为什么?”
庄暖晨的心头不经意突突直跳,收住笔,与他依旧对视,“我认为,这是目前能够解决困境的最好方式。”
“困境?”江漠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所说的困境是什么?”
庄暖晨的眼滑过一丝惶惶不安。
“AM集团借势新车上市?别忘了,AM新推出的车型跟标维的完全没有可比性。”江漠远的语气不疾不徐,“那么你所说的困境是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新经济吧?”
庄暖晨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被他一眼看穿的尴尬,轻声道,“你误会了,我只想为标维选择最合适的方法来处理危机,没错,办法也许不是唯一的,但是最好的。”
“暖暖,我将其他人散了的目的就是想听你说实话。”江漠远的语气稍稍加重了些。
像是一记警告落在头顶,庄暖晨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新经济不会因为广告投放而放弃初衷。”她叹了口气,昨晚从顾墨那里回来后就彻底失了眠,想工作这两年她处理过的媒体危机也不少,但从未像现在这么累过。
江漠远不置可否,“以顾墨的性格,拒绝是正常。”
她看着他,不是很理解,既然知道这种事情被拒绝为什么还要碰钉子?
“广告费是个筹码,如果他接受了至少让你不会那么辛苦,如果不接受,我们也能掌握主动权。”江漠远语气淡然。
庄暖晨没料到会这样,看着他,心头泛起的感觉十分复杂,这种感觉就跟听到顾墨将表哥的信件作为匿名信呈上是一样的,原来,江漠远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可以跟顾墨谈判的台阶。
“谢谢你。”她的嗓子紧了紧,像是被细线勒过似的难受。
“但我没想到的是,你宁可让标维出面召开见面会也不采用媒体道歉方式。”江漠远的身子探前,手臂支在会议桌上,手指交叉在一起。“只是为了顾墨?”
庄暖晨攥了攥手指,再抬眼看着他的时候,神情平静,“是,我不会选择这种方式,不会让顾墨公开道歉。”TEMj。
江漠远许是没料到她会直截了当承认,幽暗的瞳仁微微缩了缩,有那么一瞬像是某种不知名的危险闪过,但太快了,快到令人看不见,他只是轻轻一笑,那笑,过于云淡风轻,“你怕公开追讨媒体道歉会让顾墨名誉扫地,你也怕这么做会让他更误会你。但是暖暖,你有没想过,你要维护的是甲方利益,在工作和感情之间你不能偏重一头。”
“媒体道歉是两者皆伤的方式。”庄暖晨轻轻叹气,“新经济是经济主流大报,标维因为这件事而得罪了新经济,那么日后都会很麻烦,江漠远,这是中国,外企进驻中国市场不但要拼业绩,更多的还要看交际,人情往来这种事还是你教会我的。如果召开说明会澄清这一切的话,那么既可以给消费者一个满意的答复,还可以在不得罪新经济的前提下继续进行媒体合作,何乐而不为呢?”
江漠远十分好耐性地听她说完,略微沉思了一下后轻声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一向不会出席这种场合跟记者见面。”
“这次,请求你。”她认真地看着他道。
男人好看的眉微微蹙了蹙,看着她能有个几秒钟的时间,许久,才缓缓开口,“也就是说,顾墨和我之间,你顾忌的始终是顾墨?”
“确切来说,是爱情和工作之间。”她轻声纠正了他的说辞,昨晚失眠的结果就是,她终于还是理解了顾墨,她和他都是一样的,对这份感情小心翼翼,因为失去了六年所以才会变得更加谨慎。六年,她输不起,而顾墨也输不起。
如果说一定要为这份爱情牺牲的话,她宁愿牺牲的人是自己。
江漠远,她不清楚他为什么那么讨厌记者,媒体道歉的确可以让他不用面对媒体,但后果就是顾墨与他不停地交恶,何必呢?明明是有可以澄清的机会,为什么就不选择呢?
她的话令江漠远唇边的笑凝固了,连一贯温和的眼角也稍稍染上冷凝。
庄暖晨没看见他的神情变化,敛着眸,淡淡地继续说道,“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你对我表哥酒店收购一事的交待。”
说完这话她才看着他,而他,神情早已恢复平静。
“暖暖,从什么时候起,你跟我有了隔阂,嗯?”他的嗓音低沉舒缓。
“我没有对你产生隔阂,只是有很多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因为我发现……我真的不了解你。”她的眸底闪动着勇敢的火苗,“对于你的种种帮助,我真的很感激,但对方一个是顾墨,一个是我表哥,我有权知道真相,不对吗?”
会议室,有种异样的气氛在压抑气流,虽说窗外的阳光很明媚。
江漠远没说话,神情也显得高深莫测。
庄暖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发觉到他眼眸里的光越来越沉,好像在压抑着什么。这种感觉令她很不安,他的眼像是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压下来,透不过气。
半晌,他起身,缓缓走到她的身后。
庄暖晨脊梁有点发冷,刚准备起身,男人的双手便压了下来,按在她的双肩上,力道不重却足有震慑力,她的身子挺直,像是一条被渔夫从海水里打捞上来放在阳光底下暴晒成干的鱼,下意识咽了下口水,男人身上淡而好闻的气息此刻却像是毒药似的将她笼罩。
手但头在。身后,江漠远的手沿着她的双臂渐渐下移,最后擎在两侧,有力的手臂恰到好处地形成了一个狭小空间,将她圈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中,紧跟着,他低沉的嗓音也落下——
“你知不知道,一旦涉及你表哥,连你也会受到牵连。”
庄暖晨的心口一疼,忍不住侧头看着他,他的担心竟然会和顾墨一样?
两人的距离很近,他低头,她侧头,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厘米远,近到她可以看清楚他眼底泄露的关心,也近到她可以呼吸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这一刻,她竟然很想哭。
“表哥当时的信件其实是署名的。”良久后,她轻声开口,将头低下来,垂下的睫毛有一瞬的脆弱。
江漠远没动,闻言她的话后,一串低沉的浅笑从胸腔扩散开来,“真是难为顾墨了,他那种性格的人可以为了你徇私枉法,可见他真的很爱你。”
庄暖晨轻轻点头,一想到昨晚顾墨的神情心就跟着疼。
两人之间有了短暂的沉默。
江漠远眯了眯双眼,很快收回双手,走到窗子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没有再说什么。
她回头,下意识起身,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被阳光拉长,那一瞬她竟察觉出深藏在这道背影后的落寞。庄暖晨被这不经意想到的词吓了一跳,落寞?她怎么从他身上看出落寞了?
可就是这样。
他就背对着她伫立在窗前,伟岸的身躯恍若俯冲的雄鹰,他看上去那么权威,即使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也能给人带来莫大的威仪感,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感觉的到他内心的寂寥,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件事我会考虑一下,出去吧。”他开口,嗓音淡淡的,像是天边的一道云,飘忽不定。
庄暖晨怔了怔,轻声回了句,“好,等有了决定告诉我一声,我来安排。”
江漠远没再吱声,看着外面不知想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后,收拾了桌上的文件,眉梢略显迟疑但还是压了下来,轻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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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公司,落座多多久夏旅走了过来,压低嗓音在她耳边道,“梅姐来了。”
庄暖晨转头看着她,惊愕,“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半小时左右吧,我看她从程总办公室里出来,你说她是去主动承认错误了还是被程总给开了?”夏旅坐下来,分析着。
“梅姐也是受害者,那段视频又不是她放上去的。”虽然这么说,但庄暖晨心里明白,凡事总是有因才有果,如果梅姐没有跟Angel的老公发生不正当的关系,怎么会被别热抓住把柄呢?
夏旅耸耸肩膀,“但这事儿总要有人出来承担才行吧?总之啊,公司这个内鬼不及时揪出来咱们也跟着提心吊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是啊。”庄暖晨倒是同意她这个观点,想了想问道,“你刚刚说,梅姐从程总办公室出来了是吧?”
夏旅点头。
庄暖晨二话没说,赶忙去办公室找梅姐。
梅姐的办公室在最里面一间,离员工的工位比较远,所以当庄暖晨走上前准备抬手敲门的时候,可以隐约听到里面传出争吵声。
她原本不想多事偷听,但不曾想无意间有人提到了“柏坤”两个字,说出这个名字的人听声音很明显是Angel,她的情绪听上去很激动。
柏坤,南柏坤。
Angel的老公,也是视频中的男主角。
如果不是顾墨的那篇报道,庄暖晨至今都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是南柏坤,汽车设计的高手。
Angel一改平时温柔娇柔的形象,几乎恶狠狠的低吼,“穆梅,你要不要脸了?明知道柏坤已经娶了我还缠着他?你以为他会跟我离婚再娶你?”
门外的庄暖晨一听八成是算旧账,想了想刚要离开,却听梅姐开了口,声音依旧干练,不过又有点淡然。
“为了能够得到这个男人,你使了多少手段?还不嫌累吗?”
“就算累也值得,别忘了,现在他可是我老公。”
“是吗?”梅姐冷笑,“人啊,天性永远不可能改变。你以为,当柏坤知道你为了对付我处心积虑将杨天宇赶走的事,他可能还跟你在一起吗?”
“你乱讲什么?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杨天宇是你弄走的!”Angel提高了嗓音。13264795
“当天究竟是谁在杨天宇咖啡里下的泻药你我都心知肚明。”梅姐一直保持淡然口吻,“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让柏坤误会我吗?让他对我彻底死心,Angel,你成功了,你不但处心积虑地弄走了杨天宇,还让我也在公司站不住脚,我没你那么厉害,也没你那么狠,我承认我输了。”
“穆梅,你别说得自己多伟大似的,难道你就没有为了向上爬而使手段?”Angel咬牙切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还是你教会我的!”
“没错,我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过,但我穆梅可以拍着胸脯说我对得起任何人,我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个泯灭人性的人!”梅姐冷笑,“你可以向上爬,也可以未雨绸缪来做一些违背初衷的事,但你要记住,无论再怎样都不能伤害你身边的人,甚至是你的亲人!”
“亲人?穆梅,你说得轻巧!现在能陪我白头到老的人就是柏坤,他今天还是跟我提出了离婚,你满意了?”Angel声嘶力竭。
“Angel,人不要太贪心,你处心积虑步步高升,自然要失去些东西作为代价。”梅姐冷静道,“别忘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当你将目标对准杨天宇的时候就应该清楚,那一刻你已经失去了柏坤!”
曾经的友谊今日的痛2
梅姐的嗓音像是空山泉水,透着沁骨子的凉,轻描淡写地如同在说着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但这句话前一刻落下,后一刻,一记响亮的耳光便扬了起来,肌肤与肌肤在碰撞的一瞬发出真正决裂般的嘶叫。
门外的庄暖晨吓了一跳,不用多想便知道这记耳光是Angel给梅姐的,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两人再大大出手,大脑飞速运转接下来是不是要冲进去拉架?
正想着,里面却一片寂静。
像是两人在对峙,又像是其他什么的。
庄暖晨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状况,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半晌,梅姐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淡淡的,听不出一点愠怒,“闹够了吗?闹够了请出去,我还要收拾东西。”
“穆梅,天下那么多的男人,你为什么就盯上南柏坤?”Angel听上去歇斯底里,又有杂物落地的声音,“没了柏坤,我什么都没了!”
“Angel,这句话你听着不耳熟吗?四年前我也是这么哀求你的。”梅姐的声音转冷,平静得像是被封冻的河面。“我也曾经问过你,为什么就盯上南柏坤?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为什么你偏偏就要抢好朋友的男朋友?我也曾哀求过你,失去了柏坤,我就什么都没有了,结果你呢?你还是抢走了我的一切。”
“所以你现在就开始报复我是吗?”
“报复你?”梅姐好笑地开口,“Angel,使计赶走柏坤表弟并栽赃嫁祸的人是你不是我,让我今天从公司走出去的人也是你,你说,咱们俩谁在报复谁?”
“你偷走了我老公!”Angel咬牙切齿。
“是你的,别人怎么偷都偷不走,不是你的,你想留也留不住。”梅姐淡然,“再说,柏坤是被你硬生生推走的,那段视频不是你录的吗?Angel,你为了对付我,连你最后的东西都搭上了。”
门外的庄暖晨大吃一惊,停车场上的摄像头竟是Angel安装的?老天!
“我只想看看你们两个有多过分!”Angel突然叫了一下,又落低了嗓音,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喃喃道,“可没没料到这段视频会公布于众,我不知道……”
“你我之间,其实从来都没有赢家。”梅姐的嗓音透着一点苍凉和疲惫,“斗到最后只是两败俱伤,Angel,你好自为之吧。”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闷。
庄暖晨整个人如同石化,呆呆地站在门口处,她始终在找这个始作俑者,可没想到竟是Angel,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为了对付梅姐连自己老公也搭进去了,不过看样子她也不清楚视频为什么会在发布会现场出现。
这件事,显然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办公室的门陡然打开了。
要个友暖。红着眼睛的Angel与庄暖晨正好打了个照面,许是没料到门外还会有人,脸色冷了冷,却也没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办公室里,东西乱糟糟地散了一地。
梅姐的右脸颊有点红,她看见庄暖晨呆呆的站在门口后,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看着她,半晌后轻叹一口气,“出去喝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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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星巴克,人不多,因为是上班时间。
窗外有点暗沉,说不定又有一场风雪来袭。室内,咖啡馆里极其温暖,咖啡的香在空气中舒展延伸,像是贪睡的孩子。
虽然还没到圣诞节,但咖啡馆里已经开始染上节日的味道,艳红色的圣诞帽充塞着客人的视线,还有五彩六色的圣诞球、各色的礼品盒、形态可爱的小麋鹿,墙角站着一棵还没开封的圣诞树,许是准备放在店门口的样子。
梅姐看了窗外很久,待咖啡上来后喝了一口,从包里拿出一盒香烟,递给她。
“我不会抽烟。”庄暖晨轻声道,她跟梅姐私下接触极少,像这种面对面看见梅姐憔悴的一面还是第一次。
梅姐点点头,自顾自地叼一根在嘴里,刚要点,咖啡馆的店员走上前轻声道,“不好意思,店里不让抽烟。”
庄暖晨赶忙起身将店员拉到一边,压低嗓音道,“我姐姐失恋了,拜托通融一下,现在店里没什么人,不会有影响的。”
店员许是看到梅姐的神情也不好,无奈之下只好点点头,又去忙别的事了。
待庄暖晨坐下后,梅姐淡淡一笑,“暖晨,你真像四年前的我。”
庄暖晨一愣,半晌后也跟着轻轻一笑,前一阵子南老爷子说她像他女儿,现在梅姐又说她像她以前的时候,看样子她还是长了张大众脸。
“我以前也不抽烟,但现在,烟戒不掉了。”梅姐的声音略显苍凉,眼角的笑更像是种自嘲。
庄暖晨拿起桌上的牛奶,轻轻喝了一口,烟雾混合着咖啡香,将梅姐的脸颊映得隐隐约约,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梅姐要离开她们了,也许以后都看不到了。
“对不起梅姐,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的谈话。”
梅姐轻轻吐了口烟圈,唇角微勾,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淡淡说了句,“想听一个故事吗?一个有关好友如何反目成仇的故事。”
庄暖晨的眸光有点猝不及防,看着梅姐,不敢相信她可以跟她说这句话,她知道梅姐要讲什么故事。轻轻点头,态度诚挚。
窗外还是零星飘起了雪花,很小很细,街边的行人行色匆匆。
梅姐低头搅动着咖啡,夹着烟的手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摩卡的味道足不能遮掩内心的苦涩,“我和Angel,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说穿着一条裤子长大一点都不夸张。我和她是同乡,一起上小学、中学、高中,然后又一起考进了北大新闻系,说实话,我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都足够别人两口子过一辈子的时间了。”
庄暖晨惊讶地看着梅姐,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也听说过梅姐和Angel是好朋友,可没想到她们两个是从小长到大,这种友谊的决裂想必是撕心裂肺的,曾经有多好现在就有多恨,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没想到吧?”梅姐看出她的心思,苍凉一笑,“我还记得曾经她对我说过,如果我找不到男朋友不要紧,她也不找男朋友也不嫁人了,一对好朋友一起生活到老也算是件美事。”
庄暖晨轻轻点头,她能理解这种心情。
“可是,我遇到了柏坤。”梅姐的话锋一转,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烟灰“啪”地一声落在桌上,像是死掉的心灰毫无生机。
庄暖晨的心也跟着这个动作抖了一下,她知道,这个男人彻底改变了她们两人的命运。
窗外的风稍大一些,吹得雪也横着飞。
梅姐的声音在温暖的空气里轻轻扩散,缓缓述说她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那么快乐过的、悲伤过的、痛苦过的、背叛过的……
这世上,男女之情最后抵不上一段真挚友谊,但梅姐和Angel没想过,一段真挚友谊在男女之情的阻碍下也会彻底宣告破裂。
四年前,穆梅和Angel一同进德玛传播入职,那时候的德玛还是本土小型的传播公司,有着媒体丰富资源和经验的穆梅和Angel无疑成为了公司看好的员工。两人也不负所望,同属一个部门从最小的方案做起,Angel的文笔要好过穆梅,所以她在公关稿件的提供上有着绝大优势。
就这样,半年后两人便同时晋升为客户经理,再过半年又升为高级客户经理,一年内连升两次这实属罕见,可想而知,这两人的工作能力的确不容小觑。
传播公司很风光,也很苦,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穆梅在与客户沟通上有优势,她逻辑分析能力强又有足够强大的说服力,相比穆梅给人强势的外形条件,Angel则是小鸟依人型,最开始她接触客户往往都是碰钉子,后来穆梅教会她如何以弱克刚,从那天起穆梅在谈合作方案的时候也渐渐开了窍。
两人当时合租了一套房子,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一起逛街,那时候的生活无忧无虑,虽说她们总要咬着牙花高价钱往身上贴金,但没办法,传播是注重外在形象的行业,你穿得邋遢客户也会认为你不专业。
穆梅是典型的女强人型,花钱也是大手大脚,所以后果就是往往不到月底就没钱了,后半个月基本上都是Angel来养她。
一年后,受到全球经济的影响,中国市场也有点萎靡不振,而形形色色的传播公司却像是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疯狂抢生意,德玛因为规模尚小处处受到排挤,更别提会接到大单生意。公司经营状况不好,继而也影响了员工的薪水,很多员工纷纷跳槽,公司一时间陷入危机状况。
当时Angel也想走,但穆梅不同意,一来公司老总对她们两个的确器重,二来穆梅就是这种性格,越是困难她越是想往前冲。 曾经的友谊今日的痛3 当时有家大型企业在寻找公关合作伙伴,这块肥肉大大小小的传播公司都想吞,穆梅便主动找到老总,自告奋勇要亲自去拿下这单生意,老总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以目前公司的情况,能有个斗志昂扬的员工是件令人欣慰的事,于是便答应了,并承诺如果能够拿下这单下的话升职加薪都没问题。
Angel不理解穆梅的做法,她认为这是越职的行为,人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她们的上头还有个总监,这件事应该总监出头才对。但穆梅的想法是她们两个总要往前走一步,人往上爬很正常,如果拿下这单将会对她们未来的职业生涯有很大好处。
果不其然,她们的顶头上司开始发难,总监是个十分强悍的女强人,见她们两个跃过她就要去外地拉单很是不爽,没少在老总面前栽赃嫁祸,万幸的是,老总一心只想着拉单的事情,其他的是是非非早就没心思过问,这便给穆梅和Angel提供了翻身的机会和时间。
两人赶赴外地,与对方公司接洽,事情虽说不大顺利,但凭着穆梅死咬不放的精神和Angel的完美方案终于赢得了竞标的机会。
也就是在那天,她遇上了南柏坤。
作为汽车设计的工程师,南柏坤也参加了竞标会,几乎是与穆梅一见钟情。两人一来二去走得越来越近,刚开始,穆梅知道他在公司说话分量不轻的确有心拉拢,但后来她才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
经过半个多月的厮杀,穆梅和Angel终于拿到了这单八千万的谈判权,两人都快要乐疯了,都不会喝酒的她们却找了一家酒吧喝酒喝到天亮,两人回想从踏上社会到如今终于拿到了合作合同感叹万千,哭哭笑笑了起来。
不知是因为感激还是心生恋慕,又或者是两者皆有,穆梅终于可以敞开怀抱,第二天在南柏坤开车来找她的时候,她跟他发生了关系,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这个令自己心动的男人。
Angel知道这件事后却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她以为穆梅是出卖了身体才拿到的合作案,穆梅很委屈,跟她承认自己是爱上了南柏坤,Angel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穆梅,哭着说这个耳光当是欠她的,以后她要是敢为了工作出卖自己的话就算是打过了。
穆梅被她感动,也哭了。
合同很快谈下来了,可在即将签署的时候,穆梅打了一通电话,这通电话是直接打到老总办公室里的,穆梅直截了当地跟老总提出了条件:合同就差一个签名,只要她签了,这笔八千万的生意就会属于德玛公司的,条件是,她要和Angel回公司分别带团队,总监的位置和年底分红一样不能少。
当时公司的情况容不下太多部门分出来,穆梅的要求其实变相得要挤走头上的总监,老总心知肚明,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答应这个条件,在他认为,总监换人不要紧,只要能为公司赚钱就可以。
拿到老总的承诺后,穆梅终于在合同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她觉得,这世上还有太多东西等着她去赚去拼!
Angel不同意穆梅的做法,认为她是趁火打劫,但穆梅明确地告诉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个总监每天那么嚣张跋扈,不如取而代之,她们两个又不是没这个能力。
Angel争不过穆梅也只好作罢。
两人回到北京后,老总履行了承诺,全公司通发邮件穆梅和Angel升职一事,并让她们两个组建自己的团队,从人员到奖金制度全由她们一手操办。
两个部门也开始了相互合作,因为案子是两人一起谈下来的,所以大家群策群力将案子做好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事实证明,甲乙双方合作得十分愉快,德玛公司也开始步入优良循环,合同书接二连三地相继找来。
没多久,南柏坤离职了,自己成立公司,当他抱着大束鲜花站在穆梅面前的时候,穆梅当着全公司人的面儿情不自禁与他相拥在一起,她觉得,这辈子都要跟这个男人过了。
南柏坤将公司设在北京,没了两地分居的日子,穆梅每一天都活得很滋润,每一天忙完之后就会去找南柏坤,为他出谋划策,再没多久,南柏坤便跟穆梅求了婚,穆梅幸福地答应了。
随着德玛的扩大,业务也越来越繁忙,穆梅又是个是事业心极强的女人,渐渐地,她陪柏坤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连看场电影的时间都没有,她知道挺对不起柏坤的,但没办法,这份事业是她一步一个脚印打下来的,她怎么可能放弃?
每一单生意她都要亲自去过问,每一个环节她都不能松懈,在别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她却只能在酒桌上陪客户、谈生意,咖啡大杯大杯地喝,烟成盒成盒地抽,其实不为别的,只为多赚些钱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
可事实上是,她终于赚到了钱,但也终于失去了柏坤。
那一晚,她忙得一身疲累,出了奇地相见柏坤,打电话他关机,她一路开着车到了他家,没成想看到的一幕却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和她最心爱的男人滚在床上欢爱!
这世上两个同样对她最重要的人,双双背叛了她。
穆梅发了疯,哭喊着砸东西,柏坤上前拉住她,她狠狠给了他一巴掌,Angel冲上来抱着她,她恨不得将Angel打死,那一晚,她的心破裂成了两半。
足足一星期,穆梅将自己关在家里,窗帘厚厚遮住了外面的风景,她连死的心都有。
一星期后,老总愤怒地打来电话警告她,再不上班以后都不要上了。她这才带着一颗七零八碎的心去了公司。
柏坤主动找到了她,恳求她的原谅,并说他只爱她一个,她收拾好了心痛,像是看着陌生人似的看着他,轻声浅问,他们究竟在一起了多少次?
柏坤虽然痛苦,但还是不想欺骗她,告诉穆梅,其实这段时间Angel一直都在他身边,是在他一次病重的时候,Angel彻夜地照顾了他,两人发生了关系。
穆梅无言以对,更是心底一片悲凉,她能怪谁?怪他的没有自制能力?还是怪Angel的横刀夺爱?更是怪自己太过粗心?
她赶走了柏坤,她是那么爱他,爱到痛了还是不忍放手。
Angel也跑来道歉,但她很坦然地告诉穆梅,她爱上了柏坤,虽然知道很对不起她,但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她要跟柏坤在一起。
穆梅心如刀割,看着昔日这个跟自己从小长到大的朋友,胸腔升腾的既是愤怒又是悲伤,她忍着眼泪求着Angel离开柏坤,就算看在友谊的情面上,Angel也哭着跟她说对不起,她已经离不开了,因为她已经怀上了柏坤的孩子!
这又是个天大的打击!
穆梅开始了天天醉酒的生活,可柏坤对她没有放手,他口口声声说不会娶Angel,孩子他会负责,可老婆他只承认穆梅。
直到有一天,穆梅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两人一丝不挂什么都没穿,正当她诧异的时候,南柏坤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后脸色铁青,二话没说转头就走了。
第三天,她便听到了消息,南柏坤与Angel已经注册结婚了。
再在后来,穆梅终于知道,那天早上的一幕不过是Angel为了彻底得到柏坤而精心准备的,为的就是让柏坤对她死心。
再再后来,Angel传出意外流产,可穆梅无意看到了医生诊断,Angel压根就没怀孕!
从那天起,穆梅和Angel势如水火,尤其是在事业上。
可这么多年,柏坤对穆梅一直念念不忘,娶了Angel的他早就后悔了,他想跟穆梅重新开始,穆梅虽然挨着他,但一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心就疼,于是,两人就拉拉扯扯直到现在。
讲到这里,梅姐喝了口咖啡笑了笑,可那笑充满了太多得被岁月戏耍后的无奈和悲凉,“就这样,我和Angel的友谊彻底断了,德玛被收购后,以前的老人们也陆陆续续走了不少,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我和她势如水火,是死对头,但真正的原因没几个人知道。我和她争了太多年,什么都在争,甚至连一个车位都在争。”
庄暖晨突然想起梅姐一直使用的808车位。
“知道Angel为什么要跟我争808吗?”梅姐面前的咖啡凉了,正如她在讲述当年事情时候的语气一样。
庄暖晨轻轻摇头。
开己可要。“808,8月8号,这是柏坤的生日。”她说了句,态度淡然,可淡然下掩藏了太多心酸。
庄暖晨这才恍然大悟,看着梅姐,轻轻摇头,“为这种男人,真的不值得。”
“我知道。”梅姐勉强一笑,“有很多事,讲起道理来谁都会讲,但真正要忘掉一个人很难,柏坤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想要放下谈何容易?”
“不公平,真的不公平。”庄暖晨听着心里堵堵的,喉头上也是一样,不经意又想起顾墨,悲凉油然而生,“难道女人就不能有事业吗?怎么女人做点事情就这么难?到最后连小小的幸福都守不住。”
“也许是时代的错,暖晨啊,你要清楚一点,女人无论有没有事业,该被抛弃的时候一样会被抛弃,事业不过是男人拿来原谅自己的借口而已。”梅姐看着她,眼神沉静,“如果我们真有错,那就错在我们遇上了一个错误男人,他不够深爱你,不够相信你,不够有耐性来等你。”
不要相信任何人
咖啡馆外,天色更阴沉了些。
天边像是有厚厚的积雪降至,但早就习惯北京天气的人都知道,下一场大雪不知会在猴年马月。
也许是梅姐的话令庄暖晨感到阴沉,连带的觉得天气也不外如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很轻,可仔细听不难察觉是对人生妥协的无奈。
在大多数眼里,在这个一睁眼就是压力的大都市中,人们每天想的事情就是如何丰衣足食,大多数的人还活在为了衣食而奔波劳碌这条基本线上,再好点的是要求生活质量的,只不过这条线上的人们远远要比第一档位的更累。
压力至上的社会,男女情爱之事已经成了奢侈品,拥有了只当锦上添花,没有的也没时间去自艾自怜,原因就是,爱情是精神领域中最不可触碰的角落,一旦沾上,不死也残。
可庄暖晨,始终相信爱情。
她没有接腔梅姐的话,不是她否定这句话的不正确,而是太正确了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经历过彻底的痛心疾首撕心裂肺才能看得如此彻底,说的如此风轻云淡吧。
“梅姐,你一定要走吗?”良久后,庄暖晨才轻声问了句,眼前的牛奶凉了,一丝热气也看不到了。“我想,程总是不同意你离职的。”
“程总的确挽留了许久,但,视频一事总要有人出头来扛吧?要不然如何对标维交代?”梅姐淡淡一笑,“标维现在不追究并不意味着以后也不追究,现在只不过是自顾不暇而已。我是视频里的主角,我走了,也算是给标维一个交代。”
“可是,我们部门怎么办、”庄暖晨见她去意已决,心中自是着急。
“程总会有安排。”
庄暖晨叹了口气,无奈摇头,“如果能找出当天换掉视频的人就好了。”说到这儿,她有点愤愤不平,皱了皱黛眉,“我不明白,这件事明明是Angel惹出来的祸干嘛要你背?你也是受害者,是Angel拍摄的画面。”
“我和Angel之间总要有人退出才行,说实话,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
“程总如果放走你的话,真的就有点是非不分了。”
梅姐轻轻摇头,“暖晨啊,等你有一天坐上了他的位置就会明白一个道理,公司运营是靠整体,绝不是一个人的战场,良性竞争也好恶性循环也罢,只要能为公司带来利益那就可以了,员工的私事不是老板要关心的,在公司,一切都要公私分明。说实话,这次竞标标维的案子,幸亏你的想法独树一帜,否则按照我的一贯思路八成也会和杨天宇一个下场,在这方面,不得不说Angel的确更胜一筹,那么你认为目前谁对公司更有利呢?我想如果你是领导的话,这道选择题也不难。”
“可是只因这点而将你推出去实在太过分了。”庄暖晨不同意她的话。
梅姐看着她,轻轻一笑,“你错了,不是程总将我推出去,而是我主动要退出这家公司。这里有太多我不喜欢的东西,这些不喜欢的人和事早就将我原本的一切给磨光了。再说,我也不能总是一辈子给别人打工吧?这点,程总也很清楚。”
庄暖晨闻言眼睛亮了一下,“梅姐,你想自己单干?”
“没错。”梅姐轻轻挑了下眉,“我想凭着这么多年在圈子里积累下来的关系网,单独干应该不难。”更得如标。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庄暖晨闻言后十分高兴,点点头道,又突然想起曾经的杨天宇,担忧道,“程总是不是知道了你的想法?”
程少浅将杨天宇整组人砍掉的原因就是因为拉线单干。
梅姐抿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跟杨天宇的性质不一样,单干目前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并没有像他似的瞒天过海。就在刚刚我也跟程总说了这个想法,他表示很支持,并希望以后可以能有业务上的往来和合作。程总其实是个很明事理的人,以前我对他的确有所误会。”
闻言这话后,庄暖晨也的确这么觉得。不过梅姐的话也有道理,人往高处走,如果有更多机会的话当然要试试。
“那以后呢?我的意思是……你和南柏坤的以后。”她不是一定要知道这些八卦私事,可刚刚Angel的意思是南柏坤已经提出离婚,那么,他是不是要跟梅姐在一起?
梅姐将烟灰缸拿到了一边,身子朝后一倚,面色又少有点寂寥,“我跟他,永远不可能了。”
“啊?”庄暖晨一愣,对方明明要离婚啊。
梅姐看着窗外,有一两分钟的沉默,良久后淡淡说道,“其实,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远远要比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无奈得多。我和柏坤曾经彼此拥有过,那时候我以为就这样可以过上一辈子,但事实上不可以,一对深爱的人无论怎样都分不开,分开的那就只能算是不够深爱。这世上的诱惑太多,多到令我们疲累不堪,你以为我和柏坤就算复合还能快乐吗?”
“可是他应该很爱你,否则怎么会动离婚的念头?”俗话都说,女人可以容忍一个破裂的家庭但不能没有爱情,男人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容忍拥有一个破裂的家庭。男人提出离婚远远要比女人提出离婚的几率小很多,南柏坤既然能够主动提出,说明他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梅姐闻言这话后,唇角泛起一丝冷笑,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暖晨啊,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一次不忠永生不用!”
庄暖晨吃了一惊。
“如果他爱我,就不会跟我最好的朋友上床,一个男人连最起码的自持能力都没有,那么我要他有何用?你要知道,当一个女人很清楚自己想要个怎样的男人时,她也完全具备了能够独立生活一辈子的条件。”梅姐的语气坚决有力,眼底的痛轻轻掠过后再也不见,“有时候,我真想回到从前,回到不认识南柏坤的日子,其实,好友的背叛比情人的背叛更加令人寒心。正所谓,最卑微不过感情,最薄凉不过人心。”
“你不再爱他了吗?”
“爱。”梅姐肯定回答,“爱情是高尚的,自尊会在爱情里变得一文不值、卑微极致。可相比爱情的遥不可及,我还是宁愿活在卑微的自尊里。”
庄暖晨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她知道,梅姐的一句话已经将南柏坤彻底推开了。
“好好做吧,能看得出程总很器重你。”梅姐由衷说了句。
“程总吗?看不出来,我倒是觉得他有种让我自生自灭的感觉。”庄暖晨想起了这次的事件,轻叹一口气。
梅姐摇头轻笑,“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吗?越是期待越是放纵,将你彻底扔进熔炉里,才能知道你究竟有多大含金量,不是吗?”
庄暖晨愣愣地看着梅姐,久久分析着这句话的含义。
“透句话吧,我向程总要过你。”梅姐调整了一下坐姿,“程总给我的回答是,如果我单干可以带走公司任何谁,但你,他绝不给。”
“这么器重我?”庄暖晨像是听了天方夜谭似的。
梅姐笑而不语,话也只能说这么多,“总之,你好好加油。不过要提醒你一句话。”
“什么?”
梅姐收回唇边淡笑,神情转为严肃,看着她,“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在职场上。”
一句话说得令庄暖晨后背发凉,冷意沿着脊梁骨缓缓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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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姐的离职不亚于一场小型风暴,公司上下纷纷揣测不断,Angel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南柏坤跟她提出了离婚。
标维那边依旧没给确切回答,万幸的是顾墨多少手下留情,没在舆论上继续抨击标维,给了标维一个喘气的机会,但庄暖晨清楚顾墨的为人,他不继续刨根问底不是因为买账,而是没找到更具新闻价值的消息。
她知道,顾墨还在查这件事,一旦让他查出什么苗头,那么等待标维的将是一场更大规模的信息灾难和舆论浩劫。
这两天,庄暖晨累得跟条死狗似的,挨个媒体拜访,为的就是可以将喘息的时间拉长一些,她总觉得,标维那边没信儿总好过直接拒绝她的提议要好。
顾墨和她彻底进入了冷战。
如同六年前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冷战似乎都在围绕原则行事。
这晚,庄暖晨忙完手头工作,连饭也懒得吃了,饿过劲儿的时候反倒不想吃什么东西。冬夜倍感寒凉,街道两旁的树枝上都挂满了彩灯,一闪一闪地点亮了整条长安街,虽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冷,将身上的衣服用力裹了一下,怎么也抵不过空气中薄凉的气息。
正准备赶末班地铁的时候,一辆钛色商务车缓缓在她身边停住,正埋头赶路的庄暖晨没多加理会继续往前走,车窗落下,身后一道低醇的嗓音扬起——
“暖晨。”
庄暖晨蓦地停住脚步,捂着鼻子回头一看,微微惊讶。
竟是程少浅!
程少浅给出的支点
冷夜的小区没太多人,盛夏的时候,往往越到晚上就越热闹,老头老太太拿着大蒲扇在小区的古树下或乘凉或下棋,小孩子往往也睡得很晚,在草坪上嬉戏玩闹。进了冬天人们选择了窝在家里早早休息,暗夜来袭的时候,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程少浅将庄暖晨直接送回了家,熄了火,他坐着没动,淡淡的路灯透过车窗蔓延他的脸颊,有一丝的高深莫测。
庄暖晨也坐着没动,解开安全带后看着他,良久后直截了当问了句,“程总,你是有什么事吧?”
“学会揣摩人心了?”程少浅勾唇一笑,看向她,瞳仁里是堪比夜花还要绚美的华彩,从一旁拿过一盒烟,抽出一支挑挑眉,“介意吗?”
她轻轻摇头。
车窗被他缓缓落下,将烟叼在嘴里,点燃。
烟圈摊开的时候,映得他的脸颊忽明忽暗。“我是找你有事。”吐出烟圈后,他轻声说了句。
“其实我之前也有话跟你说,但,现在没了。”庄暖晨如实相告。
“有关穆梅的?”他一针见血。
她点头。
“巧的是,我找你也是因为穆梅的事。”程少浅耸耸肩膀,夹烟的手随意搭在车窗外。
她看着他,目光不解。
程少浅很快抽完了烟,摁灭后,缓缓关上窗子,车厢里,混合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和淡淡的烟草味,暖风又充塞着狭小空间,很是舒服。
“穆梅的事,希望你能理解。”他意外地说了这么一句。
庄暖晨一愣,赶忙道,“我能理解,之前没跟梅姐谈的时候我的确想法有点偏激。”
“那就好。”程少浅温润一笑,又若有所思,“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对于标维和新经济之间的矛盾,我看在眼里,你的处理方式我也看在眼。”
庄暖晨一听这话,敛下眼帘,轻声叹了句,“这件事,是因为我工作没做严谨才造成的麻烦,是我对不起公司才对。”
“疏忽在所难免,更何况是人为?”程少浅不以为然,目光也是淡淡的,“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只有碰到了想办法解决才能逐渐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她忍不住笑了笑。
程少浅看向她,神情转为严肃,“那么我现在来问你,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我……”庄暖晨轻轻一愣,良久后也没回答出个肯定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在左右为难的情势中,她如何突破重围赢得胜利丝毫没有把握。她自认为可以说服江漠远,可江漠远至今都没给信;她以为顾墨的性格会有所改变,但事实上的证明是她错了。
“暖晨,所有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你遭遇的问题就算今天有人出面帮你解决了,以后你还是一样会重新遭遇。”程少浅语重心长,“每个人的经验都是不可复制的,但通往成功的路往往就是那么一条,失败的经验无可厚非会成为通往成功的垫脚石。如果今天你告诉我,你真的坚持不下去了,那么我可以派其他人来解决这项争端,但你如果告诉我能坚持下去,那么我希望看到斗志昂扬的你。”
他的话像是给了她一记闷棍似的,心里顿时光亮了起来。看着他,她的眸燃起了熊熊光亮,“我可以,我能继续坚持下去!我都做了一半儿了就这么放弃实在太可惜了。”自古以来的成功者哪个没经历过痛心疾首?哪个没在痛苦中纠结中抉择过?今天她可以选择逃避,但问题始终存在,既然是她负责的,那么她就要负责到底。
一个连生活和工作都不能很好区分的人,在生活和工作中没有统筹分化意识的人,绝对成不了大器。
程少浅见她开了窍,笑了笑点头。
“暖晨,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姑娘。”他的话明朗清澈,“其实你可以做得更好,只要,我给你一个支点。”过都起做。
像是一袭春风拂面,鼓励的话从来都是好听的。庄暖晨不解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穆梅走了,我不想招空降兵。”程少浅将身子倚靠在车座上,静静地说,“我想,如果给你历练的机会,你绝对可以胜任总监一职。”
惊愕,不亚于遇见了一场风暴。
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如同潮水似的疯狂迭升,然后再将她的心用力压下,庄暖晨愣了好半天这才有了反应,再开口竟有点结巴了,“我、我没听错吧?你升我做总监?”
“怎么,没信心?”程少浅好笑地看着她。
喜悦和对未来的不知所错扑面而来,她紧了紧嗓子,用力舒了一口气才回答,“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我觉得我没有梅姐做得好。”
“穆梅的能力也不是天生的,人都一样,只要不是朽木都能成才,就看有没有成才的机会。”程少浅含笑,“在我认为,你做事很执着,倒是有种批命三郎的劲儿,标维这么苛刻的案子你都能谈下来,面对标维和新经济的纠纷你都能坚持到现在,这种劲儿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看一个人是否有本事担当,就要看她在困境中如何顺利脱险并扭转困境,暖晨,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相信我没看走眼。”
庄暖晨听得心潮澎湃,这是她跟程少浅聊得最正式的一次,之前她对他也挺不客气的,也甚至觉得他有点不近人情,但没成想他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她,对她的了解远远超出她本身。
“程总,我怕会让你失望。”她还是说出了担忧。
程少浅则挑挑眉,“你要记住一句话,这世上除了你父母外,你不需要怕任何人对你失望,因为一旦你做不好,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自己。”
一句话猛的点醒梦中人,她的眸滑过一丝了悟。
“那么我现在再问你,总监一职你有没有信心?”程少浅的语气淡若清风,黑眸却有着洞察一切的敏锐,“如果还是没信心,我可以考虑其他人。”
庄暖晨知道他有心激自己,抿唇轻轻一笑,“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会怎样选择是不是?”
“哦?这话怎么说?”程少浅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怎么会单单挑在下班的时候来说这件事?以送我回家为名,实则是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是吗?”庄暖晨也挑着眉看他,憋住笑。
程少浅爽朗一笑,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暖晨啊,我果然没看错人。”
“既然如此,我再推辞岂不是浪费了你一番好意?并且显得我既矫情又没自信。”庄暖晨心情也大好,那种对工作火热的激情像是烈火似的灼灼燃烧,“我接受,你敢给我支点,我就要翘起地球。”
“好。”程少浅看着她,眼底是遮不住的欣赏。
两人正说笑着,车窗却被咚咚敲了两声,吓得庄暖晨一回头,正巧对上车子外的男子。
“顾墨?”笑容被惊愕取代,赶忙下车。
程少浅也跟着下了车。
顾墨的车停在了不远处,他的脸色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悦,站在庄暖晨面前,又扫眼看了看程少浅,做媒体的他自然知道对面的男人是谁,沉了沉嗓音,“暖晨,我一直在等你。”
庄暖晨的心口一疼,收缩了半天,回头看了一眼程少浅。
“程先生,可以将女朋友还给我了吧?现在不是工作时间。”顾墨看向程少浅,扬声。
程少浅双手一摊,不置可否。
顾墨牵过她的手,刚要走,身后程少浅的嗓音扬起——
“顾主编,有句话不知道你爱听不爱听。”
顾墨停住脚步,转头看向程少浅时,目光有一瞬的猜忌。
她也看着他,不知他要说什么。
夜色静静蔓延,冬季的凉流窜在两个男人之间。
程少浅看着顾墨,眼中窜过复杂的光,淡淡说了句,“深爱一个人就不要试着绷住她,否则绑得越紧就越容易失去。”
庄暖晨愣住了。
许是顾墨也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句话来,征楞了三秒钟,再反应过来时,程少浅已上车走了。
静谧的小区,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的上司管得还挺多。”良久后,顾墨开口,眸底泛起思考,他是个男人,不难看出程少浅眼里同样流窜着对庄暖晨的贪念,正如那个江漠远一样。
庄暖晨没接过话,只是抬头看着他,问了句,“你来干什么?”想起这两天的冷战,她心里就来气。
视线落在她的脸颊上,顾墨的眼变得轻柔,伸手将她一把搂在怀里。
“放开,坏蛋!”庄暖晨用力挣扎,伸手捶打着他,可男人的这一举动已足以令她眼眶红润了。
顾墨没撒手,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痛心沉落,“暖晨,你知道我多怕失去你吗?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我上次的态度很不好。”
庄暖晨被他拥在怀里,听着他的道歉,眼泪终于流下来,从未有过的委屈像是一股脑倒了出来,顾墨更是心疼,更加收紧手臂,不停地在她耳边一遍遍落下“对不起”三个字。
江漠远的条件1
接下来的日子倒有些顺风顺水,庄暖晨认为前一阵子是自己犯了太岁,情势开始扭转。因为升职需要按照程序进行,所以不能马上公布人选,不过同事们似乎也猜到了一些苗头,还有的时不时跑过来恭喜庄暖晨的。
庄暖晨没将升职的事儿太放在心上,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处理标维事件,这件事处理好了她才能睡着觉。
这阵子,她跟顾墨也顺风顺水,没再拌嘴争吵,两人似乎也找到了平衡工作和生活的支点,什么话该题什么话不该提,顾墨倒是有了分寸。
所以,庄暖晨每次上班的时候都春风得意,就连旁人也看得出她正处于恋爱甜蜜期。她承认,顾墨其实是个时刻能带给人惊喜的恋人,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她再珍惜不过了。
没多久后,标维终于给出准信,面对纷纷扬扬的舆论纠纷,标维决定召开说明会进行澄清!
说明会准备得顺风顺水,各路媒体倒是挺给情面,没有不出席的现象发生,不过想想看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那个媒体会错过报道极具新闻价值的机会吧。
顾墨是重点邀请的对象。
说明会即将开始之前,庄暖晨在心中默默祈祷别再发生任何岔子了,又不见江漠远,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江漠远究竟会不会出席说明会,问过企划部的那些高管们,他们也不清楚情况。
刑总依旧坐在上次的位置上,企划部的人依次而坐。
夏旅走过来,一脸担忧,“江漠远没说要出席吗?”
“这个时间没到可能就悬了。”庄暖晨抬腕看了看时间,无奈道,“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讨厌媒体,一个跟媒体不对付的人,逼着他出席也的确不切实际。”
“但愿今天这场说明会刑总能兜住吧,不过我看也够呛,光是一个顾墨就能问到人哭。”夏旅摇头,说完这话后目光无意扫了一下会场,紧接着蓦地瞪大双眼,伸手指着前面嘴巴张大。
“怎么了?”庄暖晨见着奇怪,顺势回头一看,也瞬间瞪大了双眼!
江漠远,竟然出席了说明会!
刚从外面进来的他似乎还带着一丝寒气,染上了他的眉眼之间,那张英俊的脸颊平静如水,不带一丝笑意。旁边的工作人员接过他递上来的外套,当他缓步走向说明会甲方座位的时候,所有记者摄像头全都对准他,一时间整个会场都骚动了起来。
记者们全都第一时间挤到了前面,偌大的会场都是“咔嚓”拍照声,有的没挤过的记者只能在后面高举相机盲拍。
顾墨没有动,坐在记者席上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庄暖晨赶紧冲了上前,纷纷安抚记者们回到席位上去。
她知道,江漠远的出现不次于一场风暴,甚至产生的影响远远超出风暴。从未在媒体记者们面前露面的男人,一向被媒体们猜测不停的男人们,一旦出现,自然会令媒体们疯狂,今天他们不但可以拿到从江漠远口中说出的资料,而且还打破了这位投资大亨从不接受媒体采访、甚至连照片都不让拍的传闻!
好不容易安抚了记者后,庄暖晨不是滋味地看了一眼江漠远。
对于刚刚那场由他的出现制造的疯狂现象,他似乎不为所动,正襟危坐,目光冷静。
有的女记者偷偷拿出手机,给他多拍了几张私留。
庄暖晨看在眼里,但也没多加劝阻,既然江漠远肯出席说明会,这就代表他可以坦然面对记者。不过不得不说,江漠远的出现远远要比大腕明星的出场更令人兴奋,今天的他依旧穿着正式,可见他对这场说明会的重视。
待一切安静后,说明会也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了。
记者们的问题没因江漠远主动配合出席而减少,反而每次的提问都更加敏锐锋利,奇怪的是,顾墨始终没开口提问,只是静看一切变化。
刑总被记者们问得冒了冷汗。
江漠远这时才开口,嗓音低沉悦耳,“诸位,我出席这次说明会只想澄清两个问题,第一是有关标维车型技术问题。”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他的嗓音太过好听,他的话虽轻,可轻淡之中不经意泄露的权威不容小觑。
能够在媒体圈子混的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谁说话最有分量。
“几年前,标维的确在韩国因为车型技术的问题打过一场官司,我手中的这份资料记录了当时事件的全过程,稍后会通发媒体。”江漠远一伸手,一边的周年马上递出了一份文件,他扬了扬手中文件,不疾不徐道,“被媒体质疑的那款车型的确是出自南柏坤之手,不过当年在技术转让一事上发生了一些意外,才促使合作终止,最后的车型是由另一位工程师接着完成的,资料上会有明确的合同声明。”
记者们纷纷举高相机,对着江漠远手中的资料拍个不停。
顾墨却冷笑一下,没说什么。
“第二,便是匿名信一事。”江漠远说话言简意赅,马上就提出了第二个要解决的问题。
记者们忙得一团乱,显然跟不上他的节奏。
一边的庄暖晨听了这话后心里突突直跳,她的确想要从他口里知道真相,可又不想让他明确指出表哥,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不希望表哥再经受舆论上的攻击。
席位上的江漠远目光冷静,扫了一眼全场,那目光似乎在庄暖晨身上停留了一下,很短,便移开。
庄暖晨敏感察觉到他的目光,再对上去的时候却见他依旧看着媒体,误以为是错觉。
“诸位记者关心的问题是酒店收购与标维高层是否非法集资一事。”江漠远接着说,“酒店收购确有其事,但非法集资简直是天方夜谭。”
记者们纷纷想要提问,江漠远却微微抬手做停止状。
意外的,那些想要提问的记者们全都闭上了嘴,静静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庄暖晨看见这一幕倍感震惊,只是轻轻一个动作就极具震慑力,不得不佩服江漠远无形之中带给诸位的权威感,不过听到他主动承认了收购酒店一事心里也泛起难过,为表哥,酒店是他的心血啊。
“我个人不希望看到因旁支事件影响了标维正常的程序运作。正如大家所了解到的,在闲暇之余我的确会找来一些具有投资价值的项目来操作。酒店收购并不是初衷,只是当时因为友人的关系而注资了一家运作出现问题的酒店,可谁知道,后来酒店内部管理出现了问题,财务携款逃跑,没办法之余,我才与酒店方达成全面收购协议,当时也有相关的律师在场,出于透明原则,会后会有工作人员提供律师资料,他会随时欢迎大家前去探究事明。当然,这件事背后也衍生了所谓非法集资的舆论,收购酒店也好,投资其他项目也罢,我江漠远讲求的就是你情我愿,这其中没有一桩是见不得光的,如有媒体还有质疑,我随时欢迎大家查个明白。”江漠远目光十分沉静,看向大家,“不过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诸位只是媒体记者,在法律没有下定断之前你们却给出了如此荒谬的结论是否越权了?该澄清的标维会不加隐瞒地全部做出声明,但如果有哪位再无事生非,我不排除会动用法律手段解决一切纠纷。”
记者们闻言后面面相觑,许是还没见过这么一位不客气的主儿!
“江总,方便透露一下酒店名称吗?还有,您刚刚提到了一位友人,请问,这位友人又是谁?”一名记者忍不住开口询问,听得出有私心嫌疑。
不远处的庄暖晨轻颤了一下,其实在江漠远无意提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就有所猜想,之前她一直不知道江漠远为什么要投资表哥的酒店,也想过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可今天当他直接说出原因时,她反倒不敢相信了。
席位上的江漠远意外地淡笑一下,这个表情又令记者们拿起相机拍个不停。
“能让我主动投资的人不多,她算是其中一个。”江漠远的神情有些轻松。
庄暖晨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盯着不远处的江漠远,他没看她,唇角始终保持淡淡的笑意。她又看向顾墨,不难发现顾墨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记者们全都沸腾了,很显然,他们更想挖掘更多的私料。
“刚刚跟大家开了句玩笑。”江漠远却话锋一转,轻声道,“应该说我很珍惜这位友人,所以愿意为她去做一些事,至于酒店,我清楚诸位有那么本事翻出来,但在这里不得不想向各位求个情,大家出来做事不容易,诸位为了工作盘根问底的确没错,但从人情上讲,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在这里我能向诸位透露一点的是,接手酒店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会双手奉还酒店,毕竟,我可不是什么酒店管理人才,最后,希望大家都能关注标维即将上市的新款车型,相比管理酒店,我想我更喜欢研究汽车。”
他的一句话说得情真意切,最后一句又说得带点幽默,记者们纷纷笑了。
庄暖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由纳闷,他会将酒店还给表哥?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其实表哥在运行酒店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确不知,联想到之前表哥的支支吾吾,庄暖晨也不得不对江漠远的解释进行思考分析,如果他说得是实情,表哥不敢说出真相也在情理之中,江漠远投资了他的酒店,这笔钱又被他酒店的财物卷走,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表哥欠了江漠远的,作为酒店的负责人的确应该担负责任。
想到这儿,她将视线重新落回到江漠远身上,却发现他的目光也触及了这边,半空中,她与他的目光相撞,这一刻,心不经意窜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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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江漠远出席的说明会,彻底扭转了不良事态,因为他的积极配合,许多媒体也转了口风,开始逐渐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了即将发售的新款车型和活动上来。
圣诞节临近的时候,网络上却开始疯传江漠远的照片,一时间有关他私人的话题全都充斥着大小专题,不过大多数是些八卦信息,对象基本上都是女网友。
江漠远在说明会上的照片堪比明星照还要有话题,因为八卦不出太多有价值性的问题,所有网友们开始八他身上穿得是什么牌子的衣服,戴的是哪款手表,更有意思的是,很多购物网站还根据江漠远当天出席活动的穿着纷纷有了效仿,各类打着江漠远衣架子的购物网站忙得火热。
网上最高的一项调查就是好男人外形和内在评比,最后竟是江漠远排在首位,女网友们纷纷认为,江漠远是作为现今社会好男人、好丈夫的不二人选,内外兼修,高大英俊,很难想象一个投资界大亨能够如此年轻出色。
甚至有人笑谈,谁说优秀的男人只存在言情小说里了?现实中江漠远的存在还是带给单身女人太多希望和憧憬的。
面对这些越见走样的消息,庄暖晨不知是苦还是笑,早知道江漠远这么有影响力,她便提早将他拉出来多好?有着网络影响力的他还需要什么明星代言啊,自己做形象代言人多好?不过,庄暖晨明白,江漠远这次能够出席说明会全是因为她幸运,他的意外出现已经帮她解决了燃眉之急怎么可能再做奢望?
每每想到这儿,她有的只剩下满满的感动。
标维的活动宣传越来越顺利,这要源于网络的积极推动力量,很多网友甚至都开始主动关心起这场活动和车型的发布,这场仗的主动权终于回到了庄暖晨的手里,AM那边显然气急败坏,在面对公众的时候也会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但很显然,对方的领导层没有带来足够的震慑力。
谁说男人的外表没用?
很多时候,大家还是买账的。
庄暖晨这边做得顺风顺水之际,顾墨那边却遭遇瓶颈。
午后,阳光淡淡的。
顾墨走进总编室的时候,年过五十的老总编嘴里叼个烟斗,见他进来后面色显得愈发严肃,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
老总编姓汪,早年毕业于人民大学,做了一辈子的新闻媒体工作,做起事情来有板有眼,是个严谨的人,不过自从他聘用了顾墨之后就基本上不怎么管事了,顾墨是他信任的手下,他早就有心将报社的一切交给他来打理。
顾墨见汪总编神情严肃,心头划过不祥预感,落座后开口,“总编,你找我有事?”
室内异常安静。
暖气散发的热夹杂着满屋子的铅印书香气,汪总编没说话,却将烟斗放下,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浓茶,良久后才叹了口气,“看看这笔单子是不是你签的?”说着,将一份合同推到了桌旁。
顾墨起身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一笔广告的洽谈合同,阖上后点了下头,“没错,是我签字通过的。”
汪总编连连叹气。
“总编,发生什么事了?”顾墨微微眯了下眼。
“顾墨啊,我一向看重你,可没想到你做事这么粗心大意,这次报社可被你害惨了。”汪总编指了指合同,痛心疾首,“对方说白了就是一家皮包公司,只不过是想利用媒体走个过场去圈钱,人家原厂的人告上来了,要让报社包赔一切损失!”
“怎么可能?”顾墨闻言大惊。
“怎么就不可能?”汪总编终于发了脾气,拍了一下桌子,“我一向觉得你办事稳妥,没成想就趁着我不在社里这档子功夫你就给我惹了祸,报社留不了你了,顾墨,你听着,你自己惹下的祸自己承担,报社绝对不会拿出一分钱赔款替你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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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静谧的会馆,靠窗位置的玻璃映出庄暖晨震惊和焦急的神情。
下了班,顾墨早早就在公司楼下等她,见了她后又一声不吭地带她来到这家会所,听说这家会所是他朋友开的,因为是会员制,所以环境安静,适合聊天。媒酒为资。
只是没成想,顾墨却告诉了她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顾墨喝了一口烈酒,眼睛里冒火,良久后道,“这件事是我一人的责任,报社怎么可能承担?汪老头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现在。”
庄暖晨听得心里惶惶的,拉过他的手,“别着急,我想事情会有转机,要不然我们一起见一下对方公司的负责人呢?把情况跟他们说一下。”
“没用。”顾墨摇头,“事实上的确是我给对方造成损失,就算老汪今天把我开了,这笔款项也的确我来陪,否则,对方会直接将我告上法庭,有合同在,这就造成了协同作案,我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江漠远的条件2
庄暖晨察觉事态的严重性,拉紧他的手,“顾墨,你跟我说实话,这次要你赔偿的话,需要多少钱?”
顾墨深吸了一口气,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愤愤不平地说了句,“四千万。”
“什、什么?四千万?”庄暖晨蓦地起身,一脸震惊。
不远处的侍应生走上前,礼貌询问,“女士,请问有什么帮助?”
庄暖晨看了一眼侍应生,恨不得问他有没有四千万。
“没有,谢谢。”她赶紧坐下来,侍应生闻言后走开了。
“怎么会这么多?”庄暖晨压低了嗓音,四千万?老天。
顾墨手指抵着头,“两年的广告费。”
心中一股子不服气油然而生,像是一团烈火在胸腔燃烧似的,连她都替他不值,咬牙切齿道,“对方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跟你签合同的人是另有其人,他们应该找到那个骗子才对,怎么可以将全部责任都落在你头上?太过分了,走,找他们去!”说着,伸手便来拉顾墨。
顾墨将她扯住,拉她坐在身边,“没用的,你以为对方公司喜欢跟媒体纠缠?跟我签约的那个人早就溜到国外去了,想找也找不到,对方只能紧揪着我不放。其实当时也怨我,因为没有调查清楚就着急签了合同,而且为了能够促成这单我还为其开了证明,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确是我的责任。”
“报社真的这么绝情?”庄暖晨听着心惊胆战的。
顾墨摇头,“这段时间老汪将我停薪留职,说不好听的,他就是想等着事情结束后一脚踢开我。”
庄暖晨听得窒息,“怎么突然会发生这种事?”
顾墨尽量保持冷静,细细分析,“今天我等你的时候又将事情从头到尾地想了一下,跟我签约的人给了我很多公司相关资料,一切的程序都符合正规,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上了当。”说到这儿,他看向庄暖晨,一字一句道,“有人故意设了个套让我钻。”
“啊?”庄暖晨咽了一下口水,越想心越寒,良久后说了句,“报警吧。”
“没用,所有的证据都对我不利。”顾墨摇头。
“那你就心甘情愿赔款?”庄暖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四千万,不是小数目。”
“我知道。”顾墨闭了下眼睛,俊逸脸颊泛起一丝疲累。
庄暖晨心疼地看着他,这个时候她真希望自己变出四千万放在他面前,这样他就不用这么苦恼了。
两人沉默间,手机铃声响了。
是顾墨的手机。
庄暖晨没心思听电话里讲了什么,大脑正不停旋转的时候,顾墨挂断手机,无奈苦笑着摇头。
“怎么了?”她见他的神情,心里更没底。
顾墨将手机随意扔在桌上,脸色显得更颓废,“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是医院的电话,母亲现在的病到了只能用仪器维持的程度,医生问还要不要继续维持。”
“当然要啊。”庄暖晨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顾墨点头。
庄暖晨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低声询问,“阿姨下期的治疗费用得要多少?”
顾墨叹了口气,“费用杂七杂八加起来,大约三百万左右。”
如此高昂的医疗费令庄暖晨嗔目结舌,终于明白了再有钱也抵不过家中养个病患这句话,她知道顾墨其实是有能力负担这一切的,但前提条件下是没有雪上加霜!
先是要赔偿四千万的高额广告费,再是担负三百万的医疗费,一时间不用问也知道这完全卡住了顾墨。
“我这儿还有些存款,你先拿去,我看看再跟别人凑一凑。”她开口。
顾墨皱了皱眉头,“不用,我会自己想办法。”
“事到如今还分什么你我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来扛要好得多吧?”庄暖晨急了,要不是之前将银行卡给了江漠远的话,她还能帮他多分担一些。
出头心费。顾墨拉住她的手,深思熟虑,“不用替我操心,大不了我把房子和车全都买了,股票和债券我都有投资,套回来就行,对方要四千万的广告费我不可能全额赔偿,既然要私了,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现在母亲的病情是最重要的。”
“房子也不可能马上就卖的出去啊,就算交给中介也不能马上找到买主。”庄暖晨考虑到现今的市场环境不容乐观。
顾墨名下有两套房子,一套在老家,一套就是北京朝阳公园那间,老家的房子卖家不会太高,北京这套是复式,光是一楼客厅就三四百平,值钱是肯定的,出手几千万的卖价也会有人买,毕竟面积、户型、小区环境和周遭设备的优势都在那儿摆着呢,但问题就是,上哪一下子找到合适的买家。在北京,中小户型是最好卖的,转眼就订出去了,这么大的户型,时间上太仓促了。
“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下价钱,当然,这是下下之策。”顾墨攥紧她的手,轻声道,“我只是很奇怪,这件事太巧合了,好像被人算准了似的,先赔款然后又是医疗费,我的情况似乎也被掌控得一清二楚。”
庄暖晨一听,赶忙问道,“你有怀疑的对象?”
顾墨不语,反复在想整件事的经过,又不经意想起汪总编的话:想想你最近得罪了谁,顾墨啊,这人心叵测啊,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被人挖个坑给埋了,所以以后你要收敛一下性子才行。
老汪也许就是句提醒的话,却让他越想越不对劲。
“顾墨?”庄暖晨不知他在想什么,伸手晃了晃。
顾墨这才反应过来,冲着她笑了笑,刚要说没什么的时候,目光陡然一沉,死死盯着庄暖晨的身后,眼眸里的冰寒急剧上升!
庄暖晨被他突然转变的神情吓了一跳,立马回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竟是江漠远!
他刚从楼上走下来,很显然没看到这边,而是边走边跟身边的人不知聊些什么,身后的几人迎合赔笑,看得出像是刚刚达成了某项合作。
庄暖晨始料未及,没成想会在这里跟他打个照面,心中暗叫不妙,马上起身拉过顾墨轻声道,“要不我先陪你去趟中介问问情况吧。”从顾墨快要杀人的双眼里她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更加忐忑不安。
顾墨却一把甩开她的手,起身,冰冷地盯着不远处的江漠远,大脑拼命回旋着老汪的话,与此同时,他也突然想到了在调查江漠远的时候似乎扫过他接触过的公司,其中一家就是跟他索赔款项的公司!没错,最近他得罪了什么人?除了江漠远外恐怕没别人了吧?
“江漠远!”空气中,浮动着冷冷嗓音,像是一道闪电狠狠劈开会所中的宁静。
正在交谈的江漠远顿步,回首,见到两人后似乎略微有点惊讶,不过面色很快恢复平静,回头跟诸位说了几句话。
几人似乎也看出不对劲来,连连点头后也赶忙离开了。
庄暖晨生怕顾墨闹出什么事端来,拉紧他低声劝说,“咱们走吧。”
顾墨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充耳未闻。
江漠远站在原地没动,挺拔的身子透着一股子漠然,不过在看向庄暖晨的时候,目光稍稍柔和了些。
这一眼没被庄暖晨看到,反而被顾墨看在眼睛里,一时间怒火中烧,一把甩开庄暖晨的手冲着江漠远跑了过去——
“江漠远,你这个衣冠禽兽!”随着怒吼,他的拳头也狠狠扬了起来,快速挥下,一拳打在江漠远脸上。
庄暖晨吓得惊叫一声,死死捂住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江漠远没躲闪,硬生生挨了他一拳后,高大的身子晃了一下,踉跄倒在地上。
燃起的怒火哪能因为一拳就平息?顾墨大手一抓,一下子将他扯了起来,紧接着抬手又要补上一拳,身后,庄暖晨的尖叫声扬了起来——
“别打了!顾墨,住手!”说着冲了上前,死命拉着他。
他已经染上麻烦,这个时候再生事端的话那彻底没活路了。
江漠远的嘴角流血了,他试着甩开顾墨却无能为力,只好作罢,黑暗鹰眸闪过一丝隐忍,开口却依旧淡然——
“我只当你喝醉酒耍酒疯,放开!”
“对不起对不起,他是喝醉了。”庄暖晨赶紧解释,生怕事情扩大。
岂料,顾墨却冷笑,狠狠盯着江漠远一字一句道,“你他妈的装什么装?江漠远,在暖晨面前你装什么弱者?你不是挺能打的吗?”江漠远的有心做戏令他更加坚信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干系,那天在医院里,江漠远的手劲有多大他不是没领教过,要真是动手,他未必是江漠远的对手。
江漠远微微缩了下瞳仁,干脆看向庄暖晨,淡淡说了句,“带你男朋友回家吧,他醉了!”
庄暖晨见他不计较,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赶紧上前死死攥住顾墨的手,低声道,“放手啊,你还想等着工作人员报警吗?”
两人的争执已经引起了侍应生们的注意,顾墨见状后一把将手松开,眼里冒着火。
江漠远没搭理他,抬手随意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旁边一个侍应生上前递了张毛巾上来,他接过,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一下没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江漠远,你给我站住!”顾墨站住他身后,两只大手因愤怒而攥紧放置两侧,整个人寒得像块冰。
庄暖晨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一脸谨慎地看着眼前一幕。
江漠远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江漠远,事情是你搞出来的吧?”顾墨直截了当开口,眯着眼睛,额头上的青筋爆出,“是你鼓动了那家公司一定要向我追讨赔款,而且还算准了我母亲的医疗费什么时候要交纳,那家公司的负责人给你有过生意往来,算是你的旧识,医院里你又有个孟啸,你不需要多少人才操作这件事,这两个人就够了。”
他的话透着莫大的杀气,像是利剑似的冲着江漠远穿了过来,却令江漠远有了莫名表情,蹙了蹙浓眉,狭长的瞳仁缩了缩——
“顾墨,我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顾墨——”庄暖晨将他拉到一边,急得直跺脚,“你这是在干什么?疯了吗?”她知道他讨厌江漠远,但也不能什么事都要跟他扯到一起吧?
“怎么,你心疼了?我只是要让你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卑鄙而已!”顾墨见状后更是来气,甩开她的手,冲着他道,“你算什么男人?有本事栽赃嫁祸,没本事承认?”
顾墨的话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致,干脆不走了,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又伸出拇指随意地蹭了一下嘴角,那笑有点泛冷,一直蔓延深邃瞳仁之中。
“行啊,既然撞见了,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否则多浪费你送我的评价?”
顾墨见状后,气不打一处来,抬步就要上前。
“顾墨——”庄暖晨一把拉住他,拼命冲他摇头。
“放开!”顾墨再次推开她,二话没说直接在江漠远对面坐下,庄暖晨咬了咬牙,站在原地没动,清冷的光交织着会所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倍显苍白。
江漠远抬眼看了她一眼,眸里的光亮轻轻闪了一下,淡淡说了句,“你也坐吧。”
见两人如此,她也没办法,只好走上前挨着顾墨坐了下来。
顾墨死盯着他,冷笑,“江漠远,这世上还有比你更会演戏的人吗?先是找人坑我四千万,然后再在外人面前装作多无辜,江漠远,你狠,我今天总算领教到你的手段了!”
闻言这话,江漠远微微挑眉,眼底是不动声色的平静,将身子倚靠在沙发背上勾唇,“你说的那家公司的负责人的确是我的旧识,我也是刚刚听说有媒体连累他们公司受损,原来就是你啊。”
“江漠远,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一切的事情不是你搞出来的吗?是你痛恨我前阵子将你非法集资的事曝光了,所以你在报复我是不是?”顾墨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语气骤冷。
庄暖晨看着江漠远,似乎也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好意思,对于你我实在不感兴趣。”江漠远淡淡说了句,优雅地翘起二郎腿,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与其费尽心思来对付你,倒不如花些时间在值得的人或事上。”
这句话说的无懈可击,但听着总有点怪怪的,庄暖晨心里不经意扫过一丝烦躁,却不知是为什么。
“江漠远,你别得意,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会让你得逞!”顾墨冰冷冷甩出了句话,伸手拉过庄暖晨的手,紧紧地攥住。
她的手指有点微凉,在两个男人面前倍感不舒服,甚至有那么一瞬她很想起身离开,这种异样的说不出的气氛令人窒息。
江漠远的眸光落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暗沉了些须,再抬眼却是云淡风轻,淡淡一笑,“顾墨,你太敏感了,哦,也对,你要赔偿四千万是吗?”说到这儿,他略感无奈摇头,“不是笔小数目。”
“江漠远——”
“还有,你刚刚说什么?你母亲的医疗费?”江漠远慵懒打断了顾墨的愤怒,眉梢眼角尽是关切,“之前我也的确听孟啸提及过,说你母亲只能依赖仪器生存,也对,得了那种病真的很费钱,几百万总有了吧。”。
顾墨倏然攥紧了拳头,牙根咬得咯咯直响。
“不过你倒真是个孝顺儿子,这几年的打拼你完全可以负担这份高额的医疗费,不简单呐。”江漠远说着一抬手,侍应生赶忙走上前。
“一杯黑咖啡,再给这位先生来杯参茶降降火,这位女士就牛奶吧。”江漠远淡淡吩咐了句。
侍应生点头,没一会儿三杯热腾腾的饮品端了上来,侍应生又无声退到了一边。
顾墨没动,只是怒瞪着他。
江漠远则自顾自地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语气清淡,“我可以理解你的难处,如果你想找人帮忙,我可以帮你。”
顾墨像是听到了笑话似的,看着他冷笑,“真是好笑,贼喊捉贼,说的就是你吧?江漠远,我告诉你,也麻烦你去转告你的朋友,款我顾墨会赔,但四千万让他想都别想了,我只会按照合同规定赔付一定的款项,我知道你会在心里偷笑,不过我自认倒霉,这些钱就当我提前给你买烧纸了!”
“无凭无据的话,我劝你还是少说,你是做媒体出身的,更应该明白祸从口出这句话的含义。”江漠远保持微笑,淡若清风,他的眸是那么黑,远远超出杯中咖啡的颜色。
“不过我倒是能理解你的心情,就算再少赔也少不了上千万,加上你母亲的医疗费,当然,你可以卖房卖车,但我想没哪个报社敢再收你了吧?这次难关过了,下次怎么办?”他补上了句。
“你想说什么?”顾墨听出他话中有话。
江漠远淡淡一笑,“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可以帮你渡过难关,四千万加上你母亲的医疗费,你不需要卖房卖车,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我想我可以试着说服一下我的那位朋友,最起码你不用丢掉工作。”
庄暖晨闻言后心中一喜,看着他,“江漠远,拜托你让我们跟对方见一面,这件事真的对顾墨不公平,我——”
“你的条件是什么?”顾墨没有一丝喜悦,看着江漠远的目光变得更加阴沉。
江漠远笑了笑,身子朝后一倚,目光先是落在了庄暖晨脸上。她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心里哆嗦了一下,江漠远此刻的神情过于陌生,是她从未见过的,看着她好像在看着一头猎物似的。
顾墨似乎察觉到他要什么,眼神倏然变得冰冷!
江漠远终于将目光移开,沉稳淡然地与他冰冷的目光相对,微微开口,“我要你的女朋友。”
庄暖晨倏然一惊,整个人傻掉了。
“她只要陪我睡一晚,你就可以得到四千三百万,不用你卖房卖车,更不用你丢掉工作。”江漠远高大的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搭在健硕的大腿上,修长十指悠闲交叉在一起,最后重点强调了一句,“只需一晚,我只要她一晚而已。”
来袭1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江漠远的这句话就像是晴天里的一道霹雳,击中的不是顾墨,而是一向对他抱有感激之情的庄暖晨。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她僵在那儿,脊梁挺得笔直,不知名的凉意沿着血管里的血液一直蔓延扩撒,她能清晰感受到这股子寒意充塞着全身,直到头发丝,轻轻碰触,连手指尖都是冰凉。
空气中浮动的气流呼吸入肺的时候在胸腔里拼命挤压、蹂躏着五脏六腑,像是一种痛,这痛令人喘不上气,窒息致死。而她,只剩下死盯着对方的力气,如同掉在陷阱里并且全身是血的小动物,獠牙和利爪全部被砍断,只能用一种既惊慌又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江漠远没有看她,始终含笑地与顾墨对视,他的目光看上去依旧温和,而顾墨的目光冰冷致寒,两道极端的目光在半空中似乎在进行一次较量,对峙着一种尊严和权威的力量。
终于,顾墨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江漠远,颀长的身子渐渐前倾,几乎要与江漠远的目光平行,两人的脸颊近到可以看清楚彼此的灵魂深处。
“你想要她?”顾墨勾唇,一丝不羁泛在眸底,但很快就被沁骨的寒取代,一字一句落下——
“江漠远,送你两个字,做、梦!”说完,挺直身子,拉起庄暖晨的手转身就走。
庄暖晨整个人都昏昏涨涨的,任由顾墨拉着,一脸的苍白。
就在两人快临近门口的时候,身后,江漠远低沉的嗓音再度扬起,那么轻描淡写又那么残忍——
“你出了这个门,就什么都没了。”
顾墨蓦地停住脚步,庄暖晨也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顾墨,手指始终是刺骨的温度。
不远处的江漠远依旧唇角带笑。
顾墨也渐渐扬唇,不过尽是冷笑,微微提高了声调,“我原本就什么都没有!暖晨,我们走。”话音落下后,他伸手推开会所的门。
门外,大片阳光映进来,刺得庄暖晨睁不开眼。
会所内,江漠远整个人笼罩在柔光之中,唇角的笑渐渐收敛,当两人的身影彻底被门遮住的时候,他的眼只剩下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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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庄暖晨拼命地攥着手,又捂着每一根发凉的手指,她不知道怎么走出会所的,也不记得后来又是怎么样,她的全部神经都集中在江漠远的那句话上,他的每个字都像是钢钉一样扎得她痛不欲生。
顾墨没有马上开车,坐在驾驶位上,两只大手紧攥着方向盘,胸腔上下起伏着像是在隐忍些什么,良久后他才转头,看到她一脸苍白的模样后心生怜意,伸手拉过她的手,轻唤了一声,“暖晨?”
庄暖晨惶惶转眼,对上顾墨关切的目光,这一刻她才回过神,只觉手指之间被他的手温捂暖,一股难以言语的情感在心底激荡,下一刻,她扑他怀里,紧紧搂住了他。
“没事了,不要怕。”顾墨收紧手臂,温柔低语,“有我在,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种难以言喻的情感终于转化成泪水,延着眼眶滑落下来,她的泪打湿了他的衣衫,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害怕,是的,她活了二十六年也没经过这种事情。
顾墨任由她流泪,紧紧抱着她不放手,良久后低头吻上她的额头,薄唇慢慢落在她的泪珠上吻干,心疼地捧起她的小脸,“现在,你清楚他是怎么的一个人了吧?”TK8E。
庄暖晨的眼眶又红了。
她知道了,彻底知道了!眼来他能。
只是那么好的一个人突然变了,她真的接受不了。
“以后别再搭理他了,工作上的事情尽量让其他同事去交接。”顾墨这次说得很严肃。
庄暖晨点头。
顾墨凝着她,叹了口气,拭去她的泪水。
良久后,她才开口,哽咽问道,“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四千三百万就算借也借不到。”
“庄暖晨。”顾墨的双手箍住她的双臂,神情又变得严肃认真,“看着我的眼睛!”
她抬头,与他对视。
“我要你跟我发誓,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去找江漠远!”他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
庄暖晨的心窝跟着他的话颤了一下。
“发誓!”他严苛地要求了句。
“我发誓。”庄暖晨心底涌起复杂酸楚,鼻头又有点红,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想哭的**,“我发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去找江漠远,否则,就让老天爷惩罚我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顾墨终于笑了,眼底带着感动,“傻瓜。”
“是你傻。”庄暖晨忍不住搂住他,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什么都值了,顾墨对她的紧张,顾墨对她的要求,以及顾墨在会所里对江漠远所说的话她全都看在眼里,四千多万,不是一个小诱惑,有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拥有这么多,只需一晚便可以让困难迎刃而解,可以保住前途,这不是谁都能拒绝的诱惑!
所以她才深感幸福,这种幸福也许会撕心裂肺,也许会有争吵,也许会充满艰难,但,只要是幸福就好。
“暖晨,不要为我担心,事情总会解决的,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好好爱我就行了。”顾墨的语气十分坚定。
庄暖晨从他怀里抬头,“不。”
顾墨的神情变了变。
“还有一件事。”她见他神情紧张的模样后忍不住破涕而笑,“我要跟你同甘共苦,风雨同舟。”
顾墨愣了一下,下一刻猛地将她搂紧,俊脸埋在她的发丝之间。
庄暖晨同样紧搂着他,轻柔道,“我相信老天不会逼死我们的,我帮你一起想办法,所以你也要发誓,不管未来多么辛苦,你都不能将我推开,让我跟你一起承担,好不好?”
顾墨微微将她拉开,动情看着她,抬手轻抚她额角的发丝,哭笑不得,“傻丫头,我不忍心看你受苦。”
“无法跟你在一起才是最痛苦的,你忍心我每天都哭吗?”
顾墨摇头。
“那么,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拧成一股绳,对方公司不见我们,那我就天天去烦他们领导,你知道我还是挺有缠人功夫的。”庄暖晨故意说笑缓解悲伤情绪。
顾墨被她逗笑了,眼底却是更深的情愫,“我跟你一起,咱们一个是媒体人一个是传播人,非缠死他不可。”
“好哇,预祝我们两大行业合作愉快!”庄暖晨开心地笑了。
顾墨也绽开笑颜,“那么合作现在开始,亲爱的庄经理,这两天有没有空儿陪我去去银行和二手车市场呢?我估计着先把医疗费交纳了没问题。”
“好啊,走着。”
顾墨哈哈一笑,发动了车子。
庄暖晨也系好了安全带,笑看他的侧脸,她能看得出顾墨是打心里高兴,可这样,她反倒更窝心了,唇角的笑渐渐收了回来,顾墨,为了她放弃了能够还债的机会,其实她可以为了顾墨做任何事,但唯独不能做的是令他再伤心,在会所的那一刻,她除了震惊外其实也不是没有动心过,四千多万的外债一下子就能还清,她宁愿用一晚上来换,只为了他,但当她看到顾墨那么坚决地为她,那一刻她就明白,就算这辈子她都要跟着他担惊受怕,跟着他一同还债她也乐意,不为别的,只为她和他彼此深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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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墨将房子交托给了中介进行售卖,与此同时,他将车子拖到了二手车市场,又将银行的各类投资终止套回,他原本就有存款,所以交付医疗费不算太大的问题,只是房子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能买出去,除了等没有太多办法。
这几天天气愈发凉了,庄暖晨倒是热火朝天地跟着顾墨跑东跑西,下班的时候她总要到对方公司去堵人,有几次也被她堵到了,结果对方拒而不谈,再后来连对方都怕了,一看见她就绕着走。
程少浅终于升了她的职,成为活动一部总监,在这种时候升职加薪犹如雪中送炭,总监级别的高薪和年底分红足可以让她有资本来帮助顾墨,梅姐在做部门总监的第一年就买上了别墅和车子,她也绝对有信心可以做到梅姐那么好,因为有压力就会有动力。
之前她也想过要不要跟程少浅借些钱,但始终无法张口,程少浅是伯乐,已经帮了她太多忙,她怎么可能再去麻烦他?
还有一点就是,程少浅将另一家公司的案子分到了她手上,这单不是笔小数目,她暗自算了算,光是到了年底她能拿到的分红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这样她既可以赚钱又有借口让下手跟进标维的案子,她不用再去面对江漠远。
只是有次她无意听到Angel在跟程少浅的办公室里吵闹,指责他为什么徇私将案子分出去的时候,庄暖晨这才恍然大悟,也许程少浅早就将她的现状看在眼里,知道明给她不要,便无声无息帮助她渡过难关,那一刻她就决定,她一定要好好做,不能让程少浅失望。
周五的晚上,意外地又下起了雪,庄暖晨急匆匆往家里赶,准备回家带上煲好的汤跟顾墨一起去医院看顾阿姨的时候,小区门口停放的一辆车子引起她的警觉。
车门,很快打开,迈下一条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健硕的腿、光亮皮鞋,而后,男人从车子下来,夜色下,他的神情是令人熟悉到惊恐的温和,见她后轻轻一笑,“暖暖。”
来袭2
雪,在夜色下纷纷落下,像是鹅毛,大片大片铺落。
江漠远站在车子旁,肩头落了点雪,伟岸的身子遮住了大片灯束,他整个人都罩在黑暗中,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那一声“暖暖”低沉地令人心生余悸。
庄暖晨怀里抱着东西,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暖暖”二字扬起后,她的手一抖,东西“咚”地一下掉在地上,在一层积雪上砸了个坑。
江漠远见状后冲着这边走过来。
庄暖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原本柔和的眸瞬间充满警觉,没等他离近的时候赶紧拾起地上的东西,没搭理他,跃过他身边往楼区走去。
“暖暖——”江漠远哑然失笑,不得不转身追上去。
庄暖晨见他追上来了,吓得瞪大双眼,脚步加快几乎小跑,奈何江漠远人高马大手长脚长,大踏步便追上她,一伸手将她扯住!
“放手!”庄暖晨用力挣扎,目光转为冰冷。
江漠远却更是强势,干脆将她整个人扳过来,双手箍住她的身子,令她动弹不得。
“你想干什么?”庄暖晨见挣扎不开只好作罢,盯着他,语气变得十分不友善。
江漠远见她全身充满警觉,像是竖起刺的小动物,忍不住低笑,“还真把我当成是洪水野兽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不是可怕,是可恨!”庄暖晨抬头,倔强地仰着下巴,“江漠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之前真是看错你了!”说完,挣扎着又要走。
“你相信我能那么做吗?”身后,江漠远的嗓音认真坚定。
庄暖晨蓦地停住挣扎,看着他,久久回味着他的这句话。
见她稍稍冷静下来了后,江漠远轻叹了一口气,狭长深邃的瞳仁闪烁着冬夜深邃的光亮,看着她,“就算再讨厌我,也要给我一两分钟解释的时间吧?连死刑的人都有忏悔的机会呢。”
庄暖晨的呼吸有点急促,盯着他看了良久后淡淡开口,“好,但你先放开我。”
“那你保证别再跑了。”江漠远笑。
庄暖晨沉了沉气,“我保证。”
闻言,他才满意地笑了笑,放开手。
她则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见状,江漠远不怒反笑,轻轻摇头,“暖暖,你以前不会这么提防我。”
“你也说了是以前,以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岳不群!”她狠狠说了句。
这句话说得江漠远有点懵了,“岳不群?”
“金庸的小说你没看过吗?”庄暖晨冷哼一声,“也对,你在国外长大哪会了解中国文化?所以你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趁人之危!”
江漠远这才想起岳不群是金庸小说的人物,他看过,所以联想到岳不群他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双手一摊,“暖暖,我知道你会误会,所以今天我特意找你解释清楚。”
见他态度认真,庄暖晨也没有继续冷嘲热讽,只是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他,像只小兽似的提防他随时走上前。
不过,江漠远还好没有上前。
雪越下越大,将他的身影雕刻得更加英伟。
“我只是想看看你对顾墨而言是不是最重要的。”江漠远轻声开口,眼底是柔和的光,“暖暖,我喜欢你,所以要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能够找到一个真正值得你去托付的男人,明白吗?”
庄暖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住了。
“暖暖……”江漠远轻叹一声,走上前几步,在她面前停住,“你可以想想看,如果我真的是那么卑鄙的人,早两次我就要了你了。”
庄暖晨一下子想到了之前的那两次,心莫名地蹿跳,赶忙敛下眼眸。
“我只想知道,顾墨会在你和钱财之间做出怎样的选择。”江漠远的嗓音悦耳动听,像是来自遥远的天籁,伸手轻箍她的肩头,“之前我也想过,也许他不会在你面前做出选择,事后会来找我。不过我等了几天都不见他主动上门,我才知道,他是真的选择了你,真的很在乎你。”雪住他后。
庄暖晨的心在咚咚直跳,这件事转变太快,快得让她反应不过来,抬头看着他,依旧心有余悸,“江漠远,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你刚刚说我不懂什么叫趁人之危,我明白你的意思。”江漠远极具耐性,与她视线相对,“而且我更明白‘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句话的含义。暖暖,相信我,我只想你幸福。”
眼前的江漠远太过熟悉,又是以往给她的感觉,温和谦逊,温润尔雅,真的是她误解了他的意思了吗?还是,他又想耍什么花招?想到这儿,心底深处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反抗,江漠远他有钱有势还需要跟你这么个丫头耍花样?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是真心祝福你和顾墨。”江漠远认真说了句。
“真的?”她终于开口。
江漠远点头。
心里的郁结像是一扫而光,对他之前的排斥和害怕也像是被风吹走似的,不留一丝痕迹。
“可以相信我了吗?”江漠远故意挑了挑眉,举高双手,“我可是在大雪里足足等了你两个小时,就为了跟你解释清楚这件事,暖暖,我长这么大还从没等过哪个女人。”
庄暖晨被他的模样逗笑,忍不住乐了,江漠远开起玩笑来还挺有趣的。
“好了,你笑了我就放心了。”江漠远似乎松了口气,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在衣服兜里拿出样东西来,“对了,这个还给你,收好了。”
庄暖晨接过来一看,竟是张银行卡。
“江漠远,你……”
“别误会,看好了这是你之前给我的银行卡。”江漠远见她神情紧张后轻声解释,“这里的钱一分都没动,我想这个时候你和顾墨都需要它。”
庄暖晨征楞,很快将银行卡往他手里塞,“不行,这是我给爸爸的医疗费和手术费,这笔钱不能让你拿。”
“暖晨——”江漠远将银行卡强行塞进她的衣兜里,动作强势坚决,“就当你先欠着我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和顾墨都需要钱。”
庄暖晨心底涌出暖流,咬了咬唇,轻声说了句,“谢谢你。”说实话,她真的需要钱,别管钱多钱少,总好过没有强,卡里的钱有多少她心里清楚,虽说跟四千万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但至少能缓解一下。
“谢我做什么,不过是将你的钱还给你罢了。”江漠远轻轻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样吧,我会找机会让你们跟对方公司的负责人见一面,如果有我在中间穿针引线的话,对方总要顾忌个情面,到时候你们怎么谈就是你们的事了。”
“你说真的?”她大喜,这一阵子跟对方打游击战真是快疯了,对方的油盐不进令她恨得都像在其门口刨个坑埋个炸弹直接崩了。
江漠远点头,眼底含笑。
“谢谢你。”
江漠远的笑暗如夜华,淡淡的,一丝蔓延薄唇末梢,然后,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她整个人一僵,下一刻却听他温柔落下,“暖暖,我希望你一直幸福下去,就这么简单。”
窝心的话令她眼眶发热,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她也希望一直幸福下去。
飞雪中,两人轻轻拥抱着,直到,不远处渐近的那道身影慢慢清晰后,江漠远眼底的温柔转为不可预测的深邃,薄唇的笑扩大,却是一了若指掌的满足。
果不其然,雪地里崩扬一道怒吼声——
“你们在干什么?”
拥抱的两人分开,庄暖晨愕然回头一看,顾墨像是披寒的野狼,一脸受伤的神情,下一刻他冲了上来,一把推开了江漠远。
江漠远后退了几步,稳稳站在一边。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庄暖晨赶紧拉住顾墨,轻声道,“你误会了。”
顾墨恨得咬牙切齿,一侧的大手蓦地收紧,骨节攥得咯咯直响。
“滚!”他冲着江漠远大吼一声,双眼的怒火近乎将对方燃烧殆尽。
庄暖晨知道这个时候怎么解释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冲着江漠远大喊了一声,“你快走吧。”
雪地中的江漠远没有太多神情,看了庄暖晨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风吹过,扬起雪,他高大的背影被漫天飞雪遮住……
“顾墨……”庄暖晨轻唤着他的名字,这种误会叠误会的遭遇令她身心疲累。
顾墨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冰冷冷地盯着她,“回家!”说完,强行拉着她走进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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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门,庄暖晨几乎是被顾墨扔进房间里的,顾墨大手一甩,她整个人像是无骨的小动物毫无预警地摔在沙发上,痛得她直皱眉。
“砰”地一声,顾墨将房门甩上,站在她面前,怒瞪着她,一时间周身充满了杀气腾腾的危险。
“庄暖晨,你已经跟他上过床了,是不是?”他怒吼一声,震得几乎地动山摇!
“顾墨,你疯了?这话你也能说出来?”庄暖晨被摔得头昏脑胀,一听他不问青红皂白就下了结论更是来气,起身与他对视,“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为什么每次我们都要为了这个问题吵个没完没了的?”
以爱证明
“那是因为每一次都让我撞见你跟他在一起!”顾墨怒火中烧,那种由心底迸发出来的怕失去怕背叛的情感近乎汇集成难以言状的愤怒,像是困兽焦躁不安,这种感觉将他折磨得快要疯掉了。
男人的瞳仁被愤怒染成了猩红,庄暖晨见状后只能尽量压下心头不悦,尽最大可能去缓解两人之间的争吵,良久后,她开口,嗓音认真情切,“顾墨,我跟江漠远一点关系这句话已经说过不下几百次了,是,你今天看见了他,我也知道就算我怎么解释也无法让你相信,我只想问你,是不是我和你之间就要永远夹着一个江漠远?”
顾墨冷笑,走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眯眼,“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我,你现在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我可以解释,但你信吗?”庄暖晨冷静地看着他,“你永远就是这样,六年前你就没相信过我,六年后你还是不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六年前你无声无息就提出分手,我就是爱你才没追问你是因为什么跟我分手!现在看来,你又要对我们这份感情腻了是不是?看你今天这个样子,真让我怀疑当年你是不是也因为哪个男人才跟我分的手?”顾墨咬牙切齿。
对得她漠。“你——”庄暖晨猛地抬手,恨不得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然后痛痛快快地告诉他当年究竟是谁逼着自己分手。但,这种念头扬起的时候,脑海中不经意闪过顾阿姨的恳求,心也顿时软了,手缓缓放下,一脸的悲伤。
她不能说,面对一个只能靠仪器生存的人她怎么可以再去踩上一脚?
“顾墨,我只想告诉你的是,无论六年前还是六年后我心里只有你,只爱着你一个,但我知道你压根就不信。”庄暖晨抬头凝着他,眼里的寂寥像是冬夜的雪花脆弱寒凉,“正是你早就判定了我对你的不够深爱,所以六年后你才回国,在这份爱情里,真正不自信的人一直是你顾墨。”
一句话戳中了顾墨的死穴,他死死盯着她,胸膛上下起伏着,他放手,走到沙发旁拿起一样东西,良久后才开口,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悲凉,“暖晨,你让我怎么再有自信?”
庄暖晨一愣,这才发现刚刚在撕扯中银行卡掉在了沙发上,心中一惊。
“是你亲口答应我,不再见江漠远,转眼他就给了你这张银行卡,我想问你,在你跟他上床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到过我?”顾墨几乎一字一句地崩落,将银行卡扔到了一边,上前猛的箍住她的双肩,眼神的恨几乎可以杀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接受他的钱?难道我就这么让你没信心吗?”
庄暖晨拼命摇头,“你误会了,那张卡本来就是我的!”
“是啊,那张卡是你的,但卡里的钱是江漠远的,对不对?”顾墨陡然提高了声调,“你心动了!因为他提出了那么诱人的条件!因为你怕跟我在一起受苦,对不对?”
庄暖晨只觉得两条手臂被他捏的快断了,用尽全力推开他,声嘶力竭,“卡是我的,钱也是我的!没错,今天我是见了江漠远,但是他主动来找我的,之前他提出的条件压根就是一种试探,他希望我和你能够幸福。这张卡是曾经爸爸住院的时候我给到江漠远的,我不想欠他的人情,今天他将卡还我,只是希望我能帮你度过难关,虽然卡里的钱不多,但至少会替你减轻一些负担。”
顾墨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卡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这几年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之前你误会我跟江漠远的关系,无非就是撞见我和他双双出席宴会,但你压根就不知道,我是为了赚钱才跟江漠远达成了的假情人协议,他怕别的女人来烦他,我则需要攒钱,所以我们才凑到了一起。”庄暖晨的嗓音淡然无力,“他给出的酬劳丰厚,我没有理由不去赚,然后又将那些礼裙和首饰卖给二手店,这样才攒的一笔钱。我和江漠远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和他也从未发生过关系,我需要钱不是因为我贪慕虚荣,而是希望能用这笔钱在北京买套房子,接爸妈回来住,爸妈老了,又只有我一个孩子,爸爸又是老北京人,其实我知道他还是挺惦记回来的。”
顾墨的眼泛起恻隐之情,嘴唇动了动,良久后才道,“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孝心,但是暖晨,你知道这份爱情已经折磨得让我不得不去小心翼翼,江漠远已经跟我摆明车马来争你,你要我怎么不去敏感?”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摆明车马?”庄暖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江漠远对你别有用心,他就是想要得到你!”顾墨直接了当说出了这句话。
庄暖晨看着他,像是在盯着一个濒临崩溃的病人,良久后道,“我只知道江漠远只想让我们幸福,当然,这也只是以我的角度来看,但不管如何,顾墨你始终要记住,别说江漠远对我没什么,就算他真的表明对我有意思,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我的心里只有你,这句话我以后不想再说。”
顾墨看着她,良久后低头,将额头与她的相抵,叹出了句,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悲凉——
“暖晨啊,我要如何才能彻底相信你?其实,我也很累,我比你还讨厌这样的自己。”
这句话说得她心头揪痛,她知道在这个时期,顾墨会变得更加敏感。
“我有办法让你相信。”她眼底泛起哀痛,轻声叹出,却哽咽着嗓子。
顾墨看着她,脸上泛起疑惑。
庄暖晨抬头,目光与他对视,悲悯的眼神令人怜惜。她闭了下眼睛,手指攥了攥,良久后才松开,缓缓抬手,手指颤抖着将上衣扣一颗一颗地解开……
“暖晨?”顾墨蓦地明白她要怎么证明了,高大的身子一僵,脸色愕然。
庄暖晨的呼吸愈加急促,手指的颤抖一直蔓延在唇稍,然后是睫毛,长而密实的睫毛颤抖得如同寒蝉,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委屈,大大的眼睛渐渐也被清澈的泪水浸湿,像是沁泡在泉水中的美玉。
上衣,潸然落地……
灯光下,女人晶莹肌肤吹弹可破,宛如最美的白玉,滑如凝脂。
“只要……只要你今晚留下,你……你就可以知道我……我其实是属于你的,我跟江漠远根本就没发生过关系……”她艰难说完这句话,紧紧咬着唇,嫣红的唇瓣近乎泛白。
顾墨整个人都震惊在原地,良久后他抬手,大手箍住她的肩头,女人肌肤的滑腻令他眸底的光强烈地收了收,他的呼吸也加促,手指也在轻颤,再开口,嗓音略显粗噶,“暖晨,你是为了我,是吗?”他没想过暖晨会这么做,虽然庄暖晨刚刚说话支支吾吾,但他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身子从未属于哪个男人过。这种想法令他陡然振奋,更令他感动。
庄暖晨低着头,两手下意识环抱一起,有点瑟瑟发抖,她从未这样过,尤其是在顾墨面前,那个她心仪的王子,她从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要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顾墨,我想把最好的留给你……”她苦涩开口,眼泪却终于忍不住滑落了下来。夏旅经常骂她是个保守派女人,她承认,因为她心里只有顾墨,从未想过会爱上其他男人,与顾墨的重逢让她看到了幸福的未来,可她没想过要在婚前这样,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知道现今社会这种思想会受人鄙视,但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小母亲就这么教育她的。
顾墨低头看着她,女人茭白的肌肤几乎令他睁不开眼,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指也忍不住轻轻滑动着,良久后,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渐渐下移。
庄暖晨像只乖顺的羊,闭紧了双眼,任由他的吻落下。
怀中女人的温顺和清香更加刺激着顾墨的神经,喉头上下滑动一下,一股熟悉的炙热在小腹间盘旋,他的呼吸变得浑浊,吻延着她的鼻梁落在唇瓣之间,然后,弯下身滑落至她的锁骨。
庄暖晨的身子猛地轻颤一下,手指蓦地攥紧,全身都在发抖,显然是在害怕。
吻,戛然而止。
良久不见男人接下来的行为。
庄暖晨睁眼,瞳仁还闪过一丝小小的惊慌。
“顾墨……”她误以为他不喜欢。
顾墨却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刚刚染上的**被强行压了下去,弯身拾起地板上的上衣,下一刻轻轻披在她的肩头上。
“你……不喜欢是吗?”她不知道该要怎么做了,这是她唯一能够证明她爱他的方式。
下一刻她被拥进男人结实的胸膛里,头顶上是顾墨落下的深情言语,“不是不喜欢,而是喜欢极了。暖晨,你知道我有多么想要你,恨不得立刻就要了你但是——我知道这种情况下要了你,你心里始终会有芥蒂,我相信你,暖晨,我真的相信你。”
疲累
“真的?”庄暖晨从他怀里抬头,悲伤的小脸因他的终于相信染上欣喜。
顾墨忍不住低头吻了她一下,手指抚过她的发丝,动容道,“你为我保留了如此珍贵的礼物,我怎么可以再去怀疑你呢?”
泪水沿着眼眶跌落,庄暖晨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紧紧搂住他。“顾墨,我爱你,爱你……”
顾墨也同样紧搂着她,生怕一松手她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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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还是如期而至,冬季因节日而变得喜气洋洋,大街小巷都布满了红色圣诞的物件,欢快的圣诞节奏也充塞在空气之中。
各大商场开始了通宵经营,人山人海倒是热闹。
其中最充满意境的当属教堂了,其中西单附近的西什库大教堂、东单大教堂及前门西大街的宣武门天主堂极为热闹,平安夜挤满了前去接受祝福的人们,在满是天使飞舞和烛光绚烂中感受宗教魅力。
中国是个融合的民族,接受能力也较快,自古以来便可以将中西文化很好的结合在一起,有人说中国不过喜欢附庸风雅,实则错了,中国可以在建国短短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发展迅速,岂是附庸风雅可以做到的?更何况中国汉唐文明的繁盛足可以影响整个世界,取其所长去其所短这才是发展之道。
所以,中国的圣诞节还有别有不同风情。
当然,庄暖晨没功夫来过圣诞节,标维的首次活动在圣诞节当天终于拉开帷幕,一场以爱为名的新车型上市宣传声势浩大地延着北京直到上海,再迅速扩展到其他一线重点城市,与此同时,标维在海外的宣传组也在庄暖晨的提议下给予积极配合,这场活动的影响范围迅速提升,海外与国内在同一时间共同响应极为壮观,当天到场媒体没有一位提前退场。
因为之前的预热,再加上曾经有话题舆论爆炒过,新车型一上市便接来不少订单,因为这是在中国首推的车型,海外市场也纷纷来国内订货,在与AM同时上市车型的这场明争暗斗中,庄暖晨帮助标维打了一场漂漂亮亮的仗。
当天,梅姐也来到现场加油打气,与此同时,奥斯公关品牌部总监陆珊也来了,待活动结束后,她笑着上前恭喜,“暖晨,我真是后悔当时竞标的时候心软,如果硬将你拉来我们奥斯,可能这次德玛就不会赢得这么漂亮了。”
庄暖晨还没等说话,梅姐先替她回答了,“陆珊,你想都别想了,暖晨可是程少浅的宝贝,连我都挖不走呢,怎么可能轮到你?不过暖晨留在德玛不也错,她可以替代我继续跟你斗啊。”梅姐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
陆珊笑了笑,“就怕以后跟我斗的不止暖晨一人,穆梅,听说你也在招兵买马。”
“我的都是小打小闹。”梅姐随口说了句。
庄暖晨看着这两人,心里竟泛起一阵感触来,人有时候挺奇怪的,明明要好的两个人会因利益而反目成仇,正如梅姐和Angel;明明是竞争对手的两个人也会因争斗多年而变得惺惺相惜,正如梅姐和陆珊。她未来的路会怎样无法预测,只是希望简单些,再简单些。
活动结束后,团队能暂且轻松一些,但庄暖晨心里的弦还没彻底放下,顾母的医疗费交纳了,但那笔赔偿金还没有彻底落实下来,顾墨手里的存款加上银行债券等等,一共才一千五百多万,离四千万还遥遥无期。这中间倒有些买主过来商谈价钱,但很显然对方想趁机杀价,几千万的房子竟能压到几百万,气得顾墨差点杀人。
不过还好,对方公司始终没有再咄咄逼人,只是仍旧闭门不见,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墨这段时间始终待在家里,他也知道报社待不下去了,于是每天在网上大量地投放简历,倒是有不少媒体看中了他的条件要求面试,可见了面都知道他就是欠下巨款的顾墨后纷纷摇头,顾墨一此次吃闭门羹,庄暖晨看着都心疼。
媒体的圈子不大,顾墨在圈子里曾经又极具话语权,所以外人想要知道他的情况简直易如反掌。再次在眼。
圣诞节过后便是元旦,庄暖晨想借着新年伊始好好跟顾墨庆祝一下,一来是为他打气,二来新年新气象,希望坏运气早点过去。
庄暖晨曾经一度认为,视频一事引发的媒体危机已经过去了,可多年之后当她每每回忆到这段时光的时候,她才明白,视频事件不过是个导火线而已,噩梦,从那一刻起就粉面登场,彻底毁了一切!
元旦前一天,庄暖晨独自一人吃得晚餐,又静静地坐上大巴车,因为已经十点多了,再加上大多数上班族都提前请假回家过节,这一晚,车上的人少得可怜。
大巴开上高速的时候车厢的灯熄了,蜷缩在靠窗位置上的庄暖晨这才惶然抬头,看着窗外。窗外的风景是她熟悉了几年的风景,每次上下班都能看到,这么多年,她像只小心谨慎的松鼠似的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由市区到郊区,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委屈过、失望过!
眼泪终于流下了,她没顾着擦,因为车上没几个人,她就算再失态也不怕别人笑话。耳畔一直回荡着下午顾墨气急败坏地言语——
“庄暖晨!我一次次相信你,你却一次次骗我!你说你跟江漠远没关系,那么江漠远怎么会帮着赔偿对方四千万?哪个人能这么阔气拿出四千万只为交个朋友?”
当时她是什么反应?
震惊?
而后又是疲累!
震惊的是,顾墨不会信口开河,如果江漠远没这么做他绝对不会这么说,可江漠远又怎么会替他们还款?那是四千万,不是四百块四千块,如果他真这么做,顾墨那么骄傲的人生气也是无可厚非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而疲累的是,顾墨再次将矛头对准她,从复合到现在,一次次的争吵无非都是围绕着江漠远进行,她累了,真的累到连解释的力气都没了。顾墨是个好情人,跟他在一起她开心她快乐,但他又是个多疑的人,这一刻她才明白,其实无论怎么做他都会这么敏感。
最后她只是淡淡地跟他说了句,这件事我会问清楚,要知道,我也是从你口中才知道实情的。说完这话她便挂断电话了,原本她已经订好了餐厅想跟他一起用晚餐,然后她会提议明天一起去潭拓寺为新一年祈福,一切的计划全都因这场争吵泡汤了。
她一个人吃了饭,又一个人上了车往家走,然后,一个人窝在大巴车上默默流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哭累后的庄暖晨将头抵在玻璃窗上,闭着眼,大巴里的空调温暖柔和,她眼角的泪渐渐干涸,当司机猛地踩了下刹车时,庄暖晨整个身子朝前一顿,猛地睁眼!
她睡着了。
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太悲伤,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耳机里的音乐早就停止了,开车的司机不知在骂什么,许是什么小动物突然窜出来挡住去路差点撞上。
庄暖晨懒得理会,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原本疲累的眸顿时瞪大!
窗外的环境不是她熟悉的!
这是哪儿?
“停车!快停车!”她一惊,想都没想直接从座位上窜起来,冲到门口,差点撞在扶手上。
“嘛呢嘛呢?”女售票员被吓了一跳,扯脖子开喊,“车还没到站呢,急什么啊,多危险啊刚才?”
车厢里只剩下五名乘客,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
窗外是黑漆漆的夜,一点光亮都没有,庄暖晨咽了下口水,急切道,“我好像坐过站了,麻烦你能不能让司机师傅停下车?”
“你哪下啊?”女售票员无奈看了她一眼。
“通州北苑……”
女售票员摇头,“这都出北京了,早干嘛去了?”
“这是哪儿啊?”她惶惶不安地问了句。
“快到三河了,现在没法儿给你停车,下一站你再下吧。”女售票员说完这话后重新做到座椅上,又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你先坐下吧,这站长着呢。”
庄暖晨身子一软跌坐在座椅上!
三河?
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
三河,位于河北省中北部,靠近天津……
老天,她竟然睡得这么离谱,一睁眼竟从一个直辖市快到另一个直辖市了!
这真是人在倒霉的时候连喝凉水都塞牙!
好不容易等车到站,庄暖晨下了车,一脸茫然地站在车站的月台上,没人上车,大巴关上门晃晃悠悠地开走了。
周围一片漆黑,过了十点连路灯都灭了,除了她之外,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庄暖晨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赶紧跑到对面的公车站,看了一眼末班车的时间,晚九点半!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竟已是十一点半了!
目光飞快地搜寻其他公车的末班时间,结果失望透顶,只要是开回北京的大巴都过了末班车时间了!
求助
这里未到三河,只是途径的一处车站。
晚十一点半,周围偶尔的光亮也只是零星几辆车经过,庄暖晨试着去拦车,但显然私家车司机们谁都不敢在大半夜停车载人。如果在北京这个时间段街上的计程车会好打得很,但现在一辆计程车的影子都见不到。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别提有什么酒店可以住一晚了,她从没来过这儿,一出北京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无奈之下只好试着朝反方向走,当然,她不可能傻到步量回北京。
二十几分钟后,还终于被她找到了两辆计程车,说计程车不大准确,明眼看去就是黑车,两个司机不知聊了什么,看样子准备收车了,其中一个刚要开车门,庄暖晨快跑过去,倒是将司机吓了一跳,
“这么晚你要去北京?”司机瞪大双眼看着她。
庄暖晨点头,双眼期待,“走不走?”
司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不去不去,太远了,这一来一回的太长时间,我这马上就要收车回家了。”
“师傅,麻烦你送一趟吧,拜托。”庄暖晨可是将最后的希望全都压上了。
奈何,司机还是拒绝,开着车离开了。
庄暖晨差点背过气去。
“你能出多少钱啊?”另位司机犹豫地问了句。
庄暖晨一听来了希望,赶忙走过去,“你想要多少钱?”她从未在这个地方回到北京,跟黑车讨价还价先知道实底再说。
司机想了想,冲着她伸了根手指头。
“一百?”她眨了眨眼睛。
“开玩笑呢?”司机翻了翻白眼,“一千块。”
“一……一千块?”庄暖晨差点惊叫出声,“我看是你看玩笑才对吧?从这到北京你敢要一千块?”明显宰人!一千块,是一千多公里机票的价格!
司机不缓不慢地跟她掰扯着,“姑娘,你也要替我着想一下吧,我拉着你回北京,然后我只能空车回,这个时间谁还能往这边走?那我回来的汽油钱不都是我一人掏了?”
“不行,太高了。”
“你一个小姑娘在这儿很危险的,这儿附近又没有宾馆酒店的,再不走就要睡大街了。”司机道。
“你要那么高我怎么走?再低点。”
“不行,就这个价爱走不走。”
庄暖晨气得一扭头离开了,身后的司机也没往回喊,看样子对方也是没太多心思做这笔生意。
十二点的时候,她终于累得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马路上,午夜的温度凉到了极点,穿得虽然不少但抵不住大半夜的在外面晃悠,手指冻得冰凉,连同眼眶的泪水,又惊又怕又冷又饿……
拿起手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墨,她很想这个时候顾墨能找到自己,带她回家,她真的很怕。
天空又下起了雪,是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落在她身上,几乎将她娇小的身躯覆盖。
电话另一端响了一声又一声,迟迟没人接,庄暖晨的双脚都冻麻了,巴掌大点的小脸也凉得苍白,手紧紧攥着手机,抵在耳畔生怕听不到顾墨的声音。
她多么希望听到他的声音啊。
那声柔和的,体贴的……
只可惜,足足拨了十几通,顾墨依旧没接电话。
庄暖晨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似的,又气又有点担心,他怎么了?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指已经冻得僵硬,用力吸了吸鼻子,身子尽可能地缩成一团,强行压住想哭的**。顾墨没办法指望了,她又想到艾念,很快摇头,艾念在外地。想了想她又给夏旅打电话,虽说她一直没有麻烦朋友的习惯。
这是她的最后一丝希望。
只可惜,夏旅手机关机。
庄暖晨这才想起夏旅的确有这个习惯,只要她休息了就一定关机,生怕再有什么麻烦事找到她。
希望彻底抽离!TLxr。
她仰面,雪落在脸颊上竟迟迟不融化,她的脸已经凉到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啊——欠——”狠狠打了个大喷嚏之后,庄暖晨开始觉得头昏昏涨涨的了,又连打了几个喷嚏,那股子寒意更令她害怕。
她还是决定妥协了,一千就一千,只要能回家就行。
想着,她又起身往回走,奈何,那个唯一可以带她回家的司机也收车了!
从未有过的绝望瞬间充塞着她,太阳穴开始一阵一阵地疼,外界的天寒地冻和内心的惊恐害怕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网将她套牢,再也无法呼吸。
她找不到顾墨。
这种强烈的孤独感令她似乎又回到了六年空白的时间里。
不过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她不但找不到顾墨,连夏旅和艾念也不在她身边了。
独自一人站在雪地里,她的凉是从外及内,几乎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叫嚣着寒冷。手机拿在手里,她竟找不到一个她能有自信保证赶来接她的人。
就好像,你的电话本里的联系人虽多,但真正当你孤独时,不停翻着电话本才知道,竟找不到一个可以陪你聊天的人。
这种孤寂很可怕,胜过伫立在寒冷冬季。
直到——
“江漠远”的名字跳入她眼眶。
其实,江漠远这三个无论从什么时候看上去都会觉得温暖,尤其是在这个充塞着黑暗的寒冷午夜。可她又想到了顾墨的话,手指始终僵在那儿没敢按下去,她有种预感,如果这通电话接通了,江漠远一定会来接她,她就可以回家了。
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她不清楚,不过,就好像他是最后一道防护墙似的那么令她坚定不移地去相信。
关键是,打,还是不打?
寒冷的风吹得她整个头皮都发寒,在又经过十几分钟地思想斗争后,庄暖晨终于按下了电话键,江漠远的。
他,是她今晚的唯一希望了。
谢天谢地他没有关机!
电话另一端响了,庄暖晨早就冻得冰凉的心也跟着复苏,强烈撞击着胸膛,撞得她生疼,电话每响一声她的心跳就加速一下,牙齿在咯咯颤抖,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冻的。
很快,另一端接通了!
庄暖晨咽了下口水,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暖暖?是你吗?”他应该还在应酬,环境不算嘈杂,不过有人在聊天,他的嗓音延着手机另一端扬起,温暖轻柔,又因她的不开口而略显焦急关切。
庄暖晨拿手机的手指却微微颤抖了,她像是飘荡在黑暗中的孤帆终于看见了灯塔,那是一道温暖柔和的光亮,几乎融化了周围的寒凉。紧那心都。
“暖暖?”男人似乎起身,周围人的声音渐远,他应该是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出什么事了?”
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道,“我、我……坐过站了。”
“别怕,告诉我你现在什么位置?”江漠远一听冷静地问道。
庄暖晨环视了一下四周,打了个冷战,再开口有点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周围黑漆漆的,什么标志都没有……”
江漠远听出她近乎要哭的嗓音,马上道,“想想自己是在哪站下的?”
庄暖晨惶惶不安地想了下,终于记起了刚刚的车站名,赶紧告诉了他,又小声道,“可是我已经离开车站了。”
“现在还能走吗?”江漠远轻声问道。
庄暖晨摇头,“走不了了,好冷。”
“好,那就乖乖别动,在原地等我,我马上来接你。”江漠远二话没说拿起外套,又叮嘱她,“要是冷的话就在原地多走动走动,知道吗?”
“嗯……”庄暖晨的心堵堵的,“你能找到我吗?”她好怕,真的好怕。
“放心,等我。”江漠远的语气坚定有力。
挂断手机后,庄暖晨一个身心不稳坐在地上,像是将全身的力气全都用完了似的,也好像是在历经了巨大灾难后终于知道自己是安全了似的,整个人都虚脱了。
她知道不应该找江漠远,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自私,很明显他是有应酬在身的,她不想耽误他的时间,可是,就在刚刚那一刻,当她听到他的声音后,心里的害怕惊慌孤单统统一扫而光,她竟没有担心他会拒绝,甚至在没打电话寻求他的帮助之前就那么肯定,他一定会来。
雪越下越密实了,一层又一层交裹夜阑,看不见星星,天空之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雪花。
庄暖晨尽量让自己收的紧一些,再紧一些,身上的热量少得可怜,连呼出来的气流都是凉的……
冷空气划过高速公路。
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拼命挥动着,大片的雪砸在玻璃上,很快又被雨刷给抚去。
江漠远按照庄暖晨给出的大巴路线一路开车上了高速,极速的行驶压根没功夫注意超速的警告,深夜下着大雪的高速路,车原本就好开,他却将油门踩到了最大,下了高速后开始沿着辅路拼命寻找。
他的眸紧紧盯着车窗外,每一个角落都不敢忽视,手指因担心紧紧攥着方向盘,耳畔始终徘徊着庄暖晨害怕紧张的嗓音,在他听上去,就如同掉进了深渊的小动物般令他心疼。
与此同时,他内心也有一股强烈的激流在冲荡,庄暖晨在最无助的时候给他打得这通电话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大男子主义,那种天生的保护**拼命撞击着胸膛,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从未对哪个女人的需求这般上心过,庄暖晨,是第一次。
江漠远的家
雪密密麻麻地下,当两道灯束终于扫到街边蜷缩成一小团的人儿时,江漠远猛地一踩刹车,打开车门大踏步走了过去。
不远处,庄暖晨小得就像是一道极淡的影子,如果不是她戴着一顶艳红色的小帽子他绝对看不见她,雪几乎将她覆盖了,当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缩成了团儿,尖细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整张小脸都青白无光。
这一刻,从未有过的恐惧充斥着江漠远的心房,蹲下身,伸手轻抚她的小脸,这么冷的天气,当他覆上她的脸颊时才发现,她身上的温度竟比天气还要寒凉。
“暖暖?”他轻唤,心头竟萦绕着一股子担忧,是怕失去!
恍惚中,庄暖晨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她艰难睁眼,颤抖着樱唇,与男人欣喜深邃的眸光相对时,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温暖的光。
是阳光。
为她遮住了寒冷的空气。
呼吸入肺是淡而好闻的麝香气,如同春日和煦的风,气息是那么温暖,足可以融化她心底的寒。
江漠远见她冻得脸色苍白,二话没说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直接披她身上,用力裹紧,将她慢慢搀扶起来。外套上残留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如雪中送炭,这才让庄暖晨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来了,他真的找到了她。
不知为什么,一直强忍着没掉落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心底最深处的害怕终于得到了安抚,所有的彷徨不安所有的不知所措全都随着江漠远的到来而烟消云散。刚刚她迷迷糊糊中甚至都认为自己就会这么死掉,冻死在这个寒冷的午夜中。
江漠远见她落泪,忍不住伸手将她搂在怀里。
庄暖晨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像是终于找到家的迷路孩子。
头顶上,男人安抚的声音变得轻柔,“没事了,别怕。”紧紧将她纳入胸膛,温柔道,“我们回家。”
刚过车轻。她点头,却哭得更凶了。
江漠远见状倒是放松地叹了口气,能哭也算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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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沿路返回,温暖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庄暖晨盖着江漠远的外套,又惊又怕的她终于到了一个温暖的空间里,自然忍不住放松神经,沉沉睡去。
当男人的嗓音在她耳畔轻轻扬起的时候,她才睁开双眼,发现车子已经停了。
车窗外是灿若星辰的光,美幻动人,这一刻她才觉得光是多么重要。
只是……
“这是哪儿?”怎么好像是个车库?
“你猜。”江漠远见她醒了,轻轻一笑,然后伸手搂了她一下温柔道,“走吧,下车。”
庄暖晨莫名其妙地跟着下了车,这才发现这个车库极大,除了他现在开的这辆商务车外还有一辆跑车,她看着眼熟,这才想起江漠远曾经开过这辆跑车,这么说……这个车库是他私人的?
江漠远见她呆愣着,伸手牵过她的小手,一路走进了电梯。
途中,庄暖晨看得很清楚,车库地面上深嵌着细碎的光点,那是极小的灯,她曾在杂志上见过这种灯,可以根据天气变换颜色,因为面积极小,镶嵌在地面上时恍若漫天星子铺落,极美。
电梯是直接入户的,因为上面没有任何的数字按键,庄暖晨大吃一惊,抬头看着江漠远,忍不住问了句,“这到底是哪儿?”
“我家。”这次他含笑回答了她的疑问,话音落下时,电梯门正巧也“叮”地一声打开了。
一道金属门,映得她的小脸通白!
江漠远直接按下几个数字,房门上的系统经过识别过随之打开。
房间里,属于他的气息愈加强烈。
庄暖晨却止步在外。
“进来吧。”他回头,轻轻一笑。
她的心不由一颤,摇摇头,“我……我想回家。”家是一个人**的最直接表达,她不知道他将她带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总觉得怪怪的。
江漠远见状后,薄唇扬起的弧度扩深,耐性温和,“已经很晚了,先在我这儿休息,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像是商量的口吻,却十分坚决。
庄暖晨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进了房间。
看面积,这应该是套复式,看结构,这应该是幢别墅。
房间里的格调是由深咖、银灰及黑色组成了优雅暗调,像极了江漠远一贯的风格。气息干净流畅,还带着淡淡的松香。
江漠远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来,看了一眼后略感无奈,“不好意思,只有男士拖鞋,先对付穿一晚。”
庄暖晨接过来看了一眼,还是双新的,跟他脚上的是同一款式同一颜色的。
进了房间,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间的面积没有夸张离谱的大,恰到好处,最有特色的是一座落地灯,是从一层直达二层的高度,灯体周围也散发着柔和的光亮,美不胜收。
“是你家?”她又疑惑地问了句。
江漠远给她端来杯热水,“怎么?还以为我是入室抢劫的?”
“可你说在北京没有房子啊。”庄暖晨忍不住问了句,又想起刚刚在车库上看到业主的名字,又补上了句,“房子是你自己的。”
江漠远淡淡一笑,“我只是说我没在北京买房子,这套房子是公司给我买的。”
“真奢侈。”她无奈说了句,头昏昏沉沉的,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的家很干净,近乎是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都十分整洁地摆放,没有一点凌乱的地方,可见,这男人有着足够强大的生活自理能力,当然,也不排斥小时工勤来打扫的可能。
“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她摇头,已经饿过劲了,“我好累,想休息。”
江漠远想了想,又见她身上的衣服又凉又湿的,轻声道,“不吃饭怎么行?这样,你先到二楼洗澡,我给你做点吃的。”
庄暖晨轻轻点头,刚要上楼又被他拉住。
“等等——”江漠远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皱皱眉头,“我再给你备点姜汤。”
一股暖意袭来,庄暖晨咬了咬唇点头,又迟疑地开口,“你……有没有多余的睡衣或是可以借我穿的衣服?”她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原本是冰的,但房间里的温度很高,结果变得湿哒哒难受极了。
江漠远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我去给你拿。”
没一会儿,他返回,手里多了一件纯白色米面料衬衫,“这个应该可以。”他的睡衣都太大,她肯定穿不了。
“谢谢。”庄暖晨接过来,立刻上了楼。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后,江漠远才转身准备去厨房,一阵铃声引起了他的关注,仔细一听是从庄暖晨的包包里传出来的。
走上前,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闪烁的名字令江漠远蹙了蹙眉头。
手指轻轻一按,手机转无声。
江漠远站在沙发旁,一直看着手机上闪烁的名字,顾墨二字每看一眼都令他厌烦,直到,终于不闪了,他微微扬唇,下一刻直接将手机关了机。
待姜汤煮完后,庄暖晨还是迟迟没有下楼。
江漠远有点担心,上了二楼敲敲浴室的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又唤了她几句,还是没动静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闯了进去。
房间里所有的门都是手温感应,他想进来易如反掌。
庄暖晨整个人蹲坐在浴缸旁,脸色更加苍白,她洗完了澡,身上穿着他的衬衫,长发湿润地披在肩头上,修长白皙的双腿蜷缩在一起,她像极了刚刚上岸的美人鱼,虚弱得令人揪心。
“暖暖,怎么了?”江漠远大踏步上前,白晃晃的那一片肌肤紧紧抓住他的视线,让他的眼睛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移开,但最终还是将目光移开,语气急切。
庄暖晨睁眼,美眸有一点点的涣散,见他闯了进来,努力扶着墙站起来。白色衬衫的衣摆顺势落下,江漠远的身材高大,而她十分娇小,衬衫穿在她身上几乎成了宽大睡衣,下摆遮住大片的腿部肌肤,可越是这样就越能引起男人遐想。
再加上她刚刚洗完澡,白皙的肌肤因热水而变成粉红,衬衫有点被水珠打湿,隐隐勾勒迷人轮廓,她是那么娇柔,白嫩柔美得像是一只待宰的羊羔,毫无警觉地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露在男人面前。
江漠远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子有点僵直,直到庄暖晨摇摇晃晃差点倒下的时候这才愕然一惊,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温玉在怀,清香满鼻,她胸前的柔软轻轻抵在他的胸膛上,促使他的眸开始变得深邃幽暗。
庄暖晨压根没意识到此时此刻有多么危险,在她心里,江漠远始终是个温润君子,她对他有的时候总觉得超出了男女关系,在她心里,他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可她不知,再高高在上的人也有**。她抬头冲着他歉意地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双腿已经虚弱地颤抖了。
江漠远知道她是因为又冷又饿所致,二话没说直接将她抱回了卧室。
流光飞舞1
卧室的光温暖柔和,鹅黄色透着静谧后的高雅与恬然,床榻之上,淡淡松香沁人心脾。庄暖晨无力地窝在床上,微湿长发犹若蔓延的海藻,与丝质轻薄的床单纠结在一起,她像是置身在夜色海洋中的人鱼,脸颊苍白得令人疼惜,尖尖下巴抵在枕头上,阖上的双眼时不时轻颤一下,长长睫毛忽闪着在鼻翼两侧落下美丽的扇形阴影。
只是睡得极为不安,恍恍惚惚中会时不时惊醒睁眼,茫然地看着周遭环境。
已经换好了家居服的江漠远坐在床边,亲自喂她进食,她顶着头疼也吃了些,然后又喝了不少姜汤,在回来的时候,他也备好了一旦发烧可以应急的药物,这些都是家庭医生留下的。
迷迷糊糊中,庄暖晨只觉得全身都软绵绵的,无力斜躺在那儿睁眼看着将姜汤空碗放到一侧的男人,男人逆着光,流光飞影却将他的面颊雕刻得更加出色英挺,她从未见他穿过家居服,浅麻色,他穿着很随意很好看,举手投足依旧是典型的衣架子风采。
她又看到男人冲着她轻轻一笑,唇边掠过光影,为她盖被的动作轻柔体贴。
全身愈发有点冷,男人的胸膛看上去很宽阔,很温暖……
与此同时,庄暖晨也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拼命想睁眼,其实她还有事情要问他,其实她还想感谢他今晚能够出现,却还是架不住这份沉重,轻轻阖闭。
灯光下,女人微微侧着身,几缕干透的长发缠绕在她的唇边,身上衬衫因她的难受和无知觉的磨蹭,露出了许多的春光。
白的光,黑的影。
浮光流动中,江漠远没有起身离开,居高临下凝着床榻上的女人,她身上是他的衬衫,这种亲密接触想想便令他心生恻隐和动容。
许是他的凝视太过于灼热,睡得极不安稳之下的庄暖晨也似乎能够感受那视线的热度,不禁又蹭了几蹭,本来就微微遮住身躯的衬衫下摆彻底背叛了她的双腿,白皙之上是若有若无的诱惑,深色床单与她的白皙相互映衬,有说不出的妩媚风情,瞬间,那道目光更为锐利而且灼热。
轻轻抬手,江漠远轻抚她脸颊的发丝,却因触碰到她开始发烫的额头略显迟疑,咬了咬牙抽身离开,再进房时,手里多了一杯热水和退烧药。
“冷……”庄暖晨阖着眼,轻喃一句,只觉凉意像是虫子般爬上脊梁,连血液都在跟着毛孔收紧。很快,她被收进一尊温暖结实的胸膛上,虽然隔着布料,但还是能感受到男人壁垒分明的肌理线条。
嘴巴里有点苦,像是药片,又有温润的水送进口腔,下意识咽了下去,她的头无力靠在男人颈窝中,呼吸进肺的满满是好闻的麝香气,迷糊中,她有点恢复意识,想要推开他,但脑子沉得像个沙袋,只能任由男人将她搂住。
“好冷……”她又轻颤了几下,滚烫的手指紧紧攥着江漠远的衣角。
女人小小的依赖促使江漠远心头盈满幸福感,拥着她斜躺了下来,她的小脸依旧趴靠在他的颈窝间,肌肤与肌肤的相触之下她的冷意才稍稍得到舒缓。
只是,江漠远却再也无法无动于衷了。
庄暖晨轻轻浅浅的呼吸洒落在他的颈部上,这是大多数男人都为之敏感的地带,他的心立刻像是被细小微弱的猫爪挠过似的,痒痒的,他自认为自持力很强,但也一次次迷失在这个女人无心之间泄露出的柔软之中。
江漠远侧头,唇下便是她嫣红的唇瓣,上面还沾着一点水滴,显得唇如晶体般水润,他终于忍不住低头,薄唇沿着女人美丽额头轻轻向下,轻落眉毛、睫毛、鼻梁,最后轻覆她的唇瓣之上。
庄暖晨嘤咛一声,这一声类似小猫般的娇声令他的心房轰然倒塌,想要得到她的贪念足以让他忘记她是在昏昏沉沉的生病之中,甚至也忘了这么做多么邪恶可耻!此时他的脑海里只记得想看她,想看更多的她!
欲念指使他缓缓解开棉白色衬衫,终于她全部无暇的肌肤展露在他眼前,她在他的面前终于无所保留。
觉也庄出。渐渐下恢复温度的红润分布在她的性感的锁骨,完美玲珑的丰盈,平坦的小腹,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知道她的完美,但是当他再次见识到完全的她时,也不由的感叹上天她的美足以震撼他的心灵。
仿佛被眼前的艳丽景色给勾住了心魂,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她轻柔摩挲,迷迷糊糊的庄暖晨只觉得眼前有点点光亮轻移,想要睁眼却无济于事,身子更加绵软了,下意识抬手,碰触到的依旧是男人健实线条分明的胸膛。
江漠远被她无意中的娇态所引诱,彻底低头,薄唇轻轻地拂过滑嫩的肌肤,性感唇角挑起弧度,密密地膜拜着,吮吸着,回味着。
像是蝴蝶轻落身体之上。
庄暖晨觉得原本微凉的身子开始迅速升温,就好像身体被一层绵密的蝴蝶所覆盖,它们挥舞着翅膀,轻轻萦绕她的周围,微微睁眼又是温润的黑,堪比黑夜的黑。
蝴蝶的动作愈加轻柔,似真似假间落下一串痒痒的痕迹,它的翅膀轻扫她的颈部、丰盈之上,又在最顶端的樱红上翩翩起舞,又似有蝴蝶的翅膀延落她的小腹之上,暖暖的,舒服湿润,而后又下沿,当温暖湿润的舞动竟在她最敏感的位置停落时,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不由自主地回以娇吟。
怀中女人蜷缩得像只猫儿,嘴里嘤出来的是世间最美妙的乐章。
江漠远的眸越来越深暗,像是泼了墨汁般渐渐渲染浓得化不开,唇下的女人太过香甜,她的无力,她的娇柔,她的轻喘,她的体香,此时此刻都成了蛊惑他犯罪的迷药,像是一剂迷迭香,他的呼吸也跟着渐渐愈发浑浊不堪,滚烫的气息扫落在她的娇躯上,溅起一串串的芳香。
温度变得越来越清晰,眼前也像是大片萤火虫飞过。
庄暖晨恍惚睁眼,大片鹅黄色流光之下,男人的身影异常高大。
她隐约看到男人脱去身上的衣物,像是一抹猩红在那双狭长幽暗的瞳仁里闪过,庄暖晨的心不由得震动一下,脑袋虽说依旧昏沉,但内心深处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得到即将发生什么事,男人英俊的侧脸逆着光,看得清楚的是他性感薄凉的唇。
没经历过情爱之事的她,也能察觉到男人的意图。
呼吸之间越来越多是男人的麝香气,她惶惶不安,却无力躺在床上。
是江漠远吗?
他不会的……
可是那张脸那么深刻地映在脑海中,一室的流光下,江漠远那具如雕像般完美的**身躯映着诱惑人的深麦色。浓眉深深地刻划在紧闭的双眼上方,英挺的鼻再配上两片性感有型的厚唇,拼凑成了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但即使模糊,男人伟岸的身躯还是那么清晰,顺着脖子往下,是宽阔厚实的肩,很粗犷的弧形,微微耸起两根锁骨。胸部踏踏实实地如沟渠般分出两大块坚实的胸肌,伴随他深沉的鼻息规律地起伏着。
腹部深刻出六块棱线清楚的腹肌,均匀修长而又筋肉隆起的双腿,散发出男性的动感,手臂浑厚的三角肌,凹凸有致地显现出强健和力量,正因如此,他才是典型的衣服架子。
只是,男人的野性往往只是被高档西装下的文明暂时掩藏,褪下高等文明后的他根本就是一头凶猛的雄性野兽,即使他站在那儿,都能让人感受到蕴藏在他体内生机勃勃的力量。
庄暖晨只觉得身体像是被火燃烧一样,原本发冷的她竟然如同置身火海,尤其当男人欺身上来的时候,她迷糊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曾经就令她惊讶万分的部位上。
之前她没有看到过最完整版。TLxr。
此时此刻,男人早就苏醒的威武如同利剑,雄姿勃发,异常傲人。
高大结实,魁梧挺拔的四肢表现着他的灵气和力量,每一个人都从动物进化而来,仍旧残留着动物的野性,这使人类在巨大的灾难面前表现出顽强的适应性,展示强大的生命力,而在江漠远身上,充分体现了这种动物的野性。
她忍不住喘出一声,害怕得想逃,只可惜身子软得像是被抽骨了一样,意识始终跟着体温时而清醒时而迷惑,而江漠远,他那锐利的双哞仍然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体,依旧游走在她那敏感的身体上,对她进行着带有浓厚掠夺信号的视觉占有。
庄暖晨,活脱脱像只兔子,一只被绑住了四条腿的兔子!
“不要……”她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丝声音,像是落了陷阱又被荆棘扎得满身是血的猎物。
挣扎起身,却被男人高大的身子压下,紧跟着是粗噶如同在沙石上划过的嗓音扬起——
“暖暖,你是我的,我不打算再放手了。”他的眼异常黑暗幽深,就在他接到了她的求助电话,就在他终于在雪地里找到快要冻僵的她时,那一刻他就坚定了这个想法,他不会再给她时间了,他要她!
流光飞舞2
鹅黄色的光勾勒出男人深刻的轮廓,高挺鼻尖穿过她枕边轻柔发丝落于耳畔,他的嗓音是沉醉的低哑,气息间有着足可以将他融化的滚烫气息,与她的体香交织在一起,悱恻缠绵。
庄暖晨听得似真似假,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也许真的是在做梦,否则她怎么可能看到与江漠远如此零距离的接触呢?
她虽然全身无力,虽然无法动弹一下,虽然意识总是恍恍惚惚的,但身体和生理上的所以器官全都保持着警觉,敏感地体会着一切碰触,来忠实地传达给她的意识——她现在是一丝不挂的。
一室流光笼罩在男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光线沿着刀刻斧凿般的腹肌,一直延到小腹之下,他彻底压下来,洁白娇嫩的肌肤,小巧的身躯,在她绵羊般的身上是一具雄壮有力的雄性躯体,矫健粗壮有力的野兽般在贪婪地窥视。
她几乎被男人太过坚实的肌理弄疼,忍不住皱皱眉头,唇轻轻逸出,“不要……”她想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因为一种从未有过的警觉不停地在刺激她的大脑皮层,让她远离。
可,江漠远没有霸王硬上弓的意思。
他轻按着她,手和唇开始给予她最完美的体验。
庄暖晨的手指轻轻颤抖,终于抬手轻抵他的胸膛却反倒被他箍住,绵密的温热沿着她的手腕展开,她忍不住惊喘轻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如同弹奏了一曲最美的乐章,而她,渐渐迷失在这首乐章之中。
每一个音符都在传达着男女之间最古老和原始的交流方式,江漠远的挑逗熟练而又耐性,庄暖晨无力发现自己的抵抗意志越来越薄弱,当一个个音符在她身上跳跃着时,她原本泛冷的身子却像是被火燃烧般滚烫,被如此对待所形成的强烈感觉是她所陌生的和无法抗拒的。
是江漠远吗?TLxr。
是他的脸。
深刻。
狭长的眸噙着比以往更深沉的黑。
那唇,却轻轻勾着。
不。
他不会这样……
可是,庄暖晨还是明显感到男人越来越邪恶的意图,她小巧可爱的脚趾微微弯曲,全身颤得像是寒风里的鸭子,一种无法言喻的盛火在她周身燃烧,这是种什么感觉?好像是越来越近了地被逼到悬崖边,她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一样。
类似一种恐慌,却充满了矛盾般的刺激。
一切全都拜男人的唇舌手指所赐。
她竭力想要压抑住那可恶却依旧高涨的情炎,但事与愿违,那狂乱异常,极其噬欲的意识却背叛了她,就像饥饿的人马上要得到了点食物后变得更饿那般。
“暖暖……”江漠远削薄的唇带着浓厚暧昧气息,轻缓她名字的时候声音蛊惑人心,大手扳过她的小脸,拨开她的发丝,又低头啃咬着她的唇,命她看着他。
庄暖晨惶惶不安,太阳穴在一鼓一鼓地窜动着,心脏也跳到了极限,恍惚中她看到自己被他托高,心中的那根弦几乎绷紧拉直,她的身体像是被人拉紧的弓,他故意引她到了悬崖边却又抽身离去,促使她的体内窜动的情炎更加灼烈,身体某处像是有那么一块空白在亟待填补。
她忍不住颤抖和呢喃。
刚刚随着男人的起身,她再次近距离看清他擎天般的战矛,强烈的雄性气息像是致命毒药般吸引着她体内的雌性本能,狰狞和充满了雄性动物的野性,让她感到既恐惧又有陌生到了极点的渴望。
他是不是……也用它征服过很多女人?
江漠远凝着她,爱煞了她在自己制造的**陷阱中苦苦挣扎的模样,唇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容,用着轻柔却不容她拒决的力道将她揽入怀中,他的眸愈加猩红,高大的身躯压下时,是坚定不移的力道。
雄伟战舰毫不留情地攻占了封闭的大门!
庄暖晨蓦地睁大双眼,尖叫一声!全身一窒,瞬间紧绷得像是一张弓。
身体那处的空白被狂野的力道攻占,却痛不欲生。眼泪很快顺着眼眶砸落下来,浸湿了长发,额头上也布满了细细的汗。
她觉得,身体被人用力地从中间断开。
“痛……”庄暖晨整个人像是朵缩回的花,小脸苍白得吓人,手指冰冷颤抖,抬手无力推搡着身上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江漠远却蓦地挺直了高大身躯,其实在他刚刚抵住她的时候,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她容纳的吃力,但欲火中烧的他没想那么多,当他咬牙享受过于紧致的体验时却猛地穿过满是荆棘的阻碍,这一刻,他才彻底傻了眼!
修长手指轻轻拨开她的发丝,他看着她,不可思议低问,“你是第一次?”
庄暖晨压根就听不清他说什么了,就在他压下的时候,她已经很清楚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疼痛交织着委屈,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江漠远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其实也用不着她的回答,只凭他身体力行便能确定这一点,她像是一朵紧致的花,被他撑开到了极点,缓缓退出时,象征着女孩儿贞洁的红染于床单之上。
她全身缩得跟只虾米,小脸尽被泪水打湿!
“对不起。”他低头,心疼吻干她的泪水,动作温柔缠绵。可虽说是道歉,在他胸腔内却有一团莫名喜悦和成就感在迅速炸开,充塞着他的五脏六腑,这种得到的胜利喜悦甚至超过他每一次事业上的成功。越情晨力。
从未有哪个女人会带给他这么大的成就感!
在这之前,江漠远以为她早就跟顾墨同居了,在这个年代,这种事情已经像是家常便饭般习以为常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庄暖晨是属于他的!
庄暖晨哭得很厉害,嘤嘤的哭泣像是在痛骂着将她从女孩儿变成女人的凶手。
“暖暖……”江漠远痛恨刚刚自己的长驱直入弄疼了她,在床上,他从未这么珍惜过一个女人,而她的眼泪,她的娇羞足以令他疯狂,他知道,这个时候再让他放手更是不可能了。
温柔的言语化作了轻吻,蔓延她的身体。
当那一抹红充塞着他的视线时,江漠远甚至都感觉到全身的骨骼都在为彻底的拥有而兴奋战栗。
他的动作变得越来愈缠绵,不再急于再次占有,而是绵密温柔地引导,他不想再将她弄疼,这个足可以被他揉进心坎里的女孩儿,他是那么珍惜她所保留的,所以,他要给她最好的!
庄暖晨再坚强,在情爱这件事上也不过是个幼稚园水平的孩子,渐渐地,她的身体再次被他点燃了火苗,随着他爱抚挑逗的动作愈加深刻,由小腹引起的大火终于席卷全身。
泪水干涸,苍白小脸也转为嫣红。
她只觉男人的体温越来越烫,又像是有什么抵住她,是出奇的热源,忍不住娇喘一声,刚刚盘旋的陌生情愫再次蔓延。
这种感觉几乎要了她的命,下意识地,她的身子随着他的动作扭动着,像是随风轻舞的蛇,美艳的毒蛇,足以令人失控,也足以令人丧命。
江漠远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呼吸更加浑浊,他知道她已经动了情,高大的身子挤了进去,缓缓地再次入侵。
“唔……”这一次是扎扎实实的占有,虽然还是痛,但男人十分技巧性地给予令她全身打了个冷颤,她的头朝后仰着,身体像是再次被拉紧的弓。
男人的擎天深入荆棘。
只为那从未有过的充实和饱胀感、贯穿感,庄暖晨忍不住张开樱唇。
反复缓慢的数次,她的意识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激狂的情愫和兴奋同时从深处奔俑进她的脑海,断断续续发出哀宛凄媚的呻吟,换来江漠远更深的侵犯,汗水打湿了他额前黑发,他的眸也深邃得吓人。
他紧紧抱着她,在她耳畔落下满足低叹,“小东西,你紧得几乎要了我的命。”话音落下,他便如同豹子般将她带到更陌生的领域。
室内的光和女人的芳香沾染着他结实的身躯和棱角分明的脸,他肩膀上的闳二头肌隆起处与三角肌似有一道微缓的沟渠,身下是纤细摇摆的女子。刚毅的肌肉,柔软的雪肌;浓烈的气息,淡淡的体香;黝黑的肤色,白嫩的躯体,印成的完全就是一副力与美的雕刻画。
庄暖晨绢般的秀发已经凌乱,几根发丝已经因为汗水沾在她的脸庞上,整张脸因这凌乱却越发显得妩媚妖冶,趴在床上莹白而线条匀称的躯体极具质感散发着迷人气息,那瘦小娇嫩的身体似乎吹弹可破,被掌控被征服的雌性柔美的身段和姿态尽情的显露。
而江漠远浑身精壮发光的肌肉淌上了热汗,胸肌因为每一下猛烈的抽搐跳动着,腹部刀刻般腹肌上下起伏,矗立在床前那猛兽般拥有傲人的身材闪烁着精光火热的肌肉,性感的喉结,厚实而散发着英气的流畅线条,每一处肌理都喷发着男人健壮雄性的魅力。
光线下淋漓的汗水将他健壮的肌肉衬得闪闪诱人,濡湿后背,结实性感的线条上滴滴汗珠顺着圆弧诱人的曲线描绘出闪耀的光泽,衬托出男性雄风,雄壮野蛮的后背肌拉扯着强壮的力量。
庄暖晨已神志不清,只知道在欲海中翻天覆地的全都是被江漠远这个男人所牵引,**的漩涡教人鬼迷心窍,尖叫着,她的身体像是被浪打的小船,他的眉眼,他的力量……
她可以看到男人的身躯犹如一具大理石雕塑,体现着他无穷的壮美。
“暖暖,你是我的!”低沉的命令几乎来自丹田之气,浑厚强劲似乎震动山河,如钢铁般坚硬又如火焰般热情。
江漠远无休止地肆意征伐着,雄雌之间的碰撞如此动人,那种坚硬和柔嫩的交合和如此美妙;女性身上最柔软的禁地,男性身上最坚实的器官,上帝赋予的雄性与雌性是那么和谐。
庄暖晨像是一块绵软的豆腐,在男人如同驰骋平原上的野性豪迈中不停地尖叫,再无理性意识。
这一夜,她像是被开发的田园,昏睡了几次,又被男人的热情惊醒,一次次沉迷在这场荒唐的、陌生的情流之中,湿发紧贴着她的眉眼,她尖细的小脸更加苍白了。
晨光不语1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庄暖晨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束缚在一张大网里似的,双手双脚都无法动弹,想醒又醒不了,眼皮如同被胶水沾上了似的。
只有呼吸是顺畅的,周遭的空气中总是窜动着熟悉的气息,淡淡的,像是松香,又像是麝香,似远似近令她无法抗拒。
身子如火,又会凉如水。
她不知身处何地,也不知道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持续多久,只会在偶尔的时候有那么一丝感应,似乎被男人搂在怀里,她的身体又被无力地摆成各种姿势,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承受男人的撞击,有时候也会觉得嘴巴里苦苦的,像是被人喂了药片……
床榻上,庄暖晨的眼神迷茫而失去焦距,铺散了一头柔顺乌黑的秀发,想努力睁开迷离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却无济于事。
男人却将她紧锁入怀,在她耳边洒落的是粗噶喑哑的喘息声,情不自禁地低头攫住了她的红唇,大掌急切的摩挲她的每一寸肌肤。
光亮中,承受着又一轮欢爱的庄暖晨早就无力虚软,再无意识。
床榻上,她像是个破碎的娃娃,原本就削瘦的小脸变得更加尖细了,双眸紧紧阖闭,长长的睫毛连颤抖的力气都被抽光,长发纠缠在皎洁的身体两侧,凄楚得令人心疼。
得到餍足的江漠远伸手将她搂在怀中,令她柔软的后背贴合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他抬手,拭去她额头上的细汗,她的整张小脸都贴在他的大掌上时,在他心底深处迅速涌出一股强烈的幸福感和成就感。
庄暖晨,从今天起,你只能是属于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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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光蔓延的时候,庄暖晨蓦地从睡梦中惊醒,终于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不远处细白的纱幔,冬日的阳光经过纱幔的折射只剩下温暖的光亮,细细蔓延入室,奢贵的长毛地毯上也被滩落了光影。
这是什么地方?
她睡了多久?
抬手揉了下发涨的额角,这才惊诧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七八辆马车同时碾压过去似的,稍稍动一下就酸痛得要命。
微微呻吟一声,连声音都弱的跟蚊子似的。
身下的床很舒适,但她可以迅速判断出这张并不是她的床,还有——
她的腰有点沉,手渐渐下移,却猛地摸到了男人箍在她腰肢上的粗壮手臂,暗自惊叫一声,身子不经意贴靠在一尊坚硬的胸膛上。
棱角分明的肌理散发着男性气息。
她一惊,微微扭头,却被男人收紧手臂的动作吓得半死。
美眸彻底将男人那张英俊的脸颊收获后,庄暖晨瞪大双眼,江漠远!她怎么会和江漠远躺在一张床上?
下一秒赶紧将头扭过来,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衣物,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衣物是她和他的……
强忍着惊恐努力去回想,越想,她的心越寒。
她想起自己坐过了站,然后在雪地里差点冻死。
后来,江漠远来了……
再后来,他将她带回了家,他的家……
再再后来,她洗了澡,许是感冒了,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再再再后来呢?
庄暖晨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清晰的回忆画面在这儿就彻底断片了!大脑中在回荡着一些似梦似真的画面!
她的身子在男人的轻抚下战栗融化……
她隐约看到男人健硕伟岸的身影,当他压下时,她痛不欲生……
男人低沉的爱语在她耳畔散落,一遍遍宣告他的所有权……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历经了一场醉生梦死,身体被极度扩充,又被一次次填满、灌注,然后又一次次历经了极度的快乐再从高空坠落。
怎么?
这些不都是她在做梦吗?
可现在、眼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男人动了动,她却吓得一动不敢动。
直到,男人的手臂再次圈紧,将她整个人都紧搂入怀的时候,她才惊叫了一声,想要挣扎却听到男人的深喉咙掏出一串好听的低笑——
“醒了?”
是江漠远的声音!。
庄暖晨的心跳几乎骤停。
江漠远能够清晰感觉到她的僵硬,手臂抬起支起上半身,居高临下看着她,见她目光茫然震惊,薄唇微微扬起好看的弧度,低头,暧昧温暖的语息落在她的耳畔,缠绵悱恻。“暖暖,昨晚是我在爱你。”
一句话,说得再清晰不过!
庄暖晨不是小孩子,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的心却跟着身体一样瞬间僵冻!
她终于明白,原来脑海中那些残留的片段不是做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渐渐地,僵直的身体透着绝望的颤抖,下一刻,她蓦地起身,却因为两腿之间骤然传来的疼痛惊呼出声,骨头差点散了,男人起身,却恰到好处地将她接到怀里。
“身子还疼是吗?”江漠远心疼地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歉意,“对不起,是我把你弄疼了。”
声音像是卡在嗓子眼里的骨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她很想推开他,但身体的绵软令她不得不靠在他的胸膛上,这个伟岸的胸膛,给了她太多的欢愉,也彻底毁了她的一切希望!
惊动身光。她只能抬头,盯着他。
天知道她很想一巴掌打在眼前这张男人的脸上!
她很想打!真的。
她想质问他凭什么这么对她?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她是属于顾墨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准备留给顾墨的!
现在,就被他毫不留情地剥夺了去!
他可知,除了这个,她再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给顾墨了……
可是……
庄暖晨盯着他眼神的愤怒又渐渐转为自嘲。
她有什么资格装得跟圣洁烈女似的?
如果江漠远是混蛋,那她更是混蛋中的混蛋!她自己才是个不折不扣的下流坯子!在一场场的欢愉中,她不是也无力反抗吗?
清醒后的她开始记得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江漠远带给她的是一场场惊天动地的浩劫,她无法抗拒,只能鄙视自己,怨不得别人!
是她,她自己下贱才是!
手指,紧紧攥着床单,她敛下眸,再也没有力气责怪他人。
“怎么了?”头顶上,江漠远的嗓音依旧好听得要命,不过似乎更加温柔了。
以前,他的温柔还带着点疏离。
现在,他的温柔在他的唇眼之间看得极为清楚。
是不是,男女之间在经过床事之后,连同心理上的关系也会发生微妙变化?
不,这太可怕了。
见她不语,江漠远忍不住伸手覆上她的额头,“是不是还么退烧?”
庄暖晨条件反射地将脸扭到一边,避免与他的触碰,心里却异常酸苦。
江漠远倒是好耐性,笑了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丝,低柔道,“再躺会儿吧,我去给你备点吃的,吃完饭再吃点药。”
庄暖晨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做任何的表态。
江漠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笑容扩大,没再说什么,转身下了床。
当男人出了卧室后,她才渐渐收紧双腿,环抱着倚靠在床头,空气中还浮动着欢愉的气息,只是,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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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小巷尽是元旦喜悦的气氛,新年伊始,各个商家都想着讨个好兆头,一时间网罗顾客的方式五花八门。
车窗内,庄暖晨将目光收了回来,那些热闹的表演已经不足以令她兴奋了。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道,心底依旧悲凉。
她不恨江漠远。
与其痛恨他,倒不如痛恨她自己。
是她做得不够好,所以才将留给顾墨最宝贵的礼物给弄丢了,是她不好……
淡淡的光映得她的小脸更加剔透苍白。
一旁开车的江漠远转头看了她一眼,从她醒来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可在清晨的时候,她的眼神曾经泄露一丝愤恨,每每想起,总会有一种烦躁在心底挥之不散。
他知道她在想谁,这令他更不悦。
但,江漠远忍住了。
庄暖晨整个人都贴在车门旁,头斜倚在车座上,小脸始终偏到一边,最后有点疲累地闭上双眼。其实她真的很累。
只是在他准备早餐的时候,她曾想过悄无声息地离开。
到了别墅门口的时候,足足有十几分钟之久也不见一辆出租车经过。
江漠远却从里面走了出来,将一件男士外套披在她身上,裹紧,嗓音透着笑,他告诉她,计程车很少来这里,他告诉她,她的身子很虚弱要先吃点东西,他还说,今天是假期,如果她想外出的话,他可以相陪。
而她只是轻轻说了句,我想回家。
身边的江漠远沉默了一会儿,几秒钟后他的嗓音依旧温润,好,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她只能任由他一把打横抱起。
因为她真的没有力气,哪怕是走回房间的力气都没了……
江漠远的车驶进了小区,在楼前停了下来。
待那些从超市回来的左邻右舍上楼了后,庄暖晨才伸手去开车门。
她开了几次都没打开,手指都在颤抖。
江漠远笑着下了车,绕到副驾驶位上为她打开了车门。
晨光不语2
没有谁,会为了那层薄膜的失去而歇斯底里,尤其是在这个快节奏的年代,那层膜的意义在太多新潮女性眼里的价值还抵不上一顿丰盛的晚餐。
可庄暖晨会。
只是,歇斯底里并不代表着大哭大闹。
她的歇斯底里,只是无尽的沉默。
有时候,沉默比大哭大闹更可怕,这不但是对索取者的一种折磨,对于她自己,更是堪比凌迟还要痛苦的自虐。
庄暖晨不想这样,可她没有那么矫情,她闹不起来。
下了车,空气中的薄凉令她打了个冷颤。
江漠远将外套脱下来准备为她披上,伸手刚要碰触,她却后退了一步,像是在警惕着一头随时扑上来的野兽。
他哑然失笑。
她却转身就走。
“暖暖——”低沉的嗓音在身后扬起。
她停步,却没回头。
男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她眼前的光被高大的身影遮住。
他站在她面前,她没抬头看,亦没开口说话。
寒凉的空气中扬起男人的低叹,江漠远轻抬大手,将她的围巾裹紧了些,轻声道,“上楼后好好睡一觉,醒了打电话给我。”
一种荒唐的感觉像是点燃了的火苗在心底迅速窜开,她抬眼,对上他黑得却柔和的眼眸,呼吸有一瞬地窒息。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两人之间的细微变化她能够清晰察觉到。13304689
她不要这种变化!
他是她高高仰视的神啊,可神一旦有了**便不再是神了,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一切来得太突然,就这样,她和江漠远的关系彻底改变。
终于还是敛下了眼眸,长睫却还是遮不住眼底的忧伤。
手心多了一些东西,是江漠远递给她的药,他的嗓音透过空气震荡着她的耳膜,微微生疼。
“药拿着,吃完药再休息。”他轻声叮嘱了句,眼里、心里尽是关切之意。
庄暖晨紧紧攥着药盒,冰凉的手指被药盒的边沿咯得生疼,这一刻她恨不得他给的是把刀子,刀刃不是划在他脖子上,而是她自己的。
抿了抿干涩的唇,心底的焦灼终于还是化作了无声。
江漠远却轻捏她的下巴,命她抬头看着他的眼。
“暖暖,你究竟在想什么?”他的眼多了一丝严苛。
她的唇颤了颤,始终没能道出只字片语来。
其实她想说话,可声音就像是堵住了似的,出不来,憋得难受。
两人这样的动作僵持了能有一分钟之久,江漠远的眼始终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盯着她,眉梢却渐渐染满心疼,最后只能妥协地叹了口气,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枚轻吻,温柔道,“回去吧,天太冷了。”
庄暖晨转身就走。
他却站在雪地里没有离开,高大的身影背着光,落下一片孤寂。
防盗门前,庄暖晨也停住了脚步,手指停滞了片刻后,她回头,看着不远处始终没有离开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只不过是个问句——
“为什么?”
是她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为什么?
条件优秀如他,为什么偏偏跟她发生了关系?
明明知道她心有所爱,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明明是理解她的人,为什么转眼变了摸样?
她不懂,想了一路的问题只能依赖他来解答。
江漠远似乎读懂了她这句问话的含义,轻轻勾唇,唇稍的笑温暖萦绕,一直蔓延至眼底。“很简单,因为我喜欢你。”
庄暖晨愣住了。
是啊,多么简单的理由,只需要几个字便诠释了他的行为,那么堂而皇之,那么理直气壮,是她笨,始终没能读懂他的心思。
可是,一句喜欢就能彻底摧毁别人的幸福吗?
至少,她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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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庄暖晨,在浴缸里足足泡了能有两个多小时。
她想将身上所有属于江漠远的气息全部驱除,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自欺欺人地来想象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其实人,不论男女都不喜欢变故的。
因为变故会带来太多的不确定性。
也因为太多变故会令人不安。
直到她的手指都被水泡得泛白,直到一通电话将她从惶惶不安中解救出来。
“宝贝儿,我说你到底去哪儿了?”是夏旅的声音,焦急忙慌的,“手机怎么一直关机呀?”
庄暖晨无力地倚靠在浴缸旁,“怎么了?”手机可能出了故障,自动关机了。
“还怎么了?顾墨找你都找疯了,电话打到我这儿,我只能骗他说你跟我在一起呢,等他问你的时候你可别说漏了。”夏旅叹了口气。
顾墨这个名字,像是把刀子似的直扎在胸口,疼痛倏然扩散。
“知道了,谢谢……”声音带着颤,好不容易说出了这句话。
“你怎么了?”夏旅敏感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赶忙问道,“你到底去了哪儿?”
庄暖晨闭上眼,轻声道,“夏旅,我好累,以后再说吧。”说完,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关了机。
她终于知道,当一个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变故时真的会疯的,那些小说里或是电影片段里出现的精神分裂不是没有道理。
遇上这种事,最难过的是自己这关。
所以会纠结、会郁闷、会想不开,最后只能将自己的心房逼到了死角,再也挣脱不出来。
不过还好,庄暖晨哭了。
泡在浴缸里,水都凉了,她的泪水却滚烫得吓人!
听到了顾墨的名字,她像是终于被触碰了某种神经似的,她拼命地拍打着水,溅起来的水浸透她的脸,令她无法顺畅呼吸,她大哭大闹,用了正常方式的歇斯底里来发泄,最后只剩下疲累……
————————
庄暖晨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睁眼一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裹着睡衣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头发早就干透了,披散着凌乱不堪。
敲门声最后变成了砸门,她这才意识过来,拖着疲累酸疼的身子经过墙上镜子的时候,竟被自己一脸的憔悴吓了一跳。
开门的瞬间,庄暖晨的心也跟着痛了一下!
门外,是顾墨。
他站在那儿,手始终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征楞了一下后他二话没说,一把将她搂住。
男人的怀,是一贯清爽的气息,犹如他的为人。
这一瞬的拥抱,庄暖晨的心像是被万匹骏马狠狠踩过似的,钻心的疼促使她紧紧搂住他的腰,苍白的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刚刚的歇斯底里不过是个前奏,再大的痛苦都抵不过见到顾墨的这一瞬。
所有的沉默全都化作了泪水。
心,彻底地崩溃!
“你去了哪里?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她拼命捶打着他,一下又一下,泪水和怒吼声全都掏了出来,她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顾墨任由她捶打着自己,最后紧紧将其搂住。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道歉,一声又一声。
她却哭倒在他怀里。
房间里,温暖。
顾墨始终搂着庄暖晨,一刻也没有分开,待她哭够了之后,他心疼都看着她,又说了句对不起。
终于发泄够的庄暖晨心里只剩下悲凉,她抬手,覆上他清瘦的脸颊,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她怎么可以怪他?她是个自私的女人,连她都厌恶自己!
顾墨却拉过她的小手,低头想要亲吻。
她却惊喘一声,抽回手指。
他惊愕,看着她。
庄暖晨眼底悲凉,她是脏的,怎么还配他来碰?
“暖晨,我知道前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顾墨以为她还在生气,一脸哀伤地搂过她,“跟你吵完架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就去了酒吧,我喝了很多酒,前晚迷迷糊糊给你打了个电话你却关机,我醉了,一直到昨天下午才醒,对不起。”
庄暖晨原本是安静地听着,但后来她猛的一惊,抬头看着他,“前晚?不是昨晚吗?”她是昨晚上坐过站的啊。
顾墨愣了一下,“暖晨,你怎么了?”
庄暖晨心里惶惶的,脑子里又是一团乱,“今天……是几号?”她无意识地问了句。
“是二号,元旦第二天。”顾墨见她不对劲,将她搂地更紧。
可庄暖晨的心像是只断了线的风筝,脸色像是被寒风吹过的苍凉。
二号!
也就是说,她在江漠远家里是待了两个晚上!
她以为,所有的荒唐不过只是一晚!
“不……”庄暖晨颤抖着唇吐出了一个字,脑袋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她在床上跟江漠远温存了一天两晚,甚至可以说,当顾墨宿醉的时候,她和江漠远正在床上缠绵……
像是一只大手狠狠抓住她的心,然后用力一扭,血流全身。
冰凉,也延着血液在逆流。
“暖晨?”顾墨见她脸色苍白得吓人,摇了摇她,盯着她微微眯眼,“昨晚你到底去了哪儿?”
庄暖晨的意识猛的被他这句话给拉了回来,再多的惊恐也比不上被他质问,她抬眼,看着他,脑海里不经意窜过夏旅的提醒,嘴巴动了动,无力道,“跟夏旅在一起……”
她还是没勇气跟他坦白。
因为,她自私地害怕失去。
顾墨看了她半晌,像是打量着她是否在撒谎,可眼底的悲凉始终存在,最后他像是相信了她的话,温柔搂她入怀,“我知道,后来我找了夏旅,夏旅说你在休息。我知道,我前天的行为又惹得你哭了。”
庄暖晨摇头,“是我不好,顾墨,是我。”她哽咽了。
顾墨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道,“暖晨,我们结婚吧。”
意外的一句话令庄暖晨怔住了,眼泪旋在眼眶也停滞了转动,她的眼像是泡在水里的晶玉,透着对顾墨这番举动的震惊!
“暖晨,我不能没有你,所以我们结婚吧,马上就结婚。”顾墨将她拉过来,认真地看着她,“有人看上了我的房子,价钱可以出到理想程度。暖晨,我们将四千万还给江漠远,我们马上结婚。”
庄暖晨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呼吸加促。
“我知道我太疑心疑鬼了,今早我又问过对方公司,原来江漠远是让对方公司承接了四千万的单子,对方给误解了,还以为是江漠远替我们还了钱,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欠江漠远的人情,四千万我们还给他。”顾墨由衷道。
庄暖晨看着他,看着看着,泪水再次滑落。
如果这件事再发生得早一点……
如果她和顾墨可以将事情查清楚一点……
也许,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可现在,再说这些来得及吗?
已经晚了。
她想笑,笑自己,她又想哭,也哭自己。
顾墨见她哭了,慌了手脚,赶忙扯过纸巾为她擦眼泪,轻声哄道,“暖晨,别哭了,是感动的吗?”他想调整一下气氛。
可庄暖晨越哭越凶了。
最后顾墨只能将她搂在怀里,一遍遍的低声安慰。
哭了不知有多久,待泪水干涸的时候,顾墨才开口,捧住她的小脸,认真道,“我们现在马上去选戒指,好不好?”
庄暖晨对上他那双喜悦的眼,心里更是苍凉。
见她不语,顾墨二话没说拉起她的手。
她却反扣住他,蜷缩在沙发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顾墨心中一惊,生怕她拒绝。
“我……”庄暖晨有苦难言,深知幸福离自己越来越远,嘴巴张了张,想要道出实情却又被疼痛压住,最后只无力地说了句,“有点累。”
“还不原谅我吗?”顾墨误会了,急声解释,“我是疑心重了些,可那是因为我爱你,暖晨,我向你保证,以后我绝不会再怀疑你了,我们结婚。”
“顾墨……”她开口,将他的手轻轻贴在脸颊,敛着眸,“我从没有怪过你,要怪就怪我不好。”因为她现在,再也不能在他面前那么理智地指责,也不能那么不悦的埋怨他的多心,因为,她已经无法再有资格跟他说一句,你误会我跟江漠远了。
误会,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血淋淋的讽刺,完全击溃着她的一切原本认知,她的坚持、她的希望……
“傻瓜。”顾墨闻言心中动容,将她搂紧。
她窝在他怀里,闭着眼,还不知这种安静的幸福能享受多久,哪怕只有一分钟她也认了。
两人拥抱了良久,直到,顾墨“咦”了一声。
庄暖晨如被惊动的兔子,他松开手,伸手拉过她的睡衣。
她顺势看过去,全身瞬间僵成了钢板!对都我想。
睡衣的下摆,是殷红的血,不多,却刺眼。
她的脸变得煞白!
顾墨先是征楞了一下,而后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每次来这个都会觉得累,肚子疼吗?”
她的心始终悬挂在嗓子眼上,一听他这么说才愕然,原来他以为她是生理期了。
轻轻摇头,说了句,“不疼……”疼的是心,还好他没有记住她每个月来潮的日期。
“换件衣服吧,我给你煮点红糖水。”顾墨温柔道。
庄暖晨使劲咬了咬唇,点头。TP9L。
两分钟后,她又冲进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后开始流泪。
她知道这血是怎么回事。
睡衣上沾着精和血,混在一起,斑斑点点,纵使她刚刚泡了澡,还是没能完全洗去江漠远在她体内深处留下的痕迹!
她恨,好恨!
洗手间外,却是顾墨的敲门声,他轻柔道,“暖晨,别洗太长时间,这个时候容易生病。”
闻言他的温柔,庄暖晨用力捂住嘴巴,借着哗哗的水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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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的第三天,阳光依旧明媚。
其实北京的冬天还是挺美的,没有南方的潮湿,也没有东北的寒凉,唯独就是不爱下雪,不过令人欣悦的是,几乎每一天都是大晴天,阳光洒落的时候,也算温暖。
天晴的时候,人的心情也会放晴。
当然,庄暖晨除外。
将顾墨打发走后,她倒头又睡,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临近满记甜品的药店,庄暖晨几乎在外面站了能有一刻钟之久,最后等药店里面的顾客全都出来了后才慢吞吞走了进去。
店员挺热情,有男人也有女人,纷纷询问她需要什么类型的药。
她抿了抿唇,冲着一个年轻的女店员走过去,攥了攥手指,艰难地问道,“请问,有那个……毓婷吗?”
“有啊。”女店员却不以为然,“蹬蹬蹬”走到药台一边,庄暖晨想要快步跟上却碍于两腿之间的酸疼,所以还没等完全走过去,女店员的大嗓门便扬起——
“你是要普通的毓婷还是要金毓婷啊?”
“啊?”庄暖晨一愣,这东西还分吗?“我……我要好的……”说完这话,她干脆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的?”女店员斜眼看了她一下,皱皱眉头,“你不是要毓婷吗?毓婷只分药粒多少,效果都是一样的。”
庄暖晨听得糊涂,又敏感发现一侧的男店员在看着她,紧了紧嗓子,“随便吧,效果一样就行。”
女店员耸耸肩膀,从柜台里拿出一盒药来,啪地一下放在她面前,“那就金毓婷吧,吃一粒就行,普通的毓婷你还要吃两粒,72小时之内都有效。”
拒签1
庄暖晨听得面红耳赤,粗略算了下是三天三夜,还好,来得及。
匆匆交完款,女店员开好药后递给她,她赶忙将药塞包里,又想了想,支支吾吾问道,“这药……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你说呢?”女店员挑了下眼,眼神略显不屑,“说白了这药就是左炔诺孕酮,早孕流产的药物都是这种成分,你觉的会不会对身体有害?小姑娘,好心提醒你一句,这药一年吃一次都很伤害身体,能要孩子的话就要吧。”
庄暖晨听得心惊胆战的,没再说什么,匆忙离开了药店。
身后的女店员无奈摇头,“现在的女孩子想得真开,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不想要孩子就做好措施,弄得自己遍体鳞伤的男人怎么会心疼?”
旁边的男店员笑了笑,“你还挺大感慨的。”
“不是感慨,只是觉得这世界真叫一个乱。”女店员撇了撇嘴,“这年头想要孩子的怀不上,天天往医院的不孕不育那个科室跑,不想要孩子的吧还总是怀孕,你看手术室一天到晚有多少流产的?这女人啊,最怕的就是在想不通的情况下献身,逞一时快乐了,后悔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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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记甜品,这个时间人不是很多。
庄暖晨窝在沙发的角落里,死死盯着说明书看了大半天,然后再拿起药板上的那颗小药片看了半天,最后,求助似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位好友。
夏旅从电话里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生怕有什么事便直接给艾念打了电话,艾念二话没说又从外地赶回来,两人一同对她严刑逼供。
直到牛奶都凉了,庄暖晨还在瞪着眼前这颗药。
夏旅顺手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番,略感赞叹,“真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小药片就能解决所有事,艾念,你试过吗?”
“连你都没试过,我怎么会试过?”艾念赶忙将药拿过来放到庄暖晨面前,瞪了一眼夏旅,“我做事都是有计划的,想要宝宝的时候才会要,不到时间都是用正规避孕法的。”
夏旅也瞪了她一眼,“我也是啊,谁没事吃这个?”
庄暖晨的脸刹那惨白!
“对不起,暖晨,我没有别的意思。”夏旅见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道歉,压低了嗓音道,“我真是怕这个对你身体有影响。”
“肯定会有影响啊。”艾念趁空利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看看,这么多的副作用,什么容易引发子宫异位症、子宫肌瘤、影响以后生育,真是越看越吓人。”说完,将手机推到庄暖晨面前,“你自己看看再决定吧。”
庄暖晨没看,手里一直紧紧攥着药,良久后,一仰头,将药吃了进去。
夏旅和艾念同时惊呼。
“你真吃了?”夏旅拍着胸脯,瞪大双眼。
庄暖晨点头,她不得不这么做,万一怀孕了呢?咬了咬唇,轻声道,“我上网查了一下,算了算日子,这段时间是危险期,我不想冒险。”
“这件事要让江漠远知道的话非杀了你不可!”夏旅无奈摇头,“像他那种生性骄傲的男人,一旦知道你杀了他的孩子,他不得跟你拼命啊?”
庄暖晨不语,脸色更加难看,拿起牛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慢慢地吃着芒果班戟,一声不吱。
艾念碰了碰夏旅,示意她别再说这个话题了。
夏旅叹了口气,闭上嘴巴。
阳光透进甜品店,室内暖洋洋的。
三人同时保持着沉默。
良久后,艾念开口,“暖晨,那你是怎么决定的?”
吃午饭的时候,庄暖晨将这两天发生过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跟她们说了,还有顾墨的求婚。
庄暖晨拿叉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连她都迷茫了。
“既然你都决定吃避孕药了,那就已经决定跟顾墨在一起了呗。”夏旅直截了当道,“选定的话就没什么好纠结了。”
芒果班戟很甜,但庄暖晨吃着格外苦,放下叉子,她淡淡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他?”
夏旅无奈翻了下白眼,“老天,你以为还是旧社会呢?现在处女都凤毛麟角,哪个男人还纠结这一点?要是都纠结的话都娶不到老婆了。”
“顾墨知道我是。”庄暖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
“啊?”夏旅和艾念面面相觑。
艾念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想了想道,“暖晨,如果你真的爱顾墨,那就跟他实话实说吧,这种事纸包不住火,他迟早会知道的,你告诉他让他知道,和他自己知道,这是两种结果,明白吗?”
庄暖晨愣住了。
“等等——”一边的夏旅赶紧打住了艾念的话,看向庄暖晨,“你可别听她的,顾墨什么性格的人你还不了解吗?他要是知道你跟江漠远发生过关系,说不准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他会娶你,但以后你俩中间会一直隔着个江漠远,你认为这样的婚姻能幸福吗?”
“夏旅,你的话自相矛盾啊,你刚刚还说现在的男人都想开了。”艾念反驳。
“不是想开了,是不得不接受现在处女奇缺的事实。如果两个女人,一个是处女一个是非处,同时站在男人面前,你觉得他会选哪个做老婆?肯定是那个处的。”夏旅挑着眉,“男人娶老婆,未必是娶最想上的那个但一定是不想让别人上的。顾墨是典型的完美主义者,他心里能容下这根刺吗?”
“可暖晨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啊。”艾念摇头。
“那有什么?”夏旅不屑一顾,拉住庄暖晨的手,认真道,“你听我说啊,现在马上到靠谱的整形机构去预约个处女膜修复,你知道设计部那个小雅吧,她就做的,跟真的一模一样,听说她老公把她捧在手心儿里像什么似的。”
庄暖晨听得云山雾罩,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艾念不同意,赶紧插话,“不行不行,这种事情都有风险的,万一对身体不好怎么办?再说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事情暴露,你让顾墨怎么想?到时候就算你想解释也没机会了。”
“干嘛要让他知道?机构都是保密的。”夏旅更是不同意,“这事儿就不能跟顾墨实话实说,他嘴上说不介意,但心里怎么想谁知道?有时候,谎言是善意的有什么不可?”
“这是善意的吗?这是纯心欺骗。”艾念摇头。
夏旅无语,做投降状,“我算服了你了,明明可以解决的事情偏偏搞复杂了。”
“是我考虑周全而已。”艾念毫不相让,看着庄暖晨,神情很认真,“也许你可以骗得过顾墨,但江漠远呢?你以为他会罢手吗?”
夏旅闻言后也点点头,终于跟艾念站在统一战线上了,“这句话倒是说的在理,江漠远许是没料到你第一次是给了他,像他那种在事业上有成功**的男人,对女人的占有**也强,想必顾墨,你倒是要想想看如何面对江漠远了。一旦你跟顾墨结婚,他可能大度地去祝福?他这种男人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嫁给别人。”
“砰——”牛奶杯被庄暖晨重重地放在桌上,她的脸色愈发难看。
“怎么了?”夏旅和艾念同时吓了一跳。
庄暖晨紧紧攥着杯子,手指都捏疼了,半晌后颤抖地说了句,“我不是江漠远的女人。”她在心里极力地反对这一点,这句话像根刺似的扎得她生疼。
夏旅和艾念看出了她的苦,良久后,艾念拉过她的手,叹了口气,“暖晨啊,这是事实,你能逃避的了吗?”
庄暖晨抬眼无力地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是啊,她有能力让时光倒回吗?
没有……133046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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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所有上班族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再期待假期的日子就只剩下过年了。
庄暖晨坐在梅姐的办公室里,回想着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幕幕,直到顺延到刚刚过去的元旦时,心口痛了一下。
程少浅曾建议将这间办公室重新装修一下,被她拒绝。梅姐是她最欣赏的女人,坐在这里,坐在她曾经坐过的位置上,看着她曾经用过的每一样东西,她心里才有底,才会有勇气继续下去。
做传播的人都清楚,就算放了假压力也少不了太多,要满足客户或理智或变态的修改**,还要不停地完善案子,更要跟客户完美周旋,客户假期不休的话,乙方也别想休个安稳。
所以,堆放在庄暖晨眼前是一大堆需要审核的文件,打开电脑,短短的元旦假期邮箱竟快爆了,有上千封未读邮件。
正准备给部门开会的时候,夏旅敲门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
“怎么了?”庄暖晨见她脸色不对劲。
夏旅叹了口气,“标维到了第一期结款,我一大早不就过去盯了吗?可江漠远不签字。”
标维在第一期配合公关活动下打了胜仗,国内的订单几乎夸张到可以养活一个欧洲市场,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签字打款?
“说原因了吗?”她淡淡问了句。
夏旅耸耸肩膀,“他说你知道原因。”
庄暖晨一愣,将文件放到了一边,“什么意思?”
“如果我知道原因的话就不用白跑一趟了。”夏旅盯着她看,“江漠远放话了,除非你亲自去见他,否则他不会签字。”TP9L。
庄暖晨的心口狠狠震了一下,一时间呼吸不顺畅,有点窒息。
这两天江漠远倒是给她打了下N个电话,她没接,甚至江漠远还来家里找过她,她却吓得缩在床上不敢开门。
她怕他,是真的。
“或许——”夏旅见她脸色苍白,想了想道,“你可以找程总帮忙,江漠远总不会不给程总面子吧?”
庄暖晨眼前一亮。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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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浅上午没来,听秘书说还没回国。
什心晨药。当她开完了部门会议又交代了其他工作安排后,下午两点,秘书才通知庄暖晨说,程总来公司了。
庄暖晨一路走到程少浅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上午那股子心潮澎湃早就过劲了。
她要怎么对程少浅说?
难道要跟他说,程总,催款的工作我做不了了,你帮我吧?原因是我跟江漠远上了床,我不想见他。能这样吗?很显然不行。
乙方跟客户发生了关系,是大忌!
迟疑了良久,最后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后抬手敲了下门。
程少浅低沉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
她推门进去。
程少浅正在跟秘书交代一些事情,庄暖晨在一边坐下来,待他签了几个文件让秘书拿出去后,上下打量了庄暖晨一番,扬扬眉,“才三天没见,怎么瘦了?”
三天?
有些事也许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彻底改变,又何况是三天呢?
她苦笑,却没说什么。
程少浅见她兴趣缺缺,倒也不勉强,开口言归正传,“怎么了?”
庄暖晨攥了攥手指,抬眼,“程总,标维的案子能不能交给其他组的人去做?”
程少浅微微惊讶,“标维可是你用尽心力才争取到的。”
“我知道。”庄暖晨敛下眸,“可是目前我们组每个成员手头上几乎都同时带两到三个客户,大家实在太辛苦了。”
“我知道大家辛苦,但是——”程少浅看着她,眼神犀利,“这并不能成为一个具备说服力的理由。”
庄暖晨敛下眼眸,咬了咬唇。
“暖晨,你做公关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清楚这种状况如何处理。”程少浅继而笑了笑,“业务量大,自然会想到增加人手,而客户是否要移交别人,不是你个人说了算,最起码要尊重客户的意愿,在我眼里,你不是突然能做出如此莽撞决定的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分析一针见血,虽然含笑,眼神依旧锋利。
拒签2
庄暖晨知道自己跟程少浅比还差得远,他长了一双鹰眼,想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困难了点。但最起码,她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心思,轻声道,“标维第一期的打款出了点问题,那边不是很配合。”
“就因为这个?”程少浅笑了笑。
庄暖晨一时间也觉得说不过去,但话已经出来了就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对不起程总,标维这个大的案子我也不想交给Angel她们组,我只是想得到你一个应允。”
“什么?”他含笑。
“如果标维那边不配合,我想请其他人介入。”庄暖晨看着他,认真严肃。
程少浅与她对视,眼底泛着一丝思考,良久后突然问了句,“你所谓的为难,是指江漠远?”
庄暖晨心口一闷,没料到他会直接猜中。
见她不语,程少浅继续言道,“我给了你其他的案子,催款这种事你原本就不需要做。”
“我知道了。”庄暖晨起身,突然间生怕被他知道得更多,赶忙道,“我想我会处理好的。”
程少浅看着她若有所思,“如果为难,我可以帮你处理。”
“不,谢谢你。”该来的还是要来,她能躲得过一时,难道还能躲一辈子?工作上她总不能躲在程少浅的翅膀下吧?
程少浅见她故作坚强,眼底窜过一抹担忧,轻声质疑,“真的没问题?”
“像你说的,经历得打击越多,人才会越来越坚硬,否则我怎么会有资格坐上梅姐的位置?”庄暖晨轻轻一笑,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为自己打气。
人,是个棱角。进入社会就要接受各种蹂躏和践踏,只有被人踩得扁扁的,一点水分都没有的时候,当风吹起你才会飞得更高。
她已经做好了被人肆意践踏的心理准备。
程少浅见状后,也不加勉强,笑了笑,“好,但我同时也会给你个应允,如果标维有心为难,你可以随时让人介入,这是你的权力。”
是他赋予她的权力!
庄暖晨也笑了,只是眼底多了一份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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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暖晨腾到了第二天上午才去标维,因为乙方和甲方的总结会放在了这一天。
标维这期活动的成功,使得企划部的人对庄暖晨也另眼相看,见她亲自来开会,纷纷上前主动打着招呼。她以为江漠远不会参加,没料到,他竟也出席了。
会上,夏旅等人简单总结了一下第一期的活动内容,而后又通告了下一轮活动将会配合怎样的节日进行,而品牌战略部的同事们也提出了最新方案,广告设计部那边也提交了样片。
整个会议中,最沉默的当属庄暖晨和江漠远。
她是总监,这种汇报的工作早就不属于她的范畴,所以沉默是正常的。
江漠远是行政总裁,只管倾听就可以了,所以沉默也是正常的。
只是,庄暖晨刻意不去看他,即使如此,她还是能敏感察觉到江漠远炙热的眼神冲着这边扫过来。
企划部的人兴致盎然,七嘴八舌提出应庆祝一番的建议,庄暖晨没心思听,总想着要用什么方式让标维赶紧签字打款。
没成想江漠远主动提出了建议,低沉道,“既然如此,这个周末就举办庆功会吧,一来是犒劳销售部,二来是感谢乙方的群策群力。”
“好啊,江总的这个提议好。”企划部的高管们马上点头赞同。
“庄总监。”男人锋利的眼神直接毫不遮掩地落在庄暖晨毫无表情的脸上,嗓音狄润深沉。
庄暖晨没料到他会这么叫她,愣了愣,下意识抬头与他的目光相对。
那深邃的瞳仁在一瞬闪过笑谑,又像是沉淀了满满的柔情。
“庄总监为第一期活动付出了很多汗水,庆功会,一定要参加。”江漠远的身子倚靠在座椅上,看着她绽放笑容。
他的笑映在她的深眸,不经意,她又想起在床上时,他凝着她的眼神,寒意顿时蔓延,敛下眸,借着拿杯喝水的动作来掩饰内心不安,再抬眼时,尽量表现从容。“大家玩得高兴就好,这个周末,我可能没时间。”
其他人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总裁主动邀请,她竟不领情。
身下,夏旅踹了庄暖晨一脚。
庄暖晨却依旧保持笑容,眼神淡定祥和。
岂料,她的这般言语没能让江漠远打退堂鼓,闻言后,只是轻轻挑眉,唇角饶有兴致地挑起,“哦?是这样啊……”他又故作思考,再看向她时,笑容更深,“要不这样吧,庄总监哪天有时间,庆功会就订到哪天,你是主角,不到场怎么行?”
庄暖晨对上他的笑,轻声说了句,“江总太客气了。”私下,手指却紧紧攥着,他真是卡住了她的咽喉,庆功会是大家的,不是她一个人的,他表面是给了她台阶,可实际上让她再无拒绝的理由!
“哪里,一切要看庄总监的时间嘛。”江漠远似乎将她的小小心思看得透彻,忍住笑意,又故意问了句,“就不知道庄总监哪天有时间。”
会议室所有人全都看着庄暖晨。
她略显尴尬,只好淡淡说了句,“既然大家都有兴趣,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这周末我参加。”
江漠远笑了,一贯从容自信。
庄暖晨却输得一败涂地,夏旅叹了口气,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落下句,“你省省力气吧,人家凭什么做上那个位置?你跟他斗智商?你俩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庄暖晨心生哀凉。
会议结束后,江漠远意外地没开口留她,她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后才低声跟夏旅说了句,“你先回。”
夏旅点点头,又在她耳边叮嘱着,“我跟你说啊,江漠远这人真是深谙人心,明明是他希望你去找他,结果他倒是挺淡定,因为他就吃准了你肯定要来催款,现在不得不主动找他。”
“如果是我自己的公司,我才不搭理他呢。”庄暖晨咬牙切齿。
“你正好说倒了,自己的公司才会紧张,现在,你大可以辞职不干了。”夏旅笑了笑,收拾了一下文件离开了。
庄暖晨愣了好半天,才摇摇头,拿着合同去找江漠远。
临近中午,阳光柔和。
敲了办公室的门进去后,江漠远坐在沙发上正在喝茶,看样子就是在等她,见她来了,性感的唇角泛起一丝笑容。
空气中浮动着他的气息,混合着猴魁的茶香,淡淡的,萦绕呼吸。
如是以往,她定会觉得这气息沁心动人,可经过元旦的噩梦后,他的气息宛如毒药,令她唯恐避犹不及。
强忍着对他的排斥和恐惧,庄暖晨走上前,紧紧攥了下合同的文件夹后,将其放在茶几上,轻声说了句,“江总,第一期的款项就差你的一个签名了。”
江漠远看了文件一眼,又抬眼看了看她,眼底泛起温柔,朝她一伸手,“过来。”
庄暖晨害怕跟他有任何肌肤上的接触,却也不能一走了之,只好蹭着沙发的边沿坐下来,离他足有几人之远。
她的样子非但没令他发怒,反而是好笑地勾唇,看了她半天后竟主动起身,重新坐下时已经挨着她的。
庄暖晨一惊,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
她惊慌看他,不知他想做什么。
“你跟我应该越来越亲密才对,怎么变得生疏了?”江漠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含笑。
她的身子下意识后缩,他却没再逼她,只是温柔低问,“身体还不舒服吗?”13304689
听见这话后,她条件反射性地盯着他,美眸泛起警觉。
江漠远却低低笑了,眼底闪过一抹戏谑,“我是问你的感冒状况好点没。”
庄暖晨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闪过懊恼,是她的反应迟钝又让他占据了上风,皱了皱眉头,淡声道,“江总,合同已经带过来了,请你签字吧,再不签过了日期算是标维违约。”
她的态度一板一眼,丝毫没半点情面可讲。
江漠远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好,文件拿过来吧。”像是宠溺一个跟他闹脾气的孩子。
他的意外配合反倒令庄暖晨愣住了,怎么这么好说话?让他签他就签了?她还以为他会提出什么不合理的条件。
见她愣着,他更觉好笑,“怎么了?不急着签字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拿过文件塞进他手里。
夏旅说得对,跟这个男人比智商太累。
摊开文件,江漠远拿过一支钢笔,很利落地在落款处签下名字。苍劲有力的笔画落在她的眼眸里,待签完后才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阖上文件,她淡淡说了句,“乙方虽然是为甲方服务的,但也请江总以后尊重一下乙方的工作人员,这个字昨天就应该签的,夏旅根本就不用白跑一趟。”
合要你意。收回的手腕下一刻被江漠远拉住,伴着她的话落,他的笑也漫上瞳仁深处,她手指一颤,挣扎几下却被他蓦地搂入怀中,男人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她微凉的小脸,他的话那么自然,就像是相恋已久的恋人——
“不这样的话,我怎么能见到你?”
她愕然。
“暖暖……”他的低叹落在她的鼻息,温厚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她脸部娇嫩肌肤,温柔缠绵,“我很想见你,很想你……”
就当还你的
男人的嗓音重若磐石,厚厚地压了过来,庄暖晨的心口蓦地一窒,这块巨大的磐石便厚重地挤压她的心,拼命地令其变形扭曲,有点疼,不过更多的是震惊。
温润谦和如江漠远,却从未跟她说过这种暧昧的话,两人之间的变化令她骇然。
见她眸光征楞,江漠远的唇忍不住泛起浅浅涟漪,抬高她的脸,语气更加低柔,“怎么了?”
过于关切的言语令她不安和排斥,脸颊一偏,他的手指落在半空。
江漠远眉眼间的笑意略微滞了下。
“江总——”庄暖晨从沙发上站起来,再看向他时目光淡然,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他,“这些钱还你。”
江漠远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她脸上,“什么意思?”
对以后上。“我到医院和酒店详细查了一下,这些钱是我父亲住院治疗和母亲住宿的全部费用,一分不差。”庄暖晨将支票放在茶几上,淡淡说道。
江漠远眉头骤然一蹙,英挺脸颊浮过一丝不悦,但很明显又被他强行压下,伸手箍住她的双肩,低头凝着她,语气又转为低柔,“暖暖,你在跟我闹性子?”
“不……”庄暖晨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认真说道,“我只不过是不想再欠你什么,还有顾墨的债务,我和顾墨会一起还。”
箍住她肩膀的双手微微用力,深邃的瞳仁缩了缩,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低头看着她,那双眼要如何的锋利她不知道,因为她已经敛下睫毛,遮住他与她的视线。
良久,就在这种沉默的氛围快要令人窒息的时候,江漠远的大手从她发丝间穿过,绕过脖颈直接覆上她的后脑,微微用力,她不得不抬头与他目光相对。
那双眸,是深蕴着太多未知的眸,有那么一瞬滑过的寒令她毛孔战栗。
可他却笑了。
那笑,像是一贯的温柔沉醉,仔细看去隐约泛着强压下某种不悦的耐性。
“暖暖,你的第一次是给了我。”他俯下头,炙热语息轻轻扑洒在她的面颊上,语气坚定地陈述事实,又一字一句地告诫,“你是我的女人。”
在他怀里,庄暖晨倏然攥紧了手指,指关节都泛着白,他的话像是一阵寒风吹进心头,引起她周身寒凉,她敛眼,沉默了良久后道,“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跟我所爱的人在一起,如果江总认为那两晚还值钱的话——”她抬头,冷着心,压抑着颤抖和想哭的**,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稳,“就当我是还了你对我的所有帮助,从此以后,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你说什么?”江漠远的声调陡然转冷。
“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她的嗓音无力柔软,“你对我的所有恩情,我想那两晚我都还清了。我和你之间不过是场荒唐,江总何必放心上?”
江漠远微微眯了下眼,松开了她。
庄暖晨将文件装在包里,不去看他,淡淡说了句,“以后夏旅会全权负责标维的案子,请江总理解,因为现在客户较多,我只能做出这种调整。”
“你曾经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标维的案子转手别人。”江漠远坐下来,看着她沉声道。
庄暖晨攥了攥包带,从容回答,“你也曾经答应我,我们可以是朋友。”
江漠远哑然失笑,眼梢泛起一丝无奈,“我承认,我食言了。”
她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他说的没错,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上,食言的是他。她认识的江漠远也许深沉不为人知,也许心思如海,但有一点她是肯定的,就是他能够说到做到,可这次,他先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但是暖暖,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他话锋一转,眼神肯定。
“我也喜欢你,江漠远。”庄暖晨缓缓道,眼神沉静空灵,“我喜欢你的沉稳智慧,喜欢你在面对困境时的从容冷静,喜欢你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自信,所以我仰视你、崇拜你;我们假扮情侣,你给了我一份兼职,可以让我赚到更多外快,足足一年的时间,你从未对我提出非分要求,我喜欢这样的你,让我心生敬意;德玛传播失去了竞标权,是你暗自帮了我一把,竞标会你亲自出席,你知道我有多感谢你?父亲生病,你二话没说赶到我老家,正是因为你的帮助,父亲的病才会得到痊愈;在姑姑家你被骂的狗血淋头却始终忍着,一句怨言都没有;我为了顾墨想去海边,你就陪着我去了海边,一夜没睡只为了给我拍下日出的一幕,是你告诉我,有时候人真正看到的和听到的是存在区别的;宴会上,表哥为了酒店的事动了刀子,是你护住了我。”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的嗓音有点哽咽,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你为我做得这些那些,足可以撑起我对你强大的依赖感和敬重感,江漠远,你是那么好的男人,所以当你承诺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时,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吗?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你生病就好了,那么我可以不眠不休守在你床头照顾你,或者是你需要我做什么,哪怕只是小事我都会毫不犹豫飞奔过来帮忙。标维出了危机,你知道我有多么全力以赴,以致于不惜一次次与顾墨发生争吵,我想得很简单,标维的事就是你的事,你出了事就是我出了事,无论如何我都要处理好这次危机,这是我对你的报答!新车上市大卖,我比任何人都高兴,因为在你的工作成绩中我终于出了一份力。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江漠远坐在那儿,沉默地听着她的每句话,脸上平静的神情看不透心思的轻重。
庄暖晨与他对视,眼里似有泪光闪过,隐隐压下心头疼痛,“可是,所有的一切全都被那两天晚上改变了。江漠远,我没有恨你,因为我压根就没有资格来恨你。唯一的请求就是,让我过平静的日子,过一些在没有遇上你之前的日子,我承受不起这种关系的变化,你当我矫情也好,甘做鸵鸟也罢,请原谅我无法跟你保持这种暧昧关系。”
将心里的话和委屈统统倒出来后,她的鼻头泛红,但还是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身准备离开。
“暖暖——”身后,江漠远的嗓音略显低哑。
她停步。
江漠远没有动,她也没回头。
两人之间隔着沉默的空气,干涩,苦闷。
良久后,江漠远才起身,缓缓走向她,在她身后停住了脚步。
庄暖晨不消回头也能感受到来自他的强大气场,脊梁骨泛凉。
江漠远却伸手,从背后将她搂住。
她一惊,却没挣扎,只是全身僵硬。
箍住她的粗壮手臂收紧,江漠远将她完完全全地纳入怀中,低头,英俊脸颊深深埋在她的发丝间,再开口时,嗓音有着淡淡恳请的痛楚,“暖暖,重新回到我身边吧,我会给你想要的。”如果之前的拥有只是雇佣关系,那么这一次,他要实实在在的占有。
庄暖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在她说完那么一大通的话后,惊讶转头。
他抬头,对上她惊愕的美眸,两人的脸离得很近,近到可以在眸子里看到彼此的倒影,她的样子刻在他的心头,令他的眼神瞬间转为柔和依恋,凝着她,他低低道,“无论你想要什么,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满足你,只要,留在我身边。”
庄暖晨的呼吸略微加促,愣愣地看了他好久后才绝望地说了句,“原来,你压根就不知道我刚刚在说些什么。”说完,她用力推开他,打开办公室的门便离开,头也不回。13313775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渐渐消失。
缓缓关上的门遮住了门外秘书好奇的眼神。
江漠远的神情又转为沉静,手握着门把手,良久后,轻轻放下,只是眼眸里的颜色更加暗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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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子,顾墨的房子又无人问津了,之前已经谈好的那人意外反悔,对方公司因为之前江漠远的关系多少通融了些时间。新经济那边已经正式解除与顾墨的合同,不过那点赔偿金连塞牙缝都不够。顾墨已经顾不上计较那么多,仍旧在网上和人才市场上投着一份份简历。
庄暖晨看着心疼,但也不能表示太多,顾墨是个生性骄傲的人,哪能让女人来同情?之前她也有想过,让顾墨转作公关圈,思来想去还是算了,连夏旅都好多年存在心理落差,顾墨更够呛。
这段时间里,顾墨也会耍点小脾气,但不是针对庄暖晨,大多数像是自虐,有时候一天也不吃饭,庄暖晨几乎天天往他家跑给他做饭,但第二天一看,饭菜还是放在冰箱里没动。
她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想着法子逗他开心。
不过顾墨毕竟不是个自暴自弃的人,在经过几天的郁闷后倒也想开了,他经常去看母亲,要不然就来接庄暖晨下班,两人倒是风平浪静,只是,每次顾墨一提到结婚的事她就心颤。
爱在当下
又见周六,顾墨去见一位传媒界的老前辈,没有约会的庄暖晨难得睡了个好觉,接到一条短信后微微一惊,简单洗漱过后便出了门。
新光天地一层咖啡厅,甜腻的玫瑰红茶香伴着优雅的小提琴乐,呼吸一口,满满的尽是玫瑰香。
平时朋友聊天的时候,庄暖晨很喜欢约在这里喝茶,但今天,当她拿着一枚“红色炸弹”后,一心只想着调整脸部的震惊表情了,忽略了这里的玫瑰茶是她的最爱。
“艾念,你不是吧?这么快就结婚?”她咽了下口水,看着喜帖上面的日期,“正月啊,这也太急了。”
艾念却笑得满脸幸福,喝了口玫瑰茶道,“不快了,我和陆军都老大不小了。”
“我是说你们订的日子太快了。”庄暖晨重申了一次,“现在都一月份了,你们还剩几天准备呀?”
“有陆军呢,我才不操心这个,不过这次婚礼我们也没打算办多大,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来啊,我在北京也没什么朋友,那些同事什么的人走茶凉的。”艾念笑了笑。
庄暖晨转头看着身边的夏旅,她靠在一边,闭着眼,见状后便拿起旁边的抱枕,照着她的脸就砸了过去!
艾念哈哈大笑。
夏旅却吓得一激灵睁眼,见是庄暖晨使坏,抓着抱枕就要反击。
“喂喂喂,谁让你偷懒了?我们在谈婚事,你却在睡觉。”庄暖晨赶紧声明。
“大姐,我是凌晨才回的家,大周末的就不兴我有夜生活了?明晚还有庆功宴呢,今天也不让我好好休息。”夏旅挂着一对熊猫眼,又看了看艾念的喜帖,“其实你们说什么我都听着呢,艾念,我就问你一句,你想好了嫁给陆军?”
“当然。”艾念十分坚定。
夏旅耸耸肩膀,拿过一杯茶喝下去,看向庄暖晨,“人家艾念都想好了你跟着操心什么?又不是让你嫁给陆军。”
庄暖晨瞪了她一眼,看向艾念,“你放心,你的婚礼我俩肯定参加,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不都说好了吗?”
艾念的笑更可耻些,“那我能再提个更具体的要求吗?”
“具体到什么份儿上啊?”夏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艾念还没说,庄暖晨倒是猜着了,将杯子放下,轻声道,“肯定是伴娘的事情。”
“看看,做了总监思想觉悟就是高,我当你答应了啊。”艾念笑的更是开怀。
“我才不要呢,今年我都伴了两回了,再伴一回我就嫁不出了。”庄暖晨故意认真道。
夏旅噗嗤一笑,“得了得了,我来吧,这个时候咱们还真别惹庄同学。”
艾念也忍着笑点头,拉过庄暖晨的手,“暖晨啊,咱俩是好姐妹,要不就一起嫁了吧。”
“一起嫁给你们家陆军?”庄暖晨故意歪曲她的意思,“那是你做大还是我做大啊?”
“这个嘛……”艾念想了想,“咱俩谁做不都一样?我让着你,让你做大房,但前提你可不准欺负我。”
“哈哈……”庄暖晨忍不住笑了。
夏旅也凑过来一脚,“那让陆军把我也收了吧,我做三姨太就行,每天大太太和二太太打水扫地。”
“你当宅斗啊?”庄暖晨推了她一把。
三人有说有笑了半天,艾念才言归正传,“暖晨,你决定好了吗?”
夏旅也停住笑看着她。
庄暖晨微微收住了笑,轻轻点头。
“决定好了?”夏旅惊愕。
她抬头,“我已经跟江漠远说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艾念马上问。
“我要和顾墨在一起。”庄暖晨轻轻摆弄着茶杯,轻声道,“人都害怕变故,我也一样。”
夏旅和艾念相互看了一眼,又看着庄暖晨半天,良久后突然问了句,“难道,你对江漠远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庄暖晨保持沉默,没否定也没肯定。
艾念见状后,一目了然了,轻轻叹气,“暖晨,我懂了,换做是我的话,也会像你这么选择。”
庄暖晨攥了攥杯子,一口将玫瑰茶喝下去,唇齿间的香气萦绕,却略带苦涩,半天后轻声道,“这世上有太多美好的东西是不能动的,一旦碰触,就会变了质,我不想看着它变质。”
艾念点头。
夏旅却不明白,皱着眉头问,“等等,什么意思?艾念你明白什么了?暖晨,你究竟在说什么变质不变质的?”
庄暖晨叹了口气,看向夏旅,“你能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吗?”
“我?”夏旅愣了一下,“也许会吧。”说到这儿,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叫,“天哪暖晨,你不会是爱上顾墨的同时又爱上了江漠远吧?”
庄暖晨淡淡一笑,摇头。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一点都不假。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女人其实要比男人花心的多,女人是真正可以爱上两个男人的动物,因为依赖、因为习惯等因素萌发了这份情感,女人不善于将这种元素归纳为其他,所以会直接反射出爱情;男人则不同,他也许花心也许**,但心底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他坚定去爱的,男人会将感情和其他感情元素分得很清楚,在感情处理上,其实真正理智的男人并非女人。”她淡淡地说着,“我爱顾墨,所以很想跟他走完一辈子,这是我们之前的承诺;江漠远对我的种种好,令我很感激,我在感激之余也终于对他产生了喜欢,这种感觉很危险,我明白。我以为会将这种喜欢转换成友谊,来很好地处理我心里对他的感觉,但元旦的时候,这层关系再也隐藏不住。我害怕面对这种喜欢,你知道吗?我对江漠远的感觉是美好的,只要想到他就会温暖,所以我怎么能够让这种喜欢变了质?有些人,有些喜欢只能远观不能亵玩,这是我和他最好的相处方式。”
“你认为,江漠远不能带给你幸福?”夏旅明白了她的意思,问了句。
“我不知道,我对江漠远只限于喜欢,从未想过跟他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这种想象太变故了,我不想。”庄暖晨无力地叹了口气,“顾墨我是了解的,我知道他会全心全意待我,而我也会心疼他,爱他,这就够了。但江漠远不同,我读不懂他的心思,不了解他的情况,我总觉得他虽然是令我温暖的,但也是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
“暖晨,我赞成你的做法。”艾念十分肯定道,“你跟顾墨在一起都知根知底,找丈夫就要找个会令你身心安稳的人,老祖宗的话是对的,结婚的对象一定要门当户对,那个江漠远身家背景都太遥不可及,跟这种人在一起每天还要猜他想什么,太累。你要仰视丈夫是可以的,但不能把脖子都折过去,会死人的,江漠远就是这种。顾墨不同,他没有那么复杂,爱你就是爱你,想娶你就是想娶你,找丈夫宁可找个潜力股你慢慢雕琢,也好过当红股让你遥不可及。”
“是啊。”庄暖晨轻轻喝了一口茶,“女人都喜欢自欺欺人,我自认为不是什么清高的女人,所以我肯定了对江漠远的喜欢,同时我又是个胆小害怕变故的女人,所以要认认真真维护好心底的爱情。我想了很多,也许,人要爱在当下才幸福。”
“没错没错,爱在当下!”艾念赶忙举杯,“为这句话咱们干一杯。”
庄暖晨笑着举杯。
夏旅眨了眨眼睛,“我看你们都成哲学家了,我没想那么远,现在就是谁对我好,我就爱谁,哈哈。”
三人的杯子碰在一起,相视而笑。
又东拉西扯了一番,话题回到艾念的婚礼上,三人正聊得开心的时候,艾念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庄暖晨敏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顺势看去,原本含笑的脸也凝住了。
一对亲昵的男女相拥着上了电梯,女的魅惑迷人,男的一脸迷恋,时不时低头亲吻她的脸。女的,庄暖晨不认识,男的她看得刺眼,是陆军!
变起笑她。“怎么了你们?”夏旅正聊得起劲的时候见两人脸色都变了,也跟着回头,只消看一眼就绷不住了,气得猛地拍桌子起身——
“妈的,这孙子太欺负人了吧?追上去——”
“夏旅——”庄暖晨一把拉住她,又看向艾念,冷静问她,“你还想在这儿坐着?”
艾念缓缓起身,手指都在颤抖。
“还犹豫?一会儿人都走了!”夏旅气得牙根痒痒,“那女的是谁?你见过吗?”
艾念摇头,脸色苍白得吓人,盯着上行的电梯,二话没说跟了上去。
一路尾随跟着进了一家餐厅,精美的围墙设计将每一桌都形成了半包间形式。庄暖晨三人溜进了陆军旁边的座位,隔着一道墙,三人能明显得听到陆军和那女人交谈的声音。
再回头看艾念,她气得脸部肌肉都在颤抖。
“亲爱的,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去哪儿?”是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你想去哪儿?宝贝儿,我这周末的时间全都是你的,要不,咱们再到上次去的那家酒店?”是陆军的声音,“这次我要让你爽得下不了床。”
“你讨厌……”
隔壁这边,艾念紧紧攥着茶杯,牙根咬得咯咯直响。
夏旅忍不住了,压低了嗓音愤愤道,“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过去把这壶热水淋他们脸上,一对狗男女,妈的!”
为什么活着?1
艾念的脸像是被腊浇过似的,惨青色,看上去骇人极了。
隔壁那边还在继续“深情款款”,女人的声音还透着明显的撒娇,“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家长啊?”
庄暖晨这边一听,愣了下,敢情这偷情偷腻了还想摆上明面儿了?TRwj。
陆军的声音更是“缠绵”,“别急,快了快了。”
“你还没跟你女朋友分呀?是你说的都跟她没感情了,都那么长时间不联系了干脆无声无息断了得了。”女人有点小小的不悦。
陆军陪着笑,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这边,夏旅气得都快冒烟了,攥着热水壶的手几乎都泛起青筋,蓦地起身,抓起水壶就要往隔壁走,庄暖晨一把拉住她!
“暖晨!”夏旅见庄暖晨阻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压低了嗓音一字一句道,“这孙子都骑在艾念脖子上拉屎了,你还能忍?”
庄暖晨咬了咬牙,看得出她也被陆军气得够呛,但还是强忍下来,这边用力拉着夏旅,一边转头看向艾念,牙根咬得咯咯直响,沉了沉嗓音问道,“艾念,你究竟什么意思?”
艾念始终保持沉默。
她的脸有一种死刑般的空寂,手指早就不再颤抖了,只是冰凉,最后剩下麻木。
“说话!”庄暖晨压低了嗓音,却加重了字眼,另一手又扯住艾念,反倒是她的手指气得颤抖。
隔壁那边还在卿卿我我。
这边,艾念的眼神终于趋于死寂。
良久后,她终于开口,看了夏旅一眼后淡淡道,“你先坐下。”
啊去上就。“艾念!”夏旅震惊。
艾念没多做解释,反倒是从包里拿出一张单子,缓缓推到夏旅和庄暖晨面前,一句话没说。
两人同时拿过来一看,同时也都惊了!
是张B超的检验单。
“这阵子我就感觉不舒服,今天来北京一是找你们,二是顺便做了检查,没想到,我真怀孕了。”艾念的嗓音有点颤抖。
庄暖晨的心也跟着艾念的话颤抖了一下,拿过B超单子,上面清晰写到早孕二字。
夏旅也没料到会这样,征了半天后气急败坏道,“孩子打掉!马上跟陆军分手!”
艾念攥了攥手指,整个人再度陷入沉默。
“你想要这个孩子?”庄暖晨微微眯了下双眼,跟艾念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多少了解她的心思。
“我一直就很想要孩子。”艾念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努力想要怀上宝宝,这次终于怀上了我怎么舍得打掉?医生说我的身体不适合流产。”
夏旅一听急了,“你什么意思?还要给那个王八蛋生孩子?”
“我……”
“夏旅,你先别说话。”庄暖晨一直强迫着保持冷静,三人之中,夏旅最冲动,艾念犹豫不决,那么她再不克制冷静处理眼前状况的话,事情会越来越糟。“艾念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孩子的问题我们可以日后再说,先说眼前的状况。你同意,我和夏旅现在就冲过去给那孙子几个打耳光,就算拼了命我也会打得那对狗男女生活不能自理!如果你选择忍了,我也不会让那个小子好过,但会想其他办法!”
“忍什么忍?忍个屁!”夏旅死死攥着艾念的手,指着她,“我告诉你啊,这口气你要是咽了我会一辈子瞧不起你!他算个什么东西?之前在北京连个稳定工作都没有,要不是你的话他早就饿死了,现在稳当了拿着铁饭碗不知道好好珍惜你,还竟然起了花花肠子,这种男人就应该一脚踹了!”
庄暖晨一直死死盯着艾念。
艾念的唇轻轻颤抖,半晌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得出整个过程都在克制,就这样沉默能有个两分钟之久,才开口,“恋爱是两个人的,婚姻是两个家庭的。我不能让所有亲戚邻居在我父母背后指指点点的,他们年龄大了,接受不了这些。”
“艾念你——”
“艾念——”庄暖晨打断了夏旅的愤怒,看着艾念,脸上闪过隐忍,郑重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艾念点头。
“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情一旦纵容,日后会怎么样。”庄暖晨的手指都快攥出血了,深吸了一口气,“偷腥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知道。”艾念的眼像是黑洞,深不见光,缓缓道,“哪怕日后离婚了,也是对父母的交代,人活着,本来就不是为了自己,不是吗?”
“什么狗屁道理?”夏旅气得都快抓头发了!
庄暖晨看着艾念,良久后无奈点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艾念我要告诉你,我真的不赞同你的想法,真的,但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既然你选择了,我会帮你处理。”
艾念抬眼,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庄暖晨看着心疼。
女人之间总会存在这么一层关系,纵使闺蜜也有相互攀比之心,比的就是个男人。再好的朋友,在结婚之前甚至是结婚前几年都不会太跟对方露底爱情,这是女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就算自己的男人再不济,她也会在好友面前装作很幸福,当然,七年之痒一过就另当别论了。
女人善于完成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只为了在同是女人的好友们面前维护着那份廉价不堪却又不能丢弃的尊严。炫耀,也许已经不再是纯心故意,而是一种习以为常,一场不想别人比下去的虚荣尊严战。
所以艾念这般彻底地在她们面前漏了底,她丢掉的不是陆军,而是她在朋友们面前一直笑称幸福的尊严!
庄暖晨起身,跟艾念说了句,“你把手机调成静音,一会儿就算他给你打电话你也别接。”
艾念不解。
“照做,先别问原因。”庄暖晨淡淡说了句。
艾念点头。
夏旅见状后赶忙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你留下。”庄暖晨压住她,“如果不想将事情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夏旅攥了攥拳头,皱紧眉头,但还是坐到了艾念身边。
庄暖晨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包厢。
只是一墙之隔,这边嬉笑燕尔,那边清冷凄凄。
庄暖晨压住气,装作从前面经过,一回头,正好看到陆军跟那女人说悄悄话的一幕,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但还是忍下了,故意惊讶道——
“陆军?”
正在缠绵悱恻的一对男女陡然分开,陆军转头,对上了庄暖晨的眼,瞬间脸色慌乱。
“这么巧啊。”庄暖晨大摇大摆走进来,一屁股坐在陆军和那女人的对面。
女人有点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一时间想不起来。看上去是比艾念长得好看,不过眉眼之间一看就沾着风情和不安分。
陆军可没有庄暖晨那么大方,手指颤了颤,好半天才缓过来神,“啊……呵呵,是暖晨啊,哦,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他跟庄暖晨是这样介绍的。
女人的脸色不大好看,似乎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这位是……”陆军在跟女人介绍庄暖晨的时候打了个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扣上名称好。
庄暖晨却笑了笑,朝着女人一伸手,“我是陆军老婆的好朋友,我跟他们两口子在大学的时候就是不错的朋友。”
“陆军的老婆?”女人惊讶了一声,转头看向陆军。
陆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呦,陆军,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来北京不就是通知大家参加你和艾念的婚礼吗?现在还没告诉你朋友呢?”庄暖晨在心里怒骂着陆军,但脸上笑靥恬淡。
女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我……还没来得及,呵呵。”陆军想出了蹩脚的理由。
“艾念呢?你没跟她在一起啊?”庄暖晨又问。
陆军眼神慌乱,“她、她今天没来北京。”
“不对啊,刚刚艾念还打电话给我来着,说在妇产医院呢。”庄暖晨试探地说了句。
“妇产医院?念念怎么了?”这下子陆军愣住了,急声问道。
“你不知道啊?她说什么查出怀孕了,早孕多少天的,我刚刚一直在陪客户吃饭也没好意思问,说是在朝阳妇产医院呢。”庄暖晨故作惊讶道。
陆军“霍”地一下起身,脸上又是惊喜又是紧张,“念念怀孕了?真的吗?朝阳妇产医院?在哪儿?啊……是不是团结湖附近的那个医院?”
“好像是吧,我也没去过啊。”庄暖晨懒洋洋地说了句。
陆军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给艾念拨了过去,半天后,急切道,“她怎么不接电话呢?急死人了。”
“可能还在检查吧。”庄暖晨淡淡扬了句。
“我现在马上去找她,暖晨——”陆军完全顾不上身边的女人了,一把拉过她,“要是念念给你来电话的话你让她在医院等着我,别乱走。”
庄暖晨暗自冷哼一声,笑了笑,“好。”
陆军拿起包就冲了出去。
“喂,陆军——”女人起身,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嗓子,气得直跺脚。
奈何,陆军早就没了踪影。
为什么活着?2
包厢里,只剩下庄暖晨和那女人。
“别费劲了,一个根本就拿你不当回事儿的男人这么紧张做什么?”庄暖晨不疾不徐地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
女人这才仔仔细细打量庄暖晨,坐了下来,“你是故意支走陆军的?怎么?为你朋友打抱不平?”
“我需要故意支走他吗?你也看到了,是他主动离开的。”庄暖晨眉眼尽是淡定。
“没错,我现在就是跟他好上了,你可以转告一下你的朋友,别让她缠着陆军了,烦不烦啊?”女人冷哼一声。
庄暖晨笑了,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似的,“我想是你弄错了,陆军和艾念结婚是真的,艾念怀孕也是真的,连陆军紧张艾念的行为也是真的,甚至——”她顿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他抛下你就走,这更是真的。你觉得现在,是你重要还是艾念和孩子重要?”
在隔壁,她听得清楚,这个陆军压根就是骗了这个女人。
女人脸色铁青。
“啊,我越看你越眼熟,终于想起来了,你不是杨东的秘书吗?”杨东,一家大型汽配厂的老总,最近风评不大好,频频上报,这个女人就是跟在杨东身边的秘书,她曾在报纸上见过。
女人一愣,“是。”
庄暖晨轻轻一笑,“杨东最近可是绯闻缠身,不过也不排除是同行所为,连带的你也受到牵连,不过你也清楚,现在的绯闻往往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都是公关公司搞出来的花招!还有那群愚蠢的媒体记者就喜欢跟风!”女人气得全身发抖,因为她是杨东的秘书,很多网友都对她进行了人肉搜索。
“你说得没错,有时候公关公司会为了些目的‘制造’些新闻。”庄暖晨故意将“制造”二字咬得格外清楚,“而有的时候,大众们看得就是热闹而非事实。今天你被人冤枉了觉得委屈,赶明儿不知什么时候公关公司连带的将你也给黑了,那就有意思了。在绯闻面前,就算清白的人也能给搅合黑了,更何况你还跟一个即将结婚的男人搅合在一起?”
说到这儿,庄暖晨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身子微微前倾,一字一句道,“你想自毁前程,是不是?”
女人吓了一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得就是我们传播界。”庄暖晨又恢复一贯的笑,一脸无辜。
“我们?”女人惊了一下。
“哦,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名片。”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优雅地递给女人,“你可以收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呢。”
女人拿过来一看,瞪大双眼,“德玛传播?”
庄暖晨笑了笑,起身,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好自为之吧,我想你父母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天天上头条。”说完,拎起包就走了。
女人拿着名片的手剧烈颤抖着,久久呆坐着不敢动弹。
会时个得。——————————
阳光,映得人眼睛发痛。
从餐厅出来后,站在新光天地楼下,艾念看着车来车往的前方眼神寂寥,半晌后才看向庄暖晨和夏旅,轻声说道,“我有两个要求,希望你们能答应我。”
“你说。”庄暖晨看着她。
艾念叹了口气,看着她们的眼神却格外认真,“第一,永远不要做第三者,如果你们其中谁一旦做了别人的小三,我会恨你们一辈子!”
庄暖晨一愣,很快用力点头。
夏旅也愣住了,眼神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但还是勉强地点了下头。
艾念接着道,“第二个要求就是,一定要嫁个爱自己胜过自己爱他的男人,不要像我,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艾念……”庄暖晨听着心里不舒服,拉着她的手。
“暖晨,今天谢谢你,最起码给我保留了尊严。”艾念苦涩地笑了下,然后放手,“你们不用担心我,有了孩子,我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垮的。”
她迎着阳光,苍白的脸透着死寂过后的苍凉,消瘦的身影被光亮扯得七零八碎,如同她的心,还有,庄暖晨的心。
待艾念离开后,夏旅一把推开庄暖晨,怒吼了一嗓子,“你有病吧?看着自己的朋友往火坑里跳?像刚刚那种情况就应该直接冲上前打死那对贱人!就算打不死也要让他知道自己有多龌龊!”
“打完闹完之后呢?”庄暖晨没生气,阳光下,她的目光极为平静,看着夏旅淡淡问了句。
“之后?哪还有什么之后?艾念就不应该跟这种人结婚!还给他生孩子?脑袋被门挤了?”夏旅气得抓心挠肝的,指着庄暖晨,“这事如果落你头上,你能忍吗?”
“不能。”庄暖晨十分肯定道,“一次不忠永生不用。”这是梅姐的话,她的观点和梅姐一样。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为那个混蛋兜着?艾念这辈子就毁了!”夏旅更来气了。
“夏旅,你的脾气能不能改一下?这么冲动早晚会出事。”庄暖晨看着她,沉声道,“我跟你一样恨不得打死那个混蛋!但我们闹完之后呢?难堪的是艾念!如果艾念真的下定决心跟他分了,我二话不说拉着你去过去给他打残了,但问题是,艾念还想结婚,还想要孩子,这件事就不能像你这么处理。”
“这种情况还结什么婚啊?”
“夏旅,每个人都有选择幸福方式的权利,你要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艾念一家踹了那个贱男,但艾念有艾念的想法,正如她所说的,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有时候真的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就拿艾念的父母来说,想女儿结婚都想疯了,一旦艾念的婚事黄了,孩子打了,她的父母在外人面前怎么抬头做人?老家不像北京,很多观念比较传统,就算是男方的错,很多人也会认为是女方做得不够好才会这样。你生气我能理解,同样我也很生气,甚至气艾念的忍让,但她明明知道未来的路很难走还是要走下去,那么,作为朋友的我们,要做的不再是闹事,而是为她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我没你想得那么多,就是觉得太便宜陆军那小子了!”夏旅一挥手,脸色冰冷。
“夏旅,你要记住,人可以冲动,可以做事不计较后果,但也要看情况,如果今天你去闹了,没错,解恨了,但后果想过没有?能按照艾念的想法解决根本问题吗?她已经失去了爱情,最起码要留最后一份的尊严吧?”庄暖晨叹了口气坐在喷泉旁边,“我们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不能强迫每个人都要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做,只能从旁给出意见。正如我问艾念决定了吗?其实她那时候想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夏旅烦躁地在她旁边坐下,拍了拍水,“我想不通,真的无法理解她的做法。”
“很简单。”庄暖晨微微仰面,让阳光落在脸颊上,闭着眼轻声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从头来过,太多人习惯了循规蹈矩的生活,连老人们都告诉我们平淡是福,所以人们不爱改变,纵使现实生活有多么枯燥,理想有多么绚烂,也不愿意改变安稳的现状。人,只有经历了极痛才会想着改变,这是人天生的逃避痛苦的本性,也是惰性。如同艾念,她不敢尝试着摒弃以往的一切,就算她想分手,身边的人也会劝她说,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忍忍吧,你将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他,现在再找能保证会找到比陆军更好的吗?说不定找到的还不如陆军呢等等这些话。她不敢尝试,其实是被太多的责任压上了身,人为什么活着?只怕是,越是责任心重的人越会活得辛苦,但没办法,我们总不能自私地活着吧,如果同样是不快乐,为什么不选择让身边人快乐呢?”
夏旅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良久后说了句,“暖晨,你变了。”
“是吗?变得悲观了吧,呵呵。”庄暖晨低着头,看着鞋尖,一圈圈的光影滩在地面上,来往是嘈杂的人群,她的心却渐渐变得平静下来了。
是啊,不愿改变的,何止是艾念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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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晚,庄暖晨正准备去参加庆功宴的时候,顾墨敲开了她家的房门,欣喜地拉着她到了楼下。楼口旁一辆超帅的重型摩托车停放着,在寒夜的月光中泛着幽幽冷光。
“这是……”她惊讶。
“没了车子有辆摩托也好,怎么样?”顾墨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将一顶头盔塞到她手里,“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欢骑摩托,还有这个,就是因为我骑摩托你才送的。”
月光下,他举高了手,精致的尾戒闪了闪。
庄暖晨抱着头盔笑了,大学的时候,顾墨一直骑摩托,全校的女生无不被他潇洒的样子倾倒,她当时便送了他这枚戒指,算是刻上属于她的印章。
“暖晨——”顾墨拉过她,“骑着它,我带你去选戒指好不好?我想,是时候要将这枚尾戒变成结婚戒指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1
月光下,尾戒折射着隐隐的光。
庄暖晨听着窝心,伸手拉过他的手,她曾问过他,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有摘下这枚戒指,他笑着回答说当年已经答应她了要一直带着。
一句无心的话却成了他心底的承诺,她心疼。
顾墨见她沉默,大手一翻与她手指相扣,轻轻一笑,“走。”
“现在?”她一愣,一小时后将是庆功宴。
顾墨点头,紧紧抓住她的手。
她迟疑了一下。
“怎么了?”他拿了个头盔给她,见她眉梢迟疑,语气也稍有不肯定。
庄暖晨抬眼凝着他,一时间心中情愫满满的,他显得那么小心翼翼,越是这样,她心里反倒不安。想了想,伸手接过头盔。
顾墨笑了。
头盔拿在手里,庄暖晨却迟迟没有带上,带子缠绕手上,有那么一瞬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的背影映落眸底,下一刻她突然伸手将他拉住。
顾墨回头,迟疑了一下。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庄暖晨指尖有点凉,心里七上八下鼓动个不停。
她不想瞒着他。
那两晚的荒唐她忘不掉,忘不掉的原因就是因为顾墨。顾墨越是对她好,她越是惴惴不安,每一天矛盾的念头都在脑子里乱撞,告诉还是不告诉的问题反复在折磨着她。
她可以选择夏旅说得那种方式,但万一日后被顾墨知道了呢?她不敢冒这个险。
全盘托出也许是最好的方式,最起码,她将选择权交到了他手上,虽说会很痛苦,但好过日后的歇斯底里。
她犹豫纠结的眉眼落在顾墨眼中,他的面色稍稍顿了顿,但还是叹了口气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暖晨……”说着,他轻轻拉过她的手,拿过头盔亲自为她戴上,“就当为了我好吗?其实,我真的不想看着你去参加什么庆功会,你多见他一次,我就要多烦躁一次。你知道,每次从你口中听到他的名字,我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他说到前半句的时候,庄暖晨着实吓了一大跳,但听到后半句才知晓他误解了她的意思,心中的惊骇也着实减轻了些,可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听到了江漠远的名字他就恨不得去杀人,一旦知道那晚的事,他又会怎样呢?
顾墨有时太极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连她自己都无法预料。
“你知道庆功会的事?”顺着他的话题,她改变了初衷。
庆功会事小,她原本就不想参加。
顾墨笑了笑,抿了下唇,“看到了相关新闻。”
庄暖晨心口一堵,为他心疼,忍不住走上前搂住他,心里酸甜苦辣咸倒是都有了。
她主动投怀令他欣悦,紧紧搂住她了好半天才松手,一把紧抓住她的手,“走,选戒指去。”
庄暖晨没挣扎,藏在头盔后面的眼眶,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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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维这次的庆功酒会倒是一改往日保守低调的作风,邀请了两三家平时要好的媒体记者前来,主办方除了提出尽量别拍行政总裁的照片要求外也无其他。
庆功会不但有标维的人出席,还有德玛传播的相关负责人员,除此之外,平日有业务往来的高级经销商、合作机构等负责人。
现场气氛自然不用多说,自然也是传播组同仁们的努力结果。
宴会大厅璀璨华彩落在江漠远身上时,一些负责人纷纷上前来敬酒,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他扫视了一眼现场,锋利的眸由最初的平静渐渐转为不悦。
没过一会儿,夏旅端着酒杯款款走上前,与江漠远碰了一下杯子后,轻声说了句,“江总如果是找暖晨的话那就算了吧,她今晚有事来不了,特意让我跟你道声抱歉。”
江漠远手拿着杯子,高大身躯透着一丝漠然,有那么一秒时间,眼神深暗得骇人。薄唇微微一抿,借着品尝杯中美酒的动作漫不经心问了句,“哦?什么事这么紧要?”
“这个……”夏旅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句,“我想,终身大事总比这庆功宴要重要吧?”
江漠远拿杯的手微微一滞。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夏旅没有立马离开,淡淡一笑后看向江漠远。
“请讲。”眼底深处那一抹寒被很好收敛,江漠远的神情亦转为一贯平静。
夏旅略微思索了一下,认真道,“顾墨,除了暖晨什么都没了,而暖晨,除了顾墨外也什么都没了。暖晨如今能够步步高升,其实还多亏了江总当初的成全。好人如果做到底才能彻底称为好人,江总,你说是不是?”
江漠远轻轻笑着,英挺眉梢却悄然染上一丝戾气。
夏旅说完这话离开后,他微微转身,“周年。”
一边的周年走上前,同样西装革履的他也是一样夺人眼球,只是,脸部的表情漠然了些,这么多年他早就了解江漠远的一些心思,所以还未等他开口询问,他便压低了嗓音在江漠远耳边说了句话。
江漠远闻言后眉头微微皱了皱,半晌后薄唇轻勾,“北京这座城市,还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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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挑选戒指这件事上,顾墨永远是比庄暖晨要精心得多。
只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人的意见总是不合。原因很简单,顾墨想给她买一款好的钻石戒指,庄暖晨却执意要一款普通的白金戒指。
一款三千多块的和一款三万多块的,她选择的是前者。
“女士,结婚这种事一辈子就一次,戒指当然要选保值的了。”珠宝店的柜台小姐苦口婆心劝说道,“我们店的钻石全都来自于纳米比亚,属于比利时切工,每一款戒指都是手工制作,您戴出去都绝对不会跟其他人相同的,每一款戒指都独一无二,戒指当然要买钻石的了,否则没收藏价值。”
“不用,我觉得白金的挺好。”庄暖晨轻轻一笑。
顾墨却不同意,之前他看好了一款三万九的戒指,本来是想要庄暖晨戴戴看,转眼又见了一款更漂亮的,伸手指了指,“把这款拿出来。”
很很庄戒。“先生好眼光,这款是刚刚来货没多久的。”柜台小姐自然知道谁是拿钱的主儿,笑容满面将所指的戒指拿了出来,璀璨得晃了眼。
“镶嵌的钻石是五十分,LC净度D色完美切工。”
顾墨看着挺满意。
庄暖晨拿过来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价签,瞪大双眼,“才半克拉的钻石戒指竟然要八万多?”赶紧将戒指塞了回去,抢钱啊。
柜台小姐闻言后赶忙道,“女士,每一颗钻石都是独一无二的,您别看是五十分的钻石,但只要成色净度切工一切都完美的话,也具有很大的升值空间。现如今一克拉的钻戒都在最低二十五万左右,要是D色的会更贵,至少要叫到三十万以上了。我们家每一款戒指都能进拍卖行的。您看市面上也有便宜的戒指,但成色不好切工不好,再大有什么用呢?只能进典当行。D色的钻石很多珠宝行都没有的,这是最好的成色,还有,钻石的切工很重要,如果二位是挑选了很多家钻石行的人就能知道,其他店家都只是将钻石拿在灯光下给你看,但我们家钻石您可以拿到暗处去看,还是一样璀璨夺目,其他家不敢,是因为钻石的净度不够、成色一般,更重要的是切工不合格。”
顾墨拿过来戒指,放在柜台下面的暗处比量了一下,点点头,跟庄暖晨道,“真的不错这款戒指。”
“是啊,先生女士,完美切工的钻石,就是要把从外部射入钻石的光线全部凝聚,能从table和crownfacets全部反射出光度来才行,底部切的深,就会漏光,切得太浅光线又会从底部走光,差一点儿都无法让钻石看着璀璨。更重要的是,我们家的每一款戒指都是采用手工制作,您根本就不用担心戒指的抓托会松的问题,摸上去十分平滑,不会有刮衣服会使钻石脱落的现象,有很多家店都无法保证镶嵌牢靠,也有很多钻石脱落的现象发生,但我们家的不会,一辈子戴在手上钻石都不会掉,我们敢有这个保证的。”
顾墨被说得心动,敲了敲桌面,“就这款吧。”
“好的先生,还用量一下戒托吗?”柜台小姐一听心花怒放。
“行——”
“等等等等——”庄暖晨吓了一大跳,赶忙将顾墨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嗓音道,“你疯了?买那么贵的戒指干什么?”
顾墨笑了笑,抬手抚了一下她的脸,轻声道,“要是两个月前,我会买个鸽子蛋给你,现在这个,我都觉得委屈了你。”
庄暖晨听着想哭,心里却暖暖的,拉住他认真道,“我知道你一心为我,但是,戒指真的不用买那么贵的,我们用钱的地方还很多,这次听我的,行吗?”
“不行,我不能让你的那些同事笑话你。”顾墨说得也极其认真。
“顾墨!”庄暖晨拉下脸孔,故意生气,“我不喜欢钻石还不行吗?”
狭路先锋勇者胜2
顾墨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却明显没改变初衷。
庄暖晨没办法,走到柜台前轻声道,“对不起,我们不要这款戒指。”
“暖晨——”
“暖暖……”
顾墨的嗓音与另一道男子声音同时扬起,前者透着无奈的劝服意味,后者却有暧昧的宠溺意味。
庄暖晨拿戒指的手指轻轻一颤,几乎与顾墨一起回头看过去。
珠宝店会员通道,江漠远竟站在那儿。
深灰色西装勾勒出他原本强健骨骼的架构,满店的光彩几乎笼罩在他一人身上,连同唇边那笑,也透着因看似意外的邂逅而形成的与众不同的暖意。
庄暖晨一愣。
他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应该在庆功宴上吗?
江漠远的意外出现,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顾墨,他的脸色顿时沉了沉,二话没说拉起庄暖晨就要走。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身后,江漠远含笑的嗓音再次淡淡扬起。
顾墨顿步,转头看向他,冷哼道,“看到令自己讨厌的人自然要走了,我没有江总这么沉稳内敛,在面对令自己讨厌的人还能风轻云淡。”
一边的庄暖晨心里七上八下的,暗自拉扯了一下顾墨,压低嗓音道,“走吧,别说了。”她不想节外生枝。
江漠远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珠宝店,要是平时她也就不怀疑什么了,今天,此时此刻,庆功宴不可能这么快就散了。
“顾先生太抬举我了,也许我跟你一样,都很讨厌见到令自己讨厌的人,不过,遇上令自己心悦的人总要停下来打声招呼吧?”江漠远的嗓音润若美玉,滑而无棱。
庄暖晨听着毛孔全都战栗,下意识看向江漠远。
江漠远的眼神却没瞄向她,那么从容地笑着,令庄暖晨心里更加不安。
“你什么意思?”顾墨从来都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直截了当问话,脸色冷到了极点!
江漠远走上前,耸耸肩膀,轻轻勾笑,“意思很好理解,我和你算不上是挚友吧,但几次见了面也算是故交,遇上故交自然心悦,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玩文字游戏一向是顾墨的拿手戏,今天却被江漠远拔了头筹心中自然不悦,冷喝道,“我哪敢跟高高在上的江总攀关系称故交?想必咱们这层关系还是唯恐避犹不及吧?只是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能碰上你,我是不是要叹声世界真小的感叹了?”
“说起感叹倒不如看成是缘分。”江漠远从容淡然,不疾不徐接话,“世界真小倒是真的,我突然想到曾经拿过来一条手链到这里保养,今天便来看看,没想到会遇上二位。”他说着,一伸手,身后是珠宝店的经理,立刻将一个长方形绒盒递过来。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了条手链,外形尚不算奢华夸张,但足可见材质华贵。
顾墨对他的说辞不感兴趣,转身要走。
“等等。”身后,江漠远又开口。
顾墨有点不耐烦,皱起眉头,“江漠远,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漠远却十分好耐性地笑了笑,将手链从盒子里拿出来,这次,他的目光是落在了庄暖晨脸上,温润的笑像是水纹般轻轻泛起涟漪。
男人指尖的手链熟悉得差点刺伤了庄暖晨的眼。
心底一颤。
是曾经他送给她的那条,后来在唐会门口被刮掉了。
“这条手链是我曾送一位朋友的礼物,可后来被她无心弄坏了,我送来这里做了修补。”江漠远表面像是在讲一件不关风月的废话,实际上却像是解答了庄暖晨心中疑问,笑了笑走上前,“可我毕竟是个大男人,对这种首饰的东西一窍不通,暖暖,倒不如你来看看,这手链修补得怎么样?”
顾墨皱起了眉头。
庄暖晨压住心头的不安,看也没看,轻声说了句,“坏掉的东西,再修补都跟以前不同,又何必浪费精力呢?”
江漠远闻言后爽朗一笑,“也对,不过万一这条手链以后还能用得上呢?比如说,我的那位朋友突然哪一天就很想戴它了,留在身边也不错。”
他的嗓音太过轻柔,可话中的含义令她心头隐隐升腾警觉。
“暖晨,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顾墨自然厌恶这种邂逅,拉过庄暖晨的手紧紧攥着,看向江漠远,“我看你还是找别人鉴定吧?说不定你的那位朋友已经不喜欢这条手链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庄暖晨低下头,心知顾墨已经猜到了手链曾经是送给她的。
江漠远闻言后,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和暖晨很赶时间。”顾墨接着道,眼角尾稍泛起得意,“江总没结婚不清楚吧,原来挑选婚戒还是件费心费力的事情。”.
他的有心挑衅,庄暖晨听得明白,江漠远听得更明白。
薄唇边儿的笑一直蔓延至眼底,还有那么明显的惊喜,“二位要结婚了?”
庄暖晨蓦地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的神情为何变化如此之快。
顾墨却将她搂紧,大有炫耀之意,“暖晨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婚礼很快了,江总如果有空的话欢迎前来吃喜糖。”
“是吗?那可真是要恭喜两位了。”江漠远的笑很深邃,看不出一丝作假的痕迹,走上前却将手链递给庄暖晨,“既然如此,这条手链就当我的贺礼了,收下吧。”
庄暖晨下意识闪了一下。
顾墨却冷笑道,“这条手链不是要送你朋友的吗?”
“你说得对,也许她已经不喜欢了呢,那我倒不如来个顺水人情,就当是贺礼了。”江漠远挑了挑浓眉,语气自然。
顾墨眼神暗沉了下来。
一直没出声的庄暖晨走上前,看向江漠远轻声道,“这条手链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江总的心意我和顾墨都领了,不好意思,我们真的赶时间,先走了,再见。”说完,她轻轻跨上了顾墨的臂弯,转身离开。
从从心上。江漠远唇角含笑,眼底的暗沉却渐渐揉成了细碎的寒光。
夜色更凉。
冬季的寒一直凉进人心深处。
上了车,江漠远没有命司机马上开车,坐在后车座只是沉思。
周年坐在旁边,刚刚那一幕他也看得清楚,沉默了会儿低声问道,“江总,接下来去哪儿?”只怕在庆功宴上半路跑过来的消息让其他媒体知道了又该捕风捉影,不过还好,这次请来的记者尚算靠谱。
江漠远没吱声。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周年,希望能从他脸上得知些江漠远的意思。
周年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过去。
江漠远拿过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叼在嘴里,周年打了个火上前,司机赶忙落下车窗。
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像是美人的身姿从车窗钻了出去,摇曳在薄凉的空气之中。江漠远夹着烟,胳膊搭在车窗上,看着那团即将被空气吹散的烟雾,妖娆的姿态令他不经意想到了那晚……
那晚,庄暖晨在床上的样子也是如此摇曳,跟着他撞击的节奏摇曳着。
他承认得到庄暖晨的方式不是很光明正大,甚至是卑鄙的,但,当她神志不清甚至迷迷糊糊地窝在他怀里时,那种对她长期已久压抑下来的渴望便如洪水般席卷过来,他无法抑制那种疯狂想要占有她的冲动,这种冲动,从未在其他女人身上体验过。
他是那么想要得到一个女人,这种疯狂的念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于是,他便这样做了。
他看着她无意识下的轻喃,将她的美彻底纳入眼底,她的身子娇柔如水,那么紧致那么湿窄,他只知道,在终于将她彻底占有的那么一刻,那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令他震惊,深深的满足是他从未享受过的。她好小,在情爱一事上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他耐着性子想给她最好的,耐着性子引导着,可最后还是迷失在她紧致的身子里,一次次地令他痴迷。
她是那么纯洁,他也是那么可耻。
她在睡梦中一次次尖叫,他则趁着她昏昏沉沉中一次次在她年轻的身子上发泄**。
他承认,遇上了她,他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将她变成了他的,是意外,更是狂喜,她紧紧咬住他,那张类似小嘴的过分紧致每一次都激得他差点缴枪投降,这个妖精,有着其他女人不具备的足可以毁掉他理智的魔力!
空气中的烟圈终于散去,江漠远的眸却幽暗得吓人,如同夜阑,始终看不到底。
终于抽完了一根烟,他才开口,嗓音如同瞳仁深处的颜色一样暗沉。
“查明白了吗?是许总的女儿?”
一直等着他开口的周年马上反应了过来,接话道,“是,已经查清楚了。”
“叫什么名字?”江漠远收回胳膊淡淡问了句,车窗缓缓落上。
“叫许暮佳。”
“许暮佳?”江漠远细细品着这个名字,饶有兴致看向司机,“老王,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司机老王想了想,回头憨厚笑道:“挺好听的名字,就是叫起来有点绕口,长得应该挺漂亮的吧?”
江漠远挑眉一笑,“周年,漂亮吗?”
周年轻轻一笑,恭敬道,“是江先生您喜欢的类型。”说完这话,他暗自观察了一下江漠远又道,“您放心,我马上打电话安排。”
江漠远眼底笑意加深,没再开口。
许暮佳
今年过年比较早,过完元旦很快就面临着大年夜。越是到了年根儿,传播公司就越忙,手头上的客户要分门别类地进行划分,根据不同情况来选购各色礼品相送,除此之外,年前的各类宣传工作也不能松懈,大家也都在为年底的奖金而卯足了劲。
庄暖晨做事是个有计划的人,从上周开始已经进行了年底最后的冲刺工作安排,部门各个人员也依次排好任务,其中夏旅的任务较重,年底大量的新闻稿件都由她来负责,高莹主要负责客户礼品派送一事,与其他同事们一起分摊好后再根据情况来安排走访的人员,或高级客户经理,或庄暖晨亲自拜访。
标维作为主要客户按常理说应该由庄暖晨亲自拜访,但她直接交给了夏旅来负责。一来,她不想再横生枝节,二来,顾墨的母亲病情加重。
其实早前,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看着日渐消瘦整日又意识昏沉的顾母,庄暖晨心里也难受极了。顾墨这段时间天天往医院跑,她则尽量减少工作强度也陪着他往医院里扎,顾母清醒的时候也能略微说上几句话,得知他们两人有结婚的打算后异常高兴,拉住庄暖晨的手死死不放,庄暖晨从她眼中可以看出明显的歉意,她知道顾母心中的感激。
许是因为年底的缘故,也许是对方公司撇开了江漠远的关系,催款开始频密了起来,顾墨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照顾母亲,还要应付对方公司的蛮横,与此同时他还要参加一家媒体的面试工作,这是难得的一次机会,媒体是做社会新闻的,相比新经济来讲,这家媒体的平台更大更重要。
庄暖晨为了能够让他全力以赴来获得这份工作,便将房屋买房一事揽上了身,不过年底的情况不容乐观,就算有人看好了顾墨的房子也不会轻易在年根儿低下掏钱交易。
这一天,庄暖晨在医院的水房打好水,走到重症监护室的窗子前停住了脚步,病房里,顾墨一直陪在床头,握着顾母的手,病床上的顾母轻声跟他说这话。她没走进去打扰这一幕,心中却难受得吃紧。
子欲养而亲不待,许是对子女们的最大惩罚。
庄暖晨忍不住想起自己的父母,眼眶也微微泛红,她想家了,想爸妈了……
正惆怅间,兜里的手机响了。
庄暖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略感奇怪,是个陌生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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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关村,被称作是中国的硅谷,这里电子设备一应俱全,识货的人会在这里淘到最有价值的心仪产品,当然也有不识货的,那往往就成了挨宰的份儿,因为这里,假货也一应俱全。
这里的街道每一天都人群熙攘,IT人士和大学生居多,IT过来淘物超所值的工具,大学生则到附近的大型书城选购合适的书籍,再加上地铁线的直通贯穿,中关村远远要比前两年还要拥挤。
在一处稍微远离熙攘人群的咖啡馆前,庄暖晨推门走了进去,踩着特色的木质台阶上了二楼,靠近落地的窗子旁边,她看到了一位身穿玫粉色贴身羊绒衫的女子,长卷的发丝被窗子折射进来的阳光映得光泽有度,皮肤极其白皙,一小截莲藕般的颈部也泛着柔美的光。仅仅只看到了侧面,便足可见女子的洋气漂亮。
她身后的椅背上随意搭了件银灰色的羊绒大衣,仔细看去,是今年Versace秋冬新款,价值不菲。
她许是听到了庄暖晨高跟鞋的声音,这个时间,能来咖啡馆休闲的人不多。
女人转头看过来,精巧琼鼻,剔透光洁的脸颊,嫣红的唇瓣,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刻过的似的,女人漂亮得有些倾城了。
她打量着庄暖晨,与此同时庄暖晨也在打量着她。
待走上前,女子笑了笑,起身。
庄暖晨见状后快走几步上前,轻声道,“你就是刚刚打电话给我准备看房的许小姐?”
“是。”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清脆水珠,“你是庄暖晨?”
女子笑容延展,“快坐下看看点些什么,外面太冷了,咱们边喝边聊。”
庄暖晨一心只想着房子的事,闻言后轻轻一笑,“许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先去看房吧。”
“不着急,在看房之前我还有件事想跟庄小姐谈谈。”女子轻笑,叫来服务生。
庄暖晨见状后坐了下来,点了一杯热牛奶,没过一会儿,服务生端来了热牛奶。
“许小姐,朝阳公园那套房子不知你看过网上图片了没有?还有价钱,很抱歉我们不能降低。”因为之前也有买家,但总是在户型和价钱上商谈不下也就不了了之,她先说明的原因是不想浪费时间。
女子拿起精致银勺在咖啡杯里轻轻搅动着,咖啡的浓郁映入她的眸底,瞳仁的颜色也变得深邃。她抬眼,与庄暖晨对视,轻声道,“图片我都看过了,户型和面积我都十分满意,在价钱方面你放心,我会按照你们规定的额度支付,而且是一次性支付。”
庄暖晨从没遇上这么痛快的主儿,愣了一下而后眼底布满惊喜,“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太好了,这样吧,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看房,合同之类的我都备好了,看许小姐什么时候方便交易。”
女子却笑了笑喝口咖啡,不疾不徐道,“庄小姐何必那么着急呢?我都说过了这件事不急。”
庄暖晨轻轻征楞,她不着急,但她和顾墨着急啊。但对方都摆明了态度,她总不好太催吧,也只好耐着性子,轻声问了句,“许小姐还有其他问题?”
女子眉眼之间尽是从容,“来之前我查了一下,朝阳公园的那套房子业主不是庄小姐。”
“哦,那套房子的业主的确不是我,是我男朋友的。”庄暖晨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诈骗情况赶忙加以解释,“你放心,签订合同的时候肯定是你跟业主当面来签的,我不过是帮他的忙而已,他比较忙。”。
儿儿轻这。闻言这话后,女子耸耸肩膀点了下头,“也对,这个时候也的确要找人帮忙才能忙得过来。”
庄暖晨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女子却轻轻一笑,“一边要应付追债公司,一边还在找工作,这边房子要卖,那边又要顾着母亲的病情,就算是个铁人这么操劳也会倒下的。”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又补充了句,“不过顾墨就是这个性子,就算忙死累死,自己的事情也不喜欢假手于人,不过看得出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真是不一样,毕竟,他肯将自己的麻烦分给你一半儿处理。”
杯中牛奶的热度与手指蓦然转凉相撞在了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对流极速在心头冲击着,庄暖晨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久久地看着对面容颜姣好的女子,心中的惊愕迅速腾满了明眸。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你怎么知道顾墨这个名字?”她紧紧攥着杯子,杯中的温度再烫手也不及心中蓦地腾起的寒凉,一股不祥预感迅速升温,盯着女子一字一句问道,“你究竟是谁?”
女子放下咖啡杯,将身子朝后倚靠着,目光对上庄暖晨的疑惑,勾唇,“我的确要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了。我叫许暮佳,许作荣是我父亲。”
“许作荣?”好熟悉的名字,脑中白光一闪,庄暖晨全身凉到透底,许作荣就是催债公司的老总,虽然一直没有跟他见过面,但公司持有人的名字还是能查得出来的。
“不介意我叫你暖晨吧?”许暮佳笑容扩大,微微挑眉,“真是很温暖的名字,人如其名,今天见到你,我终于明白顾墨为你痴迷的原因了,换做我是男人的话,可能也会爱上你。”
庄暖晨的大脑空白一片,又像是胡乱塞了一团乱麻似的,突如其来出现了个姓许的女子已经够令人奇怪的了,她还说些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许小姐,我不明白今天你找我来的目的。”稍作冷静了一下,庄暖晨淡声问道。
“我已经表明了,是准备买顾墨的房子啊。”许暮佳优雅地双腿交叉一起,调整了下坐姿。
“就这么简单?”那边许作荣催着还款,这边他的女儿突然上门要买房,这父女俩是在演哪出儿戏啊?到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许暮佳来找她的真正目的。
许暮佳看出她眼底的警觉性,眉眼间透出一股子妖冶来,“这件事,其实说容易也容易,说复杂也复杂了,今天我之所以约你见面,不过是想看你的态度如何。或许换句话说吧,顾墨能不能过去这道坎儿,还要看暖晨你的决定了。”
庄暖晨越听越糊涂,皱了皱眉头道,“许小姐,你究竟想说什么,直截了当吧。”
“好,我就是喜欢快言快语的人,既然如此,我就干脆点说了。”许暮佳的身子微微前倾,手指相扣在一起,盯着庄暖晨的脸一字一句道,“我想说的很简单,只要你能离开顾墨,他的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以子之矛陷子之盾 许暮佳的话令庄暖晨愣了一下,许是没料到她会冒出这么句话来,半天,庄暖晨都没吱声。
“不介意我说得太直接吧?”许暮佳见她不说话,笑了笑。
庄暖晨终于抬头,手里抱着牛奶杯,唇边的笑轻轻漾开,“许小姐言情小说或是电视剧看多了吧?这种桥段似乎有点老套了。”
“经常能看到的桥段也说明它存在的必要性和真实性,最起码,这是能令观众最容易接受的桥段,当然,当事人除外,比如说暖晨你。”许暮佳风轻云淡,轻轻抬起染有蔻丹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发丝,低笑,“现实也许比小说和电视剧更残忍,暖晨,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庄暖晨眼底的笑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薄凉,装有牛奶的杯子几乎快要被她攥碎,压住心头的沉重,她问道,“我不明白。”
“哦,你不明白是正常的,这也怪我说得太直接了,还没有交代事情的前因,真是不好意思。”许暮佳看上去客客气气的,但言行举止中透着明显的自信,“我和顾墨其实是大学同学,确切来说,我俩在国外是念同一所大学。”
庄暖晨的心随着她的话“咯噔”一声。
“不过你别误会,我跟顾墨从没有谈过恋爱。”许暮佳笑着解释了句,“尽管我很爱他,疯狂地爱着他,只可惜,他心里只有你。”
庄暖晨瞪大双眼,她爱顾墨?
“我从来不认为一见钟情会在现实中发生,不过等我终于碰到了才知道,一见钟情是多么令人难忘的事情。”许暮佳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低头看着杯中的咖啡,目光略显幽远,连同她的嗓音也异样深情——
“我第一次见到顾墨就是在大学校园的时候,他倚靠在树下闭着双眼。那时候的他穿着浅色格子衬衫和休闲牛仔裤,那么清爽那么帅气,只是那么一眼我就爱上了他。后来,为了能够多见他,我特意选修了第二专业,也就是顾墨所学的专业,这样,我便可以正大光明与他相识了。”
庄暖晨听着这番话心里不是个滋味儿,酸酸的,从许暮佳的目光里她能清晰看到那份爱恋,那分明是曾经的她,在初见顾墨的时候,她也曾有过这种惊艳,再到后来的迷恋。
“我不知道顾墨究竟是哪点吸引了我,他的才气?还是他终日的忧郁?我不清楚。顾墨其实是个挺难相处的人,不爱搭理人,可他总是奇迹般地轻易能够引起太多人的喜欢,别人越是喜欢他,他就越逃避厌恶,许是这样,才形成了这种怪圈。”许暮佳说到这儿,目光落在庄暖晨的脸上,“我绞尽脑汁才换来顾墨的注意,为了他,我也同样进了学生会,这样跟他的距离就更近了。我跟顾墨也一度成了朋友,但你知道,顾墨这个人真的会让人情不自禁啊,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他钱夹里的照片,那张照片就是你,庄暖晨!”
“咣当”一声,牛奶杯碰到了碟子,引起清脆的声响。庄暖晨的呼吸略显急促,在顾墨的钱夹里的确有一张她的照片,不过是她初中时候的照片,没想到顾墨真的是一直戴在身边的。
“当时我看到了你的照片,还以为你是他妹妹,可他很严肃地告诉我,照片里的女孩儿是他的女朋友,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许暮佳盯着她,眼神转为痛苦,“我这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看上去那么忧郁,为什么那么多的女孩子跟他表白都被他拒绝,庄暖晨,在他心里始终只有一个,谁都走不进去。”
庄暖晨紧紧攥着手指,顾墨的脸映在她的脑海,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例如顾墨在国外的日子,听许暮佳这么说后,她的心更是激动不已。
“我受不了这个打击,以为跟他接近便可以令他日久生情,但没想到他心里一直藏着你,我终于忍不住跟他表白。”说到这儿,许暮佳的手指微微颤抖,语气悲怆道,“可是,当我表白的话说出来的瞬间就知道,我完了,这层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被我一手破坏了。”。
庄暖晨看着她,对于许暮佳的彷徨和焦灼她也能够深深体会到,曾经的她也是那么迷恋着顾墨,那么那么想跟他亲近,以至于到了大学后她再也忍不住跟他表白了心思,当时他很沉默,那一刻,她也以为失去了他。
“顾墨很平静地听完了我的表白,最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许暮佳看着庄暖晨,咬了咬牙,“他说,他已经将所有的心思全都给了一个女孩儿,一个很笨很笨的女孩儿,这个女孩儿笨到压根就不知道他爱了她好久,还傻乎乎地跑上前来跟他表白。他的爱已经彻底放在了那个女孩儿身上,再也抽不回来了。”
说到这儿,许暮佳的眼神转为悲痛,“我指着钱夹上的照片哭着问他,是不是就是这个女孩儿?他毫不犹豫地说是,他说,他深爱的女孩儿名字叫做庄暖晨,很温暖的名字,暖到哪怕只要想起就会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我当时撕心裂肺,质问他为什么?都已经分手了为什么还要念念不忘?他却告诉我说,他会回国去找他的爱,这一辈子,他只想娶她爱她。”
“我很生气,当时真的气急了,抽出他钱夹里的照片就扔进了湖里。”许暮佳死死盯着庄暖晨,字字冰冷,“可是顾墨那个傻子,竟然二话没说跳进了湖水中间拾回你的照片!当时是寒冬腊月啊,湖水冰凉刺骨,他宁愿发烧到了三十九度还死攥着你的照片不放!”
泪水,延着眼眶滑落了下来,庄暖晨的心很疼,她不知道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顾墨他……在国外那几年一直没谈过恋爱吗?”她开口,嗓音颤抖。
“那个笨蛋一心只想着你,怎么会去谈恋爱?而我,更像是个傻瓜一样守了他好多年,却没见他丝毫动心过!”许暮佳咬牙切齿道。
庄暖晨闭着眼,泪水滴落牛奶之中。
她曾问过顾墨在国外的那段日子,顾墨却懒洋洋地告诉她,他才没工夫想她,在国外的那段日子他的桃花不断,交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
她知道顾墨在逗她,但也没成想顾墨连一场恋爱都没谈。
“暖晨,我知道你现在听到这番话心里只有满满的幸福感和感动,可我许暮佳想得到的人就一定要得到。”许暮佳变了面孔,红红的眼眶收敛了泪水,“顾墨深爱你不假,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迷恋。他可以为了你做出一切牺牲,那么你呢?顾墨现在身处困境,能帮他的就是你,我很想知道,为了这么一个深爱你的男人,你有没有勇气也牺牲一回?”
终于转到了正题。
庄暖晨才知道,这个许暮佳并不是说说这么简单,想要得到顾墨的心思昭然若揭。
“顾墨欠了我父亲的公司四千万,这笔钱要回来是肯定的了,但能够抵消债务的方式也很多,当然,你们想到了卖房子,不错,房子很值钱,但年底绝对不会有买家出面购买。父亲将最后还款的期限压在这个月底,如果顾墨再不还款的话,父亲就决定告上法庭,到时候顾墨的前途声誉统统都毁掉了。”许暮佳字字珠玑,轻轻玩弄着手指,“还有我听说顾墨正在面试一家媒体,那家媒体真的不错,以顾墨的条件完全可以胜任,不但可以胜任,我还敢保证他只要有了那家媒体的平台未来之路一定会不可估量,只可惜,顾墨四千万不还的话,面试也会受到牵连,更重要的是——”
说到这儿,许暮佳的身子更加凑前,靠近庄暖晨缓缓勾起笑靥,“我父亲和那家媒体的社长是最好的朋友,听说两人在大学的时候就很要好呢。”
庄暖晨的手指一颤,“你是在威胁我?”
上上心她。“对。”许暮丝毫不掩藏前来的目的,轻轻一笑,“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深爱到了顾墨极点。暖晨,说句不中听的话,一份恋爱中,能够至死不渝当然算是完美,但如果弄得两败俱伤倒不如放手成全。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过得幸福不是吗?有时候,离开也未尝不是爱啊?六年前你可以为了顾墨的前途提出分手,六年后你也可以同样为了他前途主动离开。”
她的话轻描淡写,却足以震惊了庄暖晨。“你怎么清楚六年前的事?”连顾墨都不知晓,她怎么会这么门儿清?
“我说过,爱一个人就该为他付出一切,为了顾墨我什么都能做,他的私事我当然要想方设法了解清楚了。”许暮佳笑容满面,“暖晨,除了时间上我输给你,剩下的,我敢保证绝对不会输给你,尤其是对顾墨的关心和了解上。别忘了,你们真正谈恋爱的时间才只有半年,加上现在,连一年都不到。就拿现在来说,如果顾墨选择了跟我在一起,那么我完全有能力帮他度过一切难关,你呢?庄暖晨,我请问你能为他做什么?你有能力帮他摆脱困境吗?”
爱的悬崖
许暮佳的话直接而锋利,像是把刀子直插进她的心窝,鲜红的是血淋淋的事实,苍白的是她无力辩驳和回击。一股气流在胸口处盘旋,拼命上涌,像是怒火又像是最终一搏的纠缠。“我的确没有能力帮他摆脱困境,但,我们彼此相爱,只要这点就够了。”
许暮佳闻言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似的,掩住唇,纤细手指被保养得润泽白皙,“暖晨,你还当自己是十六七岁的懵懂少女吗?爱之所以伟大是因为高高在上,一旦你们连拿来垫脚的物质都保证不了的话还怎么够到爱情?相信我,以顾墨的性格,一旦真的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们的爱情也会在尊严丧失中彻底失去,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试想一下,当他一次次被拒之门外而你又步步高升,他会怎样?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一辈子容忍自己的另一半比自己强得多,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当然也是女人获得安全保障的标准。顾墨那种性格更不会如此,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剩下的只有漫天争吵,最后彼此疲累相互分手。”
庄暖晨低头看着杯中的牛奶,安静地听她说完后淡然道,“两人之间本应该相互扶持,许小姐似乎太操心了,再多的难关我都会陪他走下去,我不相信,这世上的路会被你堵死。”
“你错了,不是被我堵死,而是说不准上天就要堵死你们。”许暮佳悠闲喝了口咖啡,轻轻一笑,“没错,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你们会度过难关,但我绝对不会给你们翻身的机会。月底我父亲就会正式提交诉讼,如果我不出面买房子,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有买家出面,你说我从中作梗也好,纯心使坏也罢,总之,我会让你知道,顾墨岌岌可危的命运就是你庄暖晨造成的;当然还有顾墨的工作,你想让他继续做他最想做的事情吗?只要我到那跟社长打声招呼,顾墨连这个圈子都待不下去,找其他的工作也可以,不过很可惜,他会有案底在身啊,除非到小城市发展,在北京一旦有了案底还拿什么资格来拼未来?对了,他的母亲每一期的医疗费用都高得离谱,这期的顺利交上了,下期的呢?想要维护母亲的命,那至少要有稳定而丰厚的收入,以后呢?他有多少辆车子可以卖?有多少房子可以卖?听说你升职加薪了,每年的收入也算是迈进金领行业,但这种高昂负担只让你一人来抗似乎也太难了,再说,依顾墨的性格,他是绝对绝对不会花你的钱。那时候,你省吃俭用却吃力不讨好,你以为,你们的爱情之路还能走多远?”
庄暖晨缩回手,放置腿上,心底的凉一直蔓延指尖,几乎麻到一丝感觉都没有。良久后,她抬眼凝着许暮佳,一字一句地问,“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将自己爱的男人逼到了死路?这样你会开心吗?”
“开不开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得不到顾墨我就会很不开心。”许暮佳的语气很轻柔,可言辞很犀利,“我承认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没办法,就算不折手段得到一个人也好过失去。我才不会傻乎乎地成全一个人,说什么你幸福就是我幸福之类愚蠢荒谬的话,既然他所选择的路不幸福,而我又能给他带来幸福为什么还要放手成全呢?因为我有这个资本能带给他幸福,庄暖晨,这么跟你说吧,我得不到顾墨,别人也妄想得到。”
“你太自私了。”庄暖晨紧紧攥着拳,恨得咬牙切齿。
许暮佳不怒反笑,“没错,我是自私。庄暖晨,那你呢?你不是也一样自私?明明无力为顾墨做什么还死守着不放,这不是自私是什么?你离开他,他反而会过得更好。在爱情上,你跟我一样都很自私,只不过我们打得旗号不同,我拿物质来捆绑他,你是拿精神来捆绑他,不是吗?”
庄暖晨的脸色略显苍白。
半晌后,她蓦地起身,看着许暮佳冷冷道,“许小姐既然无心买那套房子,那我们也没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说完,拿起包转身就走。
“我相信你会好好考虑我的建议。”身后,许暮佳轻轻含笑。
庄暖晨微微顿了顿步子,在原地僵持了能有个两三秒的时间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楼下咖啡厅的门传来一串叮铃铃的声响。
许暮佳坐在原位,透过落地窗看着楼下那抹娇小身影,寒风将她的长发吹得有点乱,遮住了她原本就是巴掌大点的脸。
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待对方接通后她轻轻一笑,“被你看上的女人,即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对方说了一句风轻云淡的话。
“总之,我一定要得到顾墨。”许暮佳一字一句道,态度坚决。
好都会来。——————————华丽丽分割线——————————
庄暖晨接到了电话后就直接去了朝阳公园,房门是敞着的,从医院回来的顾墨正在收拾房间,见她回来了后迎上去问了句,“对方什么意见?”
庄暖晨看了他一眼,心口堵堵的,轻轻摇头。
顾墨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笑了笑,“没事,年底本来希望就渺茫,等过完年之后说不准就好卖了。”
她抬眼,对上他含笑的眸,又想起许暮佳提到的他在大学时做出的种种傻事,心口的疼一直涌进眼眶,情不自禁搂住他,用力搂住他,为什么,她越来越害怕呢?总是有那么一种预感,预感到她最终还是要失去他……
顾墨却以为她心情不好,伸手也将她搂紧,温柔低语,“傻瓜,别难过了,年底这样很正常。”
“可是,没时间了。”窝在他怀里,她忍着泪说道。
顾墨将她微微推开,双手箍在她的肩膀上疑惑问道,“什么没时间了?”
“许作荣不是将最后的期限设在月底吗?”
顾墨脸色微微一变,放下手躲闪了她的质问,不自然地说了句,“你怎么会知道?”
庄暖晨心疼,原来他真的在瞒着她,事情其实已经朝着很坏的方向发展了,他在面对她时依旧保持微笑,只是害怕她的担心。
“今天我见的人是许暮佳。”她哑着嗓子,攥着冰凉的手指轻吐了这个名字。
顾墨不解,挑眉,“许暮佳?她怎么会有钱买房子?”
闻言他的话后,庄暖晨才明白顾墨压根不知道许暮佳的身份,轻声问了句,“她真的是你大学同学?”
顾墨皱了皱眉,点点头。@。
“那你知道她就是许作荣的女儿吗?”
这下子顾墨彻底愣住了,半晌后脸色变得阴沉,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原来如此,真是一丘之貉!”说完,他看向庄暖晨,严肃认真道,“以后别搭理她。”
庄暖晨看着他,对上他略显烦躁的瞳仁,轻声道,“如果她能出手买这套房子——”
“就算她想买我也不会卖!”顾墨不悦地说了句,转身走到卧室里收拾东西。
庄暖晨站在原地,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似的,咬了咬唇跟了上去,在门口停住脚步,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后轻唤了一声,“顾墨……”她很想跟他说,我们结婚吧,马上就结婚,她知道顾墨一定会高兴,一定会同意,但是……
许暮佳的话不停地在她脑海里撞击,撞击后所滞留的疼一直卷进心底深处,又像是井喷似的蔓延全身。
顾墨知道她跟上来了,收拾了一会儿后才停手,坐在地板上,抬头与她对视。
两人中间就隔着一些杂物,对望着,谁都没说话。
空气,像是有一种什么在破裂一样。
良久后,顾墨看着她,眼神变得严肃认真,“暖晨,我问你,如果我真的坐牢了你会不会等我?”
“会!”她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回答,与此同时,眼泪跌落眼眶。
他闻言后笑了,眼底是那么幸福,朝她一伸手,“过来。”
庄暖晨走上前,坐在他身边,伸手与他相拥。他的手臂紧紧将她搂住,语气转为温柔,“暖晨,其实我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失去你和母亲,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们两个了,为了你们,我也要努力。”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庄暖晨再也忍不住抬头吻上他的唇,咸涩的泪水沿着眼眶滑落下来……
他无论遇上什么境况她都会在他身边,哪怕坐牢她也会等,但,她不会让他坐牢。
在他的生命中,只剩下她和顾母,他是那么好的男人,最起码,她应该为他保住顾母……
她深情吻住他,心中却在拼命祈祷。
如果可能的话,她愿意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这一刻的平静,只愿时间停得长一些、再长一些,她只愿这样拥着他,感受他的气息……
哪怕,即将到来的那一刻是他和她的万丈深渊……
醉酒后的话
理想和现实永远是存在差异。
理想中的爱情是光鲜的,男人像天似的保护着女人,女人永远那么小鸟依人,两人幸福甜蜜地在一起。但似乎都忽略了一点,在理想的国度里,男人和女人都像是神仙一样活着,他们不会吃喝拉撒睡,也不会为茶米油盐而皱眉。
可现实是,往往只有白马而没有王子,往往只有灰姑娘而没有南瓜车和玻璃鞋。大家在现实中不断拉扯着心理落差,一遍遍地尽量在自己的另一半上找补回来,两人心心相惜的时候也算是两情相悦,但大多数抵不住现实中的捶打和考验。
现实是,男人和女人一样要为生计忙碌。
在物质达不到保障的时候,当物质文明建设远不及精神文明建设时,两个人一旦相互都带着满口的韭菜味一起追早就离站的公车,一起为是否买一件衣服而犯愁,一起为了一斤菜而跟小贩子讨价还价到脸红脖子粗的时候……
所有的理想全都在物质面前击垮,变得荡然无存。
当然,也有始终秉承着理想的人。
恰如庄暖晨。
她是那么深信两人只要相爱,一切难关都可以度过,直到她闭上眼睛那一天才总结出来这个道理,相爱是不够的,关键在于两个人是否都能同心来维护牵手咬着牙走过艰难岁月,中间一旦其中一方松懈下来,那么一切都将会前功尽弃。w。
顾墨的处境越来越糟糕。
这是庄暖晨看在眼里,也痛在心上的。
顾母的身体因出现并发症需要加大药量和治疗强度,所以在费用上每一天的消耗都触目惊心,顾墨有多少存款庄暖晨是知道的,有时候她会偷偷赶到医院,将一些急需的治疗费用提前交了,顾墨自然是心存尴尬,他是个极度要面子的人,花她的钱像是给他上了刑那么难受。
这天下班,从超市买了些吃的后她直接赶到了顾墨的家,没成想顾墨在家,打开房门后,一屋子的酒气,心里“咯噔”一下,将东西放到一边后,终于在二楼的卧室里找到了顾墨。
他坐在地毯上倚靠着窗子,酒瓶子倒了满地,一脸的颓废。
庄暖晨将包放下赶忙上前,蹲下身语气心疼而低柔,“怎么又喝酒了?还喝这么多。”
一直低着头的顾墨缓缓抬脸看她,像是辨别了许久似的,突然笑了笑,“没什么……喝点酒心情还能好些。”
“是因为面试的事吗?”她轻轻皱眉。
顾墨的眼神又变得暗沉,“那个社长还要考虑,我知道他要考虑什么!不就是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吗?”
“顾墨……”庄暖晨拉住他,先将他搀扶起来,坐在沙发上后她轻声道,“要不换个行业吧,不一定要做媒体啊?”
“换行业?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什么?”顾墨冷笑,醉醺醺地又走到柜子前拿起一个信封,语气愤然,“许作荣一心想要逼死我,哪个行业还敢收我?”
庄暖晨瞪大双眼,走上前接过信封一看头发丝都竖起来了,竟是法庭传票!
“怎么这么快……”
“他早晚都得走这一招!”顾墨咬牙切齿道。
庄暖晨紧紧攥着法庭传票,感到全身都在颤抖,大脑拼命搜寻着自己认识的人中有没有靠谱点的律师或是有法庭关系的人,搜索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来,看向顾墨,“你认识谁做律师吗?也许找律师来帮忙情况会好些。”
“谁愿意免费趟这浑水?”顾墨冷哼。
“没人对方免费啊,我这不是还有钱吗?”庄暖晨心里着急。
顾墨闻言后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庄暖晨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叹了口气上前,“这个时候就不要分你的我的了,顾墨,我是你女朋友,为你分担很正常。我们这样,先找个律师看看能不能拖一下时间,然后我再想办法还上许作荣的钱不就完事了吗?”
“你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顾墨伸手一下子捏住她的下巴,眯着眼,“你想去求江漠远,是不是?”
庄暖晨一愣,“你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顾墨突然低吼了一嗓子,醉醺醺道,“我知道你跟着我觉得苦了,想迫不及待投进江漠远的怀里是不是?庄暖晨,你真以为江漠远珍惜你吗?你是不是真以为你只要陪他一晚上就能赚到四千万?”
庄暖晨愣在原地,全身冰凉的,顾墨哪点都好,但这种反复要争吵的话题实在令她寒心,良久后她才哑着嗓子道,“顾墨,我现在只想着我们的将来,就是这样。”如果没有元旦事件,她还可以再理直气壮点,可现在,她不能了……
顾墨踉跄地走到飘窗前坐了下来,拎起个酒瓶子,咕咚咕咚地又开始喝酒。
“别再喝了,你这样会伤到胃的。”庄暖晨看着心疼,走上前想要夺走酒瓶。
“不用你来管我!”顾墨一把甩开她,又自顾自地喝了几口,一巴掌打在墙上,吓得庄暖晨心惊肉跳的。
“许作荣不是想整死我吗?那就让他来好了,坐牢就坐牢!”
庄暖晨的心疼痛不已,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良久后轻声道,“顾墨,要不我们离开北京吧?去哪儿都好,我们在哪儿不是一样地生活?只要咱俩能够在一起。”
“咚”地一声,顾墨将酒瓶放在窗台上,转头盯着她,眼神红得像是一头狼。
庄暖晨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醉了酒的顾墨却冷笑了,那笑透着万般的鄙夷和讥讽——
“只要咱俩在一起?庄暖晨,这话你为什么不早说?如果六年前你不跟我分手的话,如今我能这样吗?你现在才这么说是不是可怜我?如果你不跟我分手,我就不会千里迢迢来北京,如果不是你招惹上了江漠远,我就不会面临今天的境况!他跟许作荣认识,我就不相信这件事上他一点责任都没有!”
他的话冰冷锋利,是她头一次听到,心如刀割。
“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北京,既然都来了我就绝对不会离开!”顾墨咬牙切齿指着庄暖晨,“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知道我是为了你才转得专业,你也知道我为了你才做得媒体!现在好了,我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砍掉了自己所有的枝杈,你到现在才来告诉我,我们一起离开这,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开始什么?我还能做什么?难道我要你养一辈子吗?你这是在可怜我还是在讽刺我?”
“我没有……”庄暖晨的脸色苍白,嘴唇直打颤,她从不知道顾墨心里还藏着这么多的话,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沙发上,看着顾墨,看着看着泪水蒙蔽了双眼,原来,在他心里始终这么不甘啊。
“你有!六年前你对我早就没有爱了,所以才分手不是吗?那是我妈啊,就那么跪在你面前恳求你,你却一点情面都不讲!”顾墨眼睛里红红的,声音像是嘶哑的兽,“六年后你是寂寞了才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还是在取笑我这个傻子对你还是一往情深?那条手链就是你的吧?是江漠远买给你的吧?真是有钱,我自认为买不起给你!”看话了想。
庄暖晨用力咬着唇,几乎咬到唇齿之间都有血腥味了才松口,看着他心痛道,“我爱你,你是知道的。为了你我可以做出一切,我以为你会知道。”
“你能为我做什么?除了在我面前炫耀你的能力外,没错,我现在就像是只可怜虫似的得依靠着你才能生存!庄暖晨,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宁可坐牢也不想接受你的施舍!”顾墨狠狠一挥手,歇斯底里。
庄暖晨蓦地起身,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打醒他,可最终还是忍了,他醉了,这个时候她怎么舍得还跟他斤斤计较,虽说他一贯是这样,只要喝醉就会说些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可她知道,这是藏在他心里的话,她听了还是那么地疼啊。
“你醉了,我去给你做点解酒汤。”她无力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刚打开房门的时候,顾墨却突然冲上前,一把从背后将她搂住,不再向刚刚那样愤世嫉俗,此时此刻的他像个无助的孩子,脸深深埋进她的发丝间痛苦低声,“对不起暖晨,我不是要骂你,一点都不想,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不要离开我,不要走……”
庄暖晨僵直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搂着自己,良久后她转身,心疼地轻抚他的发,苍凉道,“我不走,我只是想给你做点东西吃,别喝酒了好吗?别这么折磨自己。”
她会心疼,真的很疼。
他说得对,除了能在他面前炫耀她的工作有多顺利之外,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顾墨却依旧紧紧搂着她不放手,“暖晨,我现在除了能爱你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什么都没了……”
泪,跌眶而出……
她和他是不是只能像是两只刺猬,想要依靠却只能相互伤害?许暮佳说得对,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没有那么能力也没那么多的本钱,唯一的爱在顾墨眼中却也成了负累,谁说酒后的人不能说实话?顾墨在深爱着她,与此同时也有太多放不下的事,她知道,她和江漠远的一切,哪怕是芝麻大点的事也最终成了芥蒂,除非真的可以离开这里这场心结才能打开。
只可惜,顾墨离不开了……
午夜咖啡馆
十点多的时候,顾墨才沉沉睡去。
庄暖晨一直在床边看着他,看到了深夜,她默默地为他备好了头疼药、胃药,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边。然后就这样一直坐着。
她没有哭,就那么看着侧头熟睡的顾墨,她最爱的男人,心里的痛已经吸干了泪水,或许可以说,泪水已经在心里流干,眼眶干涩到了疼痛,这种疼痛绵延全身,连呼吸都是痛的。
朦胧的灯光下,顾墨的脸颊还是那么英俊,一如六年前的棱角分明,她看着看着,轻轻笑着,可泪水真的就那么流下来了,原来,眼泪没干。
泪水中,她仿佛又看到那个白衣少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在模糊间,她似乎也看到了那个少年终于走上前,牵住女孩儿的手,一起欢笑着一起幸福着。
庄暖晨轻轻伸手,苍凉的手指轻抚在顾墨的脸上,温柔描绘着他脸部每一处的轮廓,下巴的胡茬刺痛了她的指尖,她的笑蔓延眼眶却也将泪水挤了出来,轻轻趴靠在他身上,她,还是无声地哭了……
他是那么爱她,她是幸福的。
她,也希望他能够幸福啊……
如果说离开真的是唯一的办法,那么她原因背负这份相思到老,只愿他能够度过难关,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也是她,深爱他的方式。
只是,也许未来,两人都远离了幸福,但最起码,不至于令他像现在这么痛苦。
只要,记得彼此深爱过,就好。
“顾墨……”她轻声呢喃,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衣衫,“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的倚靠。
从今以后,这尊胸膛不再属于她,他的气息、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我爱你……”她轻喃最后一句话,深深吻上了他的唇。
泪水沿着紧闭的双眼跌落顾墨的脸颊,她的心,痛如刀割。
灯光蔓延了两人的影子……
直到,庄暖晨离开,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像是亲手关上了自己的爱情。
卧室内,朦胧的灯光下。
顾墨睡得极不安稳,皱着眉无意识轻喃了一个名字:暖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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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咖啡馆里,音乐还在轻柔地盘旋着,在这个寂静的冬夜。
鼓楼附近保留太多老北京的传统建筑,这家咖啡馆是个年轻的女子开的,庄暖晨在没跟顾墨重逢之前也经常来这儿,大多数是她失眠的时候。
老板许是跟她一样都失了眠,所以才开了这家午夜咖啡馆,只为了在这个都市中同样失眠的人。
咖啡馆里养了很多只猫,花的、白的、黑的……,全都是收养的流浪猫,这些猫并没有因为被抛弃和人类的背信弃义而心生怨恨,每每有客人来的时候,这些猫都会主动上前亲昵。
庄暖晨想不通,这么可爱的精灵,人类怎么会舍得抛弃。
也许,也有跟她一样无法倒出的苦……
店里没有菜单,店主会根据客人的心情精心备上喝的东西。
所以,她为庄暖晨准备了一杯苦菊茶,给对方准备的是一杯玫瑰甜茶……
许暮佳是第一次来到这家咖啡馆,环视了周围环境后轻轻挑眉,见店主端来这两杯茶后笑了笑,“玫瑰甜茶?我很少喝甜的东西。”
窗外,是淡淡的黑。
只有路灯隐约拉长了影子,映亮了店主长长的睫毛,她穿得很异域风情,深紫色长衫衬得脸色略显苍白,闻言许暮佳的话后淡淡一笑,“茶随心情,这样会开心些,随遇而安未尝不是件好事。”
许暮佳听得一知半解,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位慢用。”店主轻声说完后离开了,几只黑猫跟在她身后,喵喵叫着一同离开。
咖啡馆,只有她们两个。
凌晨两点的时间,任谁都在睡觉。
可这座城市还是有睡不着的人,如庄暖晨,如许暮佳,又如店主。
“顾墨他……”庄暖晨低眼看着杯中的苦菊,被热水烫的散了花瓣,像是一颗心被扯得七零八碎的。“不会接受你的,你要想什么办法?”。
这句话,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的,说完之后,她觉得一点力气都没了。
“这是我的事,如果我没有那么大的把握是绝对不敢跟你谈条件的。”许暮佳喝了一口玫瑰甜茶,许是味道醇正,她的笑由内而外,“顾墨,他一定会接受我,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为什么?”庄暖晨看着她。
许暮佳却挑了挑眉,“我说过,这是我和他的事,既然你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就意味着顾墨从今以后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他是我的。”
杯中的甘苦气息萦绕鼻息,庄暖晨的心口堵堵的,看向许暮佳的眼神却异常严肃,“我只要你保证,让顾墨的生活回到正常的轨迹,不要让他那么辛苦。”
泪,倒流回去了肚中,堪比苦菊茶还要苦涩。
可眼眶,早就干涸。
“那是当然,顾墨将会成为我的丈夫,我当然会全心全意为我自己的丈夫。”许暮佳看着她,“只是,如果你没有强而有力的理由离开,顾墨还是会不死心。暖晨,我可以承诺当你离开的时候,四千万也好、官司也罢、甚至是工作上的事情全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我绝对不想看到自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六年后你们都可以重逢相恋,你要如何保证他不再去找你。”
一块巨大的磐石死死压住庄暖晨的心口,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热茶的温度烫得她手心生疼,轻轻摇头,眼底哀凉,“我不知道。”
“庄暖晨,你这样回答令我很为难。”许暮佳很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庄暖晨恨不得将茶水泼在她脸上,抬眼看着许暮佳,一字一句道,“你总不能让我随便找个人嫁了吧?顾墨我已经给你了,我的人生你也想操纵?”
“你别激动嘛,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许暮佳轻轻耸肩,“逼你嫁人我哪有那个本事?倒不如找个可以彻底让顾墨心服口服的人陪你演场戏,总好过让我一天到晚地提心吊胆吧?”
“可以,但前提条件下是你先要撤掉控诉。”庄暖晨字字珠玑。
许暮佳好笑地看着她,“庄暖晨,你还有本钱跟我讨价还价吗?”
“有。”庄暖晨与她对视,眼底尽是空洞的淡然。
“什么?”许暮佳皱眉。
“顾墨!”庄暖晨咬出这个名字时又是一阵心痛。
许暮佳一愣。
“如果,你不想让顾墨更痛恨你的话。”庄暖晨清晰说道。
许暮佳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空气中,浮动着苦菊和玫瑰的清香,相互撞击着。
良久后,许暮佳才轻轻一笑,“好,我答应你,但是庄暖晨,如果你敢反悔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那时候别说顾墨一无所有,我也会不遗余力让你不会好过。”
面对她的威胁,庄暖晨却只是淡然笑着,“我好过不好过不要紧,只要顾墨好,就行了。”
“好,我就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一过,别怪我不讲情面。”许暮佳说完,拎起包起身离开,只留下一阵奢侈的香水气。
咖啡馆,彻底安静了。
只有轻柔的音乐依旧。
庄暖晨没有离开,因为她是用了所有力气才跟许暮佳谈完的这场交易,没错,是交易,是人与物质的交易,她从来不知道,她跟顾墨会有这么一天。
呼吸里透着痛,每呼吸一下鼻腔里像是有拉锯般的楚痛,心开始流血了吧,因为她嗅到了血腥的味道。
喝了一口苦菊茶,第一口竟是异常的苦涩。
她皱眉,却强忍着咽下。
不远处,一道深紫色的身影走过来,坐在她的斜对面。
庄暖晨知道,是店主,她很想张嘴问她,为什么为许暮佳备的是玫瑰茶,而她的偏偏就是苦菊茶?可口腔里太苦了,像是被泪水淹满,一句话说不出来。
两人之间保持着沉默,直到,一只黑猫跳上桌子,咕噜噜地在店主身边打着转。
“我曾经,也卖了一个人。”店主先是开了口,嗓音空灵得如同夜阑繁星,轻柔却遥不可及。
庄暖晨的手指轻轻一颤,抬眼看着她。
店主没有看她,抬手摸着猫,脸上是沉静的笑。
“我也曾经将最爱的男人卖了。”说完这话的时候,她才与庄暖晨对视,那笑像是天边的云轻轻散开,那么寂寥。
庄暖晨压住心底的痛,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正如店主所说,她的确是将顾墨给卖了。而店主,原来也经历过如此,她是哀莫大于心死吧,也许,当一个人痛到了极点才会平静,因为痛点已经麻木。
良久后,她才低声问,“然后呢?”
店主轻轻一笑,“没然后。”
她一愣。
“这世上有太多不确定的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现实如此,人要随遇而安。”店主看向窗外的寒冬,眼神平静。
庄暖晨咬着唇,她很想随遇而安,可心还是疼的。
“为我占一次塔罗吧,听别人说,你很擅长这个。”她压着疼痛,尽量挤出一丝笑容。
“想算什么?”店主转头看着她,眼底是柔和的光。
庄暖晨摇头,她很茫然。
店主却轻轻一笑,“人在茫然的时候想觊觎希望是没错的,但最终能帮你的就只有你自己。我想一定是太过痛苦才会让你决定放下,失去的东西追不回,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准备苦菊茶吗?”都下我佳。
上天的注定
庄暖晨摇头。
店主轻轻一叹,“我平时,也爱喝苦菊茶。”
两只猫儿跳上了椅子,一只围着店主,另一只围着庄暖晨喵喵叫着,庄暖晨一伸手,它便钻进她的怀里,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苦菊,喝下去是苦的,但仔细品味会有那么一点甜,最起码,让你在苦涩中找回一丝期望。”店主淡淡地说。
庄暖晨拿起杯子再次喝了一口,眼泪却滑了下来……
苦涩中的那一丝甜,甜的令她哭了。
店主平静地看着她,任由她掉着眼泪,眼神悲悯。
庄暖晨怀中的猫儿轻轻叫着,仰着头舔了舔她下巴上的泪珠,又用头蹭着她的脸,喵喵叫着像是在安慰她。
她低着头,紧紧搂着猫。
良久后,嗓音哽咽,“弹首曲子吧。”
店主看着她,“想听什么?”
庄暖晨透着泪眼,又轻轻闭上眼睛,轻声吐出首曲子的名字,“三个人的时光。”
店主轻轻一笑,起身。
咖啡馆一角的三角钢琴,店主落座,手指落下后便是轻柔的钢琴声。
钢琴中传来的音符像是赋予了灵魂,又透着凄美。
窗外,下起了雪。
庄暖晨起身走到窗子前,不远处,是店主平静的琴声。
雪花飘飘洒洒,顺着她瞳仁的光亮绵绵落下。玻璃上倒映着庄暖晨的身影,苍凉的眸光,凄白的脸,还有……眼眶中越积越厚的泪水。
“我以后,还会笑吗?”她轻轻呢喃,像是问店主,又像是问自己。
钢琴声中,店主的嗓音也跟着清透扬起,那么轻柔,像是窗外的雪……
“也许,快乐是另一层含义了……”
庄暖晨转身看着她。
她不懂这句话的含义。
身后的窗子外,雪下得愈发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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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周日,雪后往往是最冷的,庄暖晨一出门便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已是近中午了,她只睡了两个小时。手机攥着手里,有那么一刻她很想打电话给顾墨,可是,忍住了。
匆匆赶到车站坐上了大巴,车上的人不多,大周日又是刚下过雪的天气,大家更喜欢窝在家里吃点零食看会儿电影。
到了标维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钢化建筑,庄暖晨有一瞬的眩晕,如果可能的话,她真的不想打他的电话。
手机接通的一刻,她恍如隔世。
江漠远在听到庄暖晨息的主动邀约后只是淡淡笑了笑,告诉她,他在公司等她。
这个时间,整幢楼都没几个人。
进了标维,只有楼下的部门在加班,秘书见她来了之后笑了笑,“庄总监,江总在楼上总裁室呢,您直接上前就行。”
庄暖晨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眼角扫到身后指指点点的光。
她没有坐电梯,走楼梯上去的,每走一个台阶都倍觉艰难。
总裁室的门口,她犹豫了好久,几分钟过后才鼓足勇气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道温润嗓音后,她推门进去,满呼吸尽是属于他身上淡淡的麝香气。
江漠远在打电话,站在落地窗子前,见她进来后指了指沙发示意她等一下。
庄暖晨落座,转头看着江漠远。
他似乎在谈正事,隐约听到什么资金问题,他提出了些条件,每一条都精准苛刻,庄暖晨心底哀凉,跟这样的男人做交易,她能有胜算吗?
阳光通过窗子映落他的肩头,洒下光灿的影子。
他略显慵懒地倚靠在窗子旁,在目光转向庄暖晨这边的时候唇边轻轻含笑,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毫不遮掩地打量着她。
她低下头,攥着手套,即使这样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不远处那两道炙热眸光的注视,这一刻,她很想走,因为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他的样子令她不经意又想到了那晚,可怕的夜晚。
手指攥了又攥,最后一直等到江漠远通完电话后也没勇气离开。
虽说一百万个不情愿,但没办法,江漠远是她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江漠远将手机收好后,看着沙发上的女子,她穿着白色羊绒大衣,脸色也苍白得吓人,长发绵密地披在肩头,像是一袭光亮的绸缎,他看着眼底泛起心疼,走上前。
男人的离近令她有了反应,在他靠近的瞬间,她突然站起,转头看着他,整个人像个刺猬。
“外面冷吧?”江漠远却不怒反笑,伸手拉过她的手。
她的手指一颤,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攥紧,他笑着将她的手包裹掌心之中,然后拉至唇边轻呵出暖气,为她的手指驱走寒凉。
庄暖晨任由他拉着,眼睑轻轻下垂。
良久后,江漠远才放下她的手,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粗粝的拇指眷恋地享受肌肤的薄凉滑腻感,轻声说了句,“我以为,你一辈子不会来找我。”
庄暖晨心头撞击了一下,抿了抿唇道,“江总,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是啊,这么想的何止是他?在珠宝店的时候,她也以为这辈子不会再主动来找他了。
餐出是么。世事难料。
可究竟,是上天的错还是她的错?
江漠远收回手,认真地看着她。
庄暖晨抬眼与他对视,他的眸依旧深邃得吓人,像是不见底的深海,想起他刚刚谈生意时的毫不犹豫和狠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他说。
江漠远却一直好耐性地等着。
良久后,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艰难说了句,“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帮我……”说完,她低眼,瞬间听到心底自嘲的声音。
头顶上,是男人低低的笑。
“吃过午餐了吗?”
庄暖晨一愣,抬头。
江漠远却轻轻勾唇,伸手揽过她的肩,低柔道,“走吧,一边吃饭一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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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选在了柏悦酒店66楼,江漠远许是常客,不用提前预约,到了之后餐厅经理立刻安排了最好的位置。庄暖晨没来过这家餐厅,但也听说过,只是一顿午餐而已,太奢侈了点。
进了餐厅,江漠远遇上了熟人先寒暄了几句,庄暖晨独自坐在位置上,心思早就不在点餐上。她知道,当她主动给江漠远打电话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顾墨,只是,江漠远会提出怎样的条件她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希望这场交易别太肮脏。
对方很能聊,一直扯着江漠远,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
庄暖晨在座位上坐立难安的,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身边扬起,“暖晨?”
她身子一颤,抬头,竟是程少浅。
程少浅应该是来这里跟客户吃饭谈生意的,先跟客户交代了几句后他一脸疑惑,“暖晨,你怎么在这儿?”
“我……”庄暖晨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了?”程少浅关切低问。
“程总——”庄暖晨站起身,看着他,心里七上八下地乱扑腾,她反悔了,她不能离开顾墨!她不要跟江漠远谈所谓的交易!她不要!
她想开口请求程少浅来帮她,四千万虽说跟他开口借太荒唐,但总好过让她一辈子痛苦要强,她会还钱,以后也会拼命工作来还钱!
程少浅脸上的关切更明显,拉住她,“暖晨,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人一旦下了决定就异常高兴,那层阴霾一扫而光,她舔了舔唇,看着程少浅,“程总,我想——”
“程总,我跟你的下属吃顿便饭不用这么紧张吧?”身后,竟是江漠远含笑的嗓音。
庄暖晨身子一颤,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程少浅闻言后转身,对上江漠远的笑眸,也轻轻笑了,“这么巧。”
江漠远笑而不语,走到餐桌旁坐下后,轻轻一抬手,“一起?”
这个时候,庄暖晨反倒不希望程少浅在身边了,最后一个机会都被硬生生堵死后,她知道,一切都似乎是上天注定。
程少浅唇边笑意扩大,不置可否,又看向庄暖晨,压低嗓音问了句,“暖晨,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庄暖晨抬头,下意识看了坐在对面的江漠远一眼,见他正凝着这边看,赶忙撤回目光看向程少浅,轻轻摇头,“程总,我……没事。”
她没法说出刚刚的决定,再说,一旦反悔,许暮佳能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来谁都说不准。
“程总,暖晨只是你的下属,可不是你的妹妹或是其他什么人,用不着这么担心吧?”江漠远拿过餐布,淡淡笑着。
程少浅抬眼看了一下江漠远,眉头轻轻蹙起却没说什么。
“有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在庄暖晨跟前轻落句话后,他还是离开了。
重新又剩下她和江漠远两人。
侍应生逐一上着菜。
每一道都是庄暖晨喜欢吃的口味。
可她,失去了品尝的力气。
红酒的香醇轻轻缭绕,江漠远的神情看上去那么轻松悠闲,而她,始终紧绷得想根弓弦,随时随地都面临着断裂的危险。
轻啜了一口酒,他看向她,温柔开口,“说吧,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婚戒1
庄暖晨盯着杯中的红酒半晌没说话,突然拿过来喝了一口,红酒的醇化作锋利的剑狠狠刺进喉头,她呛了一下咳嗽几声,眼眶有点泛红但还是忍了回去。
整个过程,江漠远都安静地看着,只是到了最后见她眼眶泛红的时候,沈眸泛起一丝怜惜。
“请你跟我做场戏。”她冷静下来,艰难开口,“让顾墨心甘情愿离开我。”w。
江漠远静静听着。
她却没有说明原因,太多故事都不适合拿出来重讲,她和顾墨的就是如此。
“就是这样?”他抬手拿起酒樽,倒了点红酒,轻声道。
庄暖晨抬眼看着他,轻轻点头。
江漠远却轻轻一笑,没说什么。
见状,她心有余悸,见他半晌没发表意见后开口问了句,“只要让顾墨相信我移情别恋了或是什么的都好,只要能让他对我死心,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江漠远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杯壁上挂着红,像被雨水冲淡的血,刺痛了她的眼。
“你确定让我来帮你?”说完,他看向她,唇角微勾。
话音落下,庄暖晨的心头没由来地颤抖了一下,江漠远的话有些意味深长,连同他的眼也深不见底,唇畔的笑更是遥不可及,她总觉得自己正像是一头猎物似的走近猎人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前面好像是陷阱,后面是万丈深渊,她只能选择跳进陷阱,最起码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江漠远的笑却扩大,像是涟漪美不胜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相信我,只有我才能帮你。”
她哑口无言。
指尖与他的手指相互交缠,他的手宽厚有力,她的心却跳得更加不安。
“我知道,因为顾墨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我跟你在一起。”她无力说了句,眼神寂寥。
江漠远轻轻玩弄着她的手指。
“那么……”深吸了一口气后,她看向他,“你要什么?我知道你一向不会亏了自己。”天底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还是他亲身力行教会她的。
江漠远闻言后微微挑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了解我了?”
“元旦过后。”她淡声道,自然的回答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抗议他当日无耻的行径。
对面的男人眼神一滞,眉梢快速闪过一丝不悦。
但,她没看见。
空气中,是强而大的沉默。
半晌后,江漠远开口,依旧温润,“尝尝这里的甜品,应该也是你爱吃的。”
庄暖晨不知他究竟怎么想的,点点头,低着头不做声响地吃着新上来的甜品,果然很香甜,但她吃着总觉得苦涩。
江漠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淡淡说了句,“吃完饭,跟我去个地方。”
拿着叉子的手指一顿,“去哪儿?”她害怕,这可是酒店……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他的笑蔓延眸底,再次拉过她的小手攥住,“放心,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虽然,我很想念你的味道。你先吃,我打个电话。”说完,他起身离开。
他从不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暧昧得像是一把刀子,扎得她浑身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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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午后,街上的人多了些,王府井更是人满为患。
江漠远将车子一路开进了地下停车场里,庄暖晨跟着他一路上了电梯,等出来后才愕然一惊,眼前竟是上次她跟顾墨来的珠宝店。
见江漠远来了后,店里的经理笑容堆面上前迎接,热情洋溢地令人汗颜。
庄暖晨的双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似的,一动不能动,她不明白江漠远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见她呆愣着站在原地,江漠远倒是挺有耐性地笑了笑,走过来主动拉住她的手一同走进店里,店里站柜台的还是上次那个女孩儿,应该是认出了她,惊讶的神情十分明显。
庄暖晨低着头,也对,换做是她也该惊讶。
VIP休息室,经理小心翼翼地将上次的锦盒拿出来,“江先生,这是您上次没带走的手链。”
江漠远接过来,打开,里面的手链静美无华。
“来。”他伸手,看着她。
庄暖晨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将手伸过去,他轻轻一笑,拉住,温柔地将手链戴在她的手腕上,沈眸凝落她的皓腕,手链的精美陪着娇嫩肌肤十分养眼,惹得他更满意的笑意,“很漂亮。”
低沉的嗓音是由衷的赞叹。
修长的手指在她皓腕上轻轻摩挲,眷恋缠绵。
她想抽手,却忍下了。
经理是何等会看眼色行事的人,赶忙道,“这条手链真是很配这位小姐,人白,戴什么都好看。”
“白经理,应该改口了。”江漠远淡淡一笑。
经理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哦哦哦,对,对,瞧我这记性,应该称呼为——”
“东西准备好了吗?”江漠远开口打断他的话。
“当然当然,江先生打电话交代了之后,我马上命人准备了。”经理赶忙道,“稍等,我马上让人拿进来。”
经理出去了后,庄暖晨倍感不解,忍不住问了句,“准备什么东西?”
前像着你。江漠远却拉过她的手轻轻攥着,笑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很快,经理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庄暖晨一看,竟是那个柜台小姐,她和另一人手里抬着一个小型的保险箱,放置一边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精致的器皿中,走上前轻轻放在她面前。
庄暖晨心生尴尬,只能将目光落在首饰上,却没成想吓了一跳!
器皿装着的是三款硕大的钻石戒指,每一款都璀璨得刺痛双眼!
“你……”她愣住了,转头看着江漠远。
“选一款你喜欢的,这家的钻石戒指在全球的排名都很高。”江漠远像是宠溺着个孩子,凑上前,从背后将她搂住。
钻石的光似乎吸掉了一切光源轩。
她相信,这里每一款的钻戒都价值不菲,可是……
“为什么?我不懂。”她转头看着他,身子却有点轻颤,“选戒指做什么?”
“傻丫头,当然是结婚了。”江漠远搂紧她,低笑。
“结婚?”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和顾墨的婚礼。
江漠远似乎看穿她的心思,伸手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唇边眼梢尽是宠溺,“是我要娶你。”
“什么?”庄暖晨猛地起身,瞪大双眼看着他。
他疯了吧?
经理见状后赶忙打着圆场,“挑戒指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样吧,两位慢慢看,慢慢选,不着急。”说完,递给柜台小姐一个眼神,示意一起出去。
柜台小姐狐疑地看了一眼庄暖晨后,转身跟着经理离开。
“不用,她已经选好了。”江漠远却意外开口。
经理和柜台小姐顿步,脸上的笑容明显有点尴尬。
庄暖晨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看着江漠远笑得那么温柔,看着他拿起其中一枚钻戒走向她,看着他执起她的手,那枚钻戒就那么一点点地戴上了她的无名指。
无名指的肌肤,冰凉一片。
当戒指彻底戴上后她才反应过来,下一刻挣扎着想要脱掉却被他的大手攥紧。
“江漠远,你——”
“你,过来。”江漠远没理会庄暖晨的震惊,反倒是看向柜台小姐,淡淡命令了句,“这枚钻石的成色还不错吧。”
柜台小姐八成也是第一次见识过这种架势,紧张得咽了下口水上前,面部虽然含笑,但嗓音明显透着颤儿,“这是一款重达十四克拉的罕见钻戒,它、它的……4C均为……一等……在全球都、都是极为珍贵的……”
经理赶忙打断了她的颤音,走上前赔笑道,“江先生,你选的这三款均是上等货,这个您放心。”
庄暖晨依旧盯着江漠远。
他的唇却微微抿成好看的弧度,执起她的手语气低柔,“喜欢吗?”
眼前这个男人越是轻柔,她越是惊心动魄。
说实话,她真的被吓到了。
“怎么了?不会不喜欢吧?”江漠远走上前将她拉入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如果不喜欢的话,还有两款可以选择。”
庄暖晨全身都压抑不住颤抖,良久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疯了?”
闻言,他轻轻拉开她,笑了笑,转头看向经理,“就是这款了。”
“好嘞,马上为您开单,您稍等一下。”经理乐得差点从地上蹦起来,赶忙示意大家出去。
“等等——”庄暖晨立刻开口,二话没说将戒指摘了下来。
经理和两名工作人员纷纷愣住。
“这个戒指我不能要。”江漠远的行为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以为他会提出一些苛刻要求,但万万没想到他要结婚!这件事太荒唐了。
“江漠远,你这种行为太儿戏了。”
江漠远静静地等着她说完后,淡然开口,“戴上。”
“什、什么?”庄暖晨没料到他会说这么句话来。
“将戒指戴上。”他又补上了句,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动怒的迹象,但,低沉的嗓音像是隐藏着某种危险,虽然只是一句话,但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婚戒2
庄暖晨的呼吸有些急促,看着他,下意识摇头。
江漠远与她对视,眼神黑得深邃,良久后瞳仁微微缩了缩走上前,竟轻轻叹了口气,将她重新搂紧怀里,狄润嗓音压得很低,“想让顾墨死心的唯一办法就是这个,既然你都决定放下,那就嫁给我,只要我们结了婚,他就可以死心了。”
“不……”她接受不了这种荒唐的方式。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江漠远低下头,英挺的脸埋在她的发丝间看似温柔,“你是了解顾墨性格的,这么排斥这种方式,除非是你还想给你和他的爱情留有余地。”
“我没有……”她百口莫辩。
“那就嫁给我。”江漠远笑着低头看着她,他的脸几乎贴近她,一字一句道,“还有你别忘了,你的第一次是给了我,你和顾墨中间永远不可能没有隔阂。”
庄暖晨的脸变得煞白。
她是还给她和顾墨留有余地吗?她还是期待着能与他牵手吗?
心里早就清楚,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可能了!
这次的分手,顾墨一定会恨死她的,而她,不也想着要这样吗?从此之后,她只能拥有他的恨了,再也没资格拥有他的爱。
见她眼神的光慢慢沉落,江漠远的眉梢泛起一丝隐隐的暗沉,却转头直接看向经理,示意了一眼。经理领会,马上去安排。
“等一下!”庄暖晨再次开口。
经理暗自哀嚎,祖宗啊,快让他拿点提成吧,还等着升职加薪呢。
“如果真的要选戒指的话……”她的声音寂寥无力,抬眼对上江漠远的眸,忍下刀割的楚痛,“让我自己选吧,好吗?”
她的眼神,楚楚动人,落在江漠远眼里却心生恻隐。
看了她能有十几秒的时间才点头。
庄暖晨走了出去,没看眼前三款戒指中的任何一款,江漠远见状后皱了皱眉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经理愣住了,柜台小姐也急了,低声问道,“怎么个意思啊?戒指怎么办?”
“先将江先生刚刚看好的那款包起来,其他两款放回保险箱,你赶紧跟出去看看。”经理忙声安排。
柜台小姐赶忙照做。
珠宝店的柜台前,还有一对新人在挑戒指,庄暖晨和江漠远出来后,女的小声道,“这一对可真配啊,那男的怎么那么帅啊。”
男的也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没说话。
庄暖晨看着柜台里的戒指,眼神寂寥,良久后指了指其中一款戒指,对柜台小姐道,“这个。”
柜台小姐一看,吃了一惊,抬眼请示着江漠远,“江先生,这……”
江漠远的脸色有点沉。
“江太太,要不这款吧……”柜台小姐一着急,只能这么称呼庄暖晨。
庄暖晨的手指猛地颤抖一下,抬眼看着柜台小姐。
柜台小姐懵了,她……称呼错了吗?
不过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之前跟她来的那个男人明明就不是眼前这个。
这样想着,迟疑地将一款戒指拿出来,庄暖晨一看,竟是上次顾墨看好的那款。
“这款钻石的成色是——”
“不用介绍了。”这款戒指她很清楚,上次柜台小姐都介绍得很详细了。
“啊……”柜台小姐这才想起是上次介绍的那款,脸上的笑有些尴尬,她也看得出她脸上的寂寥来,跟上次见到的完全不一样,难道是不想嫁给江先生?
不对啊,就算上次跟她来店里的男人长相英俊吧,但很显然江先生也是人中龙,不但外貌英挺而且事业有成,高帅富说的就是这种人,是个女的都恨不得扑上去嫁了。
更难得是江先生始终对她温柔体贴有加,这种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拿这款吧。”庄暖晨又淡淡地说了句。
柜台小姐没办法,只好怏怏地拿了出来,递给了庄暖晨。
江漠远看了一眼,从她手里拿过戒指,皱了皱眉头看向她。
她选来选去竟然选了一款白金戒圈?
“这个?”他倍感吃惊。
庄暖晨拿过来,垂眸看着,轻声道,“你不需要为了我下那么大的血本。”现在的她,不值得任何人为她付出什么,她受不起。
江漠远闻言后沉了沉神情,看着她意味深长道,“庄暖晨你听好了,是我江漠远要娶你,结婚,我从来没把它当成儿戏!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登记。”
庄暖晨被他的严肃吓到了,这才明白他是认真的,眼神慌乱了一下,下意识说了句,“我和你怎么能真正结婚?”
“我和你怎么就不能真正结婚?”他反问了一句。
“我……”庄暖晨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挤出了一句,“你知道我爱的是谁。”
“那你也清楚我对你的心意。”江漠远勾唇一笑。
“江漠远,你可以有很多方式帮我,未必是这种。”
“可这种,是唯一可以永绝后患的方式。”
庄暖晨的身子轻轻一颤,手支住了柜台,她感到头昏脑胀,许是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受到惊吓的后果,“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容忍另一半心中藏着别人。”
“我可以给你时间。”江漠远十分好耐性,箍住她,低柔语息落在她的鼻翼,“因为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我会住进你这里。”说完,他抬手,修长手指轻轻抵住她的心口位置。
心,紧缩一下。
她跟着也后退了一步。
不,不可能……
“既然喜欢这款戒指那就一起买下来吧。”江漠远转头看向柜台小姐,“男款的有吗?”
“有,这是一对的……”柜台小姐说着看了一眼庄暖晨,她记得当时她就是要选这款白金戒指,但那个男的似乎不同意。
“男女对戒和刚刚那款钻石戒指全都包好。”江漠远没理会她的神情,掏出支票夹来直接签上了名字,递给柜台小姐,“交给你们经理,今晚就送到指定的地址。”
“好,江先生您放心吧,一定安全给您送到。”柜台小姐都快要给他鞠躬了,兴奋不已。
“江漠远,你——”
“回家休息一下,你看上去很疲累。”江漠远打断她的话,体贴道,“等你睡醒了,我带你去一家新开的餐厅,味道不错,在西城那边。”
庄暖晨摇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从今天起,你都要跟我在一起,听我的话。”他轻轻笑着,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压低了嗓音,“我会让你很快习惯有我在你的身边。”
庄暖晨心里堵堵的,他说得对,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他说的不对,她也再没时间耽搁下去了,许暮佳只给了她两天的时间,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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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暖晨没想到会被江漠远带到了他的家,她站在门外,始终不肯迈进去一步!
她不想来这儿,哪怕只是站在门口,她都能轻易回忆起那两晚发生的事情。
江漠远却将她拉进了屋子,轻声笑着,“想冻成冰棍吗?”
“我想回家。”她的声音略显颤抖。
江漠远摘下围巾,转头看着她,好笑地挑挑眉,“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不,这是你的。”她感到没由来的恐慌,恨不得想立刻回到自己的小窝,哪怕那里只是租的也能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对天是来。那里有她的气息,而这里,只有令她鄙视自己的回忆!
江漠远将围巾扔到了沙发扶手上,走上前拉住她,深叹了一口气后低头看着她,“傻瓜,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呼吸倍感急促,她突然想哭。
见状后,他拉着她走到沙发旁坐下,微微用力将她拉坐在自己的腿上,怀抱着她,“明天我们先去登记,然后倒出两天时间回趟古镇。”
“回古镇做什么?”她一惊,甚至都忘了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当然是选个良辰吉日举行婚礼了。”江漠远唇角温柔勾起,像是在笑她是个大马哈似的,“然后,你还要跟我回趟瑞士。”
“瑞士?”她又吃了一惊。
“至少你要见下未来的公婆吧?”
庄暖晨一愣,“你家人都在瑞士?”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家人。
江漠远笑着点头。
“可你的资料上写着在美国读书。”她想起媒体曝光的资料。
“我上学是在美国。”江漠远轻声强调了句,“但家人和大多数亲戚都在瑞士,父亲很早通过投资渠道出了国,大多数的亲戚都在那儿,后来,父亲在瑞士遇上了同样是技术移民的母亲,两人成了家生了我……”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眸底深处暗了一下。
只可惜,庄暖晨并没有看到他神情的变化,只是有点奇怪,没料到他会说这么多有关想家人的事情,这些,都是媒体挖不到的信息。
正沉默间,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庄暖晨惊了一下,赶紧起身拿过包,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却怔住了。
电话的显示屏上,顾墨的名字不停闪烁,号码中的每一个数字她都那么熟悉,就算倒着背都十分清晰流畅了,以前,每当这个号码响起来的时候她都是满脸幸福,可现在,她竟不敢去接了……
让我来照顾你
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始终盘旋在接听键上犹豫着是否按下去,黛眉轻拧成楚痛,脑海中不断闪过顾墨的脸,当想到了他的焦急,想到他的孤独后,庄暖晨再也忍不住了,接着就要按下去——
手机,却被身边的男人顺势夺了过来。
庄暖晨惊喘了一声,顺势看过去,伸手要来夺,“给我。”
“你想跟他说什么?”江漠远将手机扔到一边,见她冲过去,伸手便拦住她,两只大手强而有力地箍在她的肩头。
“我……我想听到他的声音……他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的。”她急切地看着一遍遍不停响的手机,声音带着哭腔。
江漠远却俯下头,黑眸映出她的无助,“你现在这个样子接了电话,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或许,你压根就打没打算跟他分手。”
庄暖晨激动的神情瞬间如同冰封,男人的话深深刺痛了她的神经,顿时安静了下来,盯着不远处的手机,眼里渐渐地,只剩下憔悴。
手机还在不停地响。
一遍又一遍,可见顾墨的着急。
“分手对他来说,已经是折磨了,至少我不能让他太难过。”良久后,庄暖晨才压着嗓子道。
江漠远沉思了一下,扳过她的小脸,“我给你两个提议,你可以从中选择一种方式。”
她望着他。
“第一,马上关机,等明天我们登记完毕后你再去见他,跟他说清楚。”江漠远不疾不徐道。
庄暖晨瞪大双眼,心底泛起冰凉。
“这个……太残忍了。”
“那就第二种方式。”江漠远始终好耐性,微抿了一下嚣薄的唇,“你现在马上接电话,约他明天见面,但一定要是登记完毕后,一来,至少可以让他今晚不用着急,二来,分手也会彻底。”
庄暖晨脑袋里乱糟糟的,像是一堆乱麻,喃喃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登记后?”
“你是了解顾墨的,没有彻底让他死心的证明,他可能会跟你分手吗?”江漠远的唇勾成好看的弧度,温柔,淡然。
心口猛地紧了一下,难言的痛在迅速扩散。
手机,终于停了声响,像是挣扎了好久的人终于咽了气。
痛疼瞬间化作了寒意,席卷她的全身。江漠远却笑着将她搂入怀中,温柔轻抚。
也声她明。“江漠远……我不懂……为什么你要娶我?”她迟迟不明白这个问题,结婚,是需要勇气的,是两情相悦后才会进行的重要步骤,但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思,明明知道她在利用他,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的终身大事押上来?这可是一辈子的幸福。
她已经不再奢望幸福,可也没到随便找个人嫁了的地步,优秀如他,怎么可以陪着她玩这场押上一生幸福的荒唐戏?
江漠远闻言后眼底含笑,伸手将她的小脸托高,那双眸噙着跟唇边相同的笑,笑中的温柔是那么认真——
“因为你会令我感到温暖。”
庄暖晨轻征,这是什么理由?
“我说过我很喜欢你,是很纯粹的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和迷恋。也许你会骂我曾经的行径卑鄙无耻,没错我承认,我承认元旦的时候我真的对你情不自禁,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的感觉是真的。从没有哪个女人会让我失去原则过,我会莫名其妙地想靠近你、帮助你,看到你笑了我就很满足,看到你哭了我会感觉很糟糕。我很想拥有你,让你真正成为我的。”说到这儿,他又轻轻一笑,修长指尖轻触她微颤的唇瓣,“至少,我得对你负责任吧?”
他的语气如此认真,有那么一瞬,她真的信了。
“可是……”她可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觉得一切太过恍惚,也太过快了。
“暖暖……”江漠远轻叹出了她的名字,抬手将她的一缕长发别于耳后,英俊脸颊刻着类似柔情的温暖,“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
“一辈子……”庄暖晨被这个字眼吓到,一辈子是如此漫长,她竟开始惶恐了。
江漠远却肯定地看着她,“对,一辈子。”
心,像是被几根手指同时揪住,朝着不同方向去扯,越扯越疼,江漠远的眼神太过郑重,她竟不敢与他对视,心底最深处被扯出类似血腥的味道,沁在嘴巴里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腥甜。w。
柔和的光偏落在男人的脸颊上,棱角分明得愈加深刻。
有一瞬,她竟被他瞳仁中的柔情所牵动。
他低头凝着她,男人身上的气息和女人身上的体香交织在一起,形成难以言喻的氛围。她的眸黑亮得像是林间小鹿,楚楚动人,形成于男人的眸底中,再次成功激起了男性天生的保护**。江漠远抬手,温柔轻抚她的眉眼,每一下动作都透着怜惜。
他的指尖温暖而轻柔,像是带着催眠力量,一时间她忘了去躲去闪。眼睁睁看着他压低了脸颊,嚣薄的唇离她的唇瓣越来越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近到……她可以看到他瞳仁的深邃。
当唇与唇贴合的瞬间,她感受到了他炙热的温度……
怀中女人柔软似水,江漠远情不自禁加重了唇间的力量,与此同时,他的大手也渐渐下移,描绘着怀中女人柔美线条。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再度响起,急促。
庄暖晨蓦地从迷幻中走出来,一把推开江漠远,呼吸急促地看着他,心脏似乎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真可耻,竟然没有拒绝他。
江漠远却没有急着上前,而是略显无奈地笑了笑,看了一眼铃声大作的手机,拿到手里看向她,“是接还是挂?”
选择权重新落回到庄暖晨的手里。
她的心又开始泛疼,不过更多的内疚和自责,良久后轻声说了句,“我接。”
江漠远似乎早就料到她的选择,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将手机递给她后温柔说了句,“我去书房。”
庄暖晨点头,心中多少感激他能够留下相对独立的空间给她。
江漠远退了出去。
她低头看着手机,鼻头一阵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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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黄昏,书房里尽是金黄色的光亮。
江漠远坐在沙发上,颀长身躯一动不动,眉眼之间透着思考,半晌后他探身拿过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电话另一端很快接通了,是孟啸懒洋洋的声音。
“老兄,你打电话也太不是时候了吧?”孟啸抗议,与此同时传来细微的女人轻吟声。
“是你吃食太没节制而已。”江漠远看了一眼墙上挂钟淡淡一笑,“这么快吃了晚餐,晚上吃什么?”
孟啸听出他的冷嘲热讽,轻轻哼道,“晚上?晚上吃大餐喽,要不要给你留一份儿?”
“谢了,不感兴趣。”江漠远淡淡说了句。
“咦?有情况啊。”
“别废话,找你有正经事。”江漠远言归正传。
“说。”
江漠远调整了一下坐姿,“明天你去趟大使馆帮我取份证明送到婚办处,你有认识人在婚办吧,先替我通融一下,补办的材料会尽快交上去。”
孟啸听得一头雾水,似乎起身了,“等等,我没明白,你要证明材料干什么?”
“我是外籍,结婚的手续比较麻烦。”他淡淡说了句,说完这话,很有先见之明的将手机先放到一边。
果不其然,手机另一端扬起孟啸足可以震塌房屋的大嗓门——
“结婚?你要结婚?喂,江漠远,我知道你在听,赶紧告诉我怎么回事?”
“是我要结婚,你激动个什么劲?”他故意卖着关子。
“不说是吧?不说的话就别想让我帮你。”孟啸威胁了句。
“哦?”江漠远闻言后好笑勾唇,身子倚靠在沙发上,不疾不徐道,“你试试看,如果明天上午十点耽误了我结婚,我会有很多招整死你。”
“明天上午十点你就去登记结婚?老天,你是不是把谁的肚子搞大了?谁呀?不会啊,你一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就算碰了女人也不会这么大意……等等,是不是被你家老爷子逼着结婚?也不对,你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人,那——”
“没工夫听你胡言乱语,记住,明天九点半来婚办找我。”江漠远忍着笑,不咸不淡说了句。
手机另一端却传来爽朗大笑,然后嗓音故意变得婉转轻柔,“死鬼,让我去找你?人家可不嫁给你。”
江漠远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挂了。”
“哎,等等——”孟啸赶紧叫停。
“又怎么了孟少爷?”江漠远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在哪儿?我现在马上去找你,是不是在家?”孟啸八卦问道。
“不方便,家里有女人。”江漠远干净利落说完,干脆不给他刨根问底的机会,直接断了通话。
放下手机后,他的薄唇忍不住扬起。
想想庄暖晨就在他的家里,就在他身边,那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娶她,是发自他内心的想法。
虽说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无法预测,但他宁愿选择在这个时候先下手为强。他是个早就习惯主动出击和掠夺的男人,多年的商场打滚争斗早就让他有了高于常人的危险意识和警觉性,想要彻底拥有一样东西,那就要创造最好的时机掠夺。
难寐
江漠远,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动了结婚的念头!
甚至,在庄暖晨出现在他办公室之前。
当他开着车延着京通高速找寻她的时候,当他看到她在雪地里冻得快成冰人的时候,那时候他很着急,想象着她一个女孩子黑灯瞎火地身处外地,他恨不得立刻找到她,留她在身边。
那个时候,他已经动了决心,要将她留在身边;
当他情不自禁打开了她的身体,当她的身子轻颤颤地任由他开发时,那个时候,他更加坚定不可能放手。
他筹谋了一切,原因很简单,只是希望她能留在他身边。
但,念头只在此。
他从没动过结婚的念头,从没想过,还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拥有这个女人。
直到——
当她小心翼翼地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他虽然在通电话,但整个过程目光都不曾离开过她,他看着她像个无助的小动物似的蜷缩在沙发上,看着她尽量压抑着紧张的小脸,看着她眉眼间犹豫不决的楚痛,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是真的很想她。
餐厅中,她艰难地说完请求。
而他,在那一刻心思也发生了变化,原本他会开口要她留在身边,做他的情人也好做他的床伴也罢,只要留在他身边;原本他以为他对她的迷恋仅限于**。
就在她开口求助的瞬间,他做出了连自己都惊讶的决定,结婚!
这么多年,他做事情一向是安排有序,每一步都精打细算,步步为营,他可以笑看着对手一步步踏进精心设置的陷阱里,更何况是想要拥有一个女人?依照他的安排,庄暖晨必然是属于他的,作为情人的身份。
可是,他的原则却被她再次打破。
他要娶她,因为,他根本就容忍不了以后再有哪个男人要来拥有她!
结婚这个决定看来还不错,至少,他现在很期待。
甚至可以说,有些紧张。
他可以走出去大大方方倾听庄暖晨在对着电话讲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没由来的紧张,这一刻竟然担心她会反悔,虽然,他早就算定她没有余地后悔。
江漠远朝前探了身子,胳膊搭在腿上十指交叉,狭长鹰眸紧紧盯着墙上的时间,秒针一格格跳动,每跳一下他的心也跟着悸动一下,英俊的脸透着专注。
他从没这么紧张过,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不曾出现过。他是个从来不会去等审判的人,可此时此刻像是在等着上天的抉择。
许是等待了太久了。
也许是寒冷了太久了。
他渴望拥有她。
当秒针再度转了一个整圈的时候,书房门外响起来敲门声。
声音很很轻柔,却令江漠远抖颤了一下手指。
“进。”他尽量压抑着嗓音。
书房门推开,夕阳的光大片落在庄暖晨身上,娇小的身躯柔软得像只猫儿,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眼神有着明显的疲累。
“通完电话了?”江漠远觉得自己也有点心神不宁,轻声问道,却无法压抑再次见到她的悸动心情。
庄暖晨轻轻点头。
“过来。”他伸手。
她缓步上前,看着他的大手发愣。
江漠远拉过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薄凉和轻颤,有一瞬他的心头泛疼,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问道,“怎么跟他说的?”他的眼因想要知道她念头的坚决而变得更加幽深。
“疼……”她却轻叫了一声,诧异地看着他。
江漠远一愣,这才意识到他将她的手攥得太紧了,见状后眼里窜过一丝懊恼,顺势拉过她的手指抵在唇边,“对不起……”
手指被他下巴处新生胡茬扎得有点刺痒,她想抽手却被他拉紧,不过有了恰到好处的力量不至于令她疼痛。男人唇齿间的气息熨烫着她的指尖,有些暧昧。w。
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她只好暗自叹了口气,缓缓坐了下来,“我约他明天下午见面。”这句话耗尽了她的所有力气,说完,将头埋进膝盖之中,蜷缩得如同个虾米,压根没注意到身边的男人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那很好。”江漠远的嗓音听上去更加柔和,伸手将她整个揽入怀里,用温暖的怀抱来安抚着她的无力。
庄暖晨没有抬头亦没有说话,肩头却在轻轻发颤。
江漠远知道她在哭,手臂圈得更紧,低声安慰,“我会陪着你,放心。”
从明天以后,他不会允许她再去想其他男人,他也不会给她时间去悲伤孤独。
他要她完完整整属于他的。
人。
还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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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蔓延室内。
是一处装修奢华的卧室。
落地窗环绕整墙,形成最完美的视觉弧度。
床榻上,却春光无限。
女人身子妖娆,喘息绵长,年轻的身子像蛇般缠在男人身上。男人看上去近六十岁了,可身体保养得极为壮实,他迷恋地看着身下的女人,身子极为有力地撞击地女人连连求饶。
“轻点……你轻点嘛……”女人语不成调,尖叫出声。男子进入得太猛,冲得太烈,这突而其来的粗野,让她有点吃不消。下体打颤,微微吃痛,身子也被撞得摇曳不稳。
别看他上了年龄,但床底之事丝毫不输给年轻人,这也是令她迷恋至今的缘故。
“宝贝儿,你太迷人了。”男人强壮的手臂牢牢搂住她,壮观的凶器撞向她的身子,一次比一次狂妄,一次比一次深入……
女人紧紧的抓住男子的后背,指甲深深陷入他皮肉,小腹不断收缩挤压,身体不由自主的起伏,月光下的她浑身泛着粉红的色泽,目光迷蒙,嫣红的小嘴微张,不时逸出诱人的呻吟。
太过激烈的欢爱让她整个人沈浸在一种无法言语的惊心动魄中。
看着这样的美态,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快,突然把她紧紧按住,全身僵硬住了随之闷吼一声,紧跟着,结实的后背舒服地打了几个颤抖。
良久后,男人才压下身子,舒服地搂住身下的女人叹了口气,苍劲有力的大手还在贪婪地揉捏女人的高耸,满足地说了句,“还是年轻的身子好啊,够滑,够爽。”
夏旅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有一瞬的迷茫,任由这个都可以做父亲的男人贪婪无度地抚摸着自己,在自己身上享尽**。
从什么时候起,每次欢愉过后她开始变得更加空虚了?
男人的**还留在她体内,已经缓缓滑了出来。
她一把推开他,坐起身,属于男人的滚烫精华从她体内深处缓缓流了出来,皱了皱眉头,披上睡裙下了床。男人笑呵呵地看着她没说什么。
夏旅进了浴室,冲了澡出来,没有马上回到床上,而是从包里拿出一盒药,按出一粒吃了进去。
男人的身子倚靠在床头,见状后笑了笑,“放心,我都这把年龄了。”
“这药是长期避孕的,不能停。”夏旅淡淡说道,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吐出,“再说了,我都跟你说过今天是危险期了。”
“我可不想浪费我的子弹。”男人也抽了一根烟,“再说,这么好的身子不滋润点,不是浪费了?”
“色狼!”夏旅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中的男人狠狠瞪了一眼。
镜中的男人说实话还是很英俊的,虽说上了年龄,但从轮廓上看年轻的时候会迷煞太多女人,现在也是一样,风流成性不减当年,别看他年龄大了,但爬上他床上的女人不少,一来有钱有势,二来在床上会令女人欲仙欲死。
夏旅的目光转向自己,那她呢?图的究竟是什么?
见她发愣,男人问道,“想什么呢?过来。”
夏旅转身,没有上前,后背倚在梳妆台上,淡淡道,“我有个很好的朋友跟我说,如果我做了别人的小三她一定不会理我。”
“你是小三吗?”男人哈哈一笑。
“你说呢?”夏旅自嘲笑了笑,又哼道,“也对,我哪能算得上小三?不过是供你发泄的情妇罢了。”
男人下了床,一丝不挂。
走向她,“小宝贝儿,在我心里,你的分量远远要比小三重要的多,别忘了,我老婆才是小三。”说着,将她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大手探进她的睡裙中,痴迷地看着她。
夏旅闭上眼,皱了皱眉头。
男人欺身上来,将她的手拉过来安抚着他的**,低声道,“以后别吃药了。”
夏旅突然睁眼,“你说什么?”
“给我生个孩子。”男人笑道。
夏旅一把推开他,“你疯了。”说完,拾起地上的衣服就要穿。
男人不悦,大手一抓扯住她的头发,痛得她惊呼。
“我在你身上砸钱不是看你脸色的,让你走了吗?”
夏旅死死咬着唇,良久后,手指一松,衣服落地。
“夏旅,你是越来越大胆了,别忘了你是吃谁的喝谁的!是我在养着你!所以我要你怎样就怎样,别一天到晚地摆张臭脸!”男人冷喝道,松开手,又一把将她扯到身边。
“伺候我!”
夏旅被迫跪在他的两腿之间,他坐在床边上,大手直接按住她的头压向跨间。
结婚
夏旅强忍着暴怒的心情,还是乖乖地张开嘴。
瞬间的柔软湿润令男人满足地叹了口气,他死死按住她的头,低头看着她像个女奴似的跪在他两腿之间伺候的一幕,拨开她的长发,看着她的小嘴不停吞吐。
“舌头真滑……”他舒服极了,小腹的肌肉都在抖颤,更是将身子往前一顶,夏旅差点咳嗽起来。他轻抚着她的头——
“夏旅,你乖乖听话,伺候我伺候得舒服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以为你还多干净,做了我的情妇,就算我不要你那天你身上还带着情妇的烙印,哪个男人会要你?”
夏旅吃力地服侍着,眼泪却往肚子里流。
人一旦选择了错路,再想回头就难了。
她,已经够过了这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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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安静得只剩下钟表走动的声音。
庄暖晨失去了睡意,躺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被夜灯映得迷幻的夜景发愣,她的耳畔依旧回荡着顾墨憔悴的嗓音,令她心疼。
她不知道明天要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明天过后会怎样。
一切的未知令她害怕。
她现在,自己竟然是孤独的,像是一根站在悬崖边儿上的稻草,随时随地都能被风吹落似的。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却扯回了她的思绪,赶忙闭上眼睛。
江漠远走了进来,见她睡着后轻轻一笑,将刚刚热好的牛奶放在床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了床边。伸手将灯光调暗,凝视她的目光更轻柔。
怕太着急吓到她,便将主卧让给了她睡,这张床自从沾染过她的气息后他便夜夜好眠。
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察觉到手掌间的睫毛轻轻颤抖一下后忍不住勾唇低笑,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庄暖晨紧紧闭着眼,藏于被子下的小手却紧紧攥着,从他进来后到坐在床边,她的心就开始七上八下地乱跳成一团,撞得她心口疼。
感受到他的大手覆上脸,那股子紧张感更加强烈。
可,接下来没有动静了。
这种反常的沉默令庄暖晨心里更加没底。
他想干什么?
不会是想……
她不敢想象下去,没由来的恐慌将她主宰,甚至也记起来身下的这张床曾经承载了多少次情爱之事,有关他和她的,或许还有关他……和其他女人的。
等等……
这么安静?
他不会是走了吧?
可空气中还浮动着淡淡的麝香气。w。
庄暖晨心里不安,悄悄地睁眼看了一下。
却不期然对上头顶上男人含笑的黑眸,见她醒了,薄唇扬起一丝笑谑,似乎将她的小心思看个透。
“啊……”她惊喘,没料到他还在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顿时尴尬,恨不得刨个坑将自己埋了。
江漠远被她的样子逗笑,伸手稍稍用力揉了揉她的头,“牛奶喝了再睡。”
“不想喝。”她都觉得没脸了,还喝什么牛奶?
“听话。”他稍稍加重了一下语气,似宠溺又似命令。
庄暖晨没办法只好坐起身,拿过牛奶,咕咚咕咚喝到见底。
“我想休息了。”将空杯子递给他,她赶忙道。
这样的夜,他又在身边,令她紧张。
江漠远凝着她,眼神幽暗了下,但没勉强她什么,只是轻轻一笑,“好,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牛奶里他加了片安眠药,不为别的,只想她能踏实地睡个觉。
庄暖晨点头。
他起身,却在临走前忍不住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枚轻吻,吻轻柔短暂,完毕后他轻轻一笑,离开房间。
庄暖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这个明天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背影,房门最终还是遮住了走廊泄进来的光,黑暗了她的双眼……
未来,一辈子……
她都将要跟他度过了吗?
这是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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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庄暖晨请了一天假,程少浅自然有点奇怪,她只是淡淡说了句,有点私人事情处理。
窗外,天气竟然异常地好。
与她阴暗的心情有着十分不符的晴朗,阳光像是金子似的洒下来,铺在阳台上光亮一片。庄暖晨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有点发呆,竟找不到一丝的疲倦。
她以为她会失眠,可没想到一夜无梦睡到天亮。
吃过早饭,江漠远开车带着她一路到了婚办。
登记的不少,离婚的人,也不少。
这边欢喜那边怨恨。
庄暖晨坐在等候席上,看着眼前一对对经过的新人或旧人,忍不住轻叹了句,“这边结婚那边离婚,还离得这么近,挺讽刺的。”
正拿着她户口本传真件和身份证的江漠远闻言这话后先愣了一下,随即揽过她的肩头温柔道,“放心,我们不会离婚。”
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江漠远看了她一眼。
“我……有点冷。”她抬眼,轻声解释了句。
江漠远眼神暗了暗,却很快扬起笑容,身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室内的温度很高,她冷得不过是心。
她紧紧攥着外套衣角,从今以后,在她的生命中就只剩下这淡淡的麝香气了吗?
九点半,孟啸准点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见到坐在江漠远身边的庄暖晨后大吃一惊,瞪大双眼。
“你、你们……”
江漠远起身从他手里拿过纸袋,然后交给庄暖晨,“坐这儿先等我会儿。”
她点头。
江漠远转头,正要将孟啸拉到一边,手臂却被小小的力量纠缠住,低头一看,是庄暖晨。
“怎么了?”她无助的样子引得他心底柔软。
庄暖晨抬头看着他,轻声问,“我想跟爸妈打个电话……”
江漠远沉思了一下。
“这么大的事,最起码要通知一下父母才对。”见他犹豫,她有点着急。
“暖暖……”他在她身边坐下,轻叹一声,“你想节外生枝?”
“不是……”
“一切等登记完了之后再说。”他做出决定,虽然心生恻隐但还是不想冒这个险,拉过她的手轻声安抚,“放心,我会亲自跟他们解释这件事,不会让你为难,好吗?”
庄暖晨敛下眸,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江漠远满足地笑了,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丝,然后起身,对着双目瞪得更大的孟啸没好气地说了句,“你,跟我来。”
孟啸看了一眼庄暖晨,又看了看江漠远,无奈跟上。
婚办外。
江漠远点了一根烟,倚在树杆旁,孟啸则双手抓着头发在原地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不能啊,怎么会是她啊。”
待烟抽到一半儿的时候,他冲到江漠远面前,疑惑道,“江漠远,你这是玩得哪出儿啊?你疯了跟她结婚?”
“那我跟谁结婚才不疯?”江漠远好笑地看着他,悠闲吐了个烟圈。
“不不,我的意思是,结婚是大事,你不能说结就结吧?”孟啸可没他那么闲情雅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结个婚怎么了?”江漠远耸耸肩膀。
“你是不是把她当成是沙琳了?”孟啸突然看着他道,“江漠远,要是这样的话你可别结这个婚。你可看清楚了,她不是沙琳,哎呀,我的意思是……”
他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些,想到了确切的词语后马上道,“我的意思是,其实沙琳的事压根就不怪你,你也不用为了自责赔上一辈子的幸福吧?”
终于等他洛里啰嗦地说完后,江漠远将烟熄灭,淡淡开口,“说完了?”
孟啸一愣。
“现在轮到我说了。”江漠远没搭理他的神情,“今天叫你来的目的一是送材料,二是要你暂时管住你的嘴。”
“什么意思?”孟啸瞪着眼看他,突然恍然大悟,“你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
“不是不想,只是不想通过你的嘴巴传播出去,我会让暖暖慢慢适应,别一下子吓到她。”江漠远淡淡说道。
孟啸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像是看着陌生人,良久后失声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儿?爱上她了?”
“你怎么做出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吃醋了?”江漠远意外地说了句玩笑话。
呃……
情要庄上。孟啸赶忙做呕吐状,“你能别恶心我吗?”
“我想暖暖她不介意多你这么个姐妹,你做二房。”江漠远忍不住轻笑。
孟啸恨不得给他一拳,这个时候竟还有心开玩笑。
“今天辛苦你了,喜欢的就留下做证人,羡慕嫉妒恨的话就走人。”江漠远笑呵呵拍了他一下肩膀,走回婚办。
“哦对了,还有——”走到一半儿,他又转身,迎着阳光看着孟啸,神情变得严肃,“我很清楚我娶的是谁,放心。”
孟啸愣住了,看着江漠远的背影眉头深锁,这小子,不会真爱上庄暖晨了吧?
十点的时候。
轮到了江漠远和庄暖晨。
孟啸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等。
站在门口,江漠远停住脚步,从兜里掏出男女婚戒,轻声道,“先把婚戒带上。”
庄暖晨的双肩轻轻一颤,看着他执起她的手,然后,将那枚女戒一点点套进无名指上,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他将男戒递给她,笑着看她。
她拿过,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
江漠远伸手,一直耐心等待着。
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头脑晕眩的感觉,她的脸也尽是苍白,良久后才将男戒缓缓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江漠远深笑,握住她戴婚戒的手放至唇边轻吻一下。
一对婚戒,在阳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
“我们进去吧。”他搂着她轻声道。
庄暖晨艰难点头,这一步迈得极为艰难。
婚姻登记处的大姐是个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人挺热情,嗓门也大,见两人坐下后很是高兴,“你们这些年轻人呀,想结婚还不把材料备齐全了,要不是孟啸那小子跟我说了下情况,换个别人也不能给你们办呐。”
“是是,麻烦你了。”江漠远说着将两人的材料全都交上去,“这是大使馆的证明材料,剩下的我会尽快补上。”
“我在这儿做了这么多年就没见像你们这么急的,得,我也算是做件好事,瞧这姑娘长得多漂亮呀,郎才女貌,不错不错。”大姐笑眯眯的,边说边跟红证上贴照片。
庄暖晨双眼盯着大姐手里挥舞的那两个小红本,心里一阵发紧。
“小江啊,今天登记完你还得回趟瑞士更正个人材料才行呀,可别忘了。”大姐提醒着。
江漠远笑着点头。
“好了,现在开始盖章了,你们两位没反悔的吧?章盖下去之后就是合法夫妻了。”大姐手里拿着红本,看着他们两人说。
庄暖晨眼前有点眩晕,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什么来。
“小姑娘,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大姐看着她觉得挺奇怪的。
庄暖晨硬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江漠远拉过她的手对着大姐笑了笑,“她太紧张了。”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正常,有的新人来我这登记,登记完了激动得连结婚证都忘拿了,还有的新娘子还哭了呢。”大姐挥了一下手,笑呵呵道。
“我们没什么问题,自愿结婚。”江漠远含笑,暗自催促着大姐赶紧盖章。
大姐笑了笑,将一个红本塞进钢印下,“咣当”一声,大印盖了上去!
庄暖晨听到自己的心也跟着咣当一声。
大姐紧接着将另一个红本也塞了进去——
这个红印落下来,就完全促成了法律效应。
庄暖晨的双眼越瞪越大,呼吸近乎都凝固。
她的手也被江漠远攥得越来越紧……
大姐的手刚要落下的时候——
“等一下……”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唇,死盯着那只红本。
大姐愣了一下,停住动作。
江漠远则转头看着她,神情严肃,放置腿上的另一只大手倏然攥紧。“暖暖……”他压住心头紧张温柔开口,“怎么了?”
“我……”庄暖晨用力咬了一下唇,这个时候她很想让疼痛来提醒自己在做什么,可是没用,她觉得乱极了。下意识地她转头看向江漠远,对上他的眼。
她的害怕映在他的眼底,心口蓦地一疼,伸手揽住她,英俊脸颊贴在她的耳畔轻柔低语,“暖暖,你是我的。”说完,他竟主动伸手按在大姐的手上,一用力——
“咣当”一声,尘埃落定!
大姐吃惊地看着江漠远。
江漠远暗自松了一口气。
庄暖晨大脑倏然一片空白!
“小江啊,你……”
“辛苦了。”江漠远起身,拿出一包精致喜糖塞进大姐手里。
庄暖晨愣愣地坐在位置上,耳朵一直嗡嗡作响,她已经听不到江漠远在跟大姐说些什么,只觉得,心,不跳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哭泣,也没有电视剧电影里夸张地抢婚镜头。
一切竟这么平静地完成了。
她和江漠远。
就这么——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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