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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最后的游戏

在这之中......在这房间的黑暗之中,在这暗夜的冷气之中,在这耀眼的月光之中,在这充满仇怨的魂灵之中;造就这幽暗氛围的一切事物都让年轻人的身体瑟瑟发抖,同时倍感压力。那双仿佛掌握了他命运的眼睛紧盯着他、朝站在那里的人发射出死亡的光芒,而他早已无路可逃。那充满恶毒意味的笑容让年轻人的内心疯狂尖叫着,渴求一条能够带自己完成这场最后的游戏的路。

"凶手?......你在说什么呢?"

仿佛没有听懂的问句抛向我,语气平和得像一段正常对话似的。其实我的话并非是说给Mun叔或者真凶听的。但是因为Mun叔没办法像我一样看见那些东西,所以我早前说过的话自然也就落到了真凶耳朵里。

"叔......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把Phop和我带到这儿来?叔也会杀了我们俩吗?"

"杀?杀什么?你是不是担心Phop,担心到脑子瓦特了啊?"

被责问时他那变得不耐烦的语气,让我更加坚定Mun叔正在略施小计引我相信他。我准备玩的这个游戏绝对有让自己小命不保的风险,但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无法找到任何关键性的证据好将凶手绳之以法。这意味着我不仅在听Mun叔讲故事的时候就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而且在我的脚接触到房子一层的地板前我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切。

我在楼上佯装等待Phop的时候,我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要更加小心地待在Mun叔身边才行。他提及Kham叔时的话并不是用来形容那些不在身边的人的。他还能回得来吗?这句话将真相暴露无遗。哪怕你问一百个人,他们都会立刻意识到话里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当然了,单凭一句话并不能给一个人定罪。所以我不得不试图找到其他方法来揭露对方的真实身份。当Mun叔告诉我说他会打电话给工作人员的时候,我就悄悄溜下楼,然后偷听他们的对话。我发现Mun叔对他们说话的语调变得低沉,而我对这个声音也十分熟悉。听上去很像磁带里Sattawat先生被谋杀时出现的那个人的声音。但是包含凶手真实身份的关键性证据却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先抓住他。如果我能搞定这里的事......我会赶过去。

我去最后一座庙时出现的预感,是一种死亡的预兆。那时候除了我自己晕过去以外,我并没有感知到任何人面临死亡威胁。那天Kham叔走过来,告诉我说他要回家了,而他落下的那部手机将会成为告诉我真相的一个绝佳工具。当我根据工作人员的供述意识到Kham叔可能不是凶手后,我决定打开那部手机。然后伴着响彻满屋的手机铃声,我任由时间流逝。

"爸!!!你去哪儿了?你在哪儿?你消失到哪儿去了?我根本联系不上你(吸鼻子)"

在我接起电话后,女人的哭声立刻传来。那一刻,我脸色一沉。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疯狂颤抖,直到我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扶住它。我眼泪直流,就像一个悲伤至极的人。由于冷静是我眼下唯一能做的事,询问就成了为我谋求一条生路的好方法。

"我......我不是Kham叔。我的名字是Mew,是Kham叔来工作的游戏里的一个参与者。Kham叔说要去看你的那天碰巧落下了手机。"

"那你有再见过我父亲吗?我父亲有没有回去取手机?"

"我根本没见到他。Kham叔......再也没有回来找过我。"

"(吸鼻子)你知道我父亲去哪儿了吗?我根本联系不上他。"

"我不知道......但我保证会帮你找到他去了哪里。那现在,你能不能先帮帮我?我在这里并不安全。"

和电话那头应该是Kham叔女儿的人通完话后,我走到一楼,假装刚从楼上的房间下来。当面对着一脸担忧的Mun叔时,各种不安和恐惧涌上我的心头,而我只能无助地顺着他继续玩下去。为了防止我的身体颤抖到不适,我于是努力让Mun叔再把告诉过Phop的故事讲给我听一遍。我甚至没有意识到那个故事能够成为完整证据链并把Mun叔绳之以法的一环。

"Mun叔,都到这时候了,请别再试图掩盖真相了。投降吧。"我努力劝说他,但我的心害怕得直跳。我非常清楚Mun叔是绝对不会坦白自己过去的和刚刚的所作所为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叔已经一头雾水了......你想让叔投降?投降什么?"

"别再撒谎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没有人能在这个游戏里胜出。直到我自己进入到这个游戏,我才发现来玩过的人一定无时无刻都在游戏管理者的掌控之中,哪怕他们已经退出了游戏。"

"所以呢?"

"没有所以了。不过以防叔叔不知道,你发给我们的那盘有Sattawat先生声音的录音里,其实他说的不止那些。他已经将全部的真相都告诉我了。"

对方秒变严肃的脸迫使我四下找寻能够逃出这里的路。前后门是两个我逃生的候选,但都需要跑过Mun叔身边。我撒的谎是用来转移Mun叔的全部注意力的,这样他就只会关注我所制造的谎言。当然了,我的所有行动都是被参加过这个游戏的魂灵们包围着的。除了恶狠狠地盯着他,他们并不能对Mun叔做任何事。这一切都是因为Mun叔不像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怒意。而叔用来迷惑魂灵、不让他们知道谁是真凶的方法,大概也是他的另一个保命符。

"你想对我说谎吗?......工作人员的包里不应该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才对。呵呵,那个白痴Sattawat太蠢了,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个秘密,所以他才死得那么不明不白。"我听到的缓慢而清晰的话语证明Mun叔现在非常生气,已经到了控制不住说出心中所想的地步。YY:录下来录下来!都是证据啊啊啊啊啊)

"那么作为一个园丁的Mun叔,明明从来没碰过电脑,也从来没看过我们的节目,又是怎么知道Sattawat先生是谁的呢?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

仿佛Mun叔和我之间的距离被瞬间拉近,我们之间的沉默让我能够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这也让Mun叔低垂的脸扬了起来,同时露出一抹凶残的笑容。他双眼紧盯着我,就好像他再也没有多余的耐心掩饰真实的自己了。不仅如此,在为了拖延时间和我玩了这么久后,现在轮到他走到书架边去拿那个重要的东西了。而不巧的是那东西现在在我手里。

"站在原地不许动......Mun叔。"藏在那里的枪连同通灵板一起被我拿走了,而此刻枪口正指向Mun叔的身体,以便我能找到一个保命之法。

"你发现藏它的地方了?哦,还真快啊。"Mun叔转过身来,静静地盯着我手里的枪。他的话足以让我惊疑不定。

"Phop在哪儿?"我的声音变得低沉,同时试图压制住自己所有的恐惧。我甚至对于Mun叔是否能察觉到我的恐惧毫不关心。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他之前在那栋房子里。但我不知道现在......他是死是活。"

我周围的时间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Mun叔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像是在骗我。我拼命想要逃离这里的时候,也是Phop不得不逃离死亡的时候。他与我无甚分别。Sattawat先生向我揭发的那把枪被毫不犹豫用来指向Mun叔。我想趁机走出后门,但在我能够从刚刚打碎的玻璃杯旁边离开之前,一颗子弹从另一把枪中射出,阻挡了我开门逃离死亡的路。

"你在做什么?叔叔甚至都还没有让你开始今晚的游戏呢。还是你已经自己开始玩了?"

冰冷而响亮的声音伴随着Mun叔缓缓朝我走过来的身体传来。抵着我脑袋的枪口太近了,近到只要我稍微移动一点点,子弹就会立刻没入我的太阳穴。那一刻,我不断看向包围着我的魂灵们,而我的心里也在绝望地向他们求救。那些魂灵们当然没有对我见死不救,只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们靠近Mun叔。他们只能怒吼着,质问着那个男人为什么杀了他们。

"你以为你的枪里有子弹?你应该读一读今晚的游戏内容的。为什么你还不知道那把枪只是今晚游戏里的一个道具呢?"

"Mun叔,别再执迷不悟了。(吸鼻子)别再继续下去了。我们对你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们?"

接下来发生的事像极了屠杀电影里的剧情。故事来到了凶手迫使我走向他的那段,然后那仍然散发着火药味儿的枪口就被用来上下摩擦我的脸。Mun叔的一只手臂牢牢锁住我的脖子,搞得我都无法呼吸了。我默默流下两行眼泪,因为我知道示弱并不能为自己求来一线生机。

"什么鬼?我以为你会更有脑子的。我努力把你俩留到今天,就是为了让你不陷入这种境地。呵呵,以你俩这多管闲事的性格,我就该把你们送去另一档游戏的。你说呢?算了,今年的游戏已经够特别的了,我应该让你们一起在这里玩。那样或许会更有趣。"YY:亲,这边建议把他俩打包送去隔壁恋综呢(#^.^#)

"叔......别再这么做了。你做这些能有什么好处?我只是一个过来玩游戏的普通参赛者。"虽然眼泪开始干涸,但本能仍然使我颤抖不已。我再也无法控制心底里的极度恐惧。

"当然有好处了。和我一起想想。在节目里,因为破坏游戏规则,一个参赛者被见鬼的幻象搞疯了,而另一个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会让这个游戏更激动人心的。然后当警察来调搜证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开口回答,除了那台拍到Phop出逃画面的监控。所有主要证人,比如你,都再也没办法开口了。"

"所以呢?我压根儿还没有疯。所以主要的证人还是我!!!"对Mun叔来软的不行,因此我所有的情绪就一齐爆发了。而在这种爆发的尽头,等待着我的也就只剩死亡了。

"这也是为什么叔叔要把你拉过来玩这个游戏,那样你就会知道怎么闭紧自己的嘴巴了。"

"那种游戏?你难道忘了我之前就玩过吗?无论得玩多少次,我都会赢,我都能活。"

"好吧。那就表现得更真实一点,好让模拟凶杀的剧情能够成真。"

Mun叔把我的脖子勒得更紧了。之前在我脑袋附近移动的枪口现在也顶在了我的太阳穴上。试图扭动身体挣脱桎梏的我只能感受到Mun叔身体部位的一些凹凸。随后我就听到他开始冷笑着倒数。我瞪大双眼不停挣扎,而我心里也在不断向周围的魂灵们求救。

"救......救救我。我很努力帮你们了。救命!!"

"救命?你在向什么人求救吗?"

我的喊叫能够让倒数暂停,但这也使得我听到了一句类似问句的低语,那是故意在我耳边说的。Mun叔现在看起来像一个极度疑神疑鬼的人,那把指着我的枪现在扫过整栋房子。而我瞬间发现原本聚集在身边的魂灵们现在一个也不见了。

Mun叔每次移动都会钳制着我,那力道让我几乎被勒死,而我只能泪流满面地站着。他太阳穴处流下来的汗滴到我的头发上,清楚地表明他现在和我一样倍感压力。直到某一刻他能够释放他的恐惧时,二楼突然传来巨大的厕所冲水声。这让我们俩的身体都僵硬了,并同时看向二楼的楼梯。但是我们脸上的表情却截然不同。

"谁弄出的动静?"一声怒吼响起,听着像是他在问我,但是Mun叔的脚尖却慢慢推着我朝二楼走去。

"我说是谁弄出的动静?!!!"

Mun叔的喊声响彻整栋房子。气氛猛地凝重起来,亦如他的心情。当我站在楼梯上时,之前听到的厕所冲水声就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敲门声,那就像是一个信号,引诱着Mun叔去找寻源头,挑衅还活着的人们。

"Mun......Mun叔,求你别开门。这栋房子里没别人了,那个声音可能是我们请来的鬼发出的。"

"闭嘴!!鬼?呵呵。他们还能怎么蹦跶?哪怕是保护自己不被消灭都做不到了。"Mun叔转头冲我喊道,他随即用枪紧紧抵着我的太阳穴,直到我的头被戳得偏向一边。

"叔......你看不见他们,但我能。就算你看不见,也不意味着他们不能对你做任何事,你明白吗?"

"那就试试看。我们来看看鬼和活人谁更强。"

Mun叔轻蔑地说完就放开了我,随即走过去将门打开。一度空无一人的浴室现在挤满了怨气滔天的魂灵们,他们正愤怒地瞪着他。看到的这一幕仍旧让我感到害怕,我也还是不愿看见他们。但是那之中有一个魂灵的身影走了出来,那张熟悉的脸让我不禁抬头盯着看。

那是Sattawat先生的脸......

砰!!!

浴室门在我面前被大力关上,那里面关着的是刚刚疏忽大意走进去的Mun叔。而他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人,就留我这个人质站在门外。我不需要等待鬼魂或者别人给我下逃跑的指令,因为一看到门被关上我就赶紧撤回了自己迈出去的那条腿。尽管如此,我还是盯了一会儿Sattawat先生的脸,后者命令我赶紧逃离这栋房子。仅仅几分钟之后,门内就传来枪声。

我频频回头,这让我看到了我刚刚跑过的厨房门被很多只手拽着关上。他们在为我拖延时间,让我能够翻墙出去,踏上Phop先前走进那片树林的路。我并不在乎这条路是否太黑或者这是否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里。

房子里传出的最后一声枪响刺激得我的腿以更快的速度冲向林子。我在夜色的掩护下躲过步步逼近的Mun叔的搜查。地上的碎片和潮湿的土壤是我逃生路上最大的障碍,以至于我不得不转移注意力看向地面,好避开如小动物之类的危险。我的注意力太集中了,搞得我忘记了观察四周,自然也没有意识到在我逃出来之前,我早已念了请灵咒

咔嚓

除我不停跑动的双腿之外,在我周围还出现了某人的脚步声,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大。

那动静跟在我后面,不疾不徐,却也足以跟上我的脚步。就像是一个和我并列跑着的人一样,而这感觉从我翻墙出来就出现了。我跑着跑着开始尽可能放轻脚步,因为我不知道那踩在枯叶上的脚步声到底是谁的。

对于这条小路的不熟悉成了我的另一个索命咒。对我的视野来说恰到好处的黑暗引领着我不断在周围摸索,殊不知这片林子是有一条出去的路的。如果我继续走,可能就会找到那条路。然而我的双眼还是不能睁到最大,因为我的理智让我回想起了曾经的一切。我可能会遇到对自己心怀歹意的邪恶魂灵们。

"嘿头儿,你走的方向是对的吗?你不会让我在这里迷路吧?"

"我走的当然是对的路。这片林子就是片围林*。如果你一直直走,就会很容易看见那栋房子了。"(*在房子和道路之间的林子,作为边界或者屏障)

"可是头儿,我们已经在这边转悠半天了,你知道吗?而且,你让那些人独自看守那个帅哥,他们能行吗?"

"如果他们连那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也就那样了,不是咱们的问题。我之所以把你拉来和我一起,就是因为我想看着房子里的另一个混蛋。昨晚的游戏,他给我找了很大麻烦。而且游戏管理者也打算控制他。我想看看游戏管理者和那个混蛋的脸,我想知道那家伙的下场。不止这样,管理者没准儿还会给咱们涨工资呢,毕竟有我们在他不用耗费更多力气。"YY:好典的反派小喽啰形象哈哈哈,来搞笑还是来助攻的哇)

我屏息站着,冷静的视线落在附近的一棵大树旁。熟悉的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属实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了。那个似乎已经克服恐惧了的小队长*正走向我刚刚逃出来的那栋房子,同时还畅所欲言着他准备对我做的那些坏事。不过在这种看似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对我而言反而是可以摆脱一切的优势。毕竟他们都提到了囚禁Phop的地方,而且确认了他依然存活。(*就是在医院游戏里差点疯掉的那个工作人员队长)

两人的轻笑一消失在林子里,我就决定再次狂奔起来。伴随着那些依然跟着我的脚步声,我的注意力被分散过去了一点。那些东西自然不是人类,但我心里的积极面还是告诉自己想想那些曾经向我求救过的魂灵们。他们跟着我可能只是为了能够保护我。YY:看给孩子吓的,都开始自我安慰了哈哈哈)

林子里的氛围开始变得寒冷彻骨,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的声音让这个夜晚变得更加吓人。

Phop告诉过我这片林子并不密,但是为什么当我独自行走其中时,黑暗却吞噬了一切?如果都归咎于黑暗的话也不太对,因为在我进来之前月光明明足够耀眼。

从我听到的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来看,它开始缓缓变成了朝我靠近的脚步声。这让我不安起来,不清楚在这魂灵攒动的时刻是否真的有人类跟着我。于是我的自卫意识让我尽量放轻脚步,试图从那些声音刺激下保护自己。将我与外界隔开的黑暗是把双刃剑,既保护我不被发现,同时又意味着我看不见任何人。哪怕凶手可能近在咫尺,我也没办法知道。

林子进得越深,我就越难找到出路。我站在林子中间疲惫地喘气。我试图找到光亮,从而找路出去。但是除了一排排的树木,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只得任由自己的感知在周身那些非人类发出的冷笑和动静中摇摆不定,有些声音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我的脑子体贴地命令自己接受现实,鼓起勇气无视并穿过这些东西。

我穿过林子的路途充满了艰难险阻。太长了,搞得我都感觉脚疼得不行。说服自己继续前进的毅力也开始减退,恐惧混杂着疲惫使我的心脏砰砰直跳。何况我还没来过这片林子,所以根本没办法判断走到外面去到底需要花多长时间。而我只能强迫自己漫无目的地游荡。我得在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和林子里隐约传来的威胁声中隐藏自己。

当我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这种逃亡,我于是不得不站定,给自己擦擦汗、喘口气。我一直在走,却还是没能找到走出林子的路。我越走,出现在我身边的就越是孤独和寂静。仿佛只有到了早上才能结束,不然我就还得面对这吓人的一切,一呼一吸之间全是这些。哪怕我现在看不见他们了,我的直觉还是告诉自己不怀好意的魂灵已经阻挡了我的路。随即一个声音将我唤醒,使我的注意力从那些危险上移开,转而专注于裤子口袋里那震个不停的手机。

"你......你好?"

"Mew先生!!!你还安全吗?"

"是的,我还安全。现在我逃出来了,藏在了某个地方。"YY:是迷在了某个地方吧hhh

"你平安就好。你之前让我做的,不用担心,我已经搞定了。"

"非常感谢。"

"没事。毕竟生死攸关,没有人能够坐视不管。但是我父亲呢......和那个凶手有关吗?我的预感不太好。"

"别太担心了。只要我们还找不到Kham叔,就一定要祈祷他没有被卷进这些事情里来。目前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紧紧抓着手机,小声说着。虽然和另一个人在说话,但我的眼睛还是不停观察着黑暗中的各个角落。我用来安慰Kham叔的女儿的话不仅仅是说给她听得的,同时也是一种自我安慰。因为枯叶的咔嚓声已经在我身后响起了,同时还有喊叫声传入我的耳朵。吓得我汗毛倒立、心脏狂跳,让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之前我等Kham叔的女儿电话的时候,顺便让她帮我录下了后来的对话,因为我知道到那时候自己就该明白真凶是谁了。当我遇上Mun叔,我只能无所不用其极,好让他发出点声音或者和我讲话,这样就能掩盖掉那个时候手机通话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任何可疑动静。直到事情进展到了我的脑袋被枪指着,另一边也就挂断了。Kham叔的女儿立刻报了警,她不像我从来都不知道这里的地址,Kham叔或许以前告诉过她。

"Mew先生,你现在和警察们在一起吗?我能清楚地听到谈话声。"

我和她打电话的时候,她的话却让我脚步一顿。我身处森林深处,除了在追杀我的凶手,没有人能出现在我周围。当然我也没有傻到在凶手附近打电话,所以Kham叔的女儿听到的谈话声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于是不得不从电话上转移注意力,视线也移向身体周围。

我发现她说的对。

我的眼睛看到,在周遭的黑暗之中人影四立。有一些身影站在那里盯着我,而其他的则穿过黑暗缓慢地朝我靠近。林子周围的呢喃声逐渐变得清晰可闻,而那些动静和我身后感觉到的非常接近。现在,我身后挤满了许多生物,而他们冲我低语了一句话,让我不敢转身。

像这样孤身一人在林子里走,你难道不怕鬼吗?

我的手下意识挂断了Kham叔女儿的电话。我赶紧动了动开始流泪的身体,同时低头走出这个地方。毫无疑问我的手在抖,抖到不得不攥拳。原本大步前进的腿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弱,我几乎要摔倒在地。黑暗成了我的保护伞,让我看不清那些亡灵。但每当我穿过有光的区域,我的眼睛都会"毫不费力"地看到树上的那些东西。就算看不到,我也能猜到自己跑过的每棵树上有什么。

高高的树枝上挂满了人影。

那些影子的速度引发了我的恐慌,让我加快了脚步。我甚至都没时间去管那些被自己踩到的、断掉的、干枯的树枝,没管它们发出的声响是否会吸引凶手或是工作人员前来找到我。或许已经成真了,因为我能听到除了魂灵们在移动之外,还有一群人的对话声正在朝我逃跑的地方靠近。

求生欲令我有多快跑多快,然而我对这片林子的不熟悉却让一切变得难上加难。在我身后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几声喊叫,顿时让我几乎没办法再继续往前。因为我的脚步声会给自己招来死亡,所以我不得不赶紧找个地方藏身。我随即找到了一个可以隐匿身形的大树。

"我觉得他就在附近,他跑动的声音才刚刚消失。"那不是Mun叔而是小队长的声音,他正因为追我而气喘吁吁。他就是刚刚走过我身边去往房子的人。我猜他们应该是在去的路上见过Mun叔了,然后分头来找我。

"那我们怎么办?这么黑,很难找到他啊。"

"你带了刀来吗?我们试试砍向那些草啊树啊的,他就无处藏身了。"

两人合计完,站在不远处的我只得迅速抬手,捂嘴屏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我的心脏颤抖不已。我双目紧闭,同时一只手抬起来撑住自己以示安慰。紧接着我就听到了那块地方被清理的声音,同时还有从不同角度扔过来的石头声。就好像他们在赌,赌这些石头能够碰巧砸中我,让我尖叫出声。

每当那些声音越来越近,我都会浑身一震。我心里不停向那些魂灵或者林子里的其他圣物求救,求他们保护我。我不知道我绝望的举动能否自救,但好消息是我能够感觉到自己所求并非徒劳,因为林子里突然起了一阵风将树叶吹动。这让此刻在这里的所有人类都停下了动作。

"头儿......发生啥了?"下属的声音响起,他小声问着自己的上司。我能够感觉他的心情受到了林子里的氛围的影响。

"你想多了吧?就......就只是一阵风而已。"

"你确定吗,头儿?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别告诉我那个男的又准备作妖了。"

"你闭嘴。他除了这点小伎俩什么都做不了。上次他走运完全是因为那九座庙水。"

小队长高声命令着下属,声音中却满是不安。他们随即继续开始搜寻我,而我不得不慢慢弯下腰趴在地上,并不断变换位置。这么做不单单是因为害怕那些工作人员,还因为跟着我的那些魂灵们让我不敢待在同一个地方。然后我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并迅速起身躲在了附近的一棵树后,因为我看见了一个光着脚站在那里的人。

别动。

那声音让我的身体立刻停下了动作,不多时我就听见脚步声略过我去了另一边。那些工作人员立马朝着那个魂灵追去。我站着拍了拍胸口,因为极度的恐惧使得我身体僵硬。我没再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去,哪怕是那个魂灵还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想要休息的欲望因为一个声音突然消失,那就是一直跟着我经过了每一棵树的声音。我的心在此震惊到发颤。

拽动塑料绳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个人影毫无预兆地掉落在我面前。一张女人浮肿的脸出现,那股腐臭味儿几乎将我的鼻子烧着。她垂在外面的舌头舔着绳子,随即停住。她盯着我的脸,同时附赠一个骇人的微笑。她已经准备好和今天的第一位受害者打招呼了。YY:这只女鬼也是运气不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天选之子哈哈哈)

我赶忙逃离那里,同时咬住嘴唇忍住不哭。我心里一方面在痛斥那些过来求我帮忙却不保护我的魂灵们,而另一方面也在怪自己思虑不周就把魂灵请进了房子。而我之所以大意了,是因为前段时间我已经习惯了不在那栋房子里看见任何魂灵。我猜这都要归功于Sattawat先生的帮助,因而我也忽略了要小心谨慎这件事。我完全忘记了这片林子的各个角落并没有限制任何魂灵的进入。因此我的邀请就引得所有魂灵们蜂拥而至、紧随我后。

我拼命想找到一条出路,绝望而无助。或许是因为我内心的呼唤,面前的路不再树林密布,而是变成了一个走在前面的身影。可无论我怎么追赶,都跟不上他。于是我只能在他身后安静地跑着,赌一把他是带着善意来的。

不久之后我就跑出了林子,而那个为我引路的魂灵也消失不见了。就在我出来之前,林子里的某种东西吸引着我转过身去,看随即到了Phop曾经告诉过我的那个池塘。但这与黑暗中的哭声相比并没有引起我多少兴趣,反而后者更让我心神一震。

我一出林子就四下扫视,想要找到和Phop描述的相近的那栋房子。我随即发现它离我所处的位置不远,似乎是某个人的居所。而且它的外观非常熟悉,和Phop告诉我的简直一模一样。所以我没有犹豫就径直冲了过去,准备找到一条进入那栋房子的路。

我几乎不敢相信,当我溜进那栋房子所在的区域时,周围安静地像是没有人住一样。房门大敞,让我觉得囚禁了Phop的工作人员们应该不会如此粗心。我一路上猫着腰,随后环顾房子内部以确定情况。当看见墙上挂着的七张照片时,我敢肯定这里就是Phop告诉过我的那栋房子了。于是我悄悄走进去,却没有察觉到这里的不同寻常。

当新客人走入他们的领地时,挂在墙上的七个相框里的人的视线也随之固定在了他身上。YY:不愧是走哪儿哪儿有鬼的主角......)

这栋房子里貌似没有别人。但我还是决定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探查,因为我怕工作人员或者别的什么人躲在某个地方。我随即来到二楼,唯一一间房门打开的房间吸引着我走了进去。我发现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就好像在我进来之前这里刚刚发生过某种打斗一样。但我刚说的那些没有什么能和滴到地上的某种痕迹一样让我感兴趣。这引得我坐下来摸了摸,而我的心随即痛到尖叫。

"血......血。"

我借着月光抬起颤抖的手好看清楚。那鲜红的颜色让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于是跟着那血痕,发现它消失在了二楼的窗户附近。此时此刻,我浑身颤抖,感觉心里猛地一沉。这栋房子的二楼不低,不足以让人轻易地跳下去。但也不至于太高,高到让人没办法跳窗而逃。我看到的血迹必然是Phop的。但如果受伤的Phop从窗户跳下去,他只会伤得更严重。

我双手紧握,温热的液体不时从我的眼眶滑落滴到手掌。生死关头,让我仅仅是想到Phop几秒钟就心如刀绞,而我决定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找出Phop早前试图寻找的东西。

我不知道Phop带走了多少东西,但他遇袭的痕迹让我关注到了同一个地方。在一堆Phop可能拿起来自卫过的小物件中,散落了两三张预约单,除此之外还有两张照片。两者都包含着有趣的线索。但是我选择先捡起一张预约单来看。我发现这是一张医院的预约单,内容是治疗精神类疾病,而那下面署名中有我熟悉的姓氏。

"Adulyakon Krailert"

我一遍又一遍读着那个名字。我一确认无误就迅速看向了手上的另外两张照片,那照片的内容立刻激起了我全部的愤恨。

第一张是一个八个人的家庭合照。父母和孩子,大家都聚在一起。他们冲着镜头微笑,仿佛那是他们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至于第二张,是另一个家庭的照片。他们也冲着镜头笑,但是那张照片上容易被人忽视的点却是一个差不多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的脸。除了和这家人不亲近之外,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笑容。这让我明白了两张照片的共同点就是那个年轻人。就算两张照片上他们的年龄差距很大,但面部轮廓却清楚地表明他们是同一个人。唯一的不同就是时间带走了他的笑容。而最重要的是,那张脸对我而言还是太过熟悉了,熟悉到我手中的照片都开始颤抖。因为他就是在那栋房子里准备干掉我的人。

咣当!!!

我还来不及把这些证据装进包里,东西掉落的声音就传来了,同时楼下的门被大力关上。我的脸迅速转过去盯着仍然关着的房间门。由于惊慌失措,我的身上出了很多汗。一听到快速跑上房间的脚步声,我就没办法再继续慌乱下去了。我的大脑不得不迅速寻找别的解决办法。我随即转过去看向地板上的血迹,我的腿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准备和Phop之前一样跳下去......

可......还是没能来得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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