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辜负了幸福
034出事(1)
温暖治愈系:你有没有试过,在某一天搭上某一辆巴士,漫无目的地开往某处?我试过,在明朗的午后。巴士上的人不多,缓缓驶过铺满金色银杏叶的小路,灿烂阳光透亮秋叶的脉搏。就这样,相机留下了一幕幕的城市风景,或悠闲,或感动……
尝试吧,在你还年轻的时候,享受一段未知的旅程,勿去辜负了时光赋予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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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旅出事的时候,庄暖晨正好刚刚完成手上快消品在超市的堆头工作,回到公司的时候,看到活动部的同事们私下叽叽喳喳的不知说些什么,见她回来了便识趣地散开,忙方案的忙方案,忙着讲电话的讲电话。
庄暖晨察觉气氛有点怪异,但因为手头还有方案要做就没加细想,刚开了电脑,艾念拿着一包零食扔给她,伸手拉过转椅在旁边坐了下来。
“夏旅这次悬了。”她叹了口气。
电脑的屏幕闪了一下,淡淡的光亮映着庄暖晨微怔的侧脸。“她怎么了?”难道刚才同事的异样是跟夏旅有关?
艾念一脸担忧,“她把客户给得罪了,那个万德,知道吧。”
庄暖晨点头,万德是一家专做体育器材的公司,活动策划一直是三部负责,这个项目不是很大,只是因为跟德玛合作有一年了,今年续约的话其实就是进行品牌维护。
“万德的负责人今天来谈续约,Angel就这个项目交给了夏旅。那个负责人在跟夏旅商谈的时候动手动脚的,你也知道夏旅的性子,刚开始还出言劝阻,再后来干脆就翻脸了,直接将合同往桌上一摔,跟客户说了句,滚,我不做你了!万德的负责人当然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就找到程总投诉,刚走没多久,闹得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说到这儿,艾念压低了声音,“说实话,夏旅还真是给咱们乙方争口气,我们是凭专业能力做事,别以为做公关的就是卖笑。”
庄暖晨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夏旅大发雷霆的模样,万德有多难伺候是众所周知的,一个方案反反复复不通过,负责人今天这种想法明天又换种想法,传播组出的新闻稿也经常被批得狗血淋头,要不就是经常大骂媒介部请来的媒体不够专业等等,当然,这种难缠的客户已经司空见惯了,但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万德负责人的品性,所有跟万德接触或是提案过的同事全都反感其动手动脚的行为,之前夏旅一直没有接触万德,没想到今天就点燃了导火线。
“这阵子真是犯太岁啊。”庄暖晨也跟着担忧,轻喃了一句。先是她一脚踩了个地雷,现在又轮到夏旅,也不知道真是得罪了太岁还是夏旅被她给传染了。
这个周末她过得几乎水深火热,江漠远的“服务生”身份引发了她家前所未有的战争!先是姑姑不依不饶地打电话继续炮轰,然后表哥亲自出马一路狂杀到家将她从被窝里拎出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谈判,好不容易打发表哥走了之后又接到了父母的电话,二老更是声泪俱下,要求她必须要跟服务生说拜拜然后再试着跟程少浅相处一下。
034出事(2)
只是短短一个周末,她现在一听到电话声响就肝颤,不想再接任何人的电话,包括江漠远。那晚回家后没多久,江漠远便打来了电话,她没接,不是不敢,只是觉得发生了亲吻事件后挺尴尬的,虽说她是社会主义下的新青年吧,思想要开化一些,可这么一个一年多都相敬如宾的男人突然有了行动,她还真的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想想逃避也不是办法,她总还是要面对他的吧,至少在提案的时候。她只希望一切都平静不起波澜,没想到夏旅这头点了火。
“嘀咕什么呢?”艾念问了句。
“哦没什么,那夏旅人呢?”她赶忙问了句,夏旅和艾念任何一个出了问题她都无法安心工作。
“被程总叫进办公室了。”艾念语气更显担忧,“程总是新官上任,恨不得大刀阔斧呢,夏旅倒好,直接撞枪口。暖晨,你说程总会不会直接炒了夏旅?”
艾念的担忧也正是庄暖晨的,黛眉凝上深忧,这种事她怎么好预测呢?两人正焦灼的时候,夏旅拉着脸从程少浅办公室出来,两人见状赶紧上前询问情况。
“爱怎样就怎样,我本来就没错。”夏旅说着想眼圈就红了,一脸的委屈。
庄暖晨和艾念也不清楚程少浅到底跟她谈了什么,一时间不知怎么安慰好,只能给她递纸巾,静静地等她哭完。
“程总什么意见?”好不容易等夏旅情绪稳定了些,庄暖晨轻声问了句,还有几个同事走过来也纷纷做着安慰。
“他只是了解了一下情况,还说要跟Angel谈。”夏旅抽泣着说了句。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紧跟着Angel的惊呼声扬了起来。
“夏旅没事吧?”她快步窜了过来,见她哭得跟泪人儿似的赶忙安慰道,“我才知道这件事,放心,你是我带的人,我绝对不会让你背这个黑锅。”
Angel温柔中透着强势,面色很快又转为严肃,“我现在就去找程总,如果为了这件事他要炒你,我一定得跟他理论理论。”
“Angel——”夏旅哽咽。
“放心吧,没事。”Angel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快步走向程少浅办公室。
身边的同事炸了锅,议论纷纷。
艾念伸手搂着夏旅,“放心吧,有Angel挺你呢。去洗把脸吧,妆都花了。”
夏旅点头。
趁着她去洗脸的空挡,艾念忧心忡忡地对庄暖晨说,“你说Angel能说服程总吗?”
“应该可以吧。”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要是王总在还好说,可这个程少浅底子到底有多深谁都不清楚。
高莹走了过来,听见她们的谈话后笑了笑,“放心吧,Angel平时对下属都是笑眯眯的,她怎么可能看着下属受委屈?这事要换做是梅姐的话,那就不好说了,你们知道梅姐是铁腕——”
“你们很闲吗?”高莹的话还没完全落地,身后一道严肃的嗓音扬起,几人同时回头,吓了一跳,是梅姐。
高莹的脸瞬间煞白。
“通知一部的人开会!”梅姐的态度冰冷冷的,吩咐了一句后转身离开,只留了一道清冷背影。
良久后高莹才缓过神,“完了,梅姐肯定听到了。”
“叫你平时口无遮拦的,开会吧。”庄暖晨打了她一下,抱起电脑笔记本走进会议室。
035股东们的反弹(1)
标维国际,足足四个小时的股东视频会议严肃而沉闷。
窗外大片夕阳落下,扯着最后的一点尾巴渐渐沉入云海,零散的余光铺洒进来,浅浅映在江漠远肃沉的侧脸上,目光中的凌厉取代平日温和。会议室中,他正襟危坐,在向各位股东通报上半年业绩数值后,时间已经指到了晚七点。
标维是以汽车零件起家,最初只是家小公司。经过了几年发展,公司决定启动职业经理人的管理模式扩大产业链,江漠远在最初任职的时候,标维的老人见他年轻也曾抱有迟疑态度,但在他上任没多久便开始大刀阔斧,发挥他所擅长的集资、融资特长促使标维在最快的时间内自主上市。
标维国际的老人和第一批员工全都拥有了公司原始股,超过一定股额的股东成立了股东大会,虽说他们有时候对江漠远这个空降的行政总裁在态度上还抱有一些猜忌,但对于他的工作能力上他们并无异议。
“漠远,对于你所提出的将标维定位为策略性投资集团一事,我们也整体考虑过,如果切实能够为股东和股民带来效益的话,我们当然没有意见,不过担忧还是有的,我们从上市那天起就相当于跳进了鳄鱼池,如果集团转型的话会不会带来太多风险?”视频中,一位老股东抛了个问题出来。
江漠远将身子倚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咖啡后放下,手指随意交叉果断回答,“上市本身就存在风险,没有风险大家如何攥钱?既然已经进了鳄鱼池,那么只能做最大的那条鳄鱼,没得选择。标维实业要发展,再扩大有利的投资项目,这就相当于买了双保险。现在德玛集团和蓝光也纷纷上市,尤其是德玛集团今年的动静很大,有两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在赶着我们,我们只能进不能退。这件事Ben很赞同,想必他已经同各位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Ben是标维国际的老板兼最大投资人,中英双国籍,他曾经在中国生活了一段时间,即使到了晚年也对中国风情念念不忘,这也是江漠远能够轻松说服他发展中国市场的原因。
众股东们点点头,他们自然清楚江漠远的做事风格,Ben是老板没错,但身上缺乏了商人的狼性,江漠远则不同,他表面看着温和,可接触下来就知道此人做事雷厉风行,手腕又快又狠,对投资市场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果断的决策力,他就像是一头狼,永远在对方看不见的位置上极快掠夺、侵占,从未失手过。
“漠远,听你提到了德玛集团,我倒想起一件事。”另一位股东面色严肃,“今早上企划部通传了集团邮件,是你同意了德玛传播可以取得竞标权?”
江漠远闻言后淡淡一笑,抬手摩挲着下巴,新生胡茬倍感性感,“是。”只是简单的一个字。
视频另一边却炸开了锅,“按理说集团你在打理我们不应该操心,但这次你的做法太离谱了!先不说你个行政总裁去直接插手企划部的程序,单说对方是德玛传播你也不应该同意。你不会不知道德玛传播是隶属于德玛集团,你更清楚德玛集团自从上市以后就跟我们有了产业链上的交集和竞争,这个时候你选择对头公司的乙方来合作什么意思啊?这只是你的个人行为,Ben并不知道这件事!”
035股东们的反弹(2)
股东们众说纷纭,强烈反弹江漠远的这个决定,江漠远却始终保持沉默,十分有耐性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们的争执,听着他们的抨击,从容喝着咖啡,等到视频另一端炸锅的情况平复了下来后才放下杯子,看着他们淡淡问了句,“各位,说完了吗?”
股东们被他的态度弄得有点尴尬,不再说什么,盯着他的目光却有明显质问。
“我们需要一间本土经营又具备国际背景的品牌包装机构作为合作对象,这类机构为数不少,但能够符合我们条件的就只有德玛传播和奥斯公关。”江漠远的声调不高却具备十足权威性,“奥斯公关的前身是广告公司,经过收购内地公关公司进行扩大规模后迅猛发展,的确可以与德玛传播的公关资源相提并论,但德玛传播具备了奥斯甚至是我们标维都无法拥有的两大优势,其一是政府关系;其二是财经公关。”
江漠远说到这儿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中国人做事一向讲究人情关系,其中就包括政府关系,这也是很多外企无法在中国市场存活的原因,所以德玛集团才收购了内地传播机构作为自己的下属公司,而我们跟德玛传播公司合作目的就是为了借势,打开这层人情关系网。财经公关是我们最需要的手段,标维的转型也需要配合财经公关来施行,德玛传播完全有能力调配上市公司和投资者之间的关系,围绕着投资人的形象做一系列的公关推广活动,持股人的信心增强了,标维在中国市场上才能站稳脚步。”
“漠远,你要考虑到标维和德玛在国际上的竞争关系!”
“做生意又不是结仇家,难为知己难为敌,相同利益下也未必一定要争个鱼死网破,借势而为也是一种相处手段,上市后更要如此,谁的头脑够冷静谁就能成为池中大鳄。”江漠远淡然回复了一句。
“江漠远,你在生意场上是有手腕,但在做什么决定之前是不是要跟我们股东商量一下?至少要让老板知道吧?”
“Ben那边我会亲自打电话沟通,其实Ben和诸位一样,只要关注自己的腰包就行,再者,标维在进入中国市场之初也的确考虑过德玛传播,说明Ben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江漠远淡淡一笑,耐着性子说了句。
“这么说公关竞标也不过是个噱头了,看样子你已经想要跟德玛传播合作了!”还有股东紧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江漠远的身子微微前倾,盯着视频声调转为严肃,“我再强调一遍,德玛传播不过是获得竞标权,至于究竟哪家公司能够成为标维的合作伙伴,这就要他们各凭本事了。”
股东们闻言这番话后相互看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了。
会议后,一直坐在江漠远身边的周年阖上电脑笔记本,略感担忧地说了句,“江先生,Ben和南老爷子这几年斗得挺凶,再加上今天股东们反弹得厉害,他会接受你的建议吗?”
036真命天子(1)
江漠远起身拿过外套穿上,剪裁得体的西装外套将他的脊梁修饰得更加笔直。“Ben要的很简单,他只想赚钱,南老爷子动用程少浅一事Ben已经知道了。虽说我的确倾向于德玛传播,但最后这家公司能不能胜出我也不敢保证。”
周年点头,他跟在江漠远身边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的做事风格,也深信他的决定。
“饭局是几点的?”江漠远问了句。
周年抬腕看了一看,“我们现在赶过去就差不多了,发展银行的许行长已经在路上了。”
“走吧。”江漠远点头,上市后铺好银行关系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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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新闻发布会差点把庄暖晨累得半死,媒体散了后,她像条死狗一样趴在记者席上只剩下喘气的力气。这几天她既要跟着活动执行跑超市盯着堆头的事情,又要完成之前负责的品牌发布会的工作,更重要的是标维的案子,她好不容易让江漠远松了口,自然要将全部的精力放在方案策划上,再加上梅姐的高压政策,连续的加班已经让她只剩半条命了。
由于人手不够,二部总监慷慨借出艾念等人前来帮忙,除此之外夏旅也来了,不过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心不在焉的样子,公司对她的处理意见还没有尘埃落定,夏旅整天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魂不守舍。
场地收拾差不多的时候,艾念走了过来,伸手拍了一下庄暖晨笑道,“发布会完事了,你们部门晚上不出去庆祝一下?”
庄暖晨懒洋洋地抬头,“梅姐恨不得让我们拿出24小时来工作,哪来的庆祝啊?真有那个庆祝时间我宁可回家睡觉。”
“你呀总是两点一线的哪能找到男朋友?多出去聚会嘛。”艾念坐了下来念念碎,“实在不行我给你在非诚勿扰上报个名吧?”
庄暖晨斜眼盯着她,“你说真的?”
“真的啊。”艾念忍住笑,正儿八经地看着她。
庄暖晨伸手扒拉了一下她的脸。
“干嘛?”艾念奇怪。
庄暖晨认真地说了句,“给你嘴角贴个痣你就是王婆啊。”
“去你的。”艾念忍不住笑了。
两人正说笑,只能到身后传来一声,“请问哪位是庄暖晨小姐?”
庄暖晨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是个男人,抱着大束配着米兰草的白玫瑰,白绿相间煞是好看,但也太招摇了,所有同事见了立马八卦地围了上来,弄得庄暖晨好生尴尬。
她上前,迟疑地开口,“我是。”
“哦,这是您的花束,请您签收一下。”是个送花员工,身上还穿着印有花店名字的工作服。
“给我的?”庄暖晨的嘴巴因惊愕张大,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收到鲜花了,是谁这么神通广大如此“关注”她的行踪?
签完字后,同事们都纷纷好奇谁这么大手笔,庄暖晨将花放到一边,拿过花束中央的精美卡片,卡片上没有任何的祝福语,只有落款一个名字,钢笔字苍劲有力,却映愣了她的双眼。
“我看看哪位真命天子。”艾念一把夺过卡片,笑嘻嘻说了句。
“艾念,别——”庄暖晨下意识起身去夺,但已经晚了,她看到艾念盯着落款上的名字脸上有明显的怔愣……
036真命天子(2)
花,是江漠远送的。
卡片的落款上只有明晃晃大名:江漠远。
这个向来都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男人不但意外地送了花,还那么明目张胆地在公众场合下,有意或者无意揭发了她在艾念和夏旅面前一直保留的秘密。
所以当庄暖晨看到艾念脸色微微起了变化后,心里像是打了五味瓶似的不知什么滋味,好半天,她才小心翼翼开口,“艾念——”
谁知艾念没等她说完话就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将手里的卡里一阖,大声对着她说了句,“切,连个落款都没有,我说这个送花的也太粗心了吧?”说完便将卡片往庄暖晨手里一塞。
八卦的同事们闻言后纷纷笑场,看挖不出什么料来也就散了。
庄暖晨愣住了,心头很快却涌出一股感动,拉过艾念的手,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艾念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这件事你得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刚认识怎么就送花了?”
“我——”庄暖晨刚要开口,手机却适时响了。“找时间我再跟你解释。”匆匆说完便走到角落里接通了电话。
手机另一端的环境听上去很安静,没有一丝嘈杂,所以男人的嗓音传到她耳朵里显得纯粹而低沉。“花收到了吧。”
好听的嗓音如同醉人夜色,她的脑海再次浮现那晚暧昧的一幕,收了收心神,庄暖晨看了一眼周围,同事们全都各忙各的没有注意到这边,压低了嗓音问了句,“收到了,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漠远的嗓音沉静低醇,“只是不想让你躲着我。”他顿了顿,又补上了句,“为那晚我的行为。”
“我才没躲着你呢。”她的心窜跳了一下,差点到嗓子眼。
“没有吗?”江漠远的耐性十分好,嗓音略微含笑。
庄暖晨感到尴尬,她的确没接他的电话,使劲咬了一下唇瓣聪明地转移了话题,“总之,谢谢你的花。”心里也泛起嘀咕,他竟知道她今天做活动。
“喜欢就好。”江漠远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轻松,“明晚有个商宴,准备一下,八点我来接你。”
庄暖晨眼前飘过他的脸颊,还有那双淡然含笑的黑眸,心头一紧,嗓音略显尖锐,“我能不去吗?”一年多,她第一次没有对他顺从。
“为什么?”男人的嗓音微沉了一下。
庄暖晨舔了舔唇,大脑飞速运转,马上说了句,“还要构思符合你要求的方案啊,竞标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不想耽误时间。”其实她明白,真正让她逃避的真就是那晚他的行为,这件事太诡异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商宴不会太久,到时候我们提前走也没有关系。”江漠远的嗓音听上去永远风平浪静,优雅淡然,“这样吧,明晚你陪我出席,你欠我的租金全免,如何?”
庄暖晨闻言后双眼瞬间发光,“真的?”
“真的。”
“不是一笔小数啊。”
男人低笑。
“这话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庄暖晨小心谨慎地再确定一下。
“放心。”江漠远简单的两个字却十分有力度。
再傻的女人也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她是捡了个大便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差点喜极而泣。挂断电话后,她有种想飞的感觉,也对,无债一身轻嘛。
不过等等……
江漠远送花的目的,是跟她道歉吗?
拧着眉想了半天,她也没想明白……
037美餐(1)
江漠远挂断电话后,周年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他,良久后才将文件放到江漠远面前。“庄小姐欠江先生你的钱吗?”不是他想八卦,只是刚刚江漠远的话和态度令他惊讶。
“是她自己以为欠我钱。”修长手指翻开文件,江漠远头也没抬地说了句,却忍不住微扬嘴角。
周年微微挑眉,“是上次在盘古大观的时候?”他刚刚听到江漠远提了一嘴“租金”。
江漠远淡笑,轻声说了句,“那丫头有时候倒是挺天真的。”
周年明了了,也忍不住笑了笑,事实上是江漠远与那边的开发商有交情,那晚因为庄暖晨突然昏了过去,负责人知道她是江漠远带来的便特意调出一套空房,并没有所谓的租金。他见江漠远提到庄暖晨的时候心情尚好,想了想,试探地说了句,“庄小姐有时候是挺孩子气的,这点跟沙琳小姐不一样。”
江漠远拿笔的手略微停滞一下,唇边的浅笑也转为凝固,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一贯平静,让人误以为看错,大笔一挥,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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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街的红灯又连成了片,夜色被霓虹灯扯得支离破碎。
电脑前,庄暖晨戴着夸张的大耳机听着重金属音乐,双眼却盯着桌上的大束玫瑰发呆,从发布会现场回到公司,她发了两封邮件给客户后便一直愣神,震耳欲聋的音乐也没能将她从神游太虚中拉出来。
娇艳的玫瑰花如同温润的玉石雕刻,泛着迷人光泽,庄暖晨盯着盯着又换了个姿势,偏着头,眉头拧在一起,其实这束花谁都可以送的,偏偏就是那个江漠远送来的着实让她感觉怪怪的,怪在哪里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正跟花较劲呢,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庄暖晨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然程少浅,赶忙摘下耳机,慌乱起身,“程、程总……”
程少浅见她一脸慌张的模样后也愣了一下,“吓到你了?”
“啊?”庄暖晨眨了眨眼,略显尴尬,“呃……没……”
“你怎么还不走?”程少浅扬唇一笑,亮白的牙齿倍显健康。
庄暖晨看了一眼长安街,“这个时间坐什么都会挤成半条人命。”
程少浅被她逗笑,明朗的眸看上去十分无害,“那就跟我走吧。”
“嗯?”她愣住。
“下属辛劳工作,上司请客吃顿饭似乎不为过吧?”程少浅真诚地看着她。
庄暖晨是典型的不喜欢跟领导走得太近的人,想了想刚要婉拒,程少浅却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似的,二话没说伸手拉过她,“走吧。”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他拉走了几步后才恍然,“等等,我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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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里屯,北京夜生活的开始。
Village划分了北京老酒吧街和散落在角落里老外聚集的酒吧,一处是灯红酒绿,一处是蓝调慢摇,北京是座包容的城市,不同文化不同语言在这座城市全都相处安泰。
大大小小的不同菜品也分布在Village周边,北街更是西餐厅的天堂。
“这里的牛排很不错,尝尝吧。”前餐撤下后,待主菜上来的时候,程少浅主动开始介绍。
037美餐(2)
两人的座位选择了露天,复古的铁艺烛台在夜色中摇曳,不远处有现场演奏乐队,悠扬的小提琴乐沁着光的影子,旋律拉长如空如灵。
美丽的烛光映在庄暖晨素面朝天的脸颊上,她没有马上动刀叉,而是抬头看着程少浅含笑的双眼说了句,“只是一顿晚饭要不要这么浪费啊?”这间餐厅她从没来过,但一看就是消费不菲,满餐厅找不到一个中国侍应生,连客人大多数都是老外,她汗颜,这到底是中国还是国外……
“人生苦短,所以要及时享乐。”程少浅说话间已将牛排分好,轻放她面前,今天的他穿着十分休闲,身处这个环境却不显突兀。
“享乐是要钱的,领导。”庄暖晨笑了笑,心里却在嘀咕着一件事,抬眼又看了看他,摆弄了几下刀叉,“程总,能问件事吗?”
程少浅看着她,“有关夏旅的?”
庄暖晨瞪大双眼,不愧是做领导的,眼睛就是毒,她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吗?
“你之所以答应陪我吃饭,不就是想问夏旅的事情吗?”程少浅爽朗一笑,倒是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了。
“那我能问吗?”庄暖晨见他笑了,忽然也没那么大的压力。
程少浅看着她,示意可以。
庄暖晨放下刀叉深吸了一口气,“公司不会开除夏旅吧?其实这件事一点都不怪她,那个客户真的就是很讨厌啊,跟他有过接触的同事没有不烦他的,如果因为这件事开除了夏旅,那么岂不是宣告对方的行为没错?我认为一点都不公平。”
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程少浅只是悠悠地喝着咖啡,待她终于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他笑道,“对方有对方的不对,但处理办法有很多,夏旅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进而连累公司丢了一个客户。暖晨,如果你是老板的话会怎么做?”
庄暖晨愣了愣,半晌没开口。
“有关夏旅的处理意见还没下来,所以你也不用那么着急,关心朋友没错,但要先将自己的事情完成。”程少浅语重心长说了句。
庄暖晨没再说话,心里却嘀咕着,剥削者就是剥削者,这几天她都快累得吐血了,他倒好,只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交待了。
“想什么呢?”程少浅见她沉默,忍不住问了句,她的脸在烛光下倍显梦幻。
庄暖晨吃得有些没滋味,抬头看着他,“程总,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江漠远了?”她想起在表哥酒店的时候,他的神情看着有点高深莫测。
“我觉得工作之余,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程总?这个称呼太见外了。”程少浅笑了笑,突然说了句。
庄暖晨笑得有点尴尬,没叫出口。程少浅也不为难她,接着她刚刚的问题答了句,“之前跟江漠远打过交道,所以那晚有点奇怪。”
“可你那晚说什么让我表哥注意点之类的话……”
“也许是我想多了而已。”程少浅解释了一句。
庄暖晨这才将心放进肚子里,“哦”了一句便没再说什么。
气氛静谧极了,音乐流淌的声音很美。
“暖晨,该轮到我来问问题了吧?”程少浅拿起餐布优雅地擦了一下嘴角,眼中带笑看着她。
庄暖晨疑惑地看着他,见他举止优雅意外想起江漠远来,这两人倒都是男人中的极品,举手投足尽是大将之风,可还是有所不同,程少浅优雅地令人感到真诚,江漠远优雅地令人感到高深莫测…… 、
038曾经的喜欢
见她又愣住了,程少浅忍不住轻笑,庄暖晨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哦,程总你想问什么?”
程少浅身子微微探前,空气中浮荡属于他的清雅气息。“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和你可以试试。”
“试试?试什么?”她傻乎乎地问了句,脑子没转过来。
程少浅勾唇,“试试在一起,试着谈恋爱。”
“啊?”庄暖晨手一颤差点把饮品打翻,瞠目结舌地盯着对面的男人,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程总,别开玩笑了……”
“这怎么是开玩笑?”程少浅眼底跃过一抹低落,却极快遮掩,笑了笑,“我未婚你未嫁,在一起很正常。”
庄暖晨依旧盯着他,半天没开口。程少浅也没有移开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似乎在等她回答。半晌后,庄暖晨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我知道了,那天晚上让你很没面子对不对?这样吧,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别消遣我了,领导。”
一句领导叫得程少浅唇边的笑容略显无奈,他没笑,只是凝着她问了句,“你有喜欢的人?”
这次的问题一针见血,扎得庄暖晨心头生疼,眼神转暗,拿过饮品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口后却还是和盘托出,“不是喜欢,是爱。”
程少浅略感惊讶,一丝阴霾令他有点不舒服,却在见到庄暖晨强颜欢笑的摸样后心底泛起疼意,轻声问道,“是怎么的一个人?”
“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她轻喃,许是程少浅的真诚,又许是夜色醉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异性面前提到自己的曾经,“我和他是大学同学,我很爱他,爱得心都在痛……”说到这儿,嗓音略微哽咽,又很快深吸一口气,冲着程少浅灿烂一笑——
“爱情丢了没关系,至少曾经拥有过就好了,是不是?”
程少浅看着她,眸底窜过怜惜,没再说什么,以笑来安抚着她故作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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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会留下太过准备,尤其是诸如庄暖晨之类。
就在她始终无法摆脱那晚暧昧“阴影”的时候,与江漠远的商宴之行还是如期而约。
车子开出小区的时候,江漠远看着始终在一旁别别扭扭的庄暖晨后忍不住摇头,嗓音低沉落下,“吃东西了吗?”
她摇摇头,身子贴在后座上,尽量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今天的他依旧穿着正式,纯黑色衬衫、纯黑色西装、西裤,同一色系领带、袖扣及领带夹,浑然天成的权威感,她发现,他似乎只喜欢深色,这种深邃的颜色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也能给她带来莫大的压力感。
江漠远一直忍着笑,扬唇,伸手却拿过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递给她。浓郁的芝士味充塞着庄暖晨的味蕾,她惊呼,“怎么会有块蛋糕?”
“先吃点,别饿着肚子。”江漠远没解释蛋糕的来历,说完又递给她一瓶水,举手投足自然体贴,如同在照顾个贪嘴的孩子。
庄暖晨是典型的无甜食不欢,尤其是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面对着这么一块诱人的芝士蛋糕,一把夺了过来,早就把对江漠远的紧张和尴尬抛之脑后,一口咬下去,蛋糕下去了大半块儿。
开车的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惊了一下,刚才路过蛋糕店的时候江先生亲自下车选的蛋糕,他还以为是江先生吃,原来是给庄小姐准备的,不过……她的吃相有点……
江漠远没理会司机的眼光,目光一直落在庄暖晨脸上,见她吃得开心,心头也染上一丝轻松,深沉的温柔在眸底渐渐聚拢,笑意染在唇边,“慢点吃,喝口水。”
039笑话中的尴尬(1)
车厢内,江漠远始终含笑看着庄暖晨的吃相,她吃得很痛快,丝毫没有半点尴尬,接过江漠远递上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将剩下的蛋糕两口全部吃完。
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精致妖媚的妆容被滑稽的吃相给完全破坏掉,庄暖晨像是从难民营跑出来的孩子,芝士的美味被咀嚼的力量斩断,细致入微的浓郁香滑充塞着她的味蕾。整个过程江漠远一直是饶有兴趣的神情,见她消灭了一整块蛋糕后也忍不住惊讶了一下,笑中带着些许揶揄,“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女孩子只用三口吃完一块蛋糕。”他见过的女人大多数都因为怕胖而不敢吃甜食。
庄暖晨被噎得差点没上来气,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用力锤了下胸口,最后一口吃得太急顶住了,江漠远实在忍不住,一串低沉的笑从深喉中逸出来,赶忙又给她喝了几口水。
“谢谢,我真的是饿了。”气喘匀了之后,她才心满意足地咂了咂嘴巴,见他眸底含笑,这才意识到尴尬,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没吓到你吧?”
“有点。”江漠远倒是实话实说,唇角依旧残留揶揄。认识她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在他印象里她吃东西一直是斯斯文文的。
“啊?”庄暖晨眼神懊恼,干脆整个人窝在车门附近,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好笑地看着她,这个样子很好,不做作不娇柔,至少没哪个女人会在他面前不拘小节。
庄暖晨哭丧着脸问了句,“微博上流传了一句话挺经典的,当一个女人把所有最二的面貌都暴露在一个男人面前时,她除了嫁给那个男人就只能杀了那个男人了。”
江漠远先是一愣随即被逗笑,凝着她的眼神轻柔宽厚,忍不住问了句,“那你是准备杀了我还是准备,嫁给我?”
他的嗓音醇厚沉稳,听上去像是玩笑,却给人意外的心悸之感。庄暖晨的心口猛窜一下,她原本也就是闹句笑话,可这么一句原本玩笑的话得到的回答却令她有点慌乱,红唇动了动,含笑中也透着一份不自然。
江漠远见她面露尴尬,轻轻笑着,也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车子拐了个弯后,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精致的盒子递给她,这个举动成功地打消了庄暖晨的尴尬,好奇地盯着盒子,看了他一眼后拿到手里,打开,顿时惊呼,“好漂亮的手链。”
“戴上试试。”江漠远的轻松被她唇齿间的笑容点亮。
庄暖晨一愣,“送我的?”他头一次主动送她东西,这么久都是她选好了礼裙和饰品后找他报销的……
江漠远笑而不语,从盒子里拿出手链拉过她的手,亲自为她戴上。
一款百搭的手链成为了点亮手腕魅力的秘密。手链的质素采用宝石和粉钻相配合,以山茶花的纯洁动人为灵感,竟以宝石雕刻成晶莹剔透的花卉形状,轻盈舒展的徐花瓣姿态在手腕间绽放,花冠嵌着耀动罕有的粉钻更是增添了腕间的灵动,与她白皙的肌肤亲密贴合在一起更显尊贵。
男人指温在她腕间久久未散,庄暖晨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神情认真深邃,她便不好意思抽过手,待带好之后她感叹,这手链一定不便宜。
“很好看,戴着吧。”江漠远的语气透着一丝赞叹之意,看着她,又微微挑眉,“你身上这件礼裙……”
039笑话中的尴尬(2)
庄暖晨低头看了看,笑着解释,“不是我不想买新的,一是今天来不及,二是觉得很浪费啊。”今天她穿了一件大上次穿过的礼裙,白色裸肩裹裙,裙摆直到脚踝,简约大方,是她喜欢的类型。
“浪费?”江漠远不解。
庄暖晨点头认真地看着他,“说实话,我家都可以开礼裙店了,花那么多钱买的裙子只能穿一次太可惜了,这样挺好的,我方便,还能充分发挥礼裙的价值,还给你省钱,一举三得。”
江漠远似乎从未听过这样的高谈阔论,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下次买新的吧。”
“哦……”庄暖晨嘴上答应着,心里直嘀咕,要真是这样的话,她干脆在淘宝上开家店了,专门卖家里的礼裙。
下意识看向车窗,窗外的路灯映在玻璃上,她的影子隐约勾勒在窗子上,这个男人的眼睛可真毒,穿过一次的礼裙他竟然也记得,这件裙子挺好看的嘛,这样想着,庄暖晨倒是有点臭美起来,看着车窗上的影子只想笑,眼神却又错了错,身后便是男人的影子。
路灯和车厢里的光影绰交融,投落男人西装革履的伟岸轮廓,庄暖晨盯着盯着突然觉得,身穿白色礼裙的她和身穿黑色西服的他,两道影子看上去怎么就像是新娘和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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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开进了崇文门的一处私隐会所,像是城海中的珍珠镶嵌于闹中取静的地点,会所外面没有任何的标志和名头,进去了之后才觉豁然开朗,奢华无度。
如果是在一年前,庄暖晨肯定会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这看看那看看,但会所或高档酒店走得多了她自然也变得习以为常,北京不乏有钱人,甚至很多有钱人身上都沾红(指政府关系),所以这类人聚会的地方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她时常在想,如果有一天失业了,她可以去某个杂志社上班,专门做酒店或会所的专题,肯定爆赚。
参加商宴的不乏社会名流,虽然看上去是小型聚会,但能够在这里露脸的均是各界精英,庄暖晨看得眼花缭乱,这次宴会的嘉宾似乎比以往的来头更大。
江漠远依旧受到瞩目,连同她一起。知道他的身份后她依旧不解,如果他只是标维的CEO,按理说不应该受到如此关注,甚至嘉宾们都可以配合他阻止媒体拍照曝光,思来想去只能想到唯一的解释,夏旅的话是真的,也就是说,那个传闻是真的。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这个始终温润沉稳的男人真的就是企业救星或是灾星,他有着绝对高超的资本运作能力,救活一个企业或是毁掉一个企业对他来说如同都是家常便饭的话,那么这样的人怎么能令人不畏惧?
江漠远简单应酬了一些来宾后,伸手轻轻揽过她的腰,英俊的侧脸低下,“去那边拿点吃的吧,不用陪我。”
男人温热的语息落在耳际有点痒痒的,她点头微笑离开他身边,在宴会上,他从不忌讳跟她上演暧昧亲热的举动,她早就惯了不是吗?习惯了他演戏般体贴的行为,更是习惯了来自四面八方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习惯了被所有嘉宾们将她视为他情人的眼神,可为什么今天觉得心里惶惶的,麻麻的?只是因为,他有点不同寻常?
以往,是司机接送;
以往,单独相处时,她和他很少说话;
以往,他不会送她花和礼物;
以往,他不会关注她穿了什么,有没有吃东西……
究竟是哪里变了?她竟然迷惑了。
040南优璇
宴会厅有些许嘈杂,似乎是哪位大人物来了。
正准备拿些水果的庄暖晨下意识瞟了一眼,却微微吃惊了一下,南老竟然也来了,敢情这场宴会还真是不简单。
南老,她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老人家,这位收购了她所在的传播公司进而成功进军中国市场的华裔企业家,听说德玛集团在收购德玛传播的时候,这位老人专程回国视察过,但当时她还没进公司,没能一睹他的风采,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上了。
南老精神矍铄,花白的头发尽显慈祥,走路的时候身子挺得直直的,倍显企业家不服输的精神,难怪业界的人又叫他为“南老爷子”,想必也是出于对他的尊重。
从进门到宴会大厅,很多人都上前与他打招呼问候,他只是微笑着点头,最后却是有意走向江漠远。庄暖晨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又觉得站在南老身边的女子背影十分眼熟,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端着果盘尽量靠近他们,不是她想偷听他们在讲什么,只是纯粹地想要靠近她的偶像——南老。
集团最大的BOSS近在眼前,她怎么可能不兴奋?
两人小声聊大声笑,具体聊了什么她也听不清楚,只是隐约听到南老问了江漠远一句,“小江啊,有没有过来帮我的打算?”
典型的挖墙脚啊,没想到像南老这种企业家也用这招。庄暖晨偷笑,回头看了一眼,她站得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到江漠远的表情,南老虽是背对着她,想必也是笑容满面的模样。
她看到江漠远眼底丝毫没有宠惊之色,淡笑礼节,“南老别取笑我了,您手下人才济济,我怎敢在南老面前献丑?”
南老摇头,语气略感遗憾,“我真是不知道标维给了你什么好处?”
江漠远淡淡说了句,“欠别人的人情总要还的,南老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不喜欢欠人情。”
闻言这话后南老笑了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嗓音听上去像是无奈又像是赞叹,“你呀你,真是跟你父亲一模一样,不过比起你父亲,你江漠远更是青出于蓝啊。”
“南老过誉了。”
庄暖晨暗自惊讶,从对话中不难看出两人很有交情,看得出南老对江漠远惺惺相惜,可这个江漠远究竟欠了什么人情?她想不通,不过商场上的客套话听着也就罢了,孰真孰假谁能说得清楚?
正准备离开,她又听南老身边的女人开口了,嗓音娇美好听,如同泉水溅心,“江漠远,你的架子永远是高高在上,我父亲请了你几回了都拒绝,真是讨打。”笑声中不难听出在心仪男人面前的撒娇和主动。
这声音……
庄暖晨听着更耳熟,大脑飞快地在记忆中寻找,黛眉拧紧。
不远处的江漠远只是清淡笑着,没做任何姿态上的答复,只是礼节性地说了句,“两位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失陪一下。”说完,他转身看向庄暖晨这边低沉唤了句,“暖暖——”
庄暖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瞧这才恍然,暖暖?这个昵称叫得太暧昧了吧……想来这次是拿她做挡箭牌了。放下水果盘又换上一贯的笑容上前,他伸手,她上前,他顺势将她揽在怀里,动作亲昵自然。
“庄暖晨?怎么会是你?”女人漂亮的明眸先是嫉妒继而惊讶,指着窝在江漠远怀里的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庄暖晨一愣,没想到竟有人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目光落在女人脸上也转为震惊!
南优璇!
怎么会是她?
041恻隐之情(1)
岁月永远是雕琢人的利刀,再见面后,她和南优璇全部被雕刻成了妖艳妩媚,曾经的单纯天真早就如同白驹过隙,不留一丝痕迹。
她是如此。
南优璇亦如此。
庄暖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恍惚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南优璇身穿梨花般清白的长裙,青丝长发随风轻扬,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发丝间,美得像个洋娃娃,唇角的笑容一直凝聚在眸底。庄暖晨甚至还记得她跟自己说过的第一句话:嗨,你叫庄暖晨?很温暖的名字呵……
是啊,当时的南优璇也很温暖,声音温暖,笑容温暖,她知道她应该出身不错,可没想到她的父亲竟是南老!
“庄暖晨,如果当初不是见过你化妆的样子,今天我还真认不出你来。”见她惊愕地盯着自己瞧,南优璇笑了笑,眼底早就没了大学时代的温暖,除了鄙夷就只剩下讥讽。
庄暖晨哑口无言,是她大意了,她以为化上妆判若两人后便可以假装陌生人,她差点忘记,大学时期的第一次舞会就是南优璇为她化的妆,正因为她的妙手生花,那个让她暗恋了好久的男生才做了自己的男朋友。
“好巧……”她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脸上的笑略显尴尬。
“是好巧,巧的很啊。”南优璇脸上带笑,言语不善。
“优璇,你朋友?”南老笑呵呵问了句。
“她是我大学时期的小学妹。”南优璇冲着南老笑了笑,又盯着庄暖晨,“世界真是小啊,没想到你转来转去竟转到了漠远身边,庄暖晨,六年前你抛下顾墨原来就是想攀高枝啊,你想得够远的。”
庄暖晨死死攥着拳,手指都捏得生疼。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先告辞。”江漠远不动声色地开口,伸手拉过她紧攥的拳头,修长手指与她交缠相握,欲带着她离开。
男人的大手充满力量,宽厚温暖,庄暖晨忍不住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依旧平缓的线条、微抿的唇角,他可知,此时此刻她有多么地感激?
“庄暖晨!”身后,南优璇死死盯着庄暖晨的背影,一字一句落了句,“顾墨回北京了,你知道吗?”
脚步,蓦地停住!
男人亦停住脚步,低头看着她。
庄暖晨没有回头,整个人却像是钉子似的杵在原地,江漠远握着她的手亦能明显察觉她的颤抖。
“如果不是刚刚碰到他,我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南优璇的声音很冷。
一股锥心的痛迅速贯穿庄暖晨的五脏六腑,她听得到心在飞快撞击的声音,一下下地令她痛苦,这个消息太过意外,以至于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墨回来了!
这么说,那次在机场看见的就是他!
他,就在附近!
“庄暖晨,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去跟他说声对不起,你根本就不知道——”南优璇冰冷冷地开口,说到这儿语气却迟缓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完,“你不知道,顾墨当时已经被清华择优录取了,可他为了你才选择了你的大学,甚至改了专业!”
“什么?”庄暖晨终于忍不住回头,满脸的震惊!
041恻隐之情(2)
她不知道,她从来都不知道,顾墨没有告诉过她,而她,也未曾问过顾墨……
虽然她知道顾墨很有个性;
虽然她和顾墨初中一个班、高中一个班……
她以为,是她先爱上的他……
“暖暖,我们走吧。”江漠远意外轻柔开口,体贴地揽过她颤抖的肩头,宽厚的手掌温暖着她因过度震惊引来的寒凉,他永远不急不躁、不愠不怒平静如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入他的眼。
就这样,庄暖晨几乎是呆愣着被他拉出了会所,整个过程她的大脑都没有运转过,一直回荡着南优璇刚刚的话。
秋风,起了凉意。
一片枯黄的叶子终于支撑不住从树枝脱离,打着旋儿飘落,轻轻碰触了一下庄暖晨的脚踝,她微微一惊,这才有了反应,呼吸加促。
江漠远见她脸色苍白,微微蹙了蹙眉头,大手按住她的双肩,低头凝视,“我送你回去。”
庄暖晨太阳穴涨涨的,手指却凉得直发抖,下意识摇头轻喃,“不……不用了。”说完挣脱开来,转身跑出了会所大门。
江漠远先是一愣,随即大踏步追了上去。
霓虹灯下的街道,人来人往,庄暖晨提着裙角像个落跑无助的新娘冲到马路上,身穿晚礼裙的她在人群中倍是惹眼,路人纷纷驻步好奇张望。
“庄暖晨!”身后响起男人威严的嗓音,手腕先是被强劲的力量紧箍,下一秒,她被扣进一个宽厚的胸膛。
“放开我……”她用力挣扎,全身抖得厉害。
“放开你做什么?满大街找他?”江漠远用力圈住怀里的女人,结实的手臂没有半点放开的迹象,两人的身子紧密贴合在一起,连同气息也变得混沌不清。
庄暖晨仰头,急促的气息落在他性感湛清的下巴上,几乎带着哭腔哀求,“我要去找他……南优璇说刚刚才见过他,他没有走远,没有……”心像是撕裂,南优璇的话如同当头棒喝,她更想不顾一切地找到他。
“北京这么大你上哪去找他?听话,回家好好休息。”江漠远嗓音低沉有力,态度十分果断。
庄暖晨拼命摇头,像是发了疯似的推搡着他,“不用你管,放开我、放开——”
“就算被你找到又怎样?六年,足够将一个人彻底改变。”江漠远微微抬高声调,整个人看上去严肃极了。
他的话似一盆冷水从高空泼下来,彻底击垮了庄暖晨的挣扎,僵硬在原地,像是石化般静静地靠在他怀里。
是啊,六年了……
她跟顾墨分开了六年,六年后再相见还可能怎样吗?
六年前,当她冷着心跟他分手的那一刻,他已经恨透了她不是吗?就算她没有转身也能清晰感受到那两道愤恨的目光……
六年后,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去见他?
一场大火在心头蔓延,又被一场冷雨浇灭,眼泪却忍不住泛了出来,越积越多越来越重,终于夺眶而出。
路灯下,她的双眸像是沁泡在水雾中,充盈着朦胧的无助和委屈。
江漠远心头没由来的一软,她的眼泪勾起他从未有过的恻隐,还泛着那么明显的疼,轻叹了一声,忍不住伸手将她拉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胸口。
“上车吧,我帮你找。”他放柔了嗓音道,努力掩饰着语气上的无奈,最终还是妥协了,想他江漠远从未对个女人妥协和无奈过,不由地有点哭笑不得。
041恻隐之情(3)
夜色下的北京城,美得令人迷茫。
江漠远开着车一路从二环绕到了三环,又从三环到了四环,最后堵在了大望桥底,近十点的路况依旧糟糕,他看了一眼前面的红灯,方向盘一转冒着违规的危险开上了辅路,一路朝北继续前行。
庄暖晨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位上,毫无声息地看着车窗外,一盏盏路灯从她眼前闪过,她的眼里早就没了颜色。刚上车的时候,她还在努力着,几乎看穿熙攘的人群、华丽的街景,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失去的,永远找不到;能找到的,根本不叫失去。
车子上了北四环依旧行驶缓慢,江漠远为了方便她的寻找特意选择人群多的小路,奢华的车子在一条条辅路上游走,时不时还能引起路边小贩不满地谩骂,在他们认为,有钱人开着车子瞎逛是件罪大恶极的事儿。
庄暖晨的身子缩得更紧,手臂抱着腿,尖尖的下巴抵在膝盖上,白皙的小脚蜷缩在裙角里,眼睛哭得红红的,像个虾米似的惹人怜爱。良久后终于喃喃开口,“算了,找不到他了……”
江漠远盯着车窗前方没说话。
庄暖晨也沉默了,眼神似枯井的树叶般绝望,车厢里一片死寂,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就这样过了将近五分钟,她突然又开口,“你知道离星星最近的地方在哪里吗?”
江漠远放缓车速,沉思了半刻也想不出答案。
“我之前也想不到。”她笑了,可笑容令人心碎。“顾墨说是海边,他说海边的星星格外清澈,像水晶一样撒满天空,顾墨还说海边的日出很美,当太阳在海平面升起的那刻是绿色的,如同碧玉。”说完,她看着他,“你相信吗?太阳是绿色的。”
江漠远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叹了口气,“也许吧。”他只想让她好好休息,至于日出是什么颜色他早就忘了,不是他贪睡,而是工作太过繁忙,繁忙到他压根就不会去关注日出时候的景色。
“我没见过,因为我怕海,我怕被吞噬的感觉,顾墨却说一定要带我去看,可惜这个承诺一直没有兑现。”庄暖晨轻轻笑着,如同夜色中摇曳的无助花蕊,“如果顾墨还在,我一定会去,真的会去,哪怕是害怕……”
江漠远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熄了火侧身看着她,没有说话,黑眸却深邃得如同大海,只是海面太过平静,但越是平静就越令人不安。
庄暖晨也下意识看着他,敏感察觉车厢里流动着一丝异样,喉头紧了紧,低下头用力咬着唇。她是傻了还是疯了?竟让他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子,还是漫无目的地乱转。
“对不起……”她只能找出这句话,清醒过来后内心只有懊恼。
江漠远却伸手扳过她的小脸,“真想去看?”
她一愣。
他淡淡一笑,轻抚了几下她的脑袋后收回大手没再说什么,却直接启了引擎,踩下油门方向盘一转,车子转了个头朝着相反方向驶去。
路灯刷刷地后退,光亮被他的车速拉长甩后,最后只剩下一道道光影。江漠远将车子直接开上了五环,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薄唇微抿,勾成性感锋利的线条,这一次,他的目标格外明确。
庄暖晨被他的举动吓到了,抬头看了一下路边的指示牌震惊:出京方向……
042忘了他吧
夜色下的南戴河,宽阔水域平静地如同镜子,只有偶尔的风波荡过发出洗刷沙石的声响,很快又退散了去。
离北京最近的海域,与北戴河只有一桥之隔。
有几片零碎的贝壳浅藏沙滩中,细看还有嫩小的螃蟹在沙上横行,于细腻的沙群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庄暖晨从没想过自己会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面向大海,过了凌晨的海滩宁静得吓人,再往深看便是黑压压的一片,宛如神秘的世界令人不敢深望。
南戴河开发情况虽说可与北戴河相媲美,但入了夜还是沉静了太多,夜半无人私语时,只有海水轻轻低喃的声音。
站在沙滩上,庄暖晨心生畏惧,生性怕水的她从不敢接近大海,可满天的星斗真的正如顾墨所讲的一样,璀璨得像是天人随手撒了一把的钻石,铺满整片天空,映着海面都泛着光亮,星子的极美与大海的神秘莫测在她心里形成了极为震撼的对比,是一种渗入骨髓里的惊悚同时却令她不忍离开。
脱去鞋,赤着脚踩在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足迹,身穿白色晚礼的庄暖晨几乎可以被天地海面的壮观所包容、吞噬,她渐渐走向海面,身形更加影绰。
在临近海水的时候,庄暖晨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是江漠远的车子,他也下了车,静静地倚在车旁看着她,唇角含笑,月光倾泻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英伟,庄暖晨的心没由来地一暖,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充塞着血液,他站在那里如同神祇,似乎只是这样便会让她什么都不怕了。
“这里真的很美。”她冲着他大声喊了句,声音激动,指着天上,“比城市任何地方都要亮呢。”这一刻她很想哭,很想宣泄,可又想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声无息……
江漠远轻柔笑着,唇角的笑意透着不易察觉的一丝宠溺,身穿白裙的女人身影被他锁在眸中,庄暖晨孩子气的激动极大满足了他男性的保护心理,那抹娇小的影子如同夜色下盛开的小花,鲜嫩得让他忍不住想要去好好呵护。
见她被轻浪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的模样后,他笑着忍不住喊了句,“别碰海水,太凉了。”说完,又按捺不住走上前,将外套脱下来直接给她披上,他很高,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几乎到了膝盖,娇小得足被男人气息所覆盖。
“谢谢。”庄暖晨下意识裹紧自己,顾墨是促使她来这里的最大动力,可到了这里才发现,江漠远的陪伴才是令她克服对海水恐怖的坚定力量。
“谢我什么?”江漠远勾唇低笑。海风拂动他微敞的领口,结实健硕的肌理被吹出了完美轮廓,他站在她面前,壮实的身躯足可以遮住吹来的海风,将她完全遮在自己的胸膛范围内不受丝毫影响。
庄暖晨抬头对上他的眸,认真说道,“谢谢你陪我一起疯。”这样的自己,她没想到;这样的江漠远,她更没想到,只因为她的一句话,他竟然连夜带她到了海边。
“还想看绿色的太阳吗?”江漠远淡淡笑着。
她咬咬唇,用力点头,于沙滩上坐了下来,对着大海大声说了句,“海上生明月都看了,绿色的太阳我更要看。”
江漠远的眼神既无奈又好笑,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转头看着她,“就一直坐在这里等着?”
她点头。
“傻瓜。”他低叹了一句,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结实有力的手臂为她带来温暖。
043还是个孩子
庄暖晨没有挣扎,亦没有惊讶惶恐,这一刻他的胸膛真的充满魔力,抚平了她心底的不安和彷徨,甚至是悲伤,不知为什么,每次面对他时,她的心便会沉静下来。静静窝在他怀里,呼吸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淡淡麝香气息,感受着男人肌肤透过衬衫布料的温度,深吸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忘了他吧。”男人低重的嗓音震荡着胸膛,漾起她的耳朵里。
怀中的女人轻颤了一下,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无声的动作却勾来男人心底的疼惜,他低头,凝着她,眼神悄然转为严肃和凝重。
庄暖晨轻轻眨了眨眼,长翘密实的睫毛遮住眸底的寂寥,凝望海面的距离是伤逝的过程,可还是明显看出压抑泪水后的疲惫。
“如果忘不掉,怎么办呢?”她近乎叹息,声音弱得好似游丝。
江漠远微蹙一下眉头,却没说什么。
“我很傻是不是?”她强颜挤出一丝笑容,更像是自嘲,“连我都讨厌这样的自己。”其实她可以再潇洒些,至少将这种伤痛深埋心底或是只给她一人看,可她硬生生将江漠远拉了进来,她讨厌这样,讨厌这样连累别人。
心底深处的那个名字……如果南优璇不跟她说那句话,如果她不知道原来顾墨跟她同一所大学完全是为了她,也许今晚她可以不用这么失控。
那个从她上初中就暗恋的男孩子,清爽干净、性格倨傲的大男孩儿,他从来都不好好学习,可每次都那么令人咬牙切齿地拿到全年级第一名。三年初中生活,她和他从未说过一句话,因为每次放学都要走一条路,所以他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默默跟着,像个影子似的,三年,从未改变过。
高中三年,她个子小坐前排,顾墨人高马大被安排在最后,每次上课她都看到他在睡觉,连老师都习以为常了,因为这小子无论怎样都会拿出好成绩。
这三年,他逃课成了家常便饭,她经常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可也会偶尔看到他跟在后面的身影。
高考前夕,他走到她面前,吊儿郎当地问了句,庄暖晨,你考哪所大学?
当时她是多么有理想抱负啊,想都不想回答了一句,北大,新闻系。在她认为,从北大新闻系里出来的学生全都是能进新华社的骨干份子。
但高考放榜那天,她哭得最凶,新闻系她考进去了,却不是北大。他皱着眉头上前,抬手猛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依旧吊儿郎当说了句,考上一本还哭?我不幸也是跟你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四年啊,我是不是也要哭?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他跟她同样落榜……
海面起了风,庄暖晨缩了缩身子,思绪被骤然打断,男人的手臂却恰到好处地收紧,平复了她的颤抖。
“不是傻,是你给自己的选择不够多。”他轻描淡写了一句。
庄暖晨一愣,抬头,眼神疑惑。
“你,还是个孩子。”他叹了句,薄唇却微扬,凝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份意味深长。
庄暖晨瞪大了眼,26了,老姑娘了,还是个孩子?
044不一样的感觉
“不是要看日出吗?”江漠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抬腕看了一眼后笑了笑,“还有三个半小时。”
庄暖晨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两人静坐在沙滩上,海面月映,男女的身影均被拉长在细腻的白沙之上,看上去完美谐和。良久后,庄暖晨轻轻说,“完了,我有点困了怎么办?”
“靠着我睡吧。”江漠远的嗓音宽厚纵容。
“可我还想看日出呢……”
“日出的时候叫醒你。”
“那你也睡着了怎么办呢?”
“我不会睡着。”
“那你记得叫醒我,要不然白来一趟我就要跳海了。”
“好。”男人忍不住笑了笑。
庄暖晨这才放心靠着他,轻轻闭上眼。他说过,他答应了她的事情就一定能够做到,她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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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温度落在脸颊,如同和煦春风轻抚而过,庄暖晨懒洋洋地呻吟了一声,太过温暖舒适的感觉令她舍不得睁眼,好闻的气息,结实坚固的胸膛……
等等,胸膛?
她蓦地睁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沙滩上。
温暖的阳光被车窗阻挡了一下折射进来,落下一片明灿的光影。她和江漠远两人都身处后车座,他倚靠着,她整个人几乎都窝在他怀里。
她什么时候上的车子?竟然毫无知觉。
惊讶抬眼,江漠远倚在后阖着双眼,但从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量可以察觉到他只是闭目养神,似乎感觉到怀里的人醒了,他睁眼,低头对上她惊愕的双眼。
“醒了?”他的笑容依旧清淡,却在阳光下映得似真似假。
庄暖晨赶忙起身,下一刻差点惊叫出来。
因为她看到江漠远的西装裤已经被她的口水给打湿了,位置很尴尬,在……大腿内侧。她的小脸“刷”地一下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照这么看,她睡觉的时候是脸朝下,嘴巴正好对着他的……
太雷了吧?
江漠远也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勾了勾唇,似乎在强忍住笑意。
庄暖晨真想去死了,支支吾吾着,“我、我是一直压着你吗?”问完更觉尴尬,赶忙解释,“不,我的意思是问……呃,你是不是被我压麻了?”越描越黑,看着他挑高的眉头,她几乎快要崩溃。
“还好。”他算是好意正面理解了她的意思。
“对不起对不起,我负责干洗。”庄暖晨连连道歉,“我没想到会睡得这么死,都天亮了,啊——天亮了?”最后一句才蓦地反应过来,扭头看着车窗外,顾不上那么多披着他的外套赶紧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太阳,高高悬挂天空,哪还来的日出?
庄暖晨愣愣地站在海边,最终还是没能看见日出……时间尚早,沙滩上没什么人,否则一定认为她是疯子。
正惆怅着,身侧震动了一下,她一愣,伸手竟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竟是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缓缓播放,唯美的一幕映入她的眼帘,那淡而柔美的光亮渐渐蹦出海面,几乎刺痛了她的双眼,竟是日出的画面!
海边的日出很纯粹,只不过初生的太阳不是绿色的,而是蓝绿色,出乎她的想象,蓝绿色虽美却是不是她想象的那一幕。
视频是在车厢里拍的,因为在画面即将结束的时候画面一转,应该是拍摄者准备收回手机,却将她熟睡的一幕拍了进来,虽然只是一瞬,但庄暖晨还是看到了画面中自己贪睡的样子,像个无尾熊似的紧抱着男人的大腿酣然的嘴脸!
唯美感动的一幕完全被她自己雷人的形象给破坏了!
画面在她手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美丽的蓝绿色一层层地散发,最后转为耀眼的黄。她看了一眼对方的号码,江漠远,这个男人竟然将日出的画面拍摄了下来,从天边的第一丝光亮起到太阳高悬,他是一直举着手机拍摄的,因为,画面不曾断过。
“当初给你承诺的人有没有告诉过你,真正的日出是蓝绿色的?”身后,江漠远不疾不徐走上前,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头顶。
庄暖晨心头一震,手机随着手指一松滑落沙滩。
“阅历不深的孩子总喜欢跟着感觉走。”江漠远低笑,话里却透着深意,“现在你亲眼见到了,感觉还一样吗?”
“我……”她的眼神无助而彷徨。
江漠远软下了心,轻轻拥她入怀。他也是疯了,竟破天荒载着一个女人大半夜到了海边,撇下公事直愣愣地盯着海边的日出。在日出之前,她安静地像是猫儿似的窝在他怀里,他抱她上了车,任由她将他当成人形抱枕,而他,竟静静地看了她三个多小时。
怀中的人儿轻颤着,像是被他一语戳破了要害,她抬头,凝着他,神情迷惘又有点想哭,“我……我只是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只想这样……”
阳光下,她的脸楚楚动人,透过精致的妆容是深深的无助,令男人心头泛起一丝怜惜,深邃的瞳仁缩了缩,他低头,毫无预告地攫住了她的唇,大手也顺势箍住了她的后脑。
“唔……”庄暖晨没想到他会再次吻了她,伸手下意识去挡,但已经晚了,他的力量很大,她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江漠远的吻来得汹涌霸道,不同于上次的温柔缠绵,庄暖晨被迫仰着头接受着他强势的力量,任由他的气息将她充塞、包裹……紧紧地,丝毫没有缝隙……
★★★江漠远和庄暖晨的爱情之路即将面临怎样的转折?顾墨会在何时出现?程少浅在江、暖的情缘世界里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庄暖晨的职场生涯会经历哪些波折,她又是如何完美蜕变成为一位职场成功女性?精彩故事均将在上架后章节逐一推出,明日上架,殷切期盼大家的支持!
045辞职
天边的日铺洒海面,透亮的海水一层层折射耀眼的光,涟漪如同鱼鳞般荡漾徘回,有几缕的水纹晃动着透过男女亲昵的行为,从男人英挺的鼻梁穿过,又浅浅荡映在女人密实的睫毛上。
庄暖晨的挣扎完全湮没在男人过于强势的行为之中,她喘息着,却只能依赖着他的呼吸,肺部满满的都是男性好闻的气息,淡淡地如同穿透血液,充塞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不得不再次承认,江漠远的吻技很好,强势过后便是缠绵依恋,霸道的舌攫取她的舌,又时不时纳着她的唇瓣吮吸啃咬,酥麻之中又带来微微的刺痛感,男人来势汹汹的气势带来了强烈刺激,她挣扎的双手下意识放松,滑落在身侧,大脑昏昏沉沉,身子有点泛软。
但江漠远搂住了她,手臂充满最结实的力量,将她整个人都融化在他伟岸的胸膛之中,不停融化,庄暖晨甚至都觉得自己在渐渐变小……越来越小……
在这样的海滩,在秋日温暖的阳光下,她整个人都几乎窝在江漠远的怀里,任由他一遍遍采撷着她的唇瓣,任由他霸道地在她身上充塞着属于他的气息。
日光升移,海面愈发明朗了。
男人修长的身影交裹着女人无助娇柔的身影,双双投落在细腻如织的白沙上,男人结实的手臂紧扣着女人,女人身披男人的外套,仰面承受男人的热吻,这一幕如此唯美,唯美到令海面的风都静止了,似乎也在动情地欣赏这幅宛若漫画定格般的画面。
良久后,江漠远才放开她,凝着她的黑眸过于深邃,像是**的颜色,令人想到了深夜的海,结实的胸膛微微起伏。庄暖晨扶着他的胸膛,纤腰依旧挣脱不开他手臂的束缚,低垂着脸不敢看他,黛眉染上疑惑,红霞却一直蔓延到了脖子。
江漠远伸手捏起她尖细的小下巴,薄唇噙着淡笑看着她,轻声开口,“被我吓到了?”
她好不容易压下心悸和急促呼吸,依旧垂着眼没说话。
相比紧张害怕,庄暖晨更多是疑惑,她不知道两人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不知道他的这个行为究竟想要什么?
爱吗?
不可能,他生得如此优秀,怎么可能看上她这么个普通人……
江漠远见她一直不说话也没勉强,伸手将她的头揽过来靠在胸前,静静地呼吸,属于她的气息。
浪轻轻拍过,浸湿了庄暖晨的脚踝,可她已经感觉不到海水的冰凉,相反稍微消除了身上的炙热,因为在他怀里,她犹若置身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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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吻事件发生后的几天,庄暖晨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有时候做做案子,脑海里又蹦出那天在海边的情景,江漠远,让她意识到但凡成功的男人都强势,不过他的强势,似乎远胜于别人。
一年多来,她眼里的江漠远无论是面对谁都是客气有礼,性格温和淡定,他的沉稳让她一直相信他是无害的,是温和的,是体贴的,可那天,她对他的陌生甚至已经超出了想象。
如果说第一次的接吻是情不自禁,那么第二次就是有意为之,现在想想还令她心烦意乱。
除了江漠远的事情外,庄暖晨还要时刻接受着父母的拷问,敬爱的父母亲生怕她还跟服务生剪不断理还乱,几乎隔天打一遍电话,恨不得立刻逼着她去相亲,不过还好,这阵子姑姑没有再操心她的事,问过父母后才知道,表哥的酒店这阵子生意不好,经营出了状况,好像正在四处拉投资,想来姑姑也开始头大儿子的事,这才没空搭理她。
这样也好,庄暖晨起码落了个清净,不过也打算等忙过这阵子后去看看表哥,如果她能够帮上忙的就尽力去帮,毕竟是亲戚,虽说她的能力没多少。
得会你人。这几天梅姐下了强迫令,马上就要竞标了,各个部门基本上都在加班加点的相互配合,大会小会、商讨会从未断过,庄暖晨和高莹也加足马力一遍遍修改竞标方案,不过有了江漠远的提醒,她心里多少有了底,当然,他所提到的情感诉求不过是个方向,说白了,标维想要的是精神大于物质的内涵,是一种由外入内的情感渗透。
当然,这几天她也跟江漠远私下沟通过,但都是为了工作,对于那天在海边发生的事她缄口不提,一来她认为只是一个吻不需要那么矫情,二来在越来越临近的竞标日子里,她的每分每秒都如同作战一样,竞争不但来自奥斯公关,还有活动二部和三部,尤其是Angel的团队各个如狼似虎,她们一部不是没有吃过亏,Angel最擅长的就是突击性作战,再加上她与公司品牌部和媒介部的交情甚好,她们部门的方案往往标新立异,上次竞标的时候,梅姐就吃了她一个大亏。
午后,吃过饭的同事三三两两地回到工位上,庄暖晨将方案的阐述部分做完后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半了,走到咖啡间冲了杯咖啡,又在零食堆里拿出一包薯片后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喝了一口咖啡。
薯片的袋子刚打开,艾念走了进来,见状后皱了皱眉头,“你中午又没吃饭?”
庄暖晨吃了一口薯片,“哪有时间去吃啊,明天就竞标了,梅姐的刀都架在脖子上呢。”叹了口气,“幸亏公司还算有良心,平时给员工备了这么多的零食,否则还要订餐麻烦死了。”。
“我才要被你们麻烦死了呢,收到夏旅的短信了吧?”艾念一屁股坐下来。
“夏旅不在公司吗?没事发什么短信啊?我手机一直在包里忙得没工夫看。”庄暖晨感到奇怪。
艾念无奈摇头,“夏旅上午来得公司,递了辞呈就走了。”
“什么?夏旅辞职了?”庄暖晨瞪大双眼,怎么可能?她很喜欢这份工作的。“是公司的处分决定下来了吗?”
“是夏旅主动辞职的,没听说这是公司的决定。”艾念叹了口气,“不过同事间也有传闻,夏旅弄丢了一单,三部要集体扣掉不少奖金呢。”
“那她也不能辞职啊,就这么辞职了算怎么回事?”庄暖晨一听急了,“她人呢?回家了?”
“不知道啊,你现在也别去找她了,等晚上见了她再细问不迟,她约了我们去唐会。”
“还有心思去唐会?”
“你也别激动,夏旅只是刚刚提交了辞呈,程总能不能批还是两码事,就算批下来,夏旅也得做到月底才走啊。”艾念轻声提醒她。
庄暖晨这才反应过来,“辞呈是送到程总办公室的?”
“是啊,怎么了?”艾念奇怪地看着她。
庄暖晨却没再搭话,一溜烟儿跑出了咖啡间。
“哎,暖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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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浅放下电话的时候,庄暖晨闯了进来,他一愣,见是她后笑了笑,“出什么事了风风火火的?”他倒没有生气她不敲门就进。
“对不起。”是她太心急了,竟然忘了敲门。
“坐吧。”程少浅指了指沙发。
庄暖晨哪有心思坐下来慢慢聊?走到程少浅面前,鼓足勇气问了句,“夏旅是冲动之下才递交的辞呈,程总,请你不要批。”
程少浅听了这话后微微挑眉,从办公桌一旁拿过一个信封来,扬了扬,“你是说这个?”
她看了一眼,一封辞职信。
“这是夏旅的决定,你来找我,是为她说情还是她反悔了?”程少浅将辞职信放到一边,目光沉定地看着她。
“我相信这是夏旅的一时冲动,程总,你不知道夏旅有多么喜欢这份工作。”
程少浅笑了笑,“暖晨啊,你要清楚一点,是夏旅主动提出辞职,这不是公司的决定。”
庄暖晨死死咬着唇,看着他,“听说公司决定扣除三部的奖金,这么做,跟主动辞退她有什么不同?”她的话有些大胆,尤其是对着一个虎视眈眈想要砍掉部门的领导来说。
果然,程少浅微微眯了眯眼睛,“你的消息挺灵通的。”
庄暖晨察觉气氛有异,垂下了眼眸,小声说了句,“总之公司这种处理办法我觉得有失妥当,夏旅如果为了这种事离职的话还怎么在同一行业做事呢?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的,一旦有了负面影响,对她未来的职业生涯也会埋上阴影。”
午后的阳光落在对面男人的脸上,他看上去威严,却显得无害。良久后男人突然笑了笑,起身走到她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庄暖晨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的大手却十分有力地落在她的肩头上,语气尽量压抑着一丝无奈,“庄暖晨,难道你没想过,夏旅走了也是件好事,你少了个竞争对手。”
“我没想过。”她对上他的眼,清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想和最好的朋友共同完成理想。程总,也许在你看来,竞争产生效益,商场游戏规则就是如此,可我认为人情才友谊才最可贵。”
046青春的苦涩滋味
程少浅闻言她的话后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慢慢的,漂亮的眼眸汇聚显而易见的赏识,她的回答多少令他惊讶,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能够看到这般真性情也实属不易。
“暖晨,要我来告诉你一个事实,即使你不认同也不得不去接受的事实。”良久后他开口,语气包容,甚至有点语重心长,“在没有利益冲突下,一切的友谊都很伟大,一旦扯上利益,友谊还能持续多久?”
庄暖晨抬头看着他,“凡事都有例外,我和艾念、夏旅是大学同学,四年的时间我们都一起度过,我们一起去校外打工,一起度过最宝贵的青春四年。我高兴的时候她们陪着我,我痛苦的时候她们也不离不弃,大学毕业的时候,是夏旅先找到的工作,学校不让我们继续住,我和艾念全都挤在夏旅租来的小房间里,吃她的喝她的,她连半句怨言都没有,还笑着说如果我和艾念一辈子找不到工作,她就养我们一辈子。我们三人经历了彼此的快乐和痛苦,哭过笑过的时候都不曾分开过,这就是我们的友谊,无论别人怎么变,我相信我们三人都不会变。”
程少浅看着她眼里的坚定,一直看着,就这么近乎看进她的心里,而她也注视着他,一动不动,像是一股新生力量在与旧派传统观念抗衡。
“好,我收回刚刚的话,希望你们友谊长存。”他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夏旅的辞呈……”她真是个愣头青啊,就这么把领导给教育了?
“这是她的决定,公司也会尊重她的决定,当然,如果是她自愿回来,我也会多加考虑。”程少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又看着她加了句,“不过暖晨,你今天的长篇大论没白说。”
“对不起,我知道我太冒失了。”她补上句道歉,领导嘛都喜欢看到下属服软,他有考虑就行,说明夏旅还有希望留在德玛。
程少浅似乎看出她小小的伎俩来,抿唇,“如果你明天拿不到标维的合作再跟我说抱歉也不迟。”
“我一定能拿到!”庄暖晨上了倔脾气。
“好。”程少浅眼神含笑。
她这才发现上当,他竟然激她,咬了咬唇,“程总,那我出去了。”
程少浅点头。
庄暖晨转身刚要开门,身后,程少浅突然开口,“暖晨……”。
她回头,看着他。
程少浅看着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停顿了两秒钟后,唇间泛上笑意,“我很欣赏你。”只是欣赏吗?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她真的很特别,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庄暖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笑了笑,“谢谢。”
“工作去吧,明天,加油。”程少浅轻声说道。
庄暖晨用力点头,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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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庄暖晨接到了开会通知,抱着笔记本刚要进会议室,正巧碰到了Angel,看见庄暖晨后她赶忙上前拉住,压低了嗓音问了句,“你去找程总了?”
庄暖晨吓了一跳,这公司还真没有秘密啊,只能点点头。
“程总什么意思?”Angel赶紧问了句。
“呃……这个。”庄暖晨正迟疑着要不要如实相告,梅姐凑巧赶过来开会,见她被Angel拉着皱了皱眉头,语气严苛地说了句,“庄暖晨,你没接到开会通知吗?”
庄暖晨赶紧一溜烟跑进了会议室,不过心里多少感激梅姐的出现,否则她真的不知道回答Angel。
会议的内容无非是围绕着明天的竞标,梅姐一遍遍过着庄暖晨和高莹做出的竞标方案,再经过集体讨论将方案更加完善,细扣每一页的内容,不容有失。
近三个多小时的会议,待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梅姐看向庄暖晨,“明天提案的时候你来主讲,高莹配合。”
庄暖晨一愣,下意识看向齐媛媛,一般提案的工作都是由齐媛媛来完成的,她是高级客户经理,与客户沟通她有十足的经验。
“梅姐,这么安排不合理。”齐媛媛果然按捺不住了,皱着眉头开口,“庄暖晨与客户沟通没有太多经验,万一明天出了差错怎么办?去竞标的人不但有二部和三部,还有奥斯公关的人,我听说奥斯那边都是总监亲自提案的,庄暖晨怎么可能比得过?”
浅和们都。其他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高莹听了后转了转双眼,马上提出异议,“我不同意媛媛的观点,暖晨的亲和力很强,逻辑思维缜密,再加上方案是她每一页亲自盯下来的,她是最有提案资格的人,再说,如果不是暖晨的话,德玛连竞标权都拿不到。”说完私下扯了扯庄暖晨的衣角,示意她赶紧开口争取机会。
庄暖晨没搭腔,敛眸凝眉。
高莹的用意她何曾不明白?齐媛媛作为主讲高莹半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为了出头,高莹也得向着她说话。
梅姐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没理会他人意见,凤眼落于庄暖晨,“暖晨,你来告诉我,行还是不行。”
干净利落,一向是梅姐的风格。
会议室静得吓人,所有人都看着她,各种目光。
齐媛媛嫉妒。
高莹期待。
她抬头,与梅姐静静凝视,“行。”
“好,今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散会。”梅姐似乎没担心她会拒绝,直接宣布了句,说完又补上句,“暖晨你留下。”
所有人离开会议室。
“梅姐。”她阖上笔记本,等着梅姐的指示。
梅姐掐了烟,却淡淡说了句,“夏旅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
她一愣。
“经过你这么一闹,自然有人会保她。”梅姐盯着她。
庄暖晨眉梢凝固,“梅姐,你是指Angel?可是Angel一直不希望夏旅走啊。”
“她希望夏旅留下还是走人你怎么知道?你是她吗?”梅姐冷笑,起身拿起电脑笔记本,“暖晨,在这个自顾不暇的环境,管好自己才是关键。”
她说了与程少浅同样的话。
会议室的钢化玻璃折射淡淡夕阳,落在庄暖晨脸上,素颜泛着鸡蛋清的光透,她一时竟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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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在夜晚更加透彻。
两旁金黄的银杏叶簌簌铺了一地,萧索,薄凉。
唐会,却愈夜愈热闹,在这条满是外国大使馆驻扎的黄金地带。
灯红酒绿均被搁在包厢外面。
夏旅订了个小包,KTV之余要了两打啤酒,三人吃吃唱唱又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庄暖晨输了。
“说吧,你想要的真命天子是什么样的?”艾念有点醉,痴痴笑着碰了碰她。
她眉头舒展,手指插在长发中深思,良久后道,“阳光的,清爽的,喜欢白色的衣服,高高瘦瘦孩子气的。”
“你说的还是顾墨啊。”夏旅和艾念异口同声。
“是哦,哈哈……”庄暖晨也有点小醉,笑得花枝烂颤。
今天她彻头彻尾素颜,绵密长发裹着尖细柔白的小脸,长睫忽闪,笑靥间剔透得如同邻家女孩儿。
“庄暖晨,你能活得有点出息吗?你别听南优璇瞎讲,她跟顾墨一向是铁杆儿,跟你说顾墨回来完全是刺激你、报复你呢,你还傻乎乎地上当。”夏旅打了她一下,又抓过她的手,“咦,手链挺好看的,哪买的?”
庄暖晨抽手,喝了一口啤酒没有回答。
平日的首饰不少,但她唯独喜欢这条,不是因为江漠远,只因它的干净素雅。
“别说我了,说你自己吧夏旅,你到底回不回公司吗?程总都松口了。”放下啤酒瓶,她皱着眉头。
夏旅笑着摆手,“我不想连累人。”
“说什么傻话呢?”艾念也凑过来,“夏旅,无论如何你得留下,因为我可能要走了。”
庄暖晨震惊。
夏旅也疑惑地盯着她。
艾念道,“这几年在北京打拼,到了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家里人一直催着我回去呢,我妈说以前的小学同学全都结婚了,买房了,买车了,再瞧瞧自己闺女,连个稳定住房都没有。”
“那你呢?想不想回去?”庄暖晨眼底泛起不舍。
艾念摇头,“说实话,真不想。”
“那就抗争到底,活得更好给家里那些人看看!”夏旅举起啤酒瓶,大喊了一句。
“不知道会怎样,就看陆军什么意思了,总之,在北京一天就好好跟你们相处一天,所以夏旅,你不准走哦。”艾念也举起杯子。
“人生聚散如浮萍,你们放心,就算我走了也会经常骚扰你们的,因为你们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夏旅醉得小脸通红看向庄暖晨,“你也要努力啊,明天一定要成功,暖晨,真的,你要是成功了我会很高兴很高兴,干杯!”
庄暖晨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高举杯子用力碰了一下。
人生聚散如浮萍,她、艾念、夏旅何尝不是无根的浮萍?在这座城市。
三人又撒着欢儿喝了一通,其实都不是喝酒的料,只因情绪到了。
夏旅唱了一首歌,微婉动听,唱到副歌的时候,其他两人也跟着和,这首歌,三人都会唱。
离开,这一刻感觉不会忘记。
朋友,抱拥告别明天各自远飞。
难得,并没伤感依依不舍顾虑。
重拾昨天,乐趣一堆。
曾经,每一天相约找美丽去。
陶醉,美的故事互相勉励去追。
曾经,望着天空一起哭泣至睡。
临别说起,亦笑相对。
别了依然相信,以后有缘再聚。
未曾重遇以前,要珍惜爱自己。
在最好时刻分离不要流眼泪。
就承诺在某年,某一天某地点。再见。
047撞见素颜(1)
从唐会出来,月朗星稀,已近十二点。
工体附近依旧热闹,夜生活总会蔓延各个角落。
庄暖晨三人喝得有点多,但尚算清醒,相互扶持在街上溜达,附近打车的人挺多,她们不得不走远点。
周四,靠近周末,所以人们疯狂。
夏旅的兴奋劲没过,对着星空大唱着: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怀念着,伤害我们的。
庄暖晨也被她感染,和艾念接着唱,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可爱的孩子,在一起,为幸福落泪啊……
三人嬉笑着,怀念着曾经大学的时光。
对面走过来两个外国男人,摇摇晃晃看上去也是喝多了。其中一个上前色迷迷地搭讪,庄暖晨没理会,拉着夏旅和艾念快走了几步。
那男人没打算放弃,走上前拦住她们。
“交个朋友嘛。”他一脸醉意,咬着生硬的中文。
“滚开!”庄暖晨不悦皱眉,伸手推了他一把。
另一个老外较为清醒,赶忙上前拉住同伴,谁知这人一把将其甩开,伸手扣住庄暖晨的肩膀,“有性格啊,我喜欢。”
“你喜欢多个屁啊,放手!”夏旅毫不客气,一把将老外的手掰开。
艾念在旁帮腔,“离我们远点,否则我们报警了!”
老外却当笑话,嘻嘻笑着,伸出咸猪手一把将庄暖晨搂住,低头,嘴巴眼看着就要贴上来。
“啪——”
一个巴掌轮过来,庄暖晨打地手掌都发疼,接着酒劲抬腿又补上一个回旋踢,一脚揣在他的双腿之间。
“啊——”惨叫听上去惨不忍睹,老外双手捂着下身,连蹦了几下后倒在地上。
他的同伴也吓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搀扶,那人一脸惨白,脸颊还红了大片,指着庄暖晨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再敢上前试试,我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她用力挥了下拳头,生怕他们听不懂又附带了英文翻译。
两人赶忙离开,许是没见过中国女人强悍的一面。
“行啊你,回旋踢啊。”夏旅勾着她,竖了竖手指。
她大笑,夸张甩了一下长发,“对付这种人就不应该手下留情。”
艾念摇头,“你还真敢,这是使馆区,你不怕上头条啊。”
“上就上呗,到时候看谁丢脸!”庄暖晨笑嘻嘻道,又攥了攥拳头,“这是中国的地盘,哪轮到这群老外嚣张跋扈?”
“好样的!”夏旅醉得双眼迷离,笑得更是开心。
“我们——”做了英雄的感觉还不错,庄暖晨有点飘飘然,冲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大声喊了句,“要将洋鬼子赶出中国去!”
“哈哈,你醉了?瞎喊什么呢?”艾念拍了她一下,“当满清时期呢?”
“这样喊好爽啊。”她冲着两人道,明媚双眼闪过快意。
夏旅被她说得心痒,也决定试试,双手在嘴巴圈成话筒状,也大喊了句,“我要嫁个有钱人!”
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
艾念嘻嘻笑着,跟着大喊——
“我要做个全职太太,幸福的全职太太!”
两人喊完看着庄暖晨。
她停住脚步,秋叶扫落在发丝间。
秋夜的凉浮于她的唇瓣,路灯与车灯的交替间她的眼看上去有些湿润,像是细碎的水雾闪烁。
长久的压抑化作一团动力,盘旋在胸腔之内最终冲出喉咙!
“顾墨——”颤抖的嗓音几乎穿破苍穹,似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悲鸣,“对不起,对不起——”
引来周遭人的目光。
艾念和夏旅走上前搂住她,三人都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银杏树下。她们都明白,踏出校园的那刻起,所有的情感都能被浮躁的环境所压抑,内心越纠结,伤痛越重,表面上看是风平浪静,事实上伤口早就发炎化脓,一碰就疼。
良久后,夏旅打破悲伤气氛,故意嘲笑,“真是老套,你以为顾墨听得到?忘记吧孩子,赵本山说得好,初恋的根本不懂爱情。”
“哈哈,说什么呢你。”庄暖晨搂过她,伸手捏了把她的脸,“还说我呢,你不是更老套?你以为对着天空喊就能掉下个有钱人?或者啪地掉下一本秘籍来?”
“那怎么办?”
“教你啊。”庄暖晨冲着她眨眨眼睛,眼泪已小心收好,唇瓣绽放笑靥,手指着街道上的车辆,“谁有钱看车子就行了,你这样,一会儿看到个好车后就冲上前故意被撞倒,有了第一步接触后保证能嫁个有钱人。”
艾念打了她一下,“净出损招,万一里面坐的只是司机呢?”
“那也是给有钱人开车的司机啊,撞到人车主肯定要出面吧,这样不就行了?”庄暖晨笑着躲闪,站在银杏树下,清纯的小脸闪过一抹狡黠。
夏旅瞪了她一眼,“你还真是心狠手辣,万一我被撞残疾了呢?”
“你干嘛撞得那么瓷实啊?碰到车边儿马上倒下,我和艾念就立刻跑过去帮腔,现在车流这么缓慢,你怎么可能会被撞伤?”说完,掩着唇忍不住笑着。
“欠揍是不是?哪有你这么出主意的?”夏旅冲着她故意虎着脸。
庄暖晨也愉悦笑着,月光偏移,一片叶子轻落后飞到了街对面,她的眸轻轻一扫,转瞬凝住,紧接着冲进了车海。
“喂,暖晨——”
“暖晨——”
艾念和夏旅谁都没料到,急得冲着她的背影大喊,紧跟着也冲进车流。
么去看这。缓慢的车流因突如其来的意外变得嘈杂,车鸣声此起彼伏响起,在这个秋夜更显清脆。
“吱——”一辆车子蓦地踩住刹车。
庄暖晨的衣角蹭着这辆车头飘了过去,因重心不稳,双手“啪”地一下拍在车头上。
“暖晨——”艾念最先冲到面前,“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夏旅也挤了进来,见她手臂身上没被撞伤,担惊受怕完全化作了愤怒,“你疯了?就算我不相信你ide话,你也不用亲自示范吧?”
她的话没起效果,庄暖晨的目光依旧搜寻,在重新看到那道颀长身影后用力甩开艾念和夏旅,看都没看车主一眼,迫不及待冲到了街对面,
艾念大吃一惊,夏旅也跟着尖叫了一声,“那个是……顾墨吗?”
街对面,男子的身影修长完美,被簌簌的银杏落叶隐隐遮住。
庄暖晨早就跑了过去,距离男子只有几步之遥。
白色亚麻长袖衬衫,影绰在金黄色的银杏叶下,她恍惚又见到梨花树下的少年,抱着尤克里里,弹着一首首动人的情歌。
“顾墨……”终于喊出了心底的名字,缠绵了六年的名字就这样随着空气扩散开来,她听到,心在撞击的声音。
前方的男人顿步。
她下意识攥拳。。
男人终于回头,一张陌生的脸。“小姐,你是在叫我?”
秋风蓦起,她的心也跟着被吹走了,这一刻像是释怀,又泛起失望……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枝头上的幼鸟,无力。
男人礼貌笑了笑,转身离开。
空气中,淡淡薄凉。
正如,六年前她转身离开的时候。
六年的时间很长吗?
长到足以令她认错了人?
庄暖晨眼底一片悲凉,不知是替自己,还是拭去的时光。
再回头,却看见艾念和夏旅一动不动地站在路边,旁边停辆车子,那车,有点眼熟。
艾念拼命冲她招手,一脸地焦急。
夏旅一脸尴尬。
车门微敞,车主站在车门旁,身影高大结实,奢贵西装描绘男人英挺宽阔的背影,几片银杏叶从他身后飘过,交织着路灯华彩,映落他的黑发,散发动物毛皮的光泽。
街对面,庄暖晨愣若化石,迟迟无法迈前一步。
几分钟后,她才朝这边走过来,步步维艰。
车主,是江漠远。
刚刚差点蹭到她的。
是他说的吧,北京城这么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他在撒谎,正如今晚,她只是和朋友出来玩玩也能遇上他。
江漠远的车停在了路边,方便后面的车继续前行。许是出来办事,他穿得很正式,纯黑色西装搭配烟灰色衬衫,一丝不苟的穿着彰显男性沉稳。
他站在那儿,十分有耐性地等待着,秋风轻起,微微吹动他的衣角,可他的眸,有了一点点的陈冷,不似以往那么平静淡然,眉梢也似乎隐隐蹙起。
庄暖晨心头掠过一丝诧异。
他,在生气?
可当她硬着头皮上前的时候,江漠远的神情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像刚刚只是眼误。
其实,庄暖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他,自从那天海边之后。
其实……
她有点害怕这种感觉,这种……见到他竟然有微微暗喜的感觉。
正要开口向他打招呼,江漠远却意外开口,低沉嗓音一如夜色般醉人,“你掉了东西。”说完,摊开大手,手心静静躺着一串精美手链。
庄暖晨下意识摸了一下手腕,手链失掉了,不过怎么会掉他手里?抬眸看了他一眼,清新眸光流窜浅浅晕彩,他的语气有点冷漠,不像平时。
艾念走上前碰了她一下,紧跟着她的脑袋也猛地闪过一道光,她竟忘了,今晚自己没化妆!
“谢谢……”庄暖晨不知有没有被他认出来,只是觉得这种遇见有够尴尬的,心头突突跳了几下,赶忙伸手去拿。
047撞见素颜(2)
男人的大掌却意外收起,庄暖晨的手指只触及他的指尖。
“你……”她抬头,清眸汇聚不解。
江漠远居高临下看着她,黑眸讳莫如深,薄唇微扬,“我们见过,是吗?”前句肯定,后句补上疑问,可听上去只是点缀。
庄暖晨微愣,复杂之意泛上心头,承认?太丢脸,刚刚认错人的一幕必然是看见了。不承认?除非一辈子在他面前化妆。
毕竟,他现在面对她也抱有质疑不是吗?
说明,她在化妆前后还真是反差挺大,不由想笑,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夏旅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开口,“江先生,她就是——”
“我们没有见过。”庄暖晨横插了一句,打断的方式十分突兀,连她都认为不妥。
夏旅和艾念面面相觑。
“是吗?”江漠远的嗓音听上去有点沉,忽而又是淡淡地笑,“我的一位朋友跟小姐你长得很像。”
她稍稍挑眼,一丝了悟逸于唇稍,他的目光一如海水沉静,语气风平浪静,想来是真的没认出她来。所有的担忧化为虚伪,只是轻轻笑着,“这种搭讪方式已经很老套了。”
她只是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得没出息,为了顾墨,两次在他面前失态。
路灯下,江漠远的眸更是幽深,在听完她这句话后,脊梁透着隐约的冷,连同他倨傲的下巴都微微绷紧,但很快,唇角的微扬驱散了陌生神色。
“抱歉。”他的嗓音扩撒夜色中,一圈圈犹若涟漪。
庄暖晨眼睁着见他将手中的手链装进了西服兜里……
“哎,那是……”硬生生地还是将“我的”咽了下去,庄暖晨生怕他再东问西问只能作罢。
谁让自己失口否认了?
谁让自己将他当成陌生人了?
活该!
江漠远凝着她,眸底含笑,“怎么了?”
“呃……没。”她条件反射摇头,赶忙拉过艾念和夏旅,“走啦。”
“可是你的——”
“那边有计程车。”没等夏旅说完,庄暖晨眼尖地扫到空车,二话没说跑了过去。
虽说隔了一条街,但芒针在背的感觉依旧强烈。
她知道,江漠远还没走。
就那样,站在路灯下一直看着她。
三人抢到了计程车,坐好后夏旅按捺不住问了句,“暖晨,你这又是玩得哪一出啊?”
庄暖晨没回话。
是啊,她是玩哪一出呢?
生吗去就。连她都弄不清楚刚刚是什么心态了。
“那条手链挺贵吧?江先生也真是的,他要条手链干什么?”夏旅见她陷入沉默,又追问了句。
“算了,反正……也不值钱。”不值钱吗?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价值。
艾念始终看着她的神情,良久后伸手戳了她脑袋一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你啊……”
庄暖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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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滑过凌晨两点的时候,庄暖晨躺在床上还睁着双眼。
失眠的滋味很难受。
尤其是自己一个人住,没有合租同伴的时候。
下了床,到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喝了几口却喝得没滋没味,干脆靠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想着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一桩桩全都冒出来了。
江漠远,到底有没有发现她在撒谎?
今晚他的脸色看上去有点异常,可仔细看,又觉得没什么。
她不想骗他,因为没有骗的必要,可只是为了可怜的自尊心撒了个谎,也能原谅吧?
再卑微的人也有自尊,而她,只剩下一点点的自尊了。
房间里安静极了。
墙上的钟表在一格格地跳,月光蔓延进来,将她所居住的不到五十平米的小房间映得通亮。
这原本是个开间,后来被房东做了隔断,一层薄薄的板墙将原本就不大的房间隔成了卧室和客厅。房东很精明,一室一厅在租金上自然要高于开间。
在北京这座房价高得紧追巴黎的城市,房子买不起,租房也租不起,五环开外的房子每个月的租金都让庄暖晨心惊胆颤的。
房子租的时候只有基本电器,再就是卧室的一张床。
她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又从二手市场纷纷淘来了一些零散的物件,如沙发、椅子、餐桌之类的。哪怕环境再不理想,自己也要活得有滋有味,因为现实已经很辛苦,总不能让自己也变得辛苦吧?
沙发是庄暖晨最喜欢的,平躺下来还绰绰有余,淘回来第一天她就里外全都洗刷了一遍,又一狠心坐了个紫罗兰色割绒料的沙发套,抱枕的外套是纯白色割绒,这样搭配起来既简约又干净,有点小资的情调在其中了。
她的眸扫过一直挂在墙角的尤克里里……
在没有顾墨的日子,她也只能这样。
六年前的那天也是个秋天啊,当她恨着心对顾墨说出分手二字的时候,当晚她也失了眠,窗外的月亮,也是这般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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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上午十点。
秋意愈加明显。
庄暖晨下了计程车后深吸了一下空气,薄凉的气息充满肺部,清新爽朗。高莹提着电脑跟了上来,手里抱着厚厚的资料,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标维大厦前疑惑问了句,“想什么呢?再不进去该迟到了。”
庄暖晨盯着树上干枯的叶子,意外问了句,“高莹,你能闻到秋天的味道吗?”
高莹一愣,“秋天的味道?秋天还有味道呢?啥味儿啊?”
“说不上来,但秋天就是有味道,不止秋天,四季都有味道,不同的味道。哪怕不睁眼,凭着空气中的浮动就能知道春夏秋冬。”她静静地说。
高莹一脸迷惑,又看了一眼时间,“咱能先进去吗?等合作意向书拿下来了,我再陪你一起闻行吗?”
“高莹,我想到了!”庄暖晨突然眸底一亮,伸手拉了高莹一把,激动泛在脸上。
高莹和她都穿着职业装,踩着高跟鞋,被她这么一扯差点重心不稳摔倒,好不容易站稳后哭丧着脸,“你又怎么了?暖晨,你可别吓我,今天咱俩要是有一个不正常的话就彻底废了。”
“放心吧高莹,我对咱们的竞标方案有十足信心,因为就在刚刚,我终于找到了方案的灵魂!”她的眼睛泛着异样华彩,晶晶有神。
高莹一听吓坏了,“你不是要改方案吧?这个时候?梅姐都通过你的案子了,别瞎闹了行不行?”
“可是我们的案子还不够完美。”她强调一句。
“别别别,已经很完美了。”高莹赶忙说道,“就按照这个案子去说,你要是临时改动的话,万一不成功梅姐不得杀了咱俩?”
庄暖晨用力咬了下唇,用力捏住高莹的手,“我有强烈预感,这次,我的感觉是对的,走吧。”说完,径直走进标维大厦。
“暖晨……”高莹哀嚎了一声,一脸无奈地跟在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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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标地点设在标维国际的大会议,十点半开始。
庄暖晨和高莹乘电梯进了标维后才发现,奥斯公关的人早就来了,除此之外,还有艾念和另一位同事在场,杨天宇没来。
乙方公司的人被标维安排到了休息室,各自又发了号码方便入座。
趁着空挡,艾念走了过来,碰了碰庄暖晨,冲着另一边奴了奴嘴巴,“看到那女的没有?奥斯公关品牌部的总监,真是够漂亮的了,听说在国外有十多年工作经验,会五国语言。”
庄暖晨喝了一口水,看了过去,的确挺漂亮的,一头美丽的卷发自然披散开来,职业装很利落,看上去就是专门订做的,足够将她妙龄线条勾勒得更加完美,她在跟标维企划部的一位负责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十分熟络。。
“完了,看到没,近水楼台啊。”高莹叹了口气。
庄暖晨不以为然,“私下有交情也没关系,进了竞标环节,一切还是要看案子说话。”转头又看向艾念,“今天怎么是你来了?不是杨天宇吗?”
“别提了,他肠胃不舒服,一早就进医院吊水了,我是临时抱佛脚,唉。”艾念无奈摇头,“我还愁着一会儿怎么说呢,我可从来没提过案,就看小楠了,她是高级客户经理,她有经验。”
庄暖晨点点头。
杨总监也够倒霉的了,怎么会挑上这个时候进医院?
“时间快到了,我去洗手间补下妆,你们去吗?”她问了句。
几人点头。
简单地补了妆,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庄暖晨几人重新回到休息室,今天她画了个精致妆容,少了宴会时候的妖娆,多了一份成熟和落落大方。
刚回到休息室,Angel带着三部的一名同事赶过来,庄暖晨一看,不是夏旅。
“暖晨?梅姐真的让你过来提案?她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场合不亲自过来?”Angel走上前,高跟鞋踩在地摊上落下无声的奢华。
奥斯公关的总监也回头看了她一眼,许是两人经常是竞争关系早就熟悉了,对方礼貌地冲着她笑了笑,Angel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完事,又看向庄暖晨,一脸担忧。
庄暖晨笑了笑,“梅姐有她的安排,我只需要听安排就好了。”
“那个穆梅也真是的!”Angel直接叫出了梅姐的名字,眉心略显不满,拉过庄暖晨的手放轻了声音,“别紧张,一会儿就照平时练习得那么说就行了。”
“谢谢。”她轻轻笑着,点头。
048江漠远的邀请(1)
几人正说着,人群有点嘈杂,不知谁又发出了声惊叹。
庄暖晨看过去,也不由得想要惊叹。
休息室正对着公司走廊,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江漠远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名高管,不似昨晚穿着正式,在公司他只是穿了件白色衬衫,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清爽。他正边走边跟身边的周年交代事宜,走路很快,身后的几人不得不加快步伐跟上。
惊叹声是从休息室发出来的,毕竟见过江漠远的人不多。
庄暖晨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穿白色衬衫也极好看,健硕骨骼将衬衫完全穿出有型的效果,一般来说,身高和体型达不到要求的男人很少敢去穿白色衬衫,或矮或胖或过瘦穿起来都不好看,江漠远,是典型的衣服架子。
Angel立刻上前,主动拿出名片递给了江漠远,又含笑着不知说了什么。
江漠远停在不远处,唇边是淡然的笑,眸光透着明显的疏离,礼节性地回应。
艾念走上前,低声对庄暖晨道,“太明显了吧?以前王总吃她那套,江先生会吗?”
庄暖晨没说话,只是咬着唇。
那边,江漠远说了几句后突然将目光转到了这边,环视了一圈后,准确无误地落在庄暖晨的脸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她立马低下头。
奇怪,她心虚什么?
片刻后,她只听江漠远微微提高了声调,“竞标会几点开始?”
“江先生,是十点半。”其中一名高管回答。
“通知企划部那边,我会参加。”江漠远淡淡扔了句话后便离开了。
几位高管面面相觑,见江漠远走远后又立马跟上。
休息室这边开始了议论纷纷,Angel讨了个没趣回来,坐在一边不吱声。
高莹一脸花痴,“江先生真帅啊,我要是他女朋友就好了。”
“收起你的口水吧。”艾念打了她一下,笑了笑道,“但凡外形条件稍好一点的男人哪个不是花心?”她明面像是说给高莹听,实际却看着庄暖晨,“说不定他人都结婚了,在内地不过是玩弄女生罢了,所以看人不能只看外表。”
艾念对江漠远一直抱有抵触心理,源于她看到了那束花,再加上庄暖晨一直对她支支吾吾,她生怕自己的好朋友被衣冠禽兽给骗了。
庄暖晨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真是奇怪啊,竞标会嘛,江先生怎么会亲自参加?企划部的人在不就行了吗?”高莹没搭理艾念的胡言乱语,皱着眉头喃喃了一句。
是啊,奇怪啊……
连庄暖晨都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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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标会开始,大家依次而坐。
奥斯公关排在最前面,中间还有两家公关公司的人参与,德玛排在最后,而庄暖晨是被排在了最最后面。
高莹面对排名有些不满,“不公平,标维明显向着奥斯嘛。”
庄暖晨低头看着资料没说话,她理解高莹的不满,公关公司的竞标次序很重要,从名次的排列顺序可以看出甲方的重视程度。
再者,每个竞标的方案都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有的甚至要说上一个多小时,这样下来,再有体力的决策者也不免视觉和听觉疲劳,所以往往谁排在前头谁就会很有利。
德玛是越过企划部直接拿到竞标权的公司,企划部趁机窜点小私心也实属正常。
会议室很安静,奥斯公关总监也在加紧准备着,那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但举手投足极其雅致和从容,庄暖晨暗自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学会这份从容就好了。
正想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江漠远果然准时参加竞标会。
企划部的人纷纷起身,他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也落座。
“开始吧。”言语干净利落,看得出他不喜欢浪费时间。
企划部的负责人点头,示意乙方开始提案。
奥斯公关总监起身,投影打开,她走到大屏幕前拉开了竞标的序幕。此人声音干脆清晰,看得出是久经沙场的女人,面容始终带着笑,逐步为大家介绍奥斯公关为标维做下的品牌包装方向等内容。
庄暖晨刚开始一直将精力放在奥斯公关上,他们以高科技为关键点来铺开整体的宣传包装,一贯做出了奥斯公关的专业性特点。
听着听着,她有点走神。。
下意识看向坐在正中间位置上的江漠远,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完美无懈可击的侧脸,高挺的鼻,浓眉的眉宇,晨光柔和地勾勒,他的脸颊棱角分明地像是神祇用刀子细细雕琢了一样。整个过程他听得很认真,目光从未转移过,整张脸没有太多表情,沉稳,笃定,一如平常。
庄暖晨心头略感失望,但为什么失望,一时间又搞不清楚。
一上午的时间都给了奥斯公关和接下来的公司,其他两家公司的方案做得也大同小异,相比奥斯而言没什么太大新意。等到德玛的时候,企划部意外打断了流程,负责人看向江漠远道,“江总,您看您要不要中午休息一下再听接下来的方案呢?”
听从案上。有故意之嫌,但也在情理之中。
高莹听了咬牙切齿,“这人什么意思啊?有病吧。”
庄暖晨依旧没说话,只是扭头静静地看着江漠远。
江漠远抬腕看了一眼,神情淡淡的,“既然还剩下最后一家公司了,那就继续吧。”
声调平静,却具权威。
她的心小小雀跃一下,不安和小小的烦躁也一扫而光。
“给诸位添些咖啡吧。”江漠远扫视了一眼,稍稍做了些停顿。
行政部的人赶紧照做,没一会儿,会议室里醇香凝厚。
从准备咖啡到咖啡倒上,实际上也就耽搁了十几分钟,但就是这十几分钟,庄暖晨便会觉得注意力和集中力又回来了。
人的精神状态都是分阶段的,尤其是提案的人,最开始的等待充满紧张,几个小时下来便会由紧张到放松,再到疲倦,等轮到自己的时候未必会发挥最好的效果。
如果刚刚江漠远没有吩咐行政部准备咖啡而是直接继续,那么等她上去提案的时候必然会精神疲累,但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后,她感觉真的好极了,紧张一扫而光,只有旺盛精力。
不得不说,她要感谢江漠远。
放下咖啡杯的时候,她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料到他也在看着她,目光像是透着一丝了然,薄唇也微微勾起。
手指轻轻一颤,赶忙别开脸收拾心神。
他,看出她的心思来了?
这么说,他刚刚是故意的?
她不敢多加妄想,他能是为了她吗?
Angel先行提案,她的方案出发点亦是从高科技设计为出发点,提议所有的宣传包装及落地活动都围绕这个主题进行,庄暖晨紧张地看着她所提出的方案,心中不由感叹,姜还是老的辣,Angel的方案做得的确无懈可击,她用上了奥斯公关无法媲美的渠道和方式,就连奥斯公关的人都忍不住点头。
高莹在一旁直紧张,碰了碰她,“暖晨啊,三部的方案怎么做得这么完美啊?我们是不是偏离主题了?”
庄暖晨一直在给自己打气,闻言后深吸了一口气,“一切等有了结果才能说明问题。”嘴里这样说着,目光却转向江漠远,他透给她的信息很明确,可会不会有所改变?
Angel的案子提完后,在座的一些人也忍不住给了掌声,江漠远象征性地拍了拍手,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
轮到二部的时候,艾念和小楠配合完成提案,但艾念毕竟是第一次面对客户,有多次紧张地将方案放错,气得小楠冲着直瞪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庄暖晨的心越跳越快,在艾念落座的时候,高莹碰了她一下,“轮到我们了。”
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起身,暗自攥了攥拳,庄暖晨从未受过如此多的瞩目,当她站在提案台上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及那人的目光灼热。
是的,他就坐在她的正对面,这一次他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她身上,平静、深远,站在台上的她竟然紧张了,高莹给她做手势的时候她还在发愣。
“庄小姐,可以开始了吗?”企划部的人态度有点清冷。
庄暖晨使劲捏了下手指,对方不满的态度她听得出来,目光又与江漠远的相触,他朝着她微微点头,目光意外的具有强大安抚力量,像是一种鼓励,唇角的笑也似乎微微加深了些。
她不敢多想,只当自己是误觉。
因为这一刻,她不是他的“宴会情人”,而他,是她的审判官,他的决定足以改变她和她整个部门的命运。
想到这儿,原本一肚子的紧张也尽量化无,轻吐出一口气,她看向高莹,“开始吧。”改变命运,不但要有遇见能够改变你命运的人,更重要的是,你要有本事说服这个人来改变你的命运。
048江漠远的邀请(2)
会议室很安静,投影仪在微微作响,提案席上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质疑的。
有看戏的。
有不耐的。
有期盼的。
还有……鼓励的。
庄暖晨慢慢沉静了下来,连同目光也变得明亮祥和,她没有像其他人似的上来就开始介绍自己的案子,只是轻声说了句,“在提案之前,我想让大家欣赏一段音乐。”说完,冲着高莹点了下头。
高莹配合。
立刻,优美的音乐从会议室的音响中逸了出来,是四弦吉他的声音,轻轻浅浅的,干脆简约,没有其他乐器的配合,只有一根根琴弦弹跳的声响,音符组成了唯美的妙音,悠缓的旋律令人心情愉悦。
音乐不长,一分半的时间。
停止之后,似乎还有人沉浸在音乐声中。
“庄小姐,这是什么曲子?这么好听。”其中一家公关公司的工作人员忍不住问了句。
庄暖晨含笑,“曲子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它与我即将阐述的方案有关,当然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下给你,但要购买拥有权,因为这首曲子是我公司广告部的杰作。”她的话充满淡淡揶揄,不卖弄,却又恰到好处给本公司打了个广告。
会议室里有些人笑了,多少缓和了一下原本紧张气氛。
“好了,接下来便是我要阐述方案的环节了。”庄暖晨言归正传,目光柔和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位,“不知大家听了上段音乐后有什么感觉?Warm?Comfortable?Memory?还是三者兼有?”
她站在台上,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虽说多少还有点紧张,但相比刚刚已经好多了。
“当一个人疲累时、困惑时或是无助时,往往喜欢在音乐上寻找心灵安慰,为什么?只是因为它是最直接能够舒缓情绪的方式之一。在高速发展、压力过大的现今社会,心灵的抚慰似乎已经成了奢侈,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出色的心理医生,只是我们太擅于将别人当成患者而忽略了自己。人心是最脆弱的,所以我们往往习惯用坚强的外壳去保护它,却忽略了人心本是自由的实质。大家试想一下,在某一天,我们给心灵放个假,驾车到了某座陌生的城市,欣赏一段城市风景,喝一杯不知是什么名字的咖啡馆的咖啡,这种惬意是心灵感悟的最好方式。”
“我们活着,也许生来并不是为了忙碌,为了竞争,为了压力,只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境,那么,当我们驱车追逐心灵自由的时候,何尝不是找回了活着的本质和生活的乐趣?”庄暖晨缓缓述说着,“寻找心灵,便是我要为这款车子提供的情感诉求主方向,我们会依照这条主线来做整体的品牌包装、活动执行以及广告诉求的配合,当然,这条主线也会成为这款车的slogan偏重内容。”
庄暖晨边阐述边观察甲方公司的神情变化,企划部那边的人虽是听着,但脸上并没有太大反映。
心头隐隐一沉,声音也转得没底气,再转目却落在了江漠远身上。
不同于企划部的态度,他始终看着她,身子倾前,胳膊擎在会议桌上手指交叉,唇稍微扬,就那样,认真地听着。
从行为心理学上讲,当一个人对你所讲之事感兴趣的时候,对方的身子会不由自主地倾向你,当然,除了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原本的不安和失落瞬间一扫而光,江漠远的无声鼓励令庄暖晨重新大胆了起来,心头不免泛起一丝感激。
他是个能够将情绪收放自如的男人,就算在姑姑家面对刁难和冷嘲热讽他的神情都没有变化过,而今天,他却丝毫没有吝啬,一个微微前倾的动作已经足以令她重拾信心,更何况,他的认真,他的微笑?
“情感刺激可以间接带来效益,相比而言,这种营销方式更加长远。”她提高声调,继续诠释自己的观点。
投影仪逐一播放着方案每一页内容,笑容绽放唇边,声音柔和而坚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结束的时间也越来越近,直到最后一页,她却戛然而止。
“诸位,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方案上没有的内容,也是我们竞标方案的灵魂。”庄暖晨面朝所有人,目光却只是看向江漠远,看着他,她会拥有力量。
高莹先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冲她摇摇头。
庄暖晨视而不见,只是用寻问目光盯着江漠远。
江漠远唇角的笑意扩大,不动声色地轻点一下头,动作幅度极小,她却敏感看到。
一股没由来的彭湃激情在她心底燃烧,她轻扬嘴角,开始了接下来的阐述,“除了主产品的品牌策略外,我们还会进行一系列的财经公关营销。众所周知,德玛传播最擅长和最为专业的便是拥有一支财经公关的队伍班底。作为上市公司的标维,除了要将产品推向中国市场外,投资人的特定形象和价值定位也至关重要。”
她越说,双眼越亮。
这是人的本能。
当你口若悬河的时候,听众却毫无反应,那么再多的激情也化为乌有;可当你原本就没有多大信心,台下听众,哪怕就只有一个表现出肯定和赞同,你自然就会拥有激情。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
而给她心理暗示的人,是江漠远。
“以往的财经公关营销中,投资人与上市公司均以高姿态高品位的形象出现,但这次我们希望能够将其拉近亲民化,与受众者产生共鸣。”这就是她在标维楼下突发的灵感。
高莹听得清楚,无奈地暗叹了一声,后来干脆用手支着额头不再看她,她不懂,依照方案讲完了就可以了,干嘛还要画蛇添足?
除了江漠远外,还有一个人对庄暖晨所讲的十分感兴趣,就是奥斯公关的总监,整个过程她也是认真在听,眼里带有思索。
“庄小姐,你的想法很好,但做法太过,操作性不强。”标维企划部负责人终于开口,提出异议,“你所谓的拉近实则就是拉低,如此一来,上市公司的权威性在哪里体现?别忘了,我们这次推出的是高档车型,你想走平民化?这什么意思?要我们自降身价?”声标暖方。
语气略有嘲讽之意。
庄暖晨微微一笑,看向负责人,“如果您刚刚有仔细听我的阐述,那么就应该注意到,我的用词是‘亲民化’,并非‘平民化’。我想,这两个词有本质上的区别,不是吗?”。
一句话说得负责人面露尴尬,下意识看向江漠远,许是生怕在CEO面前丢脸。
“标维这次推进中国市场的车型是高档车不假,但一直以来在中国享有的盛誉不高,原因在于没有同受众形成强有力的共鸣和拥有感,投资人也是如此,如果我们以亲民化的形象和概念进行一系列设计、推介、解释和沟通等公关推广活动,如此以来自然能够增强投资者的持股信心,当标维股票价格与上市公司真实价值相匹配后,旗下的产业链也会平稳创收。”庄暖晨目光温和坚定,“汽车,只是标维推向中国市场的其中一项产业,试想,当这种亲民化情绪能够做到从感染到形成营销,那么受众也会受到情感上的传递感染,他们会想,这款车的推出者是不是也曾像他们那样,自由地驾着车享受心灵的自由,呼吸四季的味道?”
会议室里,有人私语。
企划部负责人皱了皱眉头,“庄小姐,我想上市公司的真实价值和股票价格如何对比,这是经营问题,并不在你所管辖的范围内。”
庄暖晨看着他,丝毫没有退让,果断,坚决——
“经营问题自然是标维CEO的强项,但公关推广是扩大营销的方式之一,而公关推广——”她轻轻一笑,不卑不亢说了句,“徐经理,恕我直言,这是我们德玛的强项,而标维没有这种专业能力。”
她向来不喜欢乙方公司唯唯诺诺,术业有专攻,每个行业都有各自的专业不同,甲方不一定是施令者,乙方也不能总处于被动。
企划部负责人的脸色十分难看,毕竟被乙方公司夺了词自然是没面子,尤其还是在总裁面前。
江漠远却始终不愠不火,尤其是听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浓眉微微挑了挑,唇角的笑有意无意扩大。
他从未想过,这个女人还有如此大胆的一面。
她有点不同。
许是第一个敢当着他的面直接宣誓主权的女人。
提案的过程,他一直看着。投影仪的光隐隐落在她职业套裙上,在墙壁上投落出玲珑的身段。他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次他也走神了,纯白色套裙将她职业化和妖娆性感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一刻,她像是个发光体,在台上。
微笑的眸,自信的举止,柔美清澈的嗓音,现在,他又领教了她的凌厉。
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少面是他所不知道的?
一丝兴味在江漠远深眸慢慢汇聚,最后又被他很快地掩藏至深,只是,他的笑越来越深刻了……
048江漠远的邀请(3)
竞标会结束后,企划部通知大家先到休息室等候,说是江先生的意思。
庄暖晨趴在沙发上,一小时的洗礼,如同涅槃了一回。
阳光透过玻璃窗,被百叶窗阻隔成万道光线,有几缕落在她脸上,精致妆容也无法掩饰她的疲累。
她想挺到最后一刻,听到结果的时候,只是有心无力了。
人,有时候就像橡皮筋,拉得太紧终于崩裂的一天,她现在就是这样。
Angel在和奥斯公关的人聊天。
高莹忧心忡忡地走过来,坐下,“暖晨,让我们在这等着是听结果吗?这也太快了吧?有点不符合规矩。”
庄暖晨不语,只是静静地闭着双眼。
“暖晨——”高莹忍不住拉了她一把,“说句话呀。”
她懒懒睁眼,侧目,“说什么?”
“说说看我们能不能拿到合作啊。”高莹叹了口气。
庄暖晨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
“唉……”高莹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道,“暖晨啊,不是我说你,好端端的画蛇添足干嘛?这件事早晚得被梅姐知道,你打算怎么跟她交代啊?”
“谁说是画蛇添足了?我觉得是画龙点睛。”庄暖晨拿过咖啡喝了一口,不经意想起刚刚在会议室时江漠远命行政部冲的咖啡。
“但愿你的画龙点晴能够说服标维。”高莹摇摇头。
“顺其自然吧,我们尽了人事,就听天命好了。”天命?她竟将他的决定视为天命了。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正低语说着,艾念哭丧着脸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庄暖晨身边,身后跟着小楠,一脸的不痛快。
“怎么了?”二部这次所作的方案其实也不差,但因为原本要亲自上阵的杨天宇进了医院,小楠和艾念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都是临时抱佛脚的人,自然讲不出方案的精髓来。
“这次我们肯定没戏了。”小楠皱着眉头,瞪了一眼艾念。
艾念一心委屈,眼眶都红了。
“小楠,你也不能这么说,艾念本来就不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她不懂程序也能理解。”庄暖晨看不惯,出言维护。
小楠冷笑,“庄暖晨,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还管别人的事?你的方案虽然听上去挺好,但没看到标维那边的人对奥斯更感兴趣吗?打情感牌?真是笑话,所有人都在做高科技,你做情感?想博取共鸣啊?可能吗?”
“小楠,你这话什么意思?别自己心里不爽拿别人撒气!结果还没下来呢你嚷嚷什么呀?”高莹狠狠瞪了她一眼。
“行了行了,别吵了。”艾念哽咽着赶忙劝架。
庄暖晨被两人吵得心烦,干脆起身走到咖啡机前压咖啡,杯子刚放下,奥斯公关的总监走了过来,冲着她笑了笑一伸手,“暖晨是吧?我是陆珊,你可以叫我Marcia。”
庄暖晨愣了下,赶忙伸手与她相握,“你好。”Marcia,拉丁语中的女战神,很符合她。
“你的表现很好,方案的构思都是你想出来的吗?”陆珊含笑,得体大方。
“是全组人的成果。”庄暖晨轻声道。
陆珊看着她,“现在,像你这种谦虚的人不多了。”
“过奖了。”
“暖晨,开门见山吧,我很欣赏你,喜欢你能到奥斯公关来工作,我亲自带你,职位和薪水只会比德玛高。”陆珊的语气干脆利落。
“这……”庄暖晨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支吾半晌不知该说点什么,良久后,唇角扬笑,“Marcia,谢谢你这么赏识我,可我没有跳槽的打算。”
陆珊何等聪明的人,闻言后眉眼没有太多波动,只是笑意更深,从包里拿出名片递给她,“没关系,对于良材我一向愿意等,这样吧,拿好我的名片,回去考虑一下,想什么时候过来我随时欢迎。”
庄暖晨只能接过名片,礼貌地回她个笑容。
Angel走了过来,她略感尴尬,赶忙将陆珊的名片塞进了衣兜里。
“Marcia,公共场合下挖墙脚,不像你的作风嘛。”Angel上前,状似亲昵地与陆珊调侃。
陆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看向Angel也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这招也是跟你和穆梅学的啊,要论挖墙脚的功夫,我可远不及你和穆梅呢。”
“今天穆梅耳朵要痒了。”Angel呵呵笑着。
庄暖晨看得真切,两人虽有说有笑,但言语之间的暗流也挺明显。
“暖晨,你可能不知道,Angel和穆梅,哦,就是你们组的总监梅姐,她们两个可是在业界被称为双剑合并,谁都知道这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哪家老板用了她们可真是幸运。”陆珊唇眼绽笑,有意无意叙说着曾经种种。
“都陈年往事了还提?你也看到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嘛。”Angel不动声色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庄暖晨喝着咖啡,心里却泛起疑惑。
梅姐和Angel原来曾经那么要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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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标维有了结果,企划部通知德玛传播的人员留下,其他人员可以离开。
陆珊走得时候笑着对庄暖晨说了句,有空出来一起喝茶。
庄暖晨笑着应酬过去。
中国人口中的有空,未必是真的有空。
们生来笑。待休息室没其他公司的人后,Angel急忙走上前拉住企划部负责人,小声问了句,“用谁的案子了?”
企划部负责人捎带脚地扫了一眼庄暖晨,没给出明确回答,只是说了句,“几位到会客厅吧,江先生要亲自跟诸位谈谈。”
Angel微微一愣,随即笑容染面,赶忙跟着企划部的人走了出去。
庄暖晨拿过包,高莹一把拉住她,手心全都是汗,“是德玛竞标成功了吗?老天,江先生会用谁的方案?”
“别紧张,走吧。”其实她也紧张。
见艾念在一旁郁闷,她便拉过她一起走出休息室。。
会客厅对于庄暖晨来说并不陌生,因为紧挨着江漠远的办公室,上次,她和夏旅来过。
几人依次而坐,秘书奉上热茶、咖啡和新鲜水果、蛋糕,礼貌地告诉诸位稍微等下,江总在接电话。
秘书出去后,庄暖晨拿着果茶慢慢喝着,见桌上是芝士蛋糕便控制不住拿了块,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吃了三块进肚。
艾念见她还要拿第四块的时候赶忙伸手拉住她,“饿死鬼托生啊?”
“拜托,我又饿又渴。”因为嘴里塞着蛋糕,她的口齿不大清晰。她紧张了一上午,又巴巴地说了将近一小时,体能早就殆尽了。
最重要的是,蛋糕很好吃。
跟上次一个味道,看得出是同出一家蛋糕店。
这是……江漠远特意吩咐秘书准备的还是她多心了?
除了庄暖晨外,其他人都没心思吃吃喝喝。
没等太久,周年推开了门,江漠远走了进来。
所有人全都礼貌地起了身。
庄暖晨只顾着吃,没料到他会突然进来,满满一口蛋糕噎地差点喘不上气,使劲用手捶着胸口。艾念见状差点晕倒,伸手在她背后“啪”地一声拍了一下,这一口蛋糕才顺利咽了下去,最后,庄暖晨打了个嗝。
“诸位坐吧,不用客气。”江漠远将这一幕不动声色纳入眼底,唇角却忍不住泛笑。
几位重新落座,庄暖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必几位已经知道了我公司的决定,对于德玛传播的提案我很欣赏,所以希望进一步与诸位谈谈。”江漠远刻意没再看着庄暖晨,见她尴尬的模样,他倒也不忍心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Angel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女人,闻言后笑了笑,“能够让江先生亲自过问的案子,实在是我们的荣幸,就不知道标维更钟情哪套方案?”
德玛三个部门,三个方案。
江漠远看了一眼周年,周年将其中一份文件递了上去,他看了一眼,淡淡笑着,“这次德玛传播的诚意的确令我感动,这也是我亲自过问的原因。说实话,三套方案做得都很不错,但是……”
男人的话锋轻轻一转,似有思考之意。
庄暖晨也没心思盯着蛋糕了,赶忙放下杯子,大眼睛一瞬不瞬地落在江漠远的脸上。
这次她可是冒着大不韪修改了方案,正如高莹所讲,不成功便成仁了。
似乎江漠远感觉得到她的紧张,深眸转落她的脸颊,眼底的笑意明显加深,阖上文件轻声说了句,“我本人更倾向于庄小姐的方案提议,正如她所讲,标维这次推出的高端车虽然在国际上声誉不错,中国市场却举步维艰,原因正是与消费者的共鸣不足,庄小姐所讲的情感共鸣也正是我们标维想要的。”
“什么?”Angel大吃一惊,她没料到会输给一个丫头。
江漠远调整了一下坐姿,意味深长地看着庄暖晨,“庄小姐,我很喜欢你提出的感受四季气息一说,很好,很独特。我相信以这条主线进行下去的一系列传播活动,应该很精彩。”
这个女孩儿很聪明,他只是提醒了四个字,她竟然能够完全将话说进他心坎上来,财经公关一向是他最关注的,但以怎样独特的方式表现一直是令他头疼的事,她却提出了如此良计,在她整场的提案中,没有所谓华彩的言语,没有绚烂迷眼的特技表达,更没有随大流地提出高科技包装等概念,她的方案就如同她的人一样,柔柔的站在那里,却完全吸引了他的目光。
庄暖晨傻愣愣地与他对视,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个鸡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你、你的意思是……标维决定用我的创意?”
一直有期待,但从未如此肯定过!
江漠远点头,淡笑。
她猛地捂住嘴巴,眼神激动,这……不是做梦吧?
“庄小姐的创意不错,但公司毕竟推出的是高端车,我有个建议,还请庄小姐以专业角度分析是否可行。”江漠远唇角的笑轻轻蔓延眸底,这丫头。
“啊?”庄暖晨没料到他会如此谦虚,一时间竟尴尬了,赶忙道,“江先生请说。”她感谢他没有在大家面前叫她的名字,这种潜移默化的体贴令她心生感动。
应该……是体贴吧?
淡淡的光折射在江漠远的脸颊上,清爽好闻的气息似乎在阳光下更加明朗,那衬衫的白彰显迷人魄力,他放下杯子,修长的右腿优雅地叠放在左腿上,“包括德玛两个部门的方案在内,今天大多数的方案都提到了高科技包装,虽说不能完全采纳,但也可以借鉴,庄小姐,如果能将汽车制造中采用的高科技高环保的概念融入到你的方案中,这样,会不会更完美些?”
语气中肯,最后听上去像是疑问,可透着对营销十分精准的把控。
“是啊是啊,就应该这样。”Angel第一个反应过来,马上接过话茬,“情感是主牌没错,但再加上制车理念就是Perfect了。江总不愧是商场精英,一语就能说中要害。”
庄暖晨没有开口说些奉承的话,闻言后笑了笑,点头,“这点的确是我疏忽了,谢谢江先生的提醒。”他给她留足了面子,表面上他在询问她的意见,可实际上她知道,他在为她补漏洞。
这样的男人,令她心生温暖啊。
所以最后一句谢谢,发自内心。
“暖晨啊,恭喜你。”Angel笑容堆面,迫不及待揽过她的肩膀。
“哪里,有了三部的方案才能叫完美啊。”庄暖晨看着她眼底的惊喜,没错,是惊喜,如果没有江漠远补上的那句话,Angel的命运如何谁都不知道。
Angel转看江漠远,“江先生,您看什么时候签订合作书合适呢?”
合同一签,才叫板上钉钉。
江漠远垂目思考了一下,又抬眼看向庄暖晨,“庄小姐觉得呢?什么时候合适?”
所有人都盯着她。
美眸轻愣了一下,“呃……看江先生的时间,而且,签订合同的话,还是梅姐在场比较好。”她哪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啊?而且在合同签订之前想必还有很多条件附加。
这种讨价还价的事情梅姐最在行。
虽说她相信,江漠远不是个讨价还价的人。
江漠远像是看穿她的心思,淡淡一笑,语气稍稍带着纵容,“好。”简单说了一个字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周年,“明晚公司是不是有酒会?”
周年微笑点头,“是,明晚七点,在万豪。”
“唔。”江漠远略微思考,眸底深处不经意扫过一缕精光,再抬眼,平静淡然。“这样吧,明晚七点的酒会,我诚挚得邀请诸位参加,不知德玛传播是否赏脸?”
“江总亲自邀请是莫大的荣幸,我们一定会到。”Angel双眼发亮,马上应下。
江漠远却始终看着庄暖晨,笑问,“庄小姐明晚没约吧?”
啊?
她原本打算去姑姑家问候一下。
见她略显犹豫,江漠远的目光微沉一下,但只是隐隐的,细微得令人察觉不出来什么。
“暖晨没约,她怎么会有约?她呀连男朋友都没有呢。”Angel生怕庄暖晨会拒绝,立刻代她回答,“明晚酒会是个好机会,江总如果有单身的朋友,条件好的一定要先想着我们暖晨,别看她工作能力挺强的,但情商低得可以,日后我们两家公司合作了,江总要多给她介绍几个才行。”
庄暖晨脸一红,碰了碰Angel。
江漠远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情商低吗?的确有点。”听上去像在开玩笑,却有一点意味深长。
庄暖晨心里一咯噔,他,不是个幽默的人。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晚我恭候诸位的莅临,合作的有关细节我们明晚见面再谈。”江漠远说完起身,高大的身影遮住大片阳光。
Angel也赶忙起身,点头应好,拿过包与几位同事离开。
庄暖晨走在艾念的身后,最后一个出门,江漠远一直目送她们出去。
手指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一股强势力量席卷而来,没等她来得及惊呼,下一刻就摔在男人坚硬宽阔的胸膛之中。
“你……”她抬头,与他凝视的目光相撞。
他想做什么?
“明晚你是主角,打扮漂亮点。”他温润笑着,伸手抚在她的后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记在我账上。”
他似暧昧又似关心的语气令她心悸一下,男性炙热气息蔓延他的指尖,她能感到他的大手充满力量。
“重要的是……”江漠远俯下头,嗓音压低含笑,温热呼吸轻轻洒落她的唇齿之间,“戴上我送给你的手链。”
“啊?什、什么?”庄暖晨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尖细,心头如惊涛拍过。
江漠远静静看着她,微微挑眉,“不会弄丢了吧?”见她脸色一变后又扬唇浅笑,大手沿着她的发丝落下,扣住她的手腕状似为她解释,轻叹,“应该不会,你一向是个细心的孩子,明晚戴着吧,你戴着很好看。”
庄暖晨张了张嘴巴,“啊,好……”
江漠远的笑别具深意,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后离开了会客厅。
阳光打在庄暖晨的脸上,近乎透明!
原来,自作孽真的是不可活……
明晚,她该怎么办?
吉他和礼裙
庄暖晨、艾念和夏旅三人从家乐福出来,拎着大包小包,近晚九点的时候才进家门,又吃吃喝喝地到了十一点。
艾念和夏旅为了庆祝庄暖晨拿到了公关项目合作,今晚都准备留下。
从毕业后到各自忙碌,再到同一家公司里打拼,她们三人已经没了大学时期每天惬意的生活状态,学生时期的豪言壮志、远大抱负逐一被社会这把刀子残酷削掉、打磨,她们弄得遍体鳞伤,但还要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三人感概了一番,从学生时代聊到现在,从大学导师又聊到今天上午的江漠远,天南地北,无一不聊。
“礼裙都在这儿了,你们自己选吧。”聊得差不多后,庄暖晨打开一直紧闭着的衣橱,轻声说了句。
衣橱是独立搁在角落里的,专门用来装礼裙,跟她平时穿得衣服是分开的。江漠远的邀请,德玛传播的人会去不少,夏旅原本不去,是她和艾念硬拉着改了主意,除了今天提案的工作人员外,梅姐也会参加。
衣橱缓缓打开的时候,艾念和夏旅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各色各款的礼裙整整齐齐地挂在那儿,精致剪裁、奢华材质,每一件都与庄暖晨这处简居格格不入。
“天哪……”夏旅先是跑到衣橱前发出惊叹,手指从第一件礼裙轻轻抚摸直到最后一件,内心被这一件件光鲜亮丽的裙子所震撼。
她对美丽的东西一向没有抵抗力,尤其是服装!
“全都是近一年的新款和限量款,暖晨,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名牌的礼裙?”夏旅对时尚一向敏感,虽说不能每天与品牌为伍,但平日来素爱看些时尚杂志、关注奢侈品信息,再加上经常会与媒体的人接触,对于某个时期发布怎样的潮流新品、限量珍藏一向熟记于心。
庄暖晨坐在地板上,敛着目没说什么。
艾念面露狐疑,看了一眼满满衣橱的礼裙,若有所思,“难怪,每次我和夏旅要来你家,你都支支吾吾的。”
“你们先挑吧,都让你们看到了,我怎么可能还瞒你们?”良久,庄暖晨开口,目光落在衣橱上,轻叹了一口气。
因为酒会,艾念和夏旅一直在愁穿着的问题,两人拉着她商量着要不要去先买一件,庄暖晨这才将两人带回家。
带回家,就意味着要她和盘托出。
不过也好,她瞒得也很辛苦,尤其是面对好朋友。。
艾念拧着眉没动弹,坐在地板的靠垫上盯着她,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夏旅更没心思挑礼裙,干脆也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侧头怒瞪着庄暖晨,“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些裙子是哪来的?”
不悦的声音化作尖锐,刺激着她的耳膜,庄暖晨抬手揉了揉耳朵,“你们干嘛一副严刑逼供的样子?想我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礼裙也是我正大光明赚回来的。”
她在想着措词,一时间还不知道如何跟她们解释她与江漠远的关系。
“正大光明赚回来的?”夏旅提高嗓音,“姐姐,我还不清楚你一个月多少薪水吗?五千五百块,还是税前,你衣橱里每一件礼裙都不会低于两万块,我不懂你所谓的正大光明是怎么个意思?”
一直未作声的艾念盯着她,“是他吗?送你这些东西的人是他吗?”
庄暖晨转头看着艾念,鹅黄色的灯光落在她的长睫上,嫣红的唇瓣也如琼花般无力,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艾念眸光一怔,很快提高声调,“为什么?”
“我——”
“等等——”夏旅赶忙插话,神情疑惑地看着她们两个,“什么他?哪个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你们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稍稍顿了下,她便一把拉过庄暖晨,急切道,“你不会给人做了什么小三或二奶了吧?庄暖晨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做别人情妇第三者插足的话,我非跟你断交不可!”
庄暖晨被她们两个吵得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待两人一副死盯着她等交代的模样后,她才开口,“现在,我可以解释了吧?”
“说!”艾念和夏旅异口同声,大有“再不讲就严刑逼供”的架势。
庄暖晨起身,先给她们两人一人倒了一杯水,而后又坐下来,看着艾念道,“你猜得没错,就是他,原因是,我和他已经认识很久了。”说完这句话,她又转向夏旅,“送我礼裙的人是江漠远,就是你同我一起见的那个江漠远。”
“什么?”艾念和夏旅全都震惊了。
“不过你们不要瞎想,我和他没什么的,我不是他的什么情妇,更不是他包养的二奶和小三。”她赶忙解释了句,生怕她们误会。
夏旅早就惊呆了,之前虽然觉得江漠远看着庄暖晨的眼神有点奇怪,但她绝对没想过两人竟然认识!
艾念算是理智的,她早就隐约有点感觉,在会场上撞见江漠远送花的那刻起,所以最先恢复冷静的人也是她。
“说吧,你和他究竟怎么回事儿?”
庄暖晨喝了一口水,缓缓道出一切。
整个过程,她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条理清晰,从她和江漠远认识到成为宴会情人,从她邀请江漠远假扮男朋友到他大半夜陪着她去海边等日出,这一年多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她都逐一道出。
室内温暖的光笼罩她身,纯白色休闲服裹着她娇小身躯,她环抱着双腿,安静地讲着,像是在讲别人的事,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别人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艾念和夏旅谁都没在中途打断她的话。
又那个夏。“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她总算讲完了,看着她们两个目光安静。
艾念和夏旅沉静了好半天后才有了点反应,相互看了一眼后,又看着庄暖晨,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客厅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半晌,艾念先开了口,“暖晨,你觉得……江先生的意图有那么简单吗?只是假装宴会情人?”
庄暖晨抱着马克杯子,毫不犹豫地点头,“就是这样。”
艾念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夏旅急问,“他结婚了没有啊?”
“据我所知……”庄暖晨费解地挠了挠头发,“应该没有吧,是他亲口说的自己单身。”在姑姑家,只是她不清楚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个在你面前承认是单身的男人,你觉得他目的单纯吗?”艾念警觉地提醒她。
庄暖晨看着艾念,突然傻笑了,“亲爱的,你不会是以为他看上我了吧?”
“你别笑,也许是呢?就算不是,他对你也是意图不轨,否则他干嘛无缘无故送你花?”艾念马上接了句。
“我靠,他还送过花给你?”夏旅变得十分八卦,“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艾念知道我不知道啊?送完花呢?你们做什么了?”
“别见风就是雨行不行?他送我花纯粹就是为了……呃,道歉。”庄暖晨支吾了句,又见两人死盯着她,无奈道出,“有一晚,他……他吻了我,事情发生的太唐突,所以他送花道歉。”
“什么?他都想着占你便宜了?”艾念炸了锅,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我说什么来着?让我猜中了是不是?他就是对你有企图!”
“哪有,他真的挺正人君子的,没你们想得那么复杂。”庄暖晨无奈地看着两个八卦的女人,“首先呢,他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看上我的,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就像程少浅一样,我跟他们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关心也好,体贴也罢,也许他也只是好心将我当成朋友;其次,我心里怎么想的你们还不知道吗?只有顾墨……”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转轻,淡淡的,眼神却染上几缕哀幽。
“暖晨,你长这么大只跟顾墨一个人谈过恋爱,你知道现在男人的心里都怎么想的吗?好人?我看那个江漠远就不简单,对你的心思不简单。你说他挺正人君子的,那好,我就问你,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你跟他在一起,你会怎样?”
庄暖晨瞪了她一眼,“没可能的事情我想它干嘛?他绝对不可能看上我的,放心。”
“等等——”一直沉默的夏旅突然开口,“我同意艾念的猜测,虽然我只见过江漠远一面,但也能感觉到他是个沉着稳重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无缘无故吻了你,我觉得不像是逢场作戏那么简单。不过我不同意艾念的观念,就算你跟江漠远真的有什么又怎么了?他未娶你未嫁,在一起很正常嘛。更重要的是——”
她突然起身,先是走到衣橱拿出件礼裙,又跑到墙角,一伸手将挂在上面的四弦吉他摘了下来。
“夏旅,你干什么?”庄暖晨舍不得别人动那把吉他。
夏旅充耳未闻,将吉他和礼裙全都摆在庄暖晨面前,一字一句道,“吉他和礼裙,就好比精神和物质,聪明的女人都会选择后者。”
“什么歪理邪说?”艾念瞪了她一眼。
醉夜1
“不是吗?你们可以睁大眼睛看看,让任何女人来选,她们都会拿走这件礼裙,至于这把吉他,她们也顶多会说,真是把独特的乐器,就这样。”夏旅说得很现实,看向庄暖晨拉过她的手,“暖晨啊,你现实点吧,别老抱着顾墨不放了,他都是过去式了你还想着干什么?江漠远多么优秀的一个男人,跟了他,你可以少奋斗十年。你还真别觉得我说话残忍,现实,本来就很残忍。”说完这话,拿过礼裙塞进庄暖晨的怀里。
“别乱碰我的吉他。”庄暖晨没接礼裙,反倒伸手抢过吉他,瞪了夏旅一眼后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原位。
“庄暖晨,你脑袋被门挤了?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你不要?”夏旅冲着她喊了句。
庄暖晨站在吉他前,叉着腰回吼,“你以为你朋友我是风华绝代万人迷,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绝世美女啊?你们说得好像是他已经非我不娶了似的。”
“别听夏旅胡诌,他真的有这个意思你也要斟酌,太优秀的男人只能做朋友,做老公太多人惦记了不好。”
“谁说的?自己的男人当然越优秀越好了。”夏旅不同意艾念的看法。
“你认为什么男人算是优秀的?优秀也是相对的嘛。”
“呐,这你就不清楚了,现在所谓优秀的男人都是有标准的。”夏旅笑着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白天赚银子晚上献精子,这才是最完美男人。”
“你敢再色点吗?”庄暖晨听着无语,“这么多裙子都堵不上你们的嘴,再不选我就不给了。”
两人便不再闹了,认真选着礼裙。
待艾念试裙子的时候,夏旅忍不住笑问,“暖晨,你跟我们说句实话,你跟江漠远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N、O——NO!再重申一遍,我和他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过,OK?”庄暖晨真是服了她的想象力。
“哦……”夏旅耸耸肩膀,“那顾墨呢?你第一次是不是给他了——”
一个抱枕飞了过来,准确无误地砸在夏旅身上!
“夏旅!你到底要不要试礼裙了?”
“问问嘛,急什么?”夏旅哈哈一笑,赶忙扯出一件礼裙。
镜子前,艾念盯着庄暖晨,突然语重心长地说了句,“暖晨,你现在还是考虑一下那个手链的事吧,别忘了,江漠远拿走了。”江漠远提出的要求,庄暖晨刚刚也说了一嘴。
原本轻松的心情忽的绷紧,庄暖晨拿了个抱枕搂着窝在沙发上,一脸愁云,到了现在,她还没想出个万全之策。
——————————华丽丽分割线———————————
周六晚,七点五十分,万豪酒店。
计程车离开后,庄暖晨站在原地,盯着酒店大门,像是看着洪水野兽。
路灯与星光交织唯美的光影,万豪门口亮若白昼。
“想什么呢?进去吧,晚了进去的话更受瞩目。”夏旅上前拉了她一把,身后跟着艾念。
庄暖晨攥了攥手指,点点头。
跟她们两个结伴而行,只是为了壮胆。
艾念拉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神情略显担忧,“真的这样进去?”
“是。”庄暖晨回答地十分坚决。
艾念点头,“走吧。”
璀璨的光影将她们三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走进酒店,空气有点冷,已入秋的季节,这里竟还窜着空调的凉气。庄暖晨三人跟着侍应生一路到了宴会厅,尖细的高跟鞋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瞬间吸纳了所有声音。
“三位女士,就是这里了,请进。”侍应生缓缓打开宴会厅的大门。
金光璀璨的大门缓缓开启,悠扬的音乐也钻了出来,宴会大厅,霓裳佳影,美酒馥郁,参加酒会的人不少,有庄暖晨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13116381
只是,在大门彻底推开的瞬间,她还是悲催地引来了不少关注目光。
相比众多精描细绘的美丽脸孔,她似乎有些苍白。
“你们怎么才来?”梅姐走上前低声说了句,脸上略显不悦。
艾念和夏旅吐了吐舌头,没敢搭茬。
“尤其是你,庄暖晨,怎么连妆都没化?一点诚意都没有,今天别看是酒会,但也是我们德玛跟标维签订合同的日子,你多少也要意思意思吧。”梅姐拉过庄暖晨压低了嗓音。
“梅姐,我……”
“行了,别解释了,刚刚江先生还问我你到没到,快过去打个招呼吧。”梅姐打断她的话,示意她赶紧上前。“那边。”
庄暖晨点头,心里懊恼,也难怪梅姐不高兴,她来得比江漠远还晚。
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漂亮的红酒杯塔隐约遮住了江漠远的身影,却依旧折射着他的高大。他侧面而立,修身西服剪裁高雅,将男性完美线条勾勒流畅。他正与三人交谈,手里随意拿着剔透的酒杯,红酒的艳美在他手掌间绽放,相谈之时,他也偶尔将杯抵于唇边,轻抿一口红酒。
那红酒,便从他性感的唇滑落他的唇齿,性感的喉咙轻轻滑动一下便咽下,那唇,依旧淡笑,与人交谈时的眸沉静从容,举手投足尽是优雅。
这里人人都身穿正式,但似乎就只有他,才能称得上是完美。
待庄暖晨走近的时候,与江漠远交谈的其中一人发出声惊叹,叹声里,似乎透着一点惊艳。
江漠远转身,目光正巧落在庄暖晨身上,深邃的眸底在这一瞬似乎若隐若现出不易察觉的光,很快,薄唇微微扬起,完美的弧度和微微勾紧的下巴,形成令女人遐想的温柔。
他站在原地,没有移步,从容淡然地等着她一步步上前。
跟江漠远交谈的几人见状后识趣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多看庄暖晨几眼。
“江先生……”她上前,却不敢看他的眼,红唇微启,“对不起,我来晚了。”
说出的话没有任何回应,等了半天,她也不曾听到男人的回应,忍不住抬头,却见他依旧盯着自己,唇边的笑似乎蔓延至眸底,只是,有点意味深长。
心头不由一惊,又赶忙欲要低头。
尖细的下巴却被男人攫住,江漠远伸手,修长干净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度虽轻却令她逃避不开,只能任由他将她的小脸抬高,对上他的黑眸。
梦幻的光线,迷离的酒色。
她的娇小和他的高大形成完美对比。
江漠远盯着她过于谨慎的明眸,如水般清澈,他的影子就那么清晰地印在她的眸子里。他深笑,嗓音低醇好听,却有一丝揶揄,“是我的暖暖吗?”
庄暖晨努力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点头,虽说他的叫法有点怪怪的。
江漠远原本是揶揄,却见她怯怯点头,心头顿生一丝情愫,有点异样在血液纠缠,他的暖暖……她的承认令他唇角微松,眸光也转为柔和。
“手链呢?怎么没带?”语气,透着一点点的纵容。
庄暖晨吓个半死,嘴唇颤了颤,鼓足勇气说了句,“对不起……”
这是她想了一夜加一白天的结果!
聪明如他,既然敢用手链来提醒她,必然早就认出了她。
她要做得就是坦诚面对,包括,今晚她的素颜。
没有以往的浓妆艳抹,也没有任何的首饰点缀,今晚她只是选了件最简单款式的礼裙,青丝长发松松柔柔地挽在肩头。
也许,他就等着她主动承认错误。
那么,她来了。
素着颜就来了。
谁知江漠远听了后,浓眉微微挑起,“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庄暖晨一愣。
他的大手却落下,却十分自然地揽在她腰上,“是因为你在唐会门口骗了我?还是因为你引来了太多异性目光?”
“我没——”
“别紧张。”江漠远意外地打断了她的话,笑容温润,却又俯下头,英俊的侧脸近乎贴在她的耳侧,温柔道,“今晚你真的很漂亮。”
庄暖晨心头一悸,差点跟着他滚烫的语息跳出嗓子眼。
腰肢间,他的大手始终揽着她,透过薄薄的衣料,她能够感觉到男人掌心的温度,炙热地紧紧贴合……
而后,她又敏感发现很多同事的目光已经飘向了这里。
“别……会让人误会。”心坎泛起一丝尴尬,她的脑子有点晕沉,奇怪,还没喝酒呢。
江漠远笑了笑,却没再为难她,直身,松手,拿过一杯红酒递给她。
她接过,低头慢慢喝着,借着喝酒的动作来掩饰内心异动。
“也许,他们早就误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良久,他淡淡说了句。
庄暖晨一惊,赶忙回头看向四周,果然,一些目光在触及她后马上尴尬转移。
江漠远忍不住轻笑,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脸上,轻啜了一口酒,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思量的东西。
周四唐会门口,他就看见她了。
第一眼时着实惊艳,也的确令他怔愣了片刻。他没想到卸下浓妆的她会是如此清新雅丽,夜色下,她喝得有点醉,嬉笑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如同一朵山涧的小花,娇娇嫩嫩惹人怜惜。见她被两个老外骚扰,他也原本想要下车出面处理,没曾想她竟一个飞腿差点将对方踢成残废!
如此多面的女娃儿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那晚,原本有事的他也放慢了行程,开着车就缓缓地跟着她后面,看着她跟好友们大喊的模样,只是喊出的内容令他多少不悦,尤其是她追着一个陌生男子跑到街对面、差点被车撞到的那刻!
她以为,他认不出她!里她晨酒。
今晚,她倒是挺聪明,知道乖乖地素颜过来负荆请罪,江漠远原本还想逗逗她,可当宴会大门缓缓打开的瞬间,身穿白色礼裙的她一步步走向会场,迷醉光艳的光近乎都被她的清丽退避三舍,那一刻,他的目光追随着她,心头竟窜过小小的悸动和喜悦。
她自认为平凡,殊不知这种平凡更像是一剂迷药,令在场的大多数男士为之驻足停目,包括他!
庄暖晨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里还是没底,这个男人她向来不知道他内心想什么,清了清嗓子,抬眼一副无辜状,“你是……早就认出我了对吗?”
江漠远浅笑,扬唇反问,“你说呢?”T2ax。
她咬了咬唇,有点用力,语气捎带不满,“骗你是我不对,现在你满意了?”
“很满意。”江漠远抬手,将她额前的一缕长发别在耳后,动作自然体贴。
“那我的手链呢?都送出的东西不能反悔再要回去吧?吃了不能吐。”她知道他身具权威,但就是对他怕不起来,他的笑和动作总是那么温暖,哪怕在明知会得罪他的时候。
江漠远轻轻笑着,“是你自己扔我车前的。”
“我哪有?”她瞪眼。
“追着一个陌生男人就到了街对面,差点被车撞到了都不顾,不是你是谁?”江漠远一想到那晚就心生冷汗,当时她正巧是冲在他的车子前,换辆车早就把她撞飞了。
庄暖晨尴尬,这才想起许是那晚她的手拍在车头上,手链这才掉的。
“我……认错人了。”果然被他看在眼里,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你以为是谁?”江漠远虽是笑着,但语气略微沉了沉。
庄暖晨有点迟钝,还沉浸在周四那晚丢脸的事件之中,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谁……”提到顾墨,她除了痛还有累。
江漠远轻轻晃动了一下酒杯,不动声色地说了句,“你可以忘了他。”
他的话很意外,在这种场合下,却也不意外,因为在海边,他也曾说过。
庄暖晨轻轻笑着,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心惊胆颤,因为你心里想着什么他都知道。想了想也不再隐瞒,喉头略感苦涩,“忘不掉……”
江漠远的下巴微微绷紧了些,很快薄唇又扬起温暖弧度,看着她若有所指地说了句,“我倒是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忘记,想不想试试?”
男人的意味有点异样,庄暖晨再迟钝也能察觉出来,抬头望着他,怔愣了半晌后马上又挤出一丝笑容,“这种事,别人帮不了忙,谢谢你。”装疯卖傻是避免尴尬的最好方式。
江漠远似乎料到她会这样回答,轻笑,没再继续上述话题。
“手链,还要给我吗?”纠结的其实不是一条手链,而是觉得这种气氛有点怪异。
“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江漠远轻着应允,“不过在车上,一会儿给你。”
“一会儿?”庄暖晨不解。
江漠远看着她,“酒会结束后,我送你回去。”
醉夜2
徜徉酒会的乐曲换了种风格,由原来的悠扬转为优雅的蓝调,清悦,隐若间像是异国情调,在陌生的街道,欣赏一段秋高气爽,或是拿捏着一片落叶,轻放鼻尖,呼吸着属于收获的味道。
就是这样的音乐,令人轻松。
江漠远的声音清淡,混着蓝调的背景总会是暖暖的。
“不用了,同事们都在,不好。”她敛眸,抬杯,小口喝着红酒,趁机安抚心生的小小恍惚。
江漠远只是淡淡笑,抬手轻拍她的脑袋,“少喝点。”
她点头。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两人的话变多了?
正想着,眼稍似乎闪过一道光,下意识闭了闭眼,没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身边的江漠远却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近在身边,她听得十分清楚。
“周年,去处理一下。”他的嗓音低沉又透着微微的陈冷。
庄暖晨听着心头钻出一丝凉风,抬眼看着他才发现,男人的面色虽然一贯平静,但薄唇稍稍有些抿紧,侧脸的线条看上去透着陌生的锋利,他的眼窜过一道精光,虽极速,可她还是捕捉到了。
心中一惊,又环视宴会全场。
不远处周年果然出现了,庄暖晨见他走向一女子面前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女子看上去年龄不大,略显稚嫩的小脸布满紧张和惶恐,像是做错了事情被大人发现的小孩子。
半晌后,她将一样东西交到了周年手里,周年拿过来看了看,摆弄一番后重新还给了女子。
庄暖晨看得真亮,是一部相机。
女子离开后,周年很快走上前对着江漠远低语了句,“都删了,放心吧江先生。”
江漠远微微点头,叮嘱了句,“看紧点,别再让任何一家媒体混进来。”
“会的。”周年听着吩咐离开了。
庄暖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那女子是记者。
她突然想到外界对江漠远的评价,这人向来不买媒体的帐,从不接受记者采访,甚至,他从不在公共场合下留照片。
这人,怪癖还真不少。
“这样不好。”她盯着他,下意识说了句。
江漠远许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崭露浅笑,“什么?”
他的神情又恢复以往,平静温和,令庄暖晨误以为自己刚刚看错,可是,这一次,她看得很清楚,他刚刚的样子陌生得令人心生畏惧。
她,真的对他丝毫不了解。
庄暖晨抿了抿嘴唇,对上他的眼,“从昨天起,你已经有了公关公司,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给我们处理,我想处理甲方和媒体之间的关系,乙方出面是最合适不过的。”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你刚刚的处理方式太冷暴力了,会令媒体误会。”
江漠远饶有兴趣地听着,待她说完后微微扬眉,“我倒是忘了,好,我接受你的批评,尽量改进。”
他的笑清浅地映在她的眸,像是暖流一样。
她忍不住笑了,舒展黛眉,清雅面容干净如晶。
酒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司仪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后便邀请江漠远上台。
宴会厅的灯光微微转暗,却将所有聚光全都打在江漠远的身上,他端着酒杯站在台上,颀长伟岸的身影晃动了不知多少异性的眼神。
江漠远说了些对标维未来的构画远景,又说了些对员工们感激的话,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声明与乙方公司的合作等事宜。
台上的男人,就如同被万丈光芒笼罩的神祇,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说的每句话中肯好听,一举一动都透着从容优雅,就连艾念也忍不住叹了句,“不得不说,这男人,真是极品。”
庄暖晨也被他请上了台,掌声如同浪花,瞬间将她吞没。她从未这么受人瞩目过,强烈的聚光灯刺激得几乎都睁不开双眼,幸好身边有江漠远,如果让她一人上台,她非得晾着不可。
待视线稍微适应一下后,庄暖晨看到台下有人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正如江漠远所讲,今晚她成了酒会的女主角,所有人都知道,打败众多竞争对手最后取得合同书的人就是她庄暖晨。但她始终觉得最佳演员其实是江漠远才对,想必在台上她的面容僵硬无比,没请媒体是对的,要不然她该跳黄河了。
合同书很快就签好了。
庄暖晨下意识地也松了口气,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她也总算可以安心睡个觉了。
想来在她没来之前,梅姐就主动找江漠远谈过合同细节。梅姐是谈判高手,江漠远又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这两人谈起合作来应该很快,知道避重就轻,如此一来也倒是节省时间。
她曾接触个客户,谈个合作磨磨唧唧的,一份合同书将近两个多月才签下来。
关于这点,她倒是觉得自己挺有眼光,江漠远的确不是个讨价还价之人,什么原则是坚守的,什么条件是可放宽的,他心中应该有数。
用餐的时候,梅姐带着庄暖晨上前给江漠远敬酒。
江漠远只是轻抿一小口,许是今晚他要亲自开车。
梅姐又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看得出她很高兴,江漠远完全是倾向于一部方案下的决定,三部只是配合,如此一来,一部自然是拿到了合作权,今晚她也是占尽了风头,毕竟一旦拿到标维国际的合作权也意味着她在德玛的地位水涨船高。
“穆小姐,合作意向我们定下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敲定一下跟进案子的负责人了?”江漠远唇角噙着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这话像是说给梅姐听得,可总有着一点倾向的意思在里面。
庄暖晨不经意扫过他的脸,他的笑看似无害啊……T2ax。
梅姐在职场打滚这么多年,早就练成了一副火眼金睛,笑了笑,抬手揽过庄暖晨的肩膀,看向他,“江总一向欣赏暖晨的工作能力,而且竞标权又是她拿到手的,我想没人比她更有资格来负责这个案子了。”
庄暖晨瞪大双眼看向梅姐,没听错吧?这么大的案子要她来负责?
江漠远的目光扫过庄暖晨的小脸,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庄小姐的确有能力,让她跟进标维的案子我当然放心,只是……”他顿了顿,像是故意停了下来。
“江总还有什么顾虑?”梅姐问。
江漠远扬眉,“庄小姐的工作能力我没有质疑,但她的Title就……”
“啊,原来您是担心这个。”梅姐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笑了笑,“因为周末的关系无法通传全公司,其实我早就有意要提升暖晨为高级客户经理,既然她要负责江总的案子,那么下周一职位变更就会生效,我清楚,标维国际一向只于高级客户经理及以上职位的人合作。”
一句话说得庄暖晨愣了神,升职这么快?
“那就好,穆小姐识人善用的确难得。”江漠远似乎对这个决定很满意,唇边的笑隐隐扩大,与梅姐碰了一下杯子,饮下红酒的瞬间,庄暖晨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温润深远……
趁着去洗手间的空挡,庄暖晨这才好好整理了自己的心情。13116381
一切来得似乎太快,江漠远的一句话让她顺利升了职,从今以后,她就要全权负责标维公司的公关传播,问题是,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是不是可以胜任。
头稍稍有点晕,是喝了两杯红酒的后果。
简单整理了一下礼裙后,她刚要推门出去,便听到有高跟鞋步入的声音,紧接着是两个女孩子的对话声。
“今天那个庄暖晨真是成焦点了,没想到江总竟然选的她,咱们可都是看好奥斯公关的。”一女孩子应该是在洗手,水流哗哗在流。
“切,咱们看好有什么用?标维现在是江总当家。你说庄暖晨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听说昨天竞标的时候,江总只给她一人鼓了掌,方案做得那么好?”
是标维公司的员工,应该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便来洗手间七嘴八舌了。
“方案做得好?要我说八成是床上功夫做得好吧。”第一个女孩儿态度有点歹毒,语气充满讥讽,“她再牛X还能比过奥斯公关?就算她是传播界的奇才转世,德玛传播还有个Angel呢,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她很厉害啊。”
另一女孩儿声音又扬起,是惊声,“你也看出来了?”
“瞎子都能看出来了。庄暖晨一走进会场的时候,江总的眼睛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你没看他俩私下聊天的样子,庄暖晨一脸的勾引状。还有刚刚在台上,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多暧昧啊,一个乙方公司而已,江总至于那么大肆介绍吗?”
“现在大家都在猜测呢。不过我看着他们两个站在台上挺般配的,听说咱们江总还是黄金单身汉呢。”
“就算单身也轮不到庄暖晨吧?江总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江总那么优秀的男人,想要什么女人没有?看上一村姑?你看她参加酒会连个妆都不会画呢。”
“也是,我看着她身上那件礼裙价值不菲,但说不定也是江总给她买的。”
“江总买的倒好,就怕她穿的是假货。”
出是有合。“哈哈……”
两人许是舒缓了内心的不爽,嬉笑着走出了洗手间。
良久后,庄暖晨才推门走了出来,下了阶梯,走到洗手池,水流经过手温感应轻轻流淌。
醉夜3
水温被她调到最低。要了人起。
冰凉的水流穿过手指,在这种温度的刺激下,庄暖晨这才压下心头的不快!
刚刚,她甚至有推门走到她们面前对质的冲动!
她靠自己的能力赢来的成绩怎么能被她们说成如此龌龊?
男人成功就理所应当,女人成功就被多加联想?
凭什么呀?
同样身为女人,她们凭什么这么说?她们哪只眼睛看见她跟江漠远上床了?
愤愤地抽出纸巾,擦干净手后用力扔进垃圾桶里。
庄暖晨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略显苍白!
该死,她什么时候面露勾引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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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维的酒会成了德玛传播的庆祝会,更像是庄暖晨的升职庆功会。
酒香四溢,每个人喝得都听Hight。
酒会进行了近三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庄暖晨喝醉了。
酩酊大醉!
标维和德玛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不少,梅姐因为有事也离开了,最后整个会场只剩下夏旅、艾念还有江漠远。
江漠远看着一直趴在桌上的庄暖晨,皱了皱眉头,“怎么喝得这么醉?”他才出去接了两个电话而已。
“不好意思江总,可能是她太高兴了。”艾念赶忙将庄暖晨架起来,摇了摇她,“暖晨,醒醒,咱们回家啦。”
江漠远刚要上前,庄暖晨却抬头,醉眼朦胧地扫了一眼会场,喃喃道,“回家?回家……”目光落在江漠远身上的时候,她突然笑了,竟推开艾念摇摇晃晃冲向了他。
江漠远目光一怔,大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软绵绵的身子,搂紧。
“我才不要回家呢……江漠远——”她抬头嬉笑,双手一伸抚住他的脸颊,举动大胆,有别于平常。T2ax。
艾念心头警钟大作,刚要上前却被夏旅一把扯住。
“你扯我干嘛?我又没醉!”艾念瞪了一眼夏旅,“还不上前拉开暖晨?她喝醉了,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她喝得大醉是什么摸样?”
“别捣乱。”夏旅不撒手。
这边,江漠远没拨开她的手,只是无奈地笑着,还好,她没叫错他的名字。
庄暖晨便吃吃开口吗,“你去跟她们说,去说嘛。”
“说什么?”他的耐性极好。
庄暖晨的小脸几乎拧成一团,口齿不清地道,“去跟她们说……我、我才没有跟你上过床……我是正大光明地力战群雄!”醉意透到底了,她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豪迈。
江漠远先是一愣,随后许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笑着,“好,我去跟他们解释,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嘻嘻……”庄暖晨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醉醺醺道,“真够哥们义气!”
艾念拍了一下额头,老天,她真想装作不认识庄暖晨。
夏旅马上甩开手对江漠远说了句,“江总,你送她回去就好了,那我们就走了。”
江漠远点头,但总觉得她们的神情有点奇怪。
连艾念也马上应和,末了还补充一句,“江总,那个……暖晨喝醉酒后有一点点跟平常不一样,您多包涵哈。”说完,竟拉着夏旅一溜烟儿跑了。
什么事让她们这么害怕?
看着怀中软绵绵的女人,江漠远心生怜惜,二话没说将她抱起,没将艾念的话当回事,大踏步走出了宴会厅。
北京的小夜景,有点梦幻。
周六的这个时间段车已经不多了,上了京通高速,江漠远的车子开得又快又稳。要到她家的具体房门号并不难,在他刚刚抱她上车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是条短信,竟是夏旅发给他的。
很简单的一句话:江总,暖晨居住的小区您一定知道了,具体位置在三单元602。
看后江漠远不由莞尔,聪明的女孩儿结交的朋友也是聪明人。
庄暖晨安静地靠在副驾驶位上,身上盖着他的外套。见她的头几乎顶在车玻璃上,江漠远下了高速后停了下来,伸手搂过她调整了一下位置。
“嗯……”庄暖晨发出动物般微弱的声音,黛眉微微皱起。
江漠远原本想要收手开车,目光落在她脸颊的时候,眼神微微暗了暗。
路灯透过车窗散了进来,她干净的素颜笼罩在一片鹅黄之中,发髻已经散开,有几缕垂落下来,与他外套上的扣子轻轻交缠,这一幕,他的心尖有点轻轻震荡。
修长的手指抬起,落于她的脸颊,红酒的醇香与她身上的清新香气混合在一起,令他多少有点心神摇曳。江漠远微微眯眼,又想起那晚也在车上,他吻了她,她的唇如同果冻般柔软,软得几乎令他融化。
今天的她干净得像个刚出生的孩子,樱唇轻轻抿着,很小,许是她的皮肤太白,呈现娇滴滴的粉嫩色。江漠远缓缓压下身,薄唇落下,越来越近地呼吸到她的气息……
唇和唇刚要碰合的瞬间,庄暖晨呻吟了一声,无意识地将小脸转到了一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被路灯铺上了一层鹅黄色。
江漠远愣在当场,好半天才无奈笑了笑,重新坐好,启动引擎。
他向来自持力极强,遇上她,真是邪门了。13116381
车子进了通州区,到了北苑后,前方红灯。
江漠远缓缓停下车子,转头看了她一眼。
许是车子一开一停的令庄暖晨不舒服,她开始坐立不安,甚至眉头紧锁,呻吟声也变得有点频密。江漠远一看知道她是胃里不舒服,便马上将车子开到辅路,刚要停车,庄暖晨突然睁开双眼,手拼命压着胸口的位置,一脸难受状。
江漠远马上踩住刹车——
但,晚了!
庄暖晨一口吐了出来,车座上,披在她身上的男人外套上……吐得惨不忍睹!
江漠远一脸地无奈,甚至有点哭笑不得,说实话,还没哪个女人在他车上和衣服上吐过。见她似乎好受了些,他赶忙打开一瓶矿泉水替她简单清理下后,将车子开进最近的24小时洗车行。
午夜的通州,大街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洗车行的小伙计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一见是个西装革履的高个男人搀着一个醉醺醺的女人后微皱了下眉头,这一幕的确不难让人产生遐想。
原本态度不大好,却在见到车子后双眼一亮,语气赶忙变得勤快起来。
“这位先生,您看都这么晚了,您还急着取车吗?您看要不要先把车子放这儿,等明儿我们洗干净后给您打电话。”小伙计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这么个爷,明天最好能再撺掇他做个护养之类的。
江漠远看了一眼怀中醉醺醺的女人,抬头,“不用,你们快洗。”
“先生,您车子里面也脏了,洗车师傅都下班了,我只能给您的车子做简单清洁啊。”小伙计赶忙补上句,这种有钱人肯定都是特讲究的。
江漠远刚要开口,却见庄暖晨睁了眼,一把将他挣脱开后,晃晃悠悠地走向小伙计。
“你干什么?”小伙计瞪大双眼。
江漠远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能走上前想要拉住她,可还没等他伸手——
庄暖晨扬手,猛地一巴掌拍在小伙计的脑袋上,打得小伙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又伸手一把将他揪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声道,“你丫废什么话?让你洗你就洗!再不痛快点,姐把这洗车行给你砸了信不信?”
喊完,她又补上一巴掌,打得小伙计双眼冒金星,她则叉着腰站在那里摇摇晃晃。
这一幕发生得较快,连江漠远都愣在当场。
想他第一天踏足商场到现在,什么大风大浪、什么各色各类的人他没见过?这个庄暖晨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不禁想起周四晚在唐会见她施暴的一幕,看来那晚她还算是清醒的。
不能任由她闹下去,江漠远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她,又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大钞对一脸惊搜的小伙计说了句,“不好意思,这些钱除了洗车外你再拿去看医生吧。”
小伙计接过钱都快哭了,见还有个明理的人自然要发泄下心里的不满,无缘无故被打了一通,搁谁谁都想发火。
“这位先生,你女朋友喝醉了你就看好她呗?这么危险的女人还带出来?真是有病!”
江漠远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再次道歉,留下联系方式。
庄暖晨则不依不饶,一边被他拉着走一边大嚷着,“嚷嚷什么呢?再嚷嚷打你丫挺的!”
江漠远赶忙拦了辆计程车将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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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暖晨居住的小区属于六层板楼,老社区,白头发的人多于黑头发的人,入了夜,四周静悄悄的。
抱着她,江漠远一口气上到了六楼,别看她醉后的力气不小,但身子轻得跟只猫儿似的。从进了小区到她家门口,庄暖晨的嘴巴就没停过,不是唱着歌就是哼着小曲,吵得四楼有一家忍不住开门看看发生了什么状况。
一进门,庄暖晨又跑到洗手间吐了起来,吐完之后一脸苍白地倚靠在浴缸旁,双眼眨了眨,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下来。
江漠远没料到她会突然哭,抬手将袖扣解开,将袖子挽了起来,赶忙上前一边替她擦脸、递水给她漱口,一边轻声哄劝她。
浴缸旁,庄暖晨哭得像个孩子,蜷缩在角落,长长的裙摆无力地堆散在一起,像极了她的哭声,无助、无依无靠……
江漠远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底泛起一丝心疼,蹲身安抚。庄暖晨忍不住靠在他怀里,细柔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眼泪把他的衬衫打湿,苦涩似乎一直钻进他的心底深处。
将她轻松抱起,走进卧室。
开门,淡淡的清新,还有属于她身上的暖香。
“别哭了。”江漠远坐在床边,将她搂进怀里,低沉安慰,“乖,躺下好好休息。”
庄暖晨抽泣着,醉眼朦胧地抬头,盯着他,拼命摇头。
“我不能睡觉……呜呜……”眼泪又大颗大颗滑落脸颊。
江漠远赶忙拿过纸巾给她擦眼泪,温柔轻问,“怎么了?”
“我……我……不能穿着裙子睡觉……”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
闻言,江漠远松了口气,刚刚被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她身体哪不舒服,看着她,他有点哭笑不得,这丫头一喝醉还挺孩子气的。
“好了,我给你找睡衣,别哭了。”他伸手体贴擦干她的泪水后起身,打开卧室的柜子,找看似睡衣的衣服。
庄暖晨乖乖地靠在床头,眼角还挂着泪,时不时抽泣一下。
很快,江漠远找到了她的睡衣,转身看着她,眼底窜过思考。良久后他上前,坐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将睡衣放在一旁。
卧室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倾洒。
她还是孩子气啊,连窗帘上都嵌着小花儿,在月光中绽放娇嫩的姿态。
还有她……
在他眼里,也是娇嫩的。
江漠远凝着她,伸手拉她入怀。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脖颈浅浅落下,轻轻用力,女人身上的礼裙缓缓绽落……
月光,似乎都被女人娇躯的美比下去,一丝乌云遮住了月。
卧室,更加馥郁。
她的肌肤犹若刚剥了壳的鸡蛋,弹指即破,天鹅般的雪颈下是性感的锁骨处,无肩带胸衣包裹着诱人丰盈。相比其他火辣的女人,她算不上“胸”器逼人,但因为整个人都是娇小的,那一对饱满反而更加完美,迷人的沟壑被胸衣勾勒得锁人眼球。
身旁的白裙将她映得更加素白,女人朦醉的眼,轻轻流转着动人的眼波,仿佛两处深潭,把人吸入不见底的温柔,白裙下,修长双腿若隐若现,她无意识的蜷起一双小脚,足心皱起美丽的波纹。
江漠远攥了攥大手,沈眸染上深深的暗韵,如同海面翻起汹涌波涛,层层压下又层层卷起。性感的喉头上下滑动一下,他终于克制不住,伸手,手指沿着她的锁骨轻轻滑落。
怀中女人如水,她不胜酒力醉态可鞠的模样拼命揉碎他的自持,纯洁中带点风情,朦胧中尽是柔美的样子,像水一样柔柔的把他淹没,在女人面前向来自控的他,终究还是败给了这个水一样的女人。
他低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攫取她的无助和清香,大手贴合着女人微凉柔滑的肌肤,骨骼被久违的欲火燃烧,心底又渗出些怒火来。
单纯的丫头啊,她压根就不清楚男人有多危险……
醉夜4
夜色下的庄暖晨安静得如同孩子,娇弱的身子毫无抵抗地溺在男人怀里,巴掌大点的小脸被迫仰着,承受男人愈加霸道强势的亲吻。
江漠远的胸腔像是被一股力量拼命撞击、拉扯,怀中女人犹若水般的柔软几乎可以揉进体内,令他熟悉的最原始**开始迅速在心底扩散,爆炸全身,继而盘旋于小腹,似乎时刻提醒着他需要喧嚣、释放!
他的吻变得越来越饥渴。
淡淡的光勾勒男人英俊脸颊布满的强烈而又明显的渴望。
怀中女人呻吟了一声,小小的身子下意识扭动一下,像是在抗议。
江漠远好不容易放开她,强制自己的双手只捧住她的小脸,他的气息有点粗重,男性浑浊呼吸洒落在女人的鼻梁上,狭长的黑眸堪比深夜的海面还要深邃。
庄暖晨迷迷糊糊地睁眼,眼前是张极其英俊深邃的男人脸,影影绰绰倒影盈盈眼波之中,犹若初樱的唇瓣轻轻漾开,喃喃的声音有点小抗议,“你……干嘛……亲我?”许是又觉得有点不适,伸手拉扯裙子。
江漠远低头,额头抵住她的,忍不住低笑,有点无奈还有点释怀。良久后他放开她,拿过一旁的睡衣裹住了女人姣好的身材,收起了一室的无限春光。
整个过程,他的眼看上去有些压抑,凝着她的目光里始终有暗沉的光在若隐若现。
他已经过了冲动毛小子的年龄,可今晚他的自持力还是差了点,这种冲动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睡衣为她穿好后,江漠远下意识松了口气,盯着床榻上不施脂粉的女人,不由苦笑,想他江漠远竟然被个女人折腾到大半夜,伺候喝醉酒的女人他倒是头一次。
趁着庄暖晨稍微安静点的空挡,他这才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
卧室很小,看得出房东为了省事也没有多加装修。房子至少是十年前的,衣柜也是老式的梨木色,旁边置放了一个方方正正铺着亚麻布料的东西,状似个桌子,他看着好奇,起身微微掀开布料不由莞尔,方方正正的原材料竟然都是杂志。
用杂志叠放成桌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庄暖晨的小床是素净的白,连同床单被罩也是统一白色,她置身其中,美得像是美人鱼,只有那一头青丝长发是浓黑色,缠绵在床单被罩上,宛若绵密的海藻。
江漠远不由看了良久,这才决定到洗手间洗把脸,谁知刚一开卧室的门,床上的庄暖晨醒了,睁着大眼睛,醉醺醺地道,“你要去哪儿?”
他停步转首,见她又摇摇晃晃下床立马上前搀扶。
“我哪都不去,你好好睡觉。”他的心被她一句话扯得有点疼,轻声说了句。
庄暖晨却嘻嘻笑着,竟然一把从背后将他搂住,“我知道你想走,就是不让你走……嘻嘻……”
江漠远笑着无奈摇头,大手扣住她的小手,任由她柔软地靠在他的后背上,放低了嗓音,“我不走。”
“我才不信呢。”她来了执拗,松开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
江漠远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生怕她因为醉酒磕到碰到,赶忙跟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他好笑地看着她的行为,忍不住问了句。
庄暖晨整个人像是膏药一样贴在大门口,伸开双臂呈大字状,醉醺醺地冲着他大叫,“我就是不让你走……”
他无语,站在原地有点苦笑不得。
正僵持着,手机响了,是江漠远的。
他拿过手机,接通,刚喂了一声,庄暖晨却冲过来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挥舞着手臂,另一只手吃力地勾住他的肩膀——
“咦?你在干什么?求救啊?想找人救你是不是?”
江漠远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呢?
“乖乖睡觉去好不好?听话。”他轻声哄着她,耐着性子。
庄暖晨冲他笑了笑,竟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你想从我这儿逃出去……我不会让你……让你得逞的……”说完,她又冲着手机另一端大吼,“喂,帮凶……你……你听着啊,别指望……把你同伴救……救出去……”
江漠远听了后一脸无奈,又生怕对方误会赶忙夺过手机,腾出一只大手圈紧她的身子,对着手机另一端低沉问了句,“哪位?”
手机另一端显然被吓得够呛,好半天才开口,“先、先生,我、我是洗车行的,您、您没事吧?”许是生怕遇上了一桩什么杀人命案之类的。
江漠远无奈低叹了声,再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没事,谢谢。”
“啊……那就好。先生,您的车子已经洗干净了,您看……”对方在刚刚庄暖晨的暴力行径下还是乖乖洗完了车子。
江漠远看了一眼怀中仍在挣扎的女人,只好说了句,“车子先放那,明天我再取。”
“好好好。”对方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挂断电话。
他这才松开禁锢她的大手。
庄暖晨一把抢过手机,伸出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找救援也……也不行……”
江漠远干脆做投降状,哭笑不得道,“好,我不反抗也不逃走,这样你能好好睡觉了吧?”这丫头喝醉了还挺闹,跟平时斯斯文文的模样大相径庭。
庄暖晨见他投降,笑得可是开心了,推了他一把,他顺势坐在沙发上,伟岸的身材倒是将沙发显得更小了。
嬉笑的女人却到衣柜里找出几根皮带来,他一愣,她已经摇晃着猛地跨坐在他怀里,整个身子都柔软地贴在他身上。
这种姿势太过暧昧。
江漠远觉得好不容易被他压下的欲火又被她无心的动作腾地点燃!
“暖暖,别闹了好不好?”他的嗓音有点沙哑,尤其是从这个角度,他只要稍稍低头就能将她睡衣下的春光饱览干净。13116381
喝醉酒的庄暖晨哪知道这些?醉眼盯着他,“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漠远压下男性危险的冲动,轻笑,“你是谁?”他倒是配合。
去他在大。“我……”庄暖晨拍了一下胸脯,“是女王……”
江漠远笑出声来,伸手搂着她,“好,你是女王。现在很晚了,女王殿下是不是也应该休息了?”
“嘻嘻……”庄暖晨拉过他的手,“我睡觉,但……但你不能……跑了……”说完,竟将皮带一圈圈缠在他手腕上,笑得很开心。
江漠远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女人,平时遇上的那些哪敢这么对他?下巴忍不住绷住笑,任由她用女王的身份肆意践踏着他。
看似绑得差不多了,庄暖晨这才满意起身,“这样……你就跑不了了……”说完,摇摇晃晃回到卧室。
江漠远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皮带捆绑的双手,这女人,醉酒后是朵奇葩啊。
等了好半天,卧室再也没传出什么动静来,他这才确定庄暖晨已经睡下了,折腾了大半夜想必她也累了。
卧室、客厅都极其安静。
只有钟表在敬业地跳动着。
只有月光轻轻蔓延着。
江漠远却失去了睡意,坐在沙发上,扫视着客厅的环境,眉头稍稍有点皱起。T2ax。
这是他第一次来她家,不得不承认这个一居室的小房间被她布置得很温馨,但……太小了。他从来不知道她原来一直居住在这种环境里。
确定卧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后,他低头看了一眼双手,一用力,皮带松了。
庄暖晨原本就是醉着的,捆绑的技术自然差了些。
皮带放到一边,江漠远起身先到了卧室,见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熟睡,心微微放下,俯身给她盖好了被子后又回到客厅。
客厅的面积也不大,两平米的小阳台上还养着一盆盛开正旺的米兰。室内的一切都一目了然,他不用多走也能一眼望尽。
走到窗子前,江漠远伸手拉了拉,打开窗子又探头朝上看了看,浓眉皱起。
六层,容易高空作案的位置。
房东在做防护栏的时候显然不用心,经他微微用力拉了一下就松了。
关好窗后,江漠远的目光落在一旁还闪着亮灯的电脑上,伸手碰了一下鼠标原本想替她关上,没料到右下角有个小标在闪,好奇点开一看,更是令他哭笑不得。
走到墙角的衣橱旁,打开,里面满满的晚礼裙。
这丫头,竟在网上售卖二手晚礼裙?
对方看到照片后拼命地讨价还价,通过聊天记录江漠远可以完全做出精准判断,这姑娘不是经商的料儿,有一件竟然被她几百块钱就卖掉了。
她……缺钱?
江漠远想不通。
夜,变得深邃而浓稠,通州区毕竟不同于闹市,小区附近大面积路灯已经熄灭。大片的夜将小区笼罩,如同是化不开的墨,令人安静、沉寂。
庄暖晨家里的一切都是精致的,看得出她是比较重视生活小情趣的女孩儿。江漠远的目光被墙角悬挂的物件所吸引,走到跟前,伸手取下。
是把吉他。
只是……四弦的。
江漠远拿着吉他看了半天,不解,吉他不是六弦的吗?
跟我在一起(1)
吉他拿在手里,不沉也不轻,手感很好,看得出是用过挺多年了。
江漠远从不知道她还会弹吉他。
转了一下吉他,借着月光,江漠远原本噙笑的唇角微微僵了下,下巴的弧度隐隐下沉,眉头皱了起来。
吉他琴弦下方的位置,竟刻着一个名字……
这名字,江漠远已经不陌生了,因为从她口里已经不止听到过一次!
顾墨。
在不起眼的位置,如果不是月光斜倾,也许他不会注意。
这名字是用刀子刻上去的,每一下都刻得深邃,好像,要刻进心里一样。
江漠远手拿着吉他站在原地良久,目光一直落在“顾墨”二字上,他的神情出了奇的平静,眸底也不见丝毫波澜,只是……
握着吉他的手指微微加重了些力气。
琴弦,在他修长的手指下变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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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晴天。
明灿的阳光透过窗帘铺满房间,暖洋洋的一片。
秋日的阳光总是好的,虽说已是落叶铺路。
庄暖晨醒的时候,头晕沉沉的一片,像是戴了个紧箍圈似的,太阳穴一阵阵跳着疼。昨天她喝了很多酒吗?怎么脑子浑浑噩噩的,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打开窗帘,大片阳光钻了进来。
她的脸,映得格外剔透。
抬手用力揉了一下额头,昨晚的记忆像是碎片一样一点点重新挤进她的脑子。
想她远光。她记得昨晚在酒会自己很高兴,但又不高兴。同事们一个个过来敬酒,恭喜她拿到合同书外还庆祝她的升职,与此同时,她又看到标维的一些人在私下唧唧喳喳,小声说大声笑。
当时她的心里挺堵,红酒一杯接着一杯喝,究竟喝了多少竟也不清楚了。
庄暖晨起了床,这才发现自己是穿着睡衣睡得,心里还多少诧异,她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换的睡衣。T2ax。
打着哈欠推开了卧室的门,原本准备洗漱,却在看到客厅一幕后蓦地停住脚步,哈欠打了一半儿半天没收回来,她愣愣地站在卧室门前,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枚鸡蛋!
客厅沙发上,躺着江漠远!
他人高马大,腿长脚长,虽是躺着,但手、脚、胳膊全都悬在沙发外面,看上去十分拥挤。这个沙发庄暖晨平时经常躺着,有时候甚至就睡在沙发上,压根感觉不到沙发很小,今天,看在眼里她甚至怀疑沙发是不是被人换了。
江漠远躺在那里闭着双眼,是不是睡着了她不敢确定,只是被眼前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吓得心脏差点蹦出来。
她的家,从来没来过男人,江漠远是第一个。
当然,除了平日的修电工之类的。
不过……
震惊压下后,庄暖晨倒是没由来地觉得,清晨这一幕有点温馨。
客厅因为朝东,所以只要晴天的时候都会在这里享受到充足阳光。晨光不似午后的阳光那么毒辣,相反,它是柔和的,是金灿灿的。
美丽的晨光就这么依旧如故地闯进客厅,映得阳台上米兰叶子都铺着明艳的光,晃动着一天的勃勃生机,米兰依旧开花,原本狭小的空间尽是透着米兰花的清香。
这缕清香似乎沾染在江漠远的身上,偕同着阳光,被纱帘分离成万道光亮,轻柔地映在他的白衬衫上,摊开一圈圈的光影,梦幻而迷离。
有几缕阳光调皮地吻在江漠远的脸颊上,他的侧脸被光线分割得更加立体锋利,薄唇抿着,下巴的弧度是平缓的,他的胸膛平稳地上下起伏,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隐藏在布料下面健硕的胸肌,呈性感的深麦色。
他的沉睡,形成了震撼心灵的画面,恍惚如同画面,令人不忍上前打扰。
庄暖晨的目光移到了茶几上,江漠远的手表搁在上面。
心头突突窜跳了一下,不经意想到了一句话:习惯戴表的男人视表为贴身物件,只有在他认为比较轻松和舒服的环境下才会摘表,比如说他自己家。
有一丝异样在心头滑过,很快,庄暖晨还没细细捉摸便消失了。
使劲咬了咬唇,她决定还是先别叫醒他,蹑手蹑脚走进洗手间,一边洗漱一边努力回忆着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冰凉的水珠使她清醒,镜中的她,脸颊更加苍白!
傻子都能想到昨晚是他送她回来的,那……
她身上的睡衣呢?
是她自己换上的,还是……他给换的?
低头看了一眼身子,庄暖晨连死的心都有,老天,要不要这么毁她?她太清楚自己醉酒后是什么德行,当然,一切都是听艾念和夏旅说的。
她们两个从来不敢让她喝得酩酊大醉,她一醉,她们两个都得落荒而逃。
这么说,昨晚上她们真的逃了,最后是江漠远充当了冤大头?
长这么大从没觉得如此丢脸过!
几乎拖着无力的身子走出洗手间,下一刻,庄暖晨惊叫出声,分贝之高几乎可以掀开屋顶!
江漠远竟然醒了。
待她惊呼完毕后,他好笑地看着她道,“闹腾一晚上还这么有精力。”说完,起身朝着洗手间这边走过来。
庄暖晨下意识瞪大双眼,后退一步,突然觉得随着男人的站起,这个房间也跟着狭小了很多。
“你干什么?”
江漠远见她像个刺猬似的警觉,忍不住笑了笑,“你总得让我洗把脸吧?”
庄暖晨一愣,赶忙侧身让道。
洗手间靠近客厅门口,中间是老式房间的狭窄过道,所以江漠远几乎是贴着她的身子走进洗手间,经过的时候,庄暖晨闻得到他衬衫上阳光的味道。
江漠远站在水池旁,挽起衣袖,洗着脸。庄暖晨倚在洗手间的门口,憋了好半天才问了句,“昨晚上……是你送我回来的?”
问完又后悔,这不废话吗?
“我可以用哪条毛巾?”江漠远淡淡问了句,没马上回答她的话,水珠沿着他的脸部轮廓滑下来,额角的发被冷水打湿,他看上前很是清爽。
庄暖晨赶忙上前拿过一条干净的白毛巾递给他,盯着他看。
镜中,江漠远擦完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你的两个朋友跑得比兔子还快,会场只剩我一个,你说呢?”
庄暖晨心头一沉,完了,昨晚上自己还不定什么样儿呢。
“那个……”她支吾了一下,考虑着如何措辞。
“有备用牙刷吗?”江漠远又问了句。
“啊?不好意思……没、没有……”庄暖晨回了句,“不过我有漱口水——”
“不用了。”江漠远淡淡打断她的话,竟伸手拿过牙缸里的卡通猫牙刷,挤了点牙膏。
“喂,那个牙刷是……”庄暖晨瞪大眼眸,指着他手里的牙刷,但晚了,他已经用它开始刷牙,只能硬生生的将“我的”咽进肚子里。
他怎么可以用她的牙刷?
还那么……顺理成章?
江漠远看了一眼镜子,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但脸上也没什么表示,只是含糊地问了句,“你想问我什么?”
庄暖晨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看着他,“我、那个……昨晚上失态了吗?”
江漠远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身漱了下口,收拾清爽后不动声色地回了句,“还行,没怎么失态。”
庄暖晨一直悬着的心微微放下,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吐了我一车,还有外套上也被你吐了;你十分豪爽地将洗车行的小子给打了,抱你上楼的时候,左邻右舍都听到了你动人的歌声,更重要的是——”江漠远忍住笑,转身看着她,故意停了下来。
刚刚才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悬了上来,死命揪住,拉扯!庄暖晨听得都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颤着声儿问,“重要的是什么?”13116381
江漠远的笑容很从容,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却意外说了句,“你应该多吃点东西,太轻了。”说完,走出了洗手间。
庄暖晨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嘴巴张了张,心底却窜过一丝异样,他刚刚说,他是抱着她上楼的?
六楼啊,这厮的体力还真好。
“你可以放下我就走呀。”她跟上前,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嘟囔着,“也不用在我家过夜。”这个小区住的都是固定住户,尤其老年人居多,平时小区进了什么陌生人他们都知道,万一她留男人在家里过夜的事情被左邻右舍八出来该多丢脸啊。
江漠远闻言后耸耸肩膀,“我想走,是你把我绑起来不让我走。”
“什、什么?”她的嗓音因震惊而变得尖细。
江漠远伸手将靠垫下面的皮带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这一刻,庄暖晨几乎石化,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惨白!
她……都做了什么荒唐的事?
“我……把你给绑了?”
江漠远含笑。
她拍了一下额头,蹲下身恨不得将脸藏起来。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乱看些什么?”江漠远见她像只鸵鸟似的,笑容扩大,走上前将她拉起来。
“啊?”她看着他,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江漠远的眼梢滑过一丝揶揄,连同嘴角也如涟漪扬起,“昨晚,你把自己当女王了。”
一句话,说得有点暧昧。
庄暖晨怔愣了一下,突然捂着脸窜到沙发上,将脸埋在靠垫里!她不活了!真的不活了!江漠远一定乱想了!
其实她只看过一次,还是夏旅那个死丫头强拉着她看的,号称让她学着怎样才算性感。她永远记得那时候的视频画面,里面的男女缠绵着,毫不避讳的在床上扭曲、狂叫。只是那天夏旅下载错了,下了一部被称为**类型的片子……
当时她还想,这女人怎么还拿个鞭子?像个女王似的……
许是留下了心理阴影,昨晚上她才那么失态,上帝啊,幸亏家里没有鞭子……
可是她心里是明白了,那江漠远呢?一定认为她经常看这种片子!
江漠远环抱着胸站在原地,见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模样忍不住低笑,走上前蹲下身,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他发现,有时候逗逗她还挺有意思。
“没什么……”她没脸了,真的。
“好了,我又没笑话你。”江漠远好心替她解围。
庄暖晨抽个抱枕压住了脑袋,都这么说了,他肯定就乱想了。
江漠远耐着性子蹲在旁边,见她好半天都不好意思起身,想了想,低问,“你不想知道睡衣是怎么换上的吗?”
这句话,成功地令她抬起了头,骨碌一下坐起来,怀抱着大靠枕,盯着他,“不会是……我当着你的面儿换的吗?”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去跳楼!
夏旅说的没错,她一醉,全世界都得跟着疯。
“那倒没有。”他倒是回答得挺诚恳,起身坐在了沙发旁边。
庄暖晨松了口气,还好,不用跳楼了。
“那……”她的脸色迟疑了一下,平静了能有两三秒的时间,见他盯着自己瞧,心头咯噔一声,顿时瞪大双眼——
“不会是……是你……吧……”
江漠远这次没能如她所愿给予解答,坐在那儿,看着她,他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平静得令人害怕。庄暖晨的心没由来抽动了一下,下意识搂紧怀里的抱枕,别开眼眸,尴尬地笑了笑,自圆其说,“呵呵,你就当我乱讲……你、你是个君子嘛……”说得好别扭啊。
“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对我的高度评价?”江漠远开口,嗓音温润。
“这是事实嘛,你是好人。”她咬了咬唇,决定不再关注睡衣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吧。
江漠远略作沉思,凝着她,抬手落在她的小脸上,轻笑,“人前男人都是君子,人后什么样儿你清楚吗?”
人后……
庄暖晨使劲攥着抱枕的一角,手指都捏得生疼,她觉得,江漠远的话中有话,甚至,他的瞳仁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深蕴,像是翻滚着巨大的海浪,几乎可以将她卷进去,再也无法呼吸。
她的确无法呼吸了,沙发从未有过的拥挤,挤到她和他近乎紧贴……
跟我在一起(2)
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米兰香,仔细闻上去,又像是轻浅的男性麝香,属于,他的气息。
庄暖晨几乎快要将抱枕抓烂,男人的目光始终盘旋在头顶,不消抬头也能察觉到。身子朝后缩了缩,大脑却开始飞速运转,就在她察觉到江漠远似乎要靠近她的时候,她猛地起身!
“那个……”尽量让脸上的笑容看上去自然些,庄暖晨将怀中抱枕放在沙发上,眼睛转了转,“上次毁你一条裤子,昨晚又毁你一件外套,这样吧,我赔你一身儿。”
房间里没有他的外套,应该是放在车子里了。
江漠远坐在沙发上,始终含笑地看着她拙略的表演,太过明显的惊慌从她眸底闪过的瞬间,他竟有些不快。
闻言她的话,他将身子朝后一靠,慢悠悠道,“你拿什么赔我?把礼裙卖了买给我?”Www.92Txt.nEt
庄暖晨听了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奔到电脑前,见电脑竟然关了,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开始的话,她希望自己活得精致点,最起码可以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笑料百出。很明显,他知道了她在网上卖二手礼裙的事。
正想着怎么跟他解释的时候,江漠远的声音在她背后扬起,含着明显疑问,“你缺钱?”T471。
他的声音很近,近到令她足以感觉到他的气息盘旋在耳周,身后,是江漠远走上前的声音,她没回头,却下意识攥住了手指。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的整个脊梁都忍不住绷紧。
很快,江漠远在她身后停住脚步。
她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一股子莫名压力。
“也、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放这么多好看的裙子在家里挺浪费的……”庄暖晨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心跳的速度却越来越明显。
不知为什么,她怕极了这种感觉,相比前几次他的行为,今天似乎更加令人压抑。她想缓和一下气氛,咬咬唇便转移了话题,“你送我回来,我挺感激你的,但是……你也不能偷窥别人**呀……”
江漠远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的身高很轻易能够看到她攥紧拳头紧张却又故作轻松的模样,视线落在她的侧脸,阳光落在她的耳际,精巧的耳垂被光亮映得近乎透亮,深吸一口气,满腔尽是她身上散发的幽香。
“如果我想要偷窥得更多呢?”嗓音低沉,如同大提琴在耳侧。
庄暖晨心底一颤,下意识回头看他。
江漠远的眼眸墨黑得吓人,回头的那瞬她明显见他深邃的瞳仁微微缩了下,下一刻,他便伸手将她一把推到墙上,宽厚的大手箍住她的肩,俯下身,吻紧跟着袭来。
庄暖晨大脑再度呈现空白化,江漠远的吻太过炽烈,太过霸道,来势汹汹,待她有了反应的时候,身上的血液早就被他点燃。他的身躯犹若铜墙,她被困在他的怀抱和墙壁之间,鼻间萦绕的始终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他的吻越来越急切,甚至不同于前两次,这次,他似乎想要的更多。
阳光,大面积铺洒进来,映着客厅光亮一片,这样看着,似梦幻似真实。
米兰的花香在静静蔓延,却因为碰触了男性的麝香而微微退缩。
柔软的花香如水;
沁心冷硬香气如铁;
却在客厅,在阳光下相撞,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簇簇异样魄人心扉的气息。
庄暖晨告诫自己清醒点,身子却始终瘫软。男人新生胡茬和唇舌的温柔在她唇间形成强烈感觉刺激,有点刺痛却更多的是酥麻。庄暖晨的呼吸变得没由来艰难,浅浅的吻厮磨在她的耳侧,江漠远成熟老练地探索对她来说很陌生,却又无法抗拒。
她,无辜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只能靠着江漠远有耐性地、一点点的开发、采撷。
江漠远的呼吸急促,腾出一只大手缓缓下移,指尖所到之处都如同轻触绸缎般滑柔,待触到她胸前柔软的边缘时,他的大手稍稍迟疑了一下,但在下一秒便覆盖了上前。
庄暖晨的大脑似有惊雷炸开,先是一片空白,而后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她从没想过江漠远会有这种行为,一直以来他在她眼底都是温文尔雅,他是那么出色优秀的男人,优秀到她都将他视为高高在上的神祇,神祇,也会有**吗?
江漠远完全将她拉进怀里,不再倚靠墙壁,温热滚烫的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游弋起来,庄暖晨紧紧闭着双眼,心底明知道他想要什么,也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整个人始终不受控制地接受男人的探索。
江漠远收回唇,黑眸盯着她晕红的脸颊,两人的呼吸搅在一起,热气洒落低问,“暖暖,可以吗?”
他的身子绷得较紧,嗓音明显因压抑而略显几分嘶哑。
庄暖晨看着他,眼神迷茫,与他漆黑的眼眸对视,她觉得自己快被溺死在他那片深邃的海洋里……虽然她不懂男人的**究竟来得有多可怕,但也知道江漠远应该很难受,她手指所触及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布料下灼热的体温,听他哑着嗓子在她耳畔低问那句可以吗,心底深处却涌起更多感动……
他,是个顾及她感受的男人,即便在最关键的时候。
也正是这样,庄暖晨的思维才慢慢恢复了过来,刚刚被烈火燃烧的意识也变得明朗,可以吗?不行,她不行……
真的……
做不到。
她和他从认识到现在,从关系突然发生转变到与他刚刚的缠绵,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到令她惶恐不安。
长睫在温暖的光线下微微敛下,她垂下眼,艰难说了句,“对不起……”她应该抱歉才对,因为他没像禽兽一样强行占有,这么尊重她的男人,她心生愧疚。
江漠远凝视了她好半天,良久后抬手箍住她。
她不得不被迫看着他的眼。
“知道宴会情人的意思吗?”他低问,眼底的**缓缓掩下,却隐隐闪着未散的危险。
庄暖晨一愣,不明白他话中意思。
江漠远的目光紧锁她的迷茫,轻声道,“意思就是,我今天要了你是也理所应当的事。”
如同当头棒喝,她傻眼了,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神情很平静,目光很平静,连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可就是越平静,她才越感到害怕,也许,她已经挑战了他的权威……
“不……这、这不正常……”一时间,她竟不知道回答什么。
尖细的下巴下一刻被江漠远捏住,唇稍微扬,“跟我出席的宴会也不少了,你见过哪位情人像你似的逍遥?”
庄暖晨一下哑巴了。
她明白江漠远的意思。
这一年多,她大大小小也参加了不少宴会,见过形形色色的嘴脸自然不少,其中也不乏像她一样被扣上“情人身份”的女人,但她们跟雇主是怎样的关系不用多想也知道,甚至有的男人还将自己的情人像是送礼物似的送给他人。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正因如此,她才对江漠远更加敬重。
江漠远,从来没对她提出过分要求,也没有像其他男人似的在情人面前大呼小叫。他始终对她体贴入微,在人前演足了戏码。
她感谢他,真的很感谢。
可今天,他是怎么了……
“所有见过我们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江漠远含笑,嗓音淡然。
“那、那只是演戏……”庄暖晨知道他是惹不得的男人,虽说看上去始终温和,颤了颤唇,“当初我、我们就说好的,我、我不……不陪床……”
说完这话,她的心开始提升,一直提到嗓子眼里,卡在那儿上不去下不来。她在等着一场连她都无法预测的风暴,也许,他的耐性已经没了,从此以后解除宴会情人的合作关系。
想着,也心生焦急。
还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转身走了,她怎么办?
江漠远始终没再开口说话,她亦没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在静静等待着他的裁决,没有一个男人在提出要求被拒后还不生气的,尤其是他这种看上去就没在女人面前受挫的男人。
客厅,陷入令人恐慌的安静。
像是涌出巨大的阴霾,笼罩了彼此。
庄暖晨被这种阴霾搅得不安,终于还是主动开口打破僵局,“江先生,其、其实我一直都挺尊敬你的,我——”
“跟我在一起吧。”没等她说话,江漠远突然开口说了句。
“啊?”庄暖晨一愣。
他、他刚刚说了什么?
江漠远凑近她,目光里透出一些坚决的光,锁住她的模样,嗓音似温柔似留恋,又似霸道,“暖暖,跟我在一起,从今天开始。”
他的声音重如磐石,从他胸腔扩散出来,一遍遍撞击她的心房。
在一起……
他要她跟他在一起?
他的意思是……谈恋爱?
这句话听上去类似表白,可又少了一点什么,庄暖晨细细品着这句话,心里始终不是滋味,对,像命令。
可明明是这样,她的心还是慌乱。
不敢再看他的眼,生怕被那黑暗吸了进去。
良久后她弱弱地说了句,“对不起……”
不是他不好,是她放不下。
江漠远目光沉静,下巴却微微绷了绷,“如果,这是我的命令呢?”
觉一了她。庄暖晨抬头,眼神怔了怔。
“你缺钱。”他微微扬唇,抬指,轻抚她的眉梢,眼中似有迷恋,“更别忘了,你刚刚才接下标维。”
太过明显的威胁,却是事实!
庄暖晨瞪大双眼,像是看着陌生人似的看着他,他的温润映在她的眸底,倏然觉得心头冰凉。良久后,她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安,尽量让语气听上前稳定些,可是,始终透着微微的颤抖。
“你……不是这种人。”不经意想起夏旅形容江漠远的一句话,老虎始终是老虎,再温和也无法改变习惯占有和侵略的本性,通常情况下,越是温和的老虎背后才越危险。可她始终觉得,江漠远就算是老虎,也是只能够辨别是非曲直、能够体贴他人的老虎。
江漠远闻言后唇角微微扯动一下,眼底透出好笑,可危险气息的确少了些。
“你了解我是哪种人?”她的眼就那么明澄澄地望着他,心头忽然卷起柔软。
秋叶落索的离别
见他眸底的凌厉似乎不见了,庄暖晨这才暗自缓了口气,勇敢对上他的眼,轻声道:“你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江漠远盯着她,讳莫如深,“你这么肯定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庄暖晨张了张嘴巴,半晌道,“是,我肯定。”
江漠远似乎被她逗笑,英眉略微舒展开来,伸手,却擦着她鬓髻的柔丝撑在了她脑后的墙壁上,意外低头,将额头抵住她的,似玩笑似认真地问,“这么了解我?”
淡淡的麝香还夹带一阵厉风,密密扎扎地包裹她的每一寸肌肤,渗透细胞。她没回避,却也开始厌恶心底对他的不反抗。
“也许是我的误解,可是,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好人。”现在能让她想到的就是,他是如何被她连累挨着姑姑骂,他是如何在海边陪她一夜到天亮,他是如何将太阳升起的瞬间录给她看,然后告诉她,忘记吧,因为还有更多选择。
她知道人生还要继续。
在一段恋情告结后,她还是要继续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也许某一天,遇上了某个人,再有了想要共此一生的念头。
六年了,庄暖晨始终尝试着刻意忘记一些事,不去碰触一些人,尽量避免那些熟悉的地点,可就这样,时间仍旧没能将她眷顾。
江漠远,具备了太多男人无法拥有的优势,也可以带给女人太想要的安全感。一个成熟的男人,是可以让身边的女人迅速成长,他会教会女人很多事情,例如成熟的人生价值,积极向上的爱情观、事业观。T471。
她太清楚江漠远就是这样一个人,可她……始终不行。
顾墨住在心里,始终腾不出位置给另一个男人。
江漠远是如此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想要的是绝对的占据,怎么可能允许她心里还有别人?她自认为自己的情商和智商全都在他之下,在他面前出招,犹若自杀。
怀中的女人目光恬静,说得那么认真,眼神透出的光也尽是认真。
江漠远终于笑了,唇畔的涟漪一直晃进眸底,伸手将她轻揽入怀,轻叹一声,似轻喃宠溺,“误解总比不了解的好。暖暖,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话音落下后,他低头,这一次,轻吻落在她的发丝,没再有太多的动作……这个吻相比刚刚更令她心生动容,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她竟有种想哭的感觉,那种……想要搂住他大哭一场的感觉。
见她温顺地贴靠,江漠远的心口也跟着温热,那种天生深谙的凌厉瞬间化为乌有,低声轻语,“我去取车,然后回来接你吃饭。”
庄暖晨点头,却有点不舍得放手。
他是如此的好……
刚刚那一瞬她竟在想,如果没有顾墨,她会不会爱上他……
如果,一切都可以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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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忙碌,令人变得有些躁狂。
一大早从电梯被挤得爆满开始,一周的繁忙又拉开了帷幕,就这样,日复一日,有人成长,有人萎靡,有人哭泣,有人笑了。
周一上午,从来都不是庄暖晨能够偷懒的时候,尤其是接下标维的案子后,她的工作安排似乎又一下子膨胀起来,办公桌上的电话从未断过,按照梅姐的要求,将手头上原有的一部分案子移交给高莹,然后还得考虑重建成员的问题。
虽然公司还没下正式邮件通传,但梅姐一早就将升职建议报了上去,公司上下没人不知道她要升职的,都纷纷调侃请客吃饭。
庄暖晨一一应允,可问题是现在别说请客吃饭了,她怕是日后忙得连正常吃饭时间都没了,当然,除非可以找到能够跟她并肩作战的人。
标维是大案子,需要新鲜血液才行。
快临近中午的时候,媒介部的同事走过来,将媒介报表递给她道,“媒体这边大多数还卖个情面,不过有家沟通起来挺费劲的,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是没辙了。”
“哪家媒体?”庄暖晨盯着电脑屏幕,随口问了句。
“《新经济》。”
庄暖晨一愣,“这家不是一直跟咱们合作吗?”
�新经济》是一家传统报刊,旨在时刻关注社会经济发展动脉,近两年在新媒体的冲击下,前一阵子《新经济》也开设网络报刊等新型产业,将传统与潮流相结合,据听说是拉了一亿风投,一下子稳定了在圈子里的权威地位。
媒介同事摇头,“听说新经济换了个主编,不大好说话。不过你要真没时间的话,我利用国庆假期跟其他媒体人探探底,看看等节后能不能跟这人联系一下,聊一聊。”
马上要国庆了。
“谢谢你亲爱的。”庄暖晨松了口气,面对媒体,媒介的人始终是谈判高手。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媒介同事才离开。
午餐吃完后,庄暖晨和夏旅、艾念三人又偷了会儿闲,找了家星巴克户外餐椅喝点咖啡。Www.92Txt.nEt
这几天的天气彻底凉爽下来,也只有中午的时间才算暖和,街道两旁的叶子随风肃落,很快就该深秋了。
“看看,我就知道会这样。”艾念喝了一口咖啡,在听完庄暖晨讲完周末遭遇后啧啧了几声,“我早就看出江漠远对你心怀不轨。”
旁边的夏旅听了不同意这话,“怎么能叫心怀不轨?我觉得江漠远的人挺好。”
庄暖晨手捂着咖啡杯,杯中的咖啡轻轻晃动着,醇香飘散空气之中,她抬眼扫了她们两个,“怎么都是事后诸葛亮呢?”
“我可不是事后啊,之前就提醒过你。”艾念瞪了她一眼,又死攥着她的手,“你前晚不会跟他那啥了吧?”
“哎呀,你能不能别瞎想?”庄暖晨脸一红。
“艾念,我可不同意你的想法啊,江漠远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像他这种做事稳重的人,一旦跟暖晨表白那肯定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样的男人不要还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夏旅一把将庄暖晨扯了过来,“你怎么想的?”
“我?”庄暖晨拍掉她的手,语气稍显犹豫,“当然是拒绝了。”
“做得对!”
“你傻呀?”
两个好友异口同声,却态度相反。
“我要是你就直接答应了,拒绝什么啊?”夏旅恨不得一指头戳死她,“你是不是还想着顾墨呢?顾墨能给你的,江漠远也能给你,顾墨给不了的,江漠远还能给你,是个人都会选择江漠远。”
“谁说的?我看那个江漠远有点问题。”艾念马上接过来话,“暖晨,有钱人靠不过的,你可要想清楚,万一对方只是玩玩呢?现在那种兜里没装几个钱的都敢出来泡妞,更何况江漠远那种财大气粗的人?”
“好了好了,被你们吵得头都疼了。”庄暖晨朝后一倚,抱着咖啡杯,长发披肩的样子有点慵懒,她的身后是大片的落叶,这一幕看上去有点小英伦的美。“别管他是不是真心的,总之我配不上他就是了。不说这个了,你们帮我想想怎么赔人家衣服才是真的。”
“这有什么好想的?直接买一套给他不就行了?”夏旅喝了一口咖啡。
艾念也同意。
“问题是——”庄暖晨将身子靠前,“我不知道他平时穿什么牌子的衣服啊?买便宜的吧不过诚意,买贵的话我还不舍得钱。”
艾念挑眉看着她,“暖晨,我听着你这话怎么这么没诚意呢?”
“我是心疼钱,什么没诚意啊。”她驳了一句。
夏旅想了想,看着她道,“你傻啊,等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偷着看一眼衣标不就行了?”
是哦……
庄暖晨憨憨地笑了,点点头,“到时候我可以全球淘宝,会比国内便宜好多呢。”
艾念和夏旅面面相觑,做晕死状。
“夏旅啊,你别走了,我真觉得暖晨有时候挺二的,如果我不在公司了,你也走了,她还不定怎么样呢。”艾念故意说了句。
“你真的要走?”庄暖晨心里一咯噔。
夏旅也看着她,皱着眉头。
一片叶子轻落桌面,像是别离前的预示。
艾念轻轻笑着,有点无奈,“是啊,北京这座城市,有人适合,有人不适合,我和陆军就是后者。他也同意回老家,这几天正忙着要考公务员呢。”
“那你怎么办?跟他回去做什么?”庄暖晨一愣。
“陆军的家人会给我安排一份工作吧,轻松点的文职之类的。”艾念叹了口气。
庄暖晨一时无语。
夏旅看着她,“你甘心吗?”
艾念冲着她们笑笑,伸手拉住她俩的手,“其实一直以来,我要的都很简单。夏旅,艾念,我们都不小了,有时候女人不需要做的太好,有个稳定的家庭才最重要。我只想嫁给一个我喜欢的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在哪里,其实真的不重要。只是想到要跟你们分开,心里挺难过的。”
庄暖晨鼻头泛酸,紧紧攥住艾念的手。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
“别这样,陆军的老家离北京又不远,现在高铁多发达啊,你们随时想我随时就来看我,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呢。”艾念也强颜欢笑。
夏旅有点红了眼睛,却还是冷着脸道,“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所以才让你留下嘛。”艾念笑了笑,“如果连你都走了,暖晨万一被人强暴或被人欺骗感情了,找人哭都没有渠道。”
“你好讨厌啊,我哪有那么笨?”庄暖晨含泪笑了,捶打了艾念一下。
夏旅却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暖晨。”
庄暖晨一愣,马上惊喜,“你决定不走了?”
“当然,我不留下来怎么撮合你和江漠远啊?”夏旅故意调侃,又说了句,“不过,三部我可能待不下去了,就不知道到时候程总能给我安排到哪个部门。”
“放心吧,我会亲自跟程总谈。”庄暖晨立马说道。
“对哦,你现在升职了,哈哈。”夏旅撞了她一下,“有你做我的靠山,我就不怕了。”
“没出息的样儿,一个酒会暖晨就升职了,赶明儿你也弄个酒会冲冲喜。”艾念取笑。
“我还真有考虑。”夏旅故作认真。
庄暖晨看着她们两个,眉头拧紧,“我才想起一件事儿来。”
“什么事儿?”两人见她神情严肃,忍不住问了句。
庄暖晨清了清嗓子,一手拉住一个,“前晚酒会我喝醉的时候,你们两个是谁把我推给了江漠远?江漠远说,当时你们两个跑得比兔子还快。”话音落下,两只眼睛死盯着她们,大有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
艾念一愣。
夏旅先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呀,都一点半了!赶紧回公司吧。”
“啊,对,我也想起来下午还有个会要开呢,走啦走吧。”说完,拉着夏旅一溜烟儿就跑了。
庄暖晨愤恨恨地咬牙切齿,冲着她们的背影大喊——
“有你们这么做朋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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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德玛传播开始了人事大地震!
庄暖晨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程少浅的行动如此果决,如此不留情面。
二部,因为在竞标中没有任何成绩出来被整个砍掉,杨天宇也因为当天耽误了正事而被程少浅勒令辞退。
邮件马上通传了全公司。
二部,加上杨天宇在内共有十人,这十人无一幸免。
包括,艾念。
不过正如艾念所说,她原本就要辞职,一个要走的人了,就无所谓早走还是晚走。
整个公司人心惶惶,这一次没人敢再小觑程少浅的话,谁都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经理做起事情来手腕这么狠,说到做到,一点情面都不讲。
事情发生的时候,梅姐正召集一部的人在小会议室开会,庄暖晨正准备汇报国庆期间的值班人员安排,没成想杨天宇开门走了进来,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难看。
“杨总监?”梅姐回头见是他,皱皱眉,“我们正在开会。”
大家都知道,梅姐最讨厌工作期间受到干扰。
杨天宇也明白这点,大踏步上前,将手里的东西“啪”地一下放在梅姐面前,眼神冰冷,“我只是进来还你东西,不打扰你的工作!”说完,转身就走。
庄暖晨一看,是盒咖啡,看包装是纯进口的。
“杨天宇,你什么意思?”梅姐叫住了他。
杨天宇转头冷笑,“没什么意思,只是过来跟你道声恭喜,真是难为你这么费心巴力地想招对付我!穆梅,你真厉害,你丫行!”
态度的转变
会议室静得能让人的寒毛都竖起来,杨天宇愤怒的眼神像是刀子似的企图划破空气中凝固的安静,又看着像条垂死挣扎的鱼,在疯狂摆着尾巴妄图最后一搏找到心理安慰。
可是大家都太震惊了,只会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突发的一幕。
梅姐倒是很快镇定了下来,将桌上的咖啡盒拿起来,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扔进垃圾桶里,神情淡然道,“骂完了吗?如果骂完了请把门关上,我还要继续开会。”
庄暖晨盯着梅姐的表情,她的眼里竟然一丝波澜都没有,甚至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平静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那么,她心底自然要泛起嘀咕,竞标当天杨天宇的住院到底是不是跟梅姐有关?
她不想去相信,但梅姐的沉默像是一种态度的妥协,令人不得不去瞎想。
杨天宇站在会议室门口冷笑,“穆梅,别把自己装的多爱岗敬业似的,当初你怎么爬到总监的位置公司老人谁不清楚?别以为老天是闭着眼睛的,我告诉你,你早晚会遭报应!”
“杨天宇!”梅姐将手头的文件往桌上一放,起身,目光与他对视,“我原本对你还有点歉意,甚至还会替你感到惋惜,但是,从你现在这种不输给任何人的刻薄来看,我还真不需要对你有什么歉意和惋惜。你来我这里,想要证明什么?只是想要劈头盖脸地骂我一通来悔恨当初太轻易相信别人?还是想要公司同事们全都知道程总将你整个部门砍掉是个残忍愚蠢的决定?你想得到什么?在临走之前还想着要保好自己的形象获取大家的同情?”
杨天宇眯着眼睛,冰冷冷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次轮到梅姐说了这句话,重新坐下,随口道,“你不是第一天出来做事了,应该很清楚职场如战场,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要想大获全胜那么你至少要做到不留任何蛛丝马迹,如果没这个能力,就不要拉着你全组人去冒险,如果不是这样,至少他们还会被分配到其他部门继续留任。”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同事们的关注。
杨天宇拳头攥的紧紧的,额角两侧的血管几乎都能爆裂。庄暖晨看着心惊胆颤,此时的杨天宇一改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他像是个热水壶,血液已经被烧到了极点正在呼呼冒气,随时随地都可能迸发。
Angel听到争吵声也走了过来,上前一把拉住杨天宇,压低嗓音道,“你们在这里大吵大闹的算怎么回事?让同事们看着笑话。”
“她做了见不得光的事还怕别人笑话?”杨天宇一把甩开Angel的手,指着梅姐吼道,“穆梅,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做事?谁不知道你在公司一向工于心计?当初你是踩着谁的肩膀往上爬的?我现在才终于理解我哥,他跟你分开选择跟Angel在一起是对的!”
所有人皆大惊!
庄暖晨听着也傻住了,像是有人猛地在她脑袋后面捶打了一下似的,这中间竟还有这段渊源呢?赶忙侧目扫向梅姐,她的脸色很显然有了变化,目光森冷地盯着杨天宇,久久没有说话。
可是,她还是敏感看到梅姐放置桌下的手指在颤抖。
站在门口的Angel也倍感尴尬,一把将杨天宇拉了出去,临走之前还看了梅姐一眼,意味深长。
会议被中断。
很明显杨天宇击中了梅姐的命门,不是他的歇斯底里,而是将一段外人都不清楚的过往揪出来,再狠狠砸在梅姐脸上进行蹂躏,她宣布会议暂停,一个人先回办公室了。
看着梅姐略显落寞的背影,庄暖晨忍不住感叹男女情商的严重失衡。当面临一段被重创或是不得不重视被掩藏至深的情感时,再懦弱的男人都会选择用工作来遮盖狼狈和失意,但,再强悍的女人都会选择逃避,在孤立封闭的空间开始自哀自怜。
女强人如梅姐,也没能逃过这般命运。
庄暖晨没有加入同事们七嘴八舌八卦梅姐、Angel和杨天宇哥哥的事情,因为这种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段三角恋。
男女恋爱,只会两个结果,要么行要么不行,但多出个第三者来,那就肯定不行了。
抱着咖啡杯,庄暖晨原本想着要到休息室喘口气,刚转到休息室刚要迈脚又马上缩了回来,整个人也闪到一边,反应了两三秒的时间才又悄悄探头看过去——
斜前方,是程少浅的办公室。
当然,他的办公室没什么让她惊讶的,但出现在办公室的人令她吃了惊。
除了程少浅外,庄暖晨还看到一人,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刻让她想着那晚宴会的光鲜亮丽,还有南优璇讥讽不满的眼神。两人看似谈完了事情,办公室的门开着的,程少浅站在门口相送,那人末了不知叮嘱了句什么话,程少浅含笑点头。
最后,那人伸手拍了拍程少浅的肩膀,离开了。
庄暖晨赶忙闪进休息室,避开与那人的碰面。
那人,是南老爷子!
休息室里,钟表的分针一格格跳动,她倒像是坐了场过山车有点晕。南老爷子是集团大家长,怎么他来公司消无声息的?公司上下没人知道大老板来了的消息?
南老爷子见没见过公司老总她不知道,令人费解的是,以南老爷子这么个身份有什么必要的事要亲自去见程少浅?在职位上,怎么也轮不到程少浅跟南老爷子汇报工作吧?
庄暖晨想不通,一点都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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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这个季节,庄暖晨不是很喜欢。因为北京的秋天太美,深秋的时候往往金黄红艳铺满整个京城,庄暖晨刚来北京的时候,最爱在种满梧桐或是银杏树下散步,当金黄的叶子晃动着阳光飘然从高空落下时,这种惬意是上天的赐予。
但美的东西往往不会太久,北京的秋天极美,但也极短,不经意间的时候总会滑入冬季。
因为干冷的冬季,所以她连带着也不喜欢秋天了。
落地窗外,铺了一层金黄落叶,行人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音,即使置身室内,庄暖晨似乎也能听到叶子的哀嚎。
“似乎每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走神。”对面,男人含笑的嗓音透出一丝无奈。
庄暖晨收回目光,看向程少浅笑了笑,“这次真没走神,只是不大习惯在这种豪华的场合下谈升职加薪的问题。”
程少浅环视了一下四周,耸耸肩膀,“你也知道,客户喜欢讲究个排场。”
庄暖晨点点头,没说话。
下午她刚回工位就有同事通知程总有请,到了他办公室他又急着见客户,竟二话没说带着她一同前往,客户下榻的地点在万豪,谈完客户后,程少浅便在大厅咖啡室跟她谈起了升职加薪的事。
职位升到高级客户经理,薪水倒也十分可观,要是平常的话,庄暖晨一准儿能高兴地蹦起来,但今天,她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其他的事。
“程总,其实有件事我很想问你,可能不合时宜,但就是挺想知道的。”放下咖啡杯,她想了想开口道。
程少浅看着她,轻轻笑着,“跟你的升职加薪无关?”Www.92Txt.nEt
庄暖晨摇头。
程少浅想了想,摊手,示意她提问。
“杨总监是私下做了什么事吗?所以你才将整个二部砍掉?”庄暖晨身子微微前倾,一脸凝重。
程少浅愣了足有三秒才有了反应,笑容扩大,“很难得,你是第一个没有上来就质问的人。”
“因为我觉得你不是个不讲情理的人。”虽然与他接触不多,但她总有种打心眼里相信他的感觉,如果他真是不讲情理,那么当她提出让夏旅调换部门的建议时他就不会同意,相比二部来说,夏旅是直接弄丢了客户,这是直接造成的损失。
但一她是。程少浅喝了一口咖啡,“或许你就当我是个刽子手,专门喜欢砸别人的饭碗。”
“我不相信。”她的态度坚定。
两人之间有点沉默。
良久后,程少浅才开口,像是妥协了她的坚决,“好吧,告诉你也无妨。你不是第一天做传播了,应该很清楚咱们这个行业比其他行业的人员流动性更强一些,传播行业的薪资一年比一年炒得高,原因就是太多员工习惯了将跳槽作为升职加薪的渠道,就拿一个空降的高级客户经理的职位来说,月收入万元打底十分正常,当然,这只是员工现象。那么已经在公司任职的高层呢?当他们手里掌握一定客户资源的时候,很自然就萌发了单干的念头,资源有了,那么执行人员呢?想当然就会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团队上,相比较再去重新招纳高薪的员工倒不如用薪金早就固定的老人,就算加薪也不会加到太夸张。虽说公司会对客户资源的监督监管做出一些手段,但人心是浮动的,你总不能挡着别人要去发财吧?”
庄暖晨听着心里泛堵,良久后才道,“你的意思是说,杨总监早就有意单做了?”
“不是有意,而是早就私下注册了公司。你知道团队就是这种特质,一个团队的人员也许不会肯定公司,但会肯定带着他们去拼去闯的人,团队领导带着团队成员集体离开的事情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屡见不鲜,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留着心思早就不在公司的这群员工,早点放他们出去,也会早点让他们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对他们而言,是好事。”
庄暖晨彻底明白了,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铁打的算盘流水的兵,也许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杨天宇处处迁就团队的员工,只是为了拉拢人心。之前她并没有怀疑,但下午杨天宇找梅姐争吵的时候,梅姐的话里话外已经显露倪端。
职场生活中,没有谁对谁错,人想要活得更好就注定要为利益奔波、争斗,这种争斗会不会获得成功她不清楚,只是她会更加感叹——
生命无常,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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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上天还是喜欢安慰人的。
一通电话多少转移了庄暖晨的注意力。
电话是一家二手店打来的,大概的内容就是他们想要购买庄暖晨发在网上的所有礼裙,因为只穿过一次,在价位上也令她兴奋。
这家二手店她听说过,是专门售卖大牌奢侈品的,很多明星会将自己只穿过一两次的鞋子、衣服、包包等物件拿去售卖,经过他们店的处理,基本犹若新品。
庄暖晨觉得自己走了好运,这些礼裙一旦成交成功,将会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想着这笔钱很快就能入账,她的心情也像是坐在火箭上,恨不得立刻飞回家,打包、邮寄……兴奋感让她甚至觉得挤公车回家也是件幸福的事。
这两年,住在通州的人越来越多,大巴也越来越挤,每次上下班高峰期的时候,大家都像是散了巢的马蜂拼命挤成一张张单薄的照片,每一辆超载的大巴从庄暖晨眼前摇摇晃晃离开的时候,她都能想象成这些照片拼命地在扭曲、挣扎,就像人生。
兴奋的劲儿最终还是被姑姑的一通电话打断,姑姑有一阵子没打电话给她了。
“姑姑,我正在赶车呢,一会儿到家给您回过去吧。”庄暖晨盯着前面长长的人龙,叹了口气,无非又是跟相亲有关的事。
不过对方显然比庄暖晨还要亢奋,嗓门的愉悦像是一路高唱着凯歌,“暖晨啊,那个服务生,哦,不是,叫江漠远的,你们还在谈恋爱吗?”
庄暖晨一愣,怎么又提到江漠远了?T471。
见她不吱声,姑姑在那头可忍不住了,“你说你这个孩子,谈个恋爱还搞得跟无间道似的,至于吗?就算我和你姑父知道江漠远有钱也不能怎么样啊,你这倒好,藏着掖着不说,还骗我们说是个服务生。”
重逢
街道太吵,庄暖晨只好抽身离开到车站的另一边,她刚走,身后的人马上补上,浩浩荡荡的等车队伍像是海浪一般浮动了几下。
听清楚了姑姑的指控后,她有些无语,当初是表哥将一顶服务生的帽子扣在人家江漠远脑袋上,跟她有什么关系?原本就是她拉着江漠远假扮恋人的,难道还要她美滋滋地姑姑姑父说,这位是江漠远,标维上市集团CEO,他很有钱,最擅长的是玩资本运作,你们把钱给他,他能帮你们一生二,二生四,四生万物?
吹了口气,她顿了顿,“姑姑,发生什么事了?”依照姑姑的性格,她应该没那么多功夫去查江漠远的背景。
“我给你说啊,你表哥前阵子酒店生意不是出现问题了吗?好像是被一个什么什么朋友的把资金卷跑了,总之生意场上的事情我是不明白了。你表哥一直在拉投资,这不,江漠远正巧帮了你表哥个大忙,没有他的话,那些个连锁酒店就完了。”姑姑霹雳巴拉说了一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那个给你哥酒店投资的人就是你当天领来的江漠远。”
“江漠远给酒店投资?”庄暖晨几乎尖声出口,他无缘无故涉手酒店业做什么?
“是啊,所以说你这孩子多有心眼,瞒着我们干什么?”姑姑又不忘埋怨了她一句,“我可提醒你,江漠远人不错,你可别跟他分手,就连你姑父都对他赞不绝口,对了,周末有空的时候再把他领回家吃个饭。”
庄暖晨听着一个头两个大,赶忙道,“姑姑,再说吧,车来了,我先挂了。”当初是谁把江漠远骂的狗血淋头的?
“别不当回事,我……”
电话另一端还在喋喋不休,说了什么,庄暖晨已无心听下去了。事情来得挺突然的,她一时间还无法消化,脑子里始终盘旋着姑姑刚才说的话。
被下班高峰拥堵的街道,像是患了脑血栓的病人,车流如同堵住的血液无法前行,绿灯亮了,红灯灭了,等绿灯再亮的时候,车流仍旧没快多少。
庄暖晨呆呆站在街边,相比匆匆的人群,她倒是有点没心没肺的清闲了。
过了会儿,终于等完姑姑讲完了电话,这才松了口气。选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犹豫能有个两分多钟的时间,这才拨通了江漠远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对方接的很及时,低沉的嗓音似乎对她意外的主动来电有点惊讶,“暖暖?”
他似乎爱上了这个昵称,虽然庄暖晨不肯承认,但心里的确不排斥从他口里叫出的这个名字。
“我……有没有打扰到你工作?”自从周末他的行为后,她始终觉得别扭,所以当电话通了后她觉得自己有点唐突。
问他什么呢?
为什么投资表哥的酒店?
投资酒店做什么?
是生意的需要还是……因为她?
她不敢做如此的猜想。
对方低笑了一声,“没有,我正想给你打电话。”
“啊?”庄暖晨一愣。
“你在外面?”他许是听出了街道的喧嚣。
“嗯,今天想早走一会儿。”
“在哪?我去接你,一起吃饭。”江漠远温柔问了句。
庄暖晨原本想要拒绝,但想到投资酒店的事情后停顿了一下,“嗯,我在……”说话间,她的目光随意落在了一处,但正是这么个无心举动,接下来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前方的绿灯亮了,私家车和计程车混在一起,在同一条路上纠缠着,她的目光无意落在刚巧停下的车子上。
车子几乎龟速般滑到她跟前,距离她只有十步之遥。
是一辆钛金色沃尔沃,许是前方太拥堵心生烦闷,车子的主人缓缓落下车窗,夹烟的手随意搭了出来,
这手,极为漂亮,骨架匀称,十指修长,一枚尾戒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令庄暖晨完全震惊的就是——这枚尾戒!
羽毛的造型极为轻盈,配合纯银的质地,透着复古的美态,只是太美的东西,反而像是一把锥刀直插她的心房!
曾经的情话,曾经的笑语,一桩桩一幕幕全都从她的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
“尾戒啊,我看挺漂亮的就买喽。”
“你送我戒指?”
“你以为我想送啊?这款只有男士的。”
“这是尾戒,你想让我一辈子单身?”
“有我你还能单身吗?我要一辈子缠着你,就像这个尾戒,让你无暇关注其他女人。”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在跟我求婚?”
“臭美了吧你。”
“哈哈……”
过往的,每字每句都那么清晰呈现,这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想要忘记的,却一直没有忘记。死死盯着这枚尾戒,顺着男人的手指向上看,心开始颤抖,总有那么一种预感,在最后落在男人脸颊的一刻终于崩溃。
眼泪,顺着眼眶砸落了下来!
车主原本无意张望,目光却不经意落在路边,从娇小的身影扫过去又瞬间扯了回来,与庄暖晨目光相对的时候,他的手颤抖了一下,烟“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时间,似乎停止。
空气,也似乎凝固。
庄暖晨拿着手机的手缓缓下移,下意识掐断了电话,大脑空白一片,透过泪雾盯着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可纵是模糊,还是与她记忆中的那张脸完完整整地重叠在一起。T471。
车上的男人,脸上的神情也比她好不到哪去,车子完全停了下来,一双眼眸透过空气的阻隔盯着她,如隔了太久的千山万水,十步之遥,两两相望。
直到——
空气中突然扬起鸣笛。
声是在了。身后的司机不耐烦地伸头嚷嚷了句,“你丫逛街呢?身后堵了一串看不见啊?”
像是打破了某种禁忌,庄暖晨猛地反应过来,如大梦初醒,下一刻,竟拔腿就跑!
“暖晨!”
身后,是男人焦急的嗓音,紧接着是车门“嘭”地一声响。
男人似乎什么都不顾了,嗓音穿透空气,那么熟悉和充满磁性地刺激着她的耳膜,她知道,他追了上来。
街道,车笛声连成了片,众司机们的谩骂声也开始此起彼伏。
“庄暖晨,你给我站住!”男人似乎急了,几乎怒吼。
庄暖晨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
前方是绿灯,他的车子就横在中间已经引起公愤,甚至还有司机下车找他理论,他逃不开身,焦急地干脆冲着她喊出这么一嗓子。
歇斯底里,如同当年的分手!
庄暖晨趁机跑了,待男人追出来的时候,她早就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着那人的身影几乎冲破人群,一遍遍寻找她的踪迹。Www.92Txt.nEt
她哭了,却尽量压住哭声。
六年了,她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面,唯独想不到的竟是这种见面方式。
再见的方式,意外而突然,她没有招架的能力。
多少次了,从她在机场见到那道影子的时候,她就一心想要找到他,一次次的冲动,一次次地失常,只为找到他,又或者,是那么从容地走上前,笑着对他说一句,嗨,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可是,她是个胆小鬼!
彻底彻底的胆小鬼!
真正到了这一天,她竟然不敢上前,唯一的反应就是转身跑掉!甚至,她都没勇气在他面前流眼泪,只能蹲在无人的角落里,捂着嘴,看着不远处的他疯狂寻找。
泪水滑落入喉,苦涩不堪。
他依旧挺拔,时间是一把锋利的刀,将他的桀骜不驯打磨地更加完美立体,相比大学期间,他瘦了很多,五官也显得锋利起来。
可是那双眼,不似以前玩世不恭。
他的眼,充满焦急、躁动,甚至有一种想要抓住她狠命撕碎的疯狂。
顾墨……
这个美丽的名字,在人潮拥挤的街道变得越来越稀薄,她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低哭着轻喃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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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的时候,空气中浮荡着一股子寒意。
几片落叶打在脸上,近乎火辣辣地疼。
她的影子被拉长,绵绵地铺落在叶子上,像是一条早就脱离了海水的鱼,渐渐地缩小,融合……
马路边的梧桐树下,庄暖晨蜷缩地像道影子,蹲在那儿一动不动,一脸的茫然,泪水干谒后只剩下麻木的冷。
终于不见了顾墨后,她也像是灵魂出窍一样四处游走,直到累了,脚步停了下来。
六年前她的离开是不是带走了顾墨的灵魂,她不清楚,但六年后,远远看着顾墨一脸颓废地上车离开,她的灵魂也跟着他一同离开。
如果真是这样也好,那么最起码可以让他知道,她是跟着他的。
一辆商务车像团影子似的缓缓停在她身边,无声无息。
恍惚间,庄暖晨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
脚步踩碎了落叶,直到她面前。
一双高级手工制作的男士皮鞋出现在她低垂的眸底,与满地金黄、鹅黄色的路灯形成异样的绚烂,皮鞋的光亮近乎将她苍白的脸映得一清二楚……
街道,车辆飞速来往。
路边,景象似乎凝固。
庄暖晨缓缓抬眼,仰面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微微眯眼,一时间的光亮令她有些恍惚。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伟岸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没有丝毫缝隙……
与他倾诉
这世上也许总有这样一种人,在你无助和彷徨时悄然出现,在为你抚平孤寂,擦干你的泪水后又独自离开,他可能要的并不多,只是你的一个微笑,就这么简单。
庄暖晨想对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笑一笑,因为在这样悲伤的夜晚,因为在她最彷徨无助啊的时候,他的出现已经令她感动,这一刻他就算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她面前,她也心生勇敢。
她试着努力扯动唇角,可骨子里那种痛还在牵扯着、支配着所有意识,空气中浮动着咸咸的味道,她尝的到,是泪水滚落入喉的滋味。
其实,眼泪始终疼痛着不肯再掉下来,因此她憋得很痛苦。顾墨冲着她追上来的身影,顾墨因焦急在她身后怒吼的嗓音,还有顾墨在人海中疯狂地一遍遍寻找的行为……她不敢去想,所以很想将白天发生的那一幕深藏记忆海洋,因为她怕,再一碰触,她整个人就会死机,人生便会无法运行。
路灯将男人的侧脸陷入半明半暗中,光线打在他的发丝,形成动物毛皮般的光泽,他的眼堪比身后的夜色还要深邃,脸颊的轮廓因过于平静的神情而变得锋利。
那一束无助的光在庄暖晨的眼眸闪现,她就那样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一幕,美好得如同漫画,天空轻旋的落叶增添了漫画的色彩。
江漠远缓缓蹲下身,凝视着她,一丝清浅的怜惜飞速跃过双眸,薄唇微启,“发生什么事了?”
一股莫名的激流冲上来庄暖晨的喉头,紧接着将她的气门堵得死死的。
如果他没有这么出现,如果他的语气不是这么温柔,如果不是这种该死的夜晚太过悲伤,也许,她就不会哭了。
可,庄暖晨还是哭了。
终于哭了。
在他话音落下后的下一秒钟,她的眼泪最终还是流了下来,像是眼眶终于承受不住的重,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地滑落。
狼狈至极。
江漠远没有急切催促她,始终耐性地等在那儿,温和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开口。
庄暖晨梨花带雨,像是无助的孩子,蜷缩着环抱着双腿,有几缕长发略显凌乱地黏在脸颊,与她的泪水做垂死挣扎。
她含泪看着他,抽泣着,樱唇轻颤,“我、我……看见顾墨了……”
江漠远微微一怔,眸底最深处溅起一丝异样。
“他……他在身后……一直叫我的名字……我、我……”庄暖晨像是将全身力气都使完的探险者,将最不堪的一幕说了出来,断断续续、毫无逻辑的话却耗尽了她所有的清醒和精力。
可是,江漠远听得懂。
下一刻,伸手将她轻揽入怀,没再继续盘问,任由她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秋意更浓。
夜色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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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后,庄暖晨这才稍微恢复了体力。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红肿得像个桃子。
江漠远将她送回家后没有马上离开,见她出来后轻声说了句,“把牛奶喝了。”
庄暖晨蜷坐在沙发上,接过他递上来的牛奶,瓶子还是温热的,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你。”落下话音后,便将牛奶喝了,只是,喝得无滋无味。
“好些了吗?”江漠远看着她,语气关心。
沙发太过狭小,两人的距离近得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正因如此,庄暖晨才能深深感觉的到来自江漠远身上的温暖,他的一切,都是温暖的。
轻轻点头,鼻头又有点发酸。Www.92Txt.nEt
只是这次,是感动的。
他,没有义务一定要这么关心她。
借着鹅黄的灯光,江漠远打量着她,眼前的女人娇柔得像是被暴雨侵袭过的花蕊,令人疼惜。在她挂断他的电话后,他便隐隐感觉出有些不对劲,再拨打回去便总没人接。一向公事为主的他竟然抛了手里的文件冲出办公室,开着车满北京城地找她。
正如那晚上,他带着她满北京城的找那个名叫顾墨的男人。
北京城这么大,找个人简直海底捞针。
可是他,只想找到她,必须找到她。
直到——
他终于看见了那抹小小的身影,娇小得几乎要被夜色吞噬。
上天还是眷顾他的,终于让他在路边捡到了她。
看着眼前的女人,江漠远有那么一瞬的错觉,如果没有找到她……心底竟没由来地腾起一丝后怕,这种后怕,竟是对抗拒悲剧重演的最现实反应!
轻叹一口气,又像是内心终于舒缓,抬手拉过她,扳正她的身子,轻声问了句,“现在,可以跟我具体说说究竟怎么回事了吧?”
庄暖晨偏倚在沙发背上,尖细苍白的小脸几乎埋在抱枕之中,白色睡衣显得她更是娇小,长发如绵密的青丝缠绵在她的身体两侧。
她没有说话,手指却将抱枕攥的更紧。
江漠远抬手,轻抚她的发丝,指尖的柔顺令他心坎泛软。(就爱网http://Www.92txt.Net)。
“暖暖,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他的嗓音听上去像是轻叹,低沉好听。
她抬头,看着他。
灯光下,他的眼诚深如海。
心底没由来涌起更多莫名感觉,像是感动,又像是其他。就在他将她找到的那一刻,她真的就不那么害怕了,从未在别人面前提及的情感,却在他面前很想那么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可是……
怎么会这样?
他曾跟她说,要她跟他在一起。
一个男人,究竟有怎样的胸怀才能容得下女人过往的感情?
年了想墨。见她眼神犹豫,江漠远意外地扯动了一下唇角,淡笑,“傻丫头,就算我们做不成情侣,做朋友总可以吧?”
做朋友,这三个字像是三把重量级锤子,猛地将她最后的防御和顾忌敲开,庄暖晨也无法再去欺骗自己,其实对于江漠远,她真的会在他的面前卸下一切包袱和伪装的坚强。
太多伤痛她无法承受,而他有宽厚的肩膀足可以为她肩负。
庄暖晨喉头噎噎的,但还是将白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说给他听。其实从相遇到她逃窜的时候,前后时间加起来连十分钟都不到,可她说得很艰难,每字每句说出如同在心上割口子。
江漠远是个有耐性的男人,静静坐在身边,听着她说的每句话,看着她因为顾墨而悲伤的神情。
客厅里很安静。
只有她的声音,还有,窗外也似乎有树叶落地的声音。
“我想过很多次了,那么急切想找他,想找他的心情都快要疯了,可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我却选择了逃跑。”庄暖晨脸上悲伤,嗓音自嘲,说完这话后,她抬头看着江漠远,“我很傻是不是?”
江漠远凝着她,轻声道,“不是傻,这是人的正常反应。”
“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吗?”她试图寻找心理安慰。
江漠远笑笑,想了想,“也许吧。”他没有这种经历,但男女毕竟不同,他只能尽量从她的角度出发。
庄暖晨低头,死死咬住唇,良久后才开口,“我知道他还恨我,就知道会这样……”今天顾墨的眼神充满愤怒,正如六年前的一样。
江漠远调整了一下坐姿,思考良久道,“虽然我不清楚你和顾墨的过往,但我认为,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或者是事在面对时间这个强大的溶化剂时总会有所改变,没人能够逃过时间的雕琢,或是强行改变或是潜移默化,你以为一切都像从前,可是,你和他都已经不在原点。”
庄暖晨抬头看着他,眼神有那么一瞬的无助。
其实,她真的很怕改变。
但江漠远说的对,纵使她再怎么怕,时间还是没能因为她的拒绝而停止,当她发觉时,自己也变得面目全非。
“其实,在跟顾墨分手时,我总会觉得时间在我的生命里突然停了下来,只可惜,自欺欺人。”她哑着嗓子道。
“所以,顺其自然吧,人要向前看才会快乐。”江漠远由衷说了句。
“向前看?”庄暖晨轻喃着这三个字,她还有向前看的力气吗?尤其是顾墨出现了以后?
江漠远没有拆穿她的心思,只是淡淡笑着,良久后盯着她的小脸道,“这样吧,国庆你有安排吗?”
她摇头,每年的国庆节都像是一场人类大迁徙,北京城的外地人开始疯狂地抢票、挤车,纷纷从心脏的位置流向各个分支血管,之前她也有想过过老家看看,但凭借她以往在节假日里都拼到血流成河还一无所获的经验,已经深知一票难求的道理。
她宁愿过年的时候申请年假,多在家待些日子。
德玛传播有着丰厚的员工福利。
年底双薪、除了五险一金外还有额外的商业保险,其中就包括商业医疗保险,也就是说,你可以在北京任何一家三甲医院看病全额报销外,甚至你在类似和睦家等高端私立医院看病也都是走报销程序;除此之外,每年公司都会组织员工出国游玩一次,十天带薪年假,十三天带薪病假。
庄暖晨这两年一直将年假压到年底,年假用不上的话她便直接申请病假,为的就是在父母身边多待一阵子。
温暖的理论
江漠远见她摇头,唇角微微勾动一下,“国庆我会到外地谈笔生意,你跟我一起去,谈完生意我带你好好玩玩。”
庄暖晨愣了足有三秒,马上摆手,“不用了,公事要紧,我还是别在你身边捣乱了。”
“没关系,谈生意顶多就能用上两天,接下来的几天都闲着,想去哪儿玩我们可以计划一下。”江漠远含笑道。
“真的不用了……”庄暖晨想到跟他单独在陌生的城市待上几天的情景,总觉得有点怪,虽说他总是带给她力量,但一码事是一码事。
江漠远却不急不慌地说道,“因为竞标时间的缘故,我们错过了国庆黄金活动时间,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跟我好好沟通看看,第一场活动以什么样的形式、选择怎样的日子才好?从工作关系上看,你是我雇的,甲方有需求,乙方应该遵守吧?”
庄暖晨盯着他,见他唇稍噙着笑,也忍不住破涕而笑,“你的威胁筹码一点都不靠谱。”
“哦?”江漠远见她笑了,唇角的笑意更浓,“那我虚心请教一下,怎样的威胁筹码才算是靠谱的?”
“唔……”庄暖晨敛着眸想了想,片刻道,“比如说什么你如果不陪我去的话,我会取消合作啦,又或者是什么你的命运捏在我手里你不得不听之类的话,你知道,小说和电视剧都这样推进剧情的。”
“嗯。”江漠远闻言后故作思考,点点头,“从戏剧的角度上看,这种威胁的桥段的确可以达到艺术效果,但从理论上讲,不切实际。
“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庄暖晨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吸引,暂时忘记悲伤。
“你可以试想一下。”江漠远调整一下坐姿,侧身朝向她,修长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你说的第一种桥段,取消合作,那是我单方面毁约,要赔款的人是我,这种威胁相比较而言成本太高,有点缺心眼的嫌疑;你说的第二种桥段更容易解释,我不是神,怎么可能攥着你的命运?大不了你辞职不干了?难道我还能拿着你亲人或朋友的命来威胁你就范?只为了共度国庆?有点脑袋被门挤的嫌疑。”
庄暖晨没料到他会因为这么几个桥段而说出一大堆的道理来,忍不住盯着他笑。
“所以说,你们女孩子没事少看点言情剧,思想都被同化了,硬是将现实的事情扯到小说情节上去。”江漠远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像在宠溺着一只猫儿。
“哪有?我是超现实主义。”庄暖晨赶紧澄清了自己的血统,舔了舔唇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就在竞标那天,你就是捏着我的命运呢,想想看,如果竞标失败的话,那我真不知道会怎样了。”
江漠远微微挑眉,灯光蔓延他的脸上,将他如刀削般的五官映得更是深刻英挺,“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是凭实力才拿下竞标的。”
“那还是要靠你的指点呀,如果你不提前告诉我标维需要什么,我怎么会投其所好?”提到这件事儿,庄暖晨就由衷感激。
江漠远浅浅一笑,气定神闲,“所以说,国庆跟我一起是明智之选,至少我会在你的活动方案上给点意见,不至于让你改了又改。”
庄暖晨闻言后捂着嘴巴,泪光被笑意充塞住了,满满的,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你这招比威胁人的桥段更狠,怎么那么坏呀。”殊不知,她的语气有点娇嗔,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但江漠远感觉到了,女人小小的拳头捶打在他身上,不疼,却勾起内心的柔软,伸手拉住她的小手,轻轻相扣,他淡笑,“所以说傻丫头,你对男人的了解程度几乎为零。”
庄暖晨一愣,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江漠远却没打算解释给她听,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轻轻收敛,看着她语重心长,“暖暖,当给自己放个假吧,人要休息的未必只有身体。这几天你可以好好想想最想去哪儿,我陪你。”
温柔关心的语息使得她的心轻轻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动容油然而生,像是暖流在她体内缓缓流过,融化了一天的惊吓和冰寒。Www.92Txt.nEt
庄暖晨眨了眨双眼,忍不住靠在他怀里抱住了他,声音哽咽道,“江漠远,你是个好人,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江漠远伸手将她揽紧,扣她入怀。
呼吸着入怀的暖香,他轻轻笑着,大手在她后背温柔抚慰,没再说什么,可眼眸,始终是令人无法探究的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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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将至的时候,太多数公司的员工心都散了,德玛传播除外。
程少浅的大笔一挥,活动部门由三个变成两个,又开始进行重新人员组合,这样,活动部门就成了梅姐和Angel平分天下的局面,大家势均力敌,不难想象以后的刀光剑影。不过聪明人有聪明人的过招手段,只是这种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暗涌更令人心惊胆寒。一个下午的时间,行政部都快忙疯了,公司工位大调动,楼上楼下都开始搬了家,连前台chanel都被拉来做劳力,小姑娘累得快哭了。
庄暖晨这边忙得更不亦乐乎,国庆前有太多的工作要忙,初步方案还要重修,除了标维的案子,手头上也有点零碎的小活,刚开电脑,桌上的电话响了,接听了之后顿时无语。
想都没想直接去找行政部,前台chanel叉着腰站在走廊大呼小叫,她一把拉过chanel,无奈说道,“chanel,麻烦能不能找人先弄好电话线啊?我刚刚竟接到一个桑拿中心打来的面试电话,全乱了。”
Chanel哭丧着脸,刚要解释,品牌运营部的一项目总监也走了过来,踩着BALLY今年的新款秋季高跟鞋,气势汹汹——(就爱网http://Www.92txt.Net)。
“你们行政部是怎么安排工位的?有病吧?我的位置一向是靠窗的,现在倒好,竟给我安排个过道?怎么着,还让我负责给员工热牛奶啊?”
“对不起,我也是按程序走啊……”chanel带着哭腔。
身后又有员工拖着拖车大喊,“让一让,让一让,撞到不负责啊。”
每次搬工位,都像是一个地震后的救灾现场,每个人的神情都如同进了核反射区,要么狂躁癫疯,要么面无表情。
庄暖晨见行政部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也只好叹叹气无奈走开。
接近五点的时候,梅姐正巧从程少浅办公室出来,脸色看上去挺难看的。庄暖晨也没顾着察言观色,拿着份资料就冲了过去。
“梅姐,这是我选的几家实力信得过的材料商,用来跟标维活动的合作比较合适,资料全都收集齐了,您定一家吧。”
梅姐没接过资料,脸色更是难看,语气尖锐锋利,“你给我这些资料干什么?让我一家一家地看?庄暖晨,你是第一天出来做事的?筛选资料是你的工作并非我的,就算你不想做这些事情你手底下也有员工可以做!你给我记住,我要的只是结果,你给我把这些材料商各自的报价、优势、劣势、横向纵向的对比情况、以往做过哪些企业活动、进货的渠道是哪里等问题统统给我查明白了列出详细的清单再拿来给我看,你不懂得做经理就去问问齐媛媛,再不懂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
一通话劈头盖脸地骂下来,梅姐转身走进办公室,“嘭”地一声甩上门。
庄暖晨的身子跟着颤抖一下,拿着资料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心头涌起委屈。夏旅看见这一幕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资料看了看,无奈摇头,“梅姐也真是的,看也不看直接骂人,你这份资料已经做得很详细了。”
拿暖话活。“我回去重做,资料还有漏洞。”庄暖晨强行将泪水憋了回去,从夏旅手里拿回资料。
“哎呀,就算你重做一百遍都没用,漏洞在她心里,不在你资料上。”夏旅阻止了她,从部门分流后,她便调来一部跟庄暖晨、高莹共同负责标维的案子,梅姐向来强势,看着好朋友受到委屈她自然也气不过。
庄暖晨一愣,“梅姐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八成是升职请求被驳回了吧。”夏旅奴了奴嘴巴,冲着程少浅的办公室,“你一头埋工作自然不知道办公室的八卦消息,听说程总要下设活动部副经理职位,梅姐当然想要上爬了,不过看样子可能心愿没有得逞,所以就拿你出气了。”
庄暖晨张了张嘴巴,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暖晨,看见没?就是这样的,辛苦是你一人付的,功劳她倒想一人去领,幸好程总是明白事理的人,要不然岂不是让她占了大便宜?”夏旅不屑地说了句。
庄暖晨现在可没心思理睬这些事,叹了口气道,“算了,做事吧。”
国庆前一天,艾念正式离职,因为她也参与了标维项目,所以临走时公司多发了她三个月的工资作为赔偿。
这几天,日子在忙碌中度过,庄暖晨已经没时间想起顾墨,只是空闲的时候再偶尔想起也会心痛,她不知道顾墨会不会有一天找到公司来,只怕真有那一天,她会崩溃。
江漠远这几天的电话跟得也挺勤,主要是跟她确认国庆旅行的目的地。
趁着中午有时间,庄暖晨在旅行网站上开查,明天就是国庆,至少要理出个想去的路线才行。
正扫着网页,手机响了,声音急促尖锐。
庄暖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赶忙拿起手机,刚“喂”了一句,脸色立刻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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