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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初次问候

那是什么?

这个像智力竞赛一样的问题在我心里被问了不下十遍。现在,我还站在这栋房子里的黑暗中。实在是又黑又暗,之前那种照在这里的月光都找不到了。我周身充斥着冷空气,它们包围着我,直到我的皮肤都感觉被割伤了。当然了,我自己并不清楚我在这儿待了多久,或者说待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站在原地,盯着面前移动了好一会儿的东西。

这栋房子里的一切如常。没发生什么看上去到可疑程度的改变。有些奇怪的似乎只是房子中间的空地上被放了一块黑板。黑板旁边有一些用来写字的粉笔。然后一个熟悉的年轻男人的身影走了过来,他拿起那些粉笔,一个接一个地在黑板上认真写了什么。这让我开始阅读那些组成一句话的字词。

好奇怪啊......哪怕这栋房子完全处于黑暗之中,我也能清晰地看见面前的景象,就好像有人从那边打了个聚光灯过来似的。

"快乐地留下或是永远的自由"

当那个男人因为黑板上写不下了而放下手的瞬间,我开始读了他写的第一句话。

熟悉的书写方式和引人注目的文字让我的好奇心开始不停工作。我越读下去,某种预感就越让我想起那些信,就是我们被迫参加玩具娃娃那个游戏时仅有一次解谜机会时要解的那三封信。

那些相似的话语让我非常好奇,但这也比不上我在看见其中一个词上画了圈时那么有兴趣。这个男的似乎是在写着玩儿,但他试图向我展示要怎么去和这些东西玩文字游戏。这让我意识到他在做的事和我认为的那些信的内容没有不同。信的内容是在命令参赛者做出唯一的选择,这样他们就能够决定游戏的结局了。

参赛者是那个能够选择的人?

就好像我的观点被人听见了一样,那个男人开始移动,他再次抓起放下的粉笔写了起来。这次他画了一个小箭头,指向他选出的那个词周围。然后注释被写了下来,扩充了那些意思。

仅一秒过后,他手里的粉笔又被放回了黑板上,只在每行文字旁边留下了小小的字。正如我之前说的,在这栋房子的黑暗里,我能够清晰视物。所有的字我都看得真切,就好像它们被放到了我眼前一样。这也是我能够跟上那些文字的原因,后者让我的太阳穴都因为压力而冒了汗。

那个男人......曾经参加过这个游戏。

我不由自主地看着黑板上的信息以及那个隐藏在黑暗面纱之后的男人的脸。我试图聚焦那张熟悉的脸,但理所当然的,这栋房子里发生的事就从没有我能轻而易举窥探到的。因此,期盼着能够聚焦视线也不过是徒劳。

"别走进来。"

寻常的命令由他不寻常的声音发出,这让我的腿停下了动作。做太多并不能让我更快找到真相。那一刻,我决定朝着面前的人走去。我身体里的直觉提醒着我能够感觉到的一些神秘之处,但他身上的某种东西也引起了我的兴趣,甚至超越了我的恐惧。所以我敢走进去,哪怕我知道他是个魂灵。

"那黑板上的信息,你什么意思?"我带着压力和严肃回问。

"就是写在黑板上的那些意思,我相信你明白我想说什么。"

"那其他的信呢?你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只收到了这三封,而你已经知道了原因。但如果要我猜,剩下的信大概也没多大不同吧。写了逃离的目的地,用来欺骗那些惧怕死亡的人,好让他们去达成他们的结局。"

听完那个男人回荡在房子里的声音后,我站在原地掐着自己的指甲盖。那个男人的预测太过准确,搞得我都害怕了。Dolaya姐姐的假设在我心头缓缓浮现,直到我能够看见那画面。Dolaya小姐消失的那天,也是这个原因促使她出门遭遇灭顶之灾,让她踏上一条不归路。

"你能让他们过来吗?我想问他们一些问题,一些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问题。"

"如果你不邀请他们,他们是没法儿过来的。"

"那,你为什么......"

"我不只是过来见你的,我也住在这儿。"

"那怎么可能?这栋房子......有死人在里面?"

想法和理解变成疑惑之后,我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他那句话听上去很冷漠,但那个魂灵的坚定让我的手脚都几乎麻木了。如果我从他那儿听到的是真的的话,那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接近了的真相现在就又离我而去了。

那个男人并没有如我所愿回答我,而是转身面向黑板,用粉笔头在空白处写下了东西再次给我看。我不知道之前那些文字是什么时候被擦掉的,但当我再次注意到时,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现在黑板上的字比之前的大了不少。只写了"房子"这两个大字儿,然后这两个熟悉的字下又出现了"命运"和"死亡"两个词。那个男人缓缓且故意写了一些奇怪的数字。当阅读所有文字时,我的眼睛瞪大了,心脏也因为确凿的信息而狂跳起来。这栋房子是在我加入游戏之前三周刚建的,而这个游戏结束之后又会被立刻销毁。这足以告诉我,这栋有着游戏赋予的历史的恐怖屋子,其实压根儿就不存在。

那我面前的男人......又是谁?

"你是谁?"我最终颤抖着声音喊道,因为所有的焦虑不安开始蒙蔽了我脑袋里所有故事的真相。

"现在你知道'快乐地留下'是什么意思了?这是一种怎样的留下。"

"你是谁!"我用更大的声音试图挖掘出答案,而我仍是没得到回应。

"别再怕魂灵了。你的身体还没准备好再接受其他东西。如果你忍受不了了,就无视他们。甚至无视我。"

"你是谁!!!"

"回去你所在的地方吧。这里不欢迎你来,你的时间还没有到。"

"Sattawat先生!!"

"别试图找到我是谁。相信我。很快,扭曲的故事就会将深埋的真相挖掘出来。今年,游戏选择用你们的命来冒险,比我那个时候玩游戏还要接近真相。多出的奖金并不是用来增加节目收视率的,而是为了激励你们,万一你们死于凶手设下的圈套之中。"

"谁......杀了你?"我震惊不已,因为自己听到的答案而害怕。那个男人比一个参赛者知道得多,他知道一切。因此,只是一张凶手的脸而已,为什么那么不容易搞明白?

"我不知道。那是唯一从我的记忆中消失的东西。你的帮助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替我找到凶手,让我成为这个节目里最后的一具尸体。请务必这么做,求你了。"

说完,我面前的男人的魂灵就命令我走回自己原来的地方,虽然我不清楚除了卧室还能是哪儿。这栋房子无处可去,甚至之前给我引路的月光都没有像平常那样亮。我只能强迫自己带着一些未解之谜走远。然后我就听到了一种在我脑中引起某种既视感的声音,这让我停了下来僵在原地,想要弄清那张隐藏在黑暗背后的人的真正面孔。

正如我所料......时间早已让我们在彼此生命中的某一点相遇过。

"好运,Mew先生。"

(吸气声)

我从床上弹起,周身还残留着梦里带出来的情绪。我浑身是汗,连床单都湿了。心脏仍然狂跳着,确认着是刚才的梦太过逼真。听到的最后一个词让我记起了第一次听见它的时候,那些记忆像潮水般向我涌来,打开了我一度变得麻木的心,试图再为我积蓄更多力气。然后我开始揉揉脸安慰自己,转头看向身侧,那个Phop通常应该在的地方。

从梦里就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事,现在开始变成了我思绪中长久留存的东西。现在我这边的的事更加重要。Phop那半边床上已经摆了很多张写了东西的纸。其中一些纸上是Phop试图解开的有关那些谜团的内容。看起来像是在我睡觉的时候,Phop认认真真把已知事项都写了下来。有一些话对我而言像是某种求人回来的祷告词,他在全心全意祈求着,他很想念某个人,也只可能是他在许愿让他妹妹回到身边了。

解谜的时候,Phop大概是看到了他妹妹的样子......因为Dolaya小姐的信。

我拿起床上的几张纸阅读,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关心。我忘了生命中的一些时刻,也几乎不想相信我自己。一些画面闪现,却没有那么清晰,以至于我不得不努力回想自己丢失的记忆。但当头开始疼了起来,我又只好停下来,决定把梦中的一切都写在纸张的空白处。

两杯水碰撞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这让我的注意力离开了面前的纸,转而立刻看向卧室的另一个主人。

Phop站在原地,一脸震惊地盯着我,同时手上拿着的托盘都开始微微颤抖了。

"你去哪儿了,Phop?"我用如水晶一般清亮的声音问了来人一个问题,这让他把托盘放在了旁边,然后慢慢走向我。

"Mew,真的是你对吗?"

"当然了,是我啊!还能是谁啊?"

"你......回来了,对吗?"Phop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这让我也跟着担心了。

"我应该从哪儿回来?你怎么了,Phop?"

刚说完,那混蛋就冲过来把我抱了个满怀。他的怀抱太紧了,以至于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但我没办法从那里挣脱出来,因为他在微微颤抖,而他加速的心跳和我的别无二致。他的这些反应告诉我,他大概在害怕什么,这也是他自从我们待在一起之后现在才向我展示脆弱一面的原因。

"欢迎回来。以后,别再这样离我而去了。"一切结束后,Phop开始说什么,让我心里浮现出双重画面。

"等一下,你是太想你妹妹了吗?我哪儿都没有去啊。嘿,看看,我刚起来。你就是太想你妹妹了,你个混蛋。"

"我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Phop鼻头红红地和我分开,开始问他早该知道的事。

"就那些纸啊,Phop。你写了些像是祈求某人回来的东西,那还能有谁啊,除了你妹妹?"

"Mew,我那些是写给你的。"

"给我?为什么你要写给我?我又没有去哪儿。那你呢?你都醒了却还没有换衣服做准备,小心工作人员因为我们没去最后一座庙来找麻烦哦。"我对Phop奇怪的行为说道,同时我的心突然感觉非常虚弱。我感觉到的双重画面告诉我Phop做过的事,他有理由为我那么做。只是我没办法清楚地记得是什么了。

"Mew,那座庙,我们已经一起去过了。你不记得了吗?"

Phop既迷惑又坚定的声音让我呼吸一滞,某些记忆朝我涌回来了,让我脑中的双重影像变得清晰。最后一座寺庙里发生的故事逐一缓缓出现,但其中部分却不像别的那样清晰。于是我转头再次看向Phop,让他从头跟我讲一遍,以便我能想起失去的那些记忆。

"那天,我们俩被迫去一座乡野寺庙里找水,你记得吗?......"

那句话后,与我失去的记忆有关的整个故事就被一幕一幕呈现在我面前。从我看见那座Preta像,到我被迫玩儿命似的奔跑在那个墓地里。奇怪的是那种感觉依旧残存在我心里,它让我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有多害怕。但当我再次听到这件事,又几乎没剩什么恐惧了。我心里的某种东西为了自保制造出了铜墙铁壁,这样无论是鬼魂还是魂灵就都不能再伤我分毫了。虽然我还是不确定这颗防御之心有多坚固,但我相信如果我还得再看见那些魂灵的话,我还是会像之前一样害怕的。

并非因为我对它麻木了,而是因为Phop在告诉我整件事时的行为,迫使我知道我现在需要更加强大了。

"你昏迷了两天,时间太长了,我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听着,我现在已经好了。我现在和往常一样,就在你身边。"我伸出手轻轻捏了捏Phop的手,好让他知道我还在这儿。

"好。我不想再有那种像是对你食言了的感觉了。"

"非常谢谢你遵守了我们的诺言。话说,你是怎么带我回来的?"

"就想成是我用了能够帮你缓解不安的办法吧。"

"哦,你在装酷?......为什么我不太记得那时候的事了?虽然我经历的确实挺激烈的。"我玩笑似的跟他抱怨道。然后我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我丧失的那些记忆可不是玩笑。为什么我的大脑选择拒绝掉一切?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留在我心里。

"或许是因为你压抑了一些感情,很长时间过去之后你的自我防御机制就命令你忘掉它了。"

"这样吗?"

Phop没再给我任何回答,只是看着我吃饭,然后找了别的事情去外面做,这样我就不会只呆在没有新鲜空气的卧室里。当我早前和他聊天的时候,我注意到Phop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而我一走在他旁边,就有机会观察他的走姿了。他走得比平常更加艰难。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但他的眼里隐藏了某种痛苦,而我对此清晰可见。此刻,Phop似乎并不想对我说什么,所以我也不想在当下想太多。

"为什么......Mun叔已经种了三棵树?"

在Phop走到房子后院的期间里,我的眼睛撞上了本不应该在那儿的陌生物体。我记得Mun叔曾经说过,种树的时间是每周一次。他说在这栋房子里,每周种下一棵树是为了告诉我们已经呆了整整一周。因此,应该被种下的树是两棵,而不是我现在看见的三棵才对。我们待在游戏里的时间刚过第二周。

"我不知道。当我们回到房子里,它们就已经被种下了。可能Mun叔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吧。"

"我们应该试着......挖一挖吗?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被藏在树下?"一种奇怪的预感促使着我说出了那些话。周身难耐的感觉告诉我,面前的东西非常不寻常。

"你觉得他们在这底下藏什么了?"

"我也不清楚,Phop。节目组已经做了任何他们想做的。我猜埋在森林里池塘边的尸骨被移动了,埋得离我们更近了。"

"这大概是一个可能的原因,但我们现在还不能挖。看那儿。"

我的眼睛跟着Phop手指的方向往后看去,我发现有一个跟房子里形状相同的监控摄像头被安装在了后院。

如果让我猜,节目组大概是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装的,出于何种原因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他们想防止Phop爬出去,或者他们只是装摄像头来保护藏在我们面前这些美丽的树根底下的东西。

"这样的话,你要怎么从后面爬出去?"我转头担忧地问Phop,对游戏的改变感到焦虑。

"别担心。我昨天开始就已经出去过了。也是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了装在那儿的摄像头。而且工作人员已经知道我会出房子了,也没见他们过来说什么。"

"这让我更怀疑面前的树了,你知道吗Phop?"

"别只关注这些。哪怕我们尝试着挖出来,也可能什么都找不到。工作人员已经花时间种这些树了,他们大概不会挖个这样的陷阱来作茧自缚吧。更重要的是,昨天当我出去的时候,我弄到了比这更好的东西*"(*指比这些树更有用的线索)

"是什么?"

Phop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把我拉回了卧室里,那个这栋房子里我们还能姑且算作安全的地方。Phop没有犹豫就带我去了床中间,然后他开始找他画的草稿。他在床底下找到了那张纸。我不知道Phop是怎么让它掉到这么深的地方的,但当我看见他递过来的重要的信息,我就明白了Phop为什么要把这张纸藏起来了。

区区一张纸,就让我感觉到了藏在房子背后那些树下的真相。

"你现在看到的房子的图,是我特意在等你醒过来的时候画的。我得道歉,这只是一个最基础的草图,但因为我得动作快点记下来,所以就只能画成这样了。"

"为什么你要急着记下来?"我从图上抬头,然后疑惑地问他。

"就像我告诉你的,当我回来看见后面的监控,那时候我感觉这回我可能真的会被节目组摆脱掉了。所以我迅速冲回卧室,画下了我记得的一切。不然,我们之前尝试过的所有就都会功亏一篑了。"

我点头同意了Phop的说法,然后开始再次专注于那张纸。那栋Phop冒险画出来的房子,如果我们十分表面地看去,可能看起来只是一张搞笑的草图而已。画技和幼儿园小朋友差不太多。但如果仔细看,这栋房子不禁让我汗毛倒立。无论是Phop试图囊括进去的小细节,还是那栋房子里的细节,Phop都画得非常细致,是那种我一看就会立刻知道那栋房子有多特别的程度。

这是一栋房子......一栋毫无疑问建得像我们这栋的房子。

我手里紧紧握着那张纸。Phop说的吓人的事并不止于此。写在下面大写的字才是更重要的。他告诉我说,在那栋房子后面也种着像这栋房子里的三棵树。因此,我们谈论那些树时Phop的态度才看起来没有那么惊讶。更重要的是,那栋房子的墙上挂了七张一个家族的照片,但是没有清晰到能够分辨出谁是谁。那栋房子的窗户太锈也太旧了,所有的玻璃都模糊不堪。

这巧合地对上了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的关于被谋杀的七具尸体出现过的那栋废弃房子的信息。

"Phop,那森林里的那个池塘呢?"我想起了魂灵们讲过的。

"在森林尽头。但我对那栋房子更感兴趣,所以就没去那儿看。"

"森林尽头?森林在哪儿到头啊?"

"Mew,我们看见的森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一片挡在两条路之间的密集的树林。你穿过林子,就会发现一条通往小径的路。那条小径和我们进入这栋房子附近见到的差不多,但那些小径不像我们这边的是单独一条。那儿还有一些房子坐落在附近。更重要的是,林子后面的墓地,实际上并不存在。是一个小的社区寺庙被建在那块儿。我觉得所有请的灵可能都是从那里来的。"

"Phop......如果是真的,发生案件的房子真的就是那栋的话,难道不是意味着游戏把我们带到了离凶案现场很近的地方吗?"

"是啊。游戏故意把我们带到离凶案发生的真实的房子很近的地方。我们待的这栋房子是新建的。而你跟我说的那栋一定看起来更老旧。"

"所以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把我们带到真正凶案发生的那栋房子?"

"我不知道。但如果要我猜,凶手可能和那家人有什么关联,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想让其他人来干涉跟他们有关的事。"

"至于把我们带到这儿来,他们能讨到什么好?在以前的游戏里,他们把参赛者们带到有真正历史的废弃房子里。但到我们这儿就不是了。"

"这或许就是留我们在游戏里的原因。我们现在玩儿的游戏奖金比以往的都要高。一定有什么原因让游戏甘愿下此血本。"

今年,游戏选择用你们的命来冒险接近真相。多出的奖金并不是用来增加节目收视率的,而是为了激励你们,如果你们都死于凶手设下的圈套之中的话。

Phop的话和我梦里那个魂灵说的不谋而合。真相即将浮出水面,而随之而来的是凶手即将现世的面孔。我站在那儿,因为压力而汗流浃背,然后我走过去找到下午我写的那些纸。我梦里的故事需要说给Phop听。梦的轨迹和我已知的事实会将蒙住我视线的布条松开。

"Phop,我想说点事儿,但在那之前我想让你相信我。接下来的事是我亲眼所见,就和你一样。不同的是你看见的一切都是在现实世界中的,而我......是在梦中看见的。"

"什么意思?"

"试着读一读吧。或许看上去不太真实,但是相信我,它比你想象的更能帮助我们。"

Phop点点头,然后慢慢循着我写的几行看去。他的眉毛之前还是平的,现在却越皱越紧。我对他的反应并不惊讶,因为当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也和他表情一样。Phop抬头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又低头去读我写的。

第一封信:快乐地留下或是永远的自由

这封信的意义对我来说是一个仍然存活的谈判。于我个人而言,快乐地被留下是我已经做出的选择。并不是因为它比另外一个更好,而是意味着我有机会谈判,有机会找到逃离这个游戏的路。被留下的选项让我步入了游戏的统治区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获得自由。但如果我选择永远的自由,我就会立刻得到它。那意味着死亡的自由。

第二封信:你自己或是你全家

这封信的内容并没有给我留多少选择的余地,因为这封信的目的并非让我去选,而是一封威胁信,如果忽略掉第一封不看的话。正如写下来的,你自己或是你全家已经很直白了。所以我没有理由拖不相干的人下水。

第三封信:如果可能就回来

这封信里的话,我从没有机会注意到它背后的隐藏意味。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句让我回到游戏中的话,其实不然。在我死之前,我心头涌出了一个词,那就是安息。那意味着无论我选哪条路,最终等待着我的目的地只会是死亡。

"步入游戏的统治区。那是什么意思?"Phop用满是好奇和藏不住的充满压力的声音安静问道。

"意思是那些工作人员,Phop他得重新回到游戏当中,以游戏工作人员的身份。"

"这里的'他'是谁?"

"他是从第一个游戏就帮助过我们的一个工作人员。甚至在那之后的游戏中也是。"

"如果是那样,那个人就......"Phop站在那儿思考着在这栋房子里和我们有过交集的工作人员。然后他的眼里闪过一抹震惊,开始用不安的声音问我。

"是,虽然我不想让它成真,但那个帮助过我们的工作人员就是Sattawat先生。"

这个游戏的前参赛者中的一位......最终,他的命运也难逃召唤,

那意味着死亡的召唤。

照在天空中地阳光把傍晚染成了亮橘色,伴随着冬日的氛围,让我们的身体变得寒冷异常。

晚上,差不多黄昏的时候,Phop和我不得不移动到楼下去坐着,因为我们得准备并且做完我们的日常活动。此外,车子和大件物品移动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让我非常厌烦,以至于不得不下来看看噪音的源头。然后我的整个身体几停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因为面前看到的再次为我制造出了一种恐怖的景象。

一个形状熟悉的黑板被立了起来,放在了房子中间......跟昨晚梦里的位置分毫不差。

下来得晚了一点儿的Phop站在我旁边,他看着我的脸问我发现了什么。我微微摇头,示意没什么特别的。他于是把我拉下了台阶,这样我们就能下去坐着欢迎来这栋房子的客人。

"您好,Mun叔。"Phop率先开始跟这栋房子的重要客人打招呼。

"哦,年轻人。你还好吗?你朋友恢复过来了没有啊?"Mun叔礼貌回应Phop,然后我听到了关于我的问题。Mun叔这个时候大概没像以前一样见到我,因为我站在了Phop的阴影里。

"我现在已经好了。谢谢您担心我,叔。"我从Phop身后走出来,选择自己回答那个问题。

"哦,哇!你倒是皮实。你现在好了就好。叔真的被吓到了。叔以为你会被迫退出这个游戏呢。"

"别担心,叔。我身上没发生什么大事。现在我只是有一点累,但还挺好的。"

"那就好。那样的话,今晚的游戏你们就可以互帮互助了。昨晚的游戏,是这个年轻人自己做的。既然你现在醒了,你们就应该互相帮助。"

我立刻转头看向Phop的脸,满眼都是自责。我不确定是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很多事让我完全忘了昨晚的游戏,当我失去意识躺在那儿的时候,Phop并没有因为我不省人事就舒舒服服地睡着。他还得下楼独自去挑衅那些魂灵。

我选择让Mun叔进屋,让把他带来的食物放在厨房里而没有妨碍他。然后我牵起Phop的手坐在书架旁边的沙发上。YYMun叔也是自觉腾地让xql秀一波【doge】)我准备探究一下他昨晚做了什么。我知道就算Phop得一个人做,在他身上也不会像我一样发生那么多事,但过去的几乎每晚我都看见那些魂灵能够附在他身上,所以我得问问清楚。那样他就可以把感觉和盘托出,或者告诉我他想对我说的话。

"昨晚的游戏,你需要做什么?"

"没什么激烈的。没事。你可以放松。"

"Phop,告诉我。"

"(叹气)昨晚的游戏,我得在黑暗中撑伞,同时让冥乐在空气中流淌。"

"就这样?那方法呢?你是怎么玩儿的?"

"昨晚的游戏,真的没什么,Mew。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连我都惊讶了。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看起来都太过容易。没有请灵,没有点香。游戏只是命令我撑开雨伞,然后再收起来。同时我人要站在下面,听三十分钟左右的冥乐。"

"有那么容易就过关?"

"如果我这么说,请别生气Mew。这么容易的原因是游戏已经知道了如果你不在,他们就没必要再花精力去做任何事了。就算他们强迫我去做那些很激烈的挑战,对游戏而言也没有他们在你身上做那些来得有用。昨天,游戏大概是让一些工作人员在我们到家之前换了一本书*。"(*每晚的游戏指导手册)

"如果我今天没有恢复呢?"

"我要玩的内容就会改变。相信我,如果你没有醒的话,他们今晚甚至都可能不会把那块黑板带到游戏里来。"

我点头,表示理解了Phop想跟我说的事。我没有因为他被迫告诉我的而生气。我得承认,自从我失去意识,我的身心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这让我感觉比前几晚好了,让我足够勇敢去接受游戏的指令。而我也感觉准备好面对游戏接下来要做的事了。

当Mun叔回去了,我们就迅速跑去吃饭,然后去楼上的房间里洗澡。今天我先让Phop去洗了,因为我想坐着回想我得到的信息,无论是从人还是从魂灵那里得到的。我回溯了一切,以便确定一旦我决定把一切拼在一起,它就会还原出凶手本来的面貌。

Phop换衣服时的动作似乎非常不适,搞得我都看不下去了。Phop试图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什么东西藏在衣料之下。我不是刚刚意识到,而是从醒来就发现了,直到现在。Phop的动作是真的变了。我只得假装在读自己手里的纸,同时试图偷瞄他光滑的皮肤。

"Phop!!那是什么痕迹?"

Phop下意识将身体转到前面的那一刻我大叫道。他身上的大片淤青立刻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一块淤伤在他的腹部,都青了,是由于被击打引起的一大块。另外一处没有很大,类似被劈了一下,出现在他的腿上。所有这些可能就导致了他走路方式的改变。

"没事。"

"抱歉,但是你大爷的。这叫没事?!!这么大块淤青,就连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你被人打了。告诉我,谁干的?那些工作人员,对吗?"

"别管了。都过去了。别再刨根问底了。"

"你告诉我说那些工作人员在你出去的时候什么都没做。他们什么都没做是因为这些愚蠢的淤青,是吗?"

"Mew,先冷静点。工作人员确实对我出去没有做什么。他们做这些是因为......"

"因为什么?你干嘛停下?你难道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为什么不继续说?"

"哎......是因为你。"

"为什么?现在就告诉我。就算是因为我,你也需要给我个理由。"

"好吧。你还记得那组想踢我出游戏的工作人员吗?这次,他们按照规则过来带你走。事实上,你失了心智就意味着已经输了游戏。但我怕如果你被带走了,你的身体会真的回家吗?我们俩都清楚那些被迫出局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害怕让你离开。尤其是当你不省人事的时候。如果你碰巧死了,他们会用很多理由来掩盖我们已知的真相。超出我们视野的事,他们可以用很多办法模糊事实,你知道的Mew。"

"那......那你后来做什么了,Phop?"

"我揍了他们,因为他们想把你拽走。然后他们就一拥而上围殴我了。他们很聪明吧?没有打我的脸,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腿上的淤青也是被我昨晚用过的雨伞打的。我由着他们打我,没有反抗。那样我就有借口说如果他们把你带走,我就会告诉所有人工作人员打我了。"YY:什么绝世好男人TT

"(吸鼻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更强大,你就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我任由自己的眼泪流出来。无数自责的感觉瞬间涌出,而那汹涌而来的情绪让我又哭了起来。

"你什么都没做错,Mew。会变成这样全是我自己的决定。你没错,Mew。必须是这样。都是因为我的决定。我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变成这样。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所以我敢那么做。"

"很疼吗?"我伸出手,尽可能轻柔地触碰那些淤青。哪怕这些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也能说这让我感同身受并且痛苦不堪。

"嗯,这些伤?不疼。它们一点儿都不疼。"

"没必要撒谎,Phop。疼就说疼。和我在一起,你就不必隐藏任何事。"

"我说的是实话。对我来说,它没有伤我半分。但是如果让我去决定,让你走然后得知你最终变成了这个游戏里的另一具尸体,那才是最伤我的,你懂吗?"

"好吧。"

"你现在可以别哭了。这个节目不值得我们再飙泪了。"

整理完我和Phop之间需要相互理解的地方后,我们纷纷按照原先准备做的去洗了澡。然后我们走下楼,到了房子中间,准备拿游戏的第十二本书读。

当拿起书打开的时候,三个东西从书里掉了出来,前两个是只写了日期的两小张纸。如果我们仔细看,就会看见那些数字指示着接下来的三天。第三个附带的东西是一张没有标注的CD。这让我们大惑不解。所以书里的内容就是我们接下来必须要继续读的了。

主要内容告诉我们,今晚的游戏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书里特别标出的死者姓名写在我们收到的黑板上。与此同时,我们还得打开昨晚Phop收到的冥乐。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书里附上的CD打开来听,然后我们要用九座寺庙里带回来的水来完成唤醒仪式。我们得清晰地吟诵写在书中的咒语。

唤醒魂灵......是一个命令,回答了我们对于九座寺庙的好奇。

"Phop,关于九座寺庙里的水这件事......你是怎么弄的?"我决定问Phop,因为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并没有按照游戏的指令带回任何水。

"是我的水。就算你没有带回来,我也有我的。所以游戏就没说什么了。"

"这样吗?太幸运了。"

"Mew......去找水的那天,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你的相机掉在了墓地里?"

"我去墓地里找水了。但你知道吗,那晚你遇到鬼了,Phop。你告诉我的那个僧人是个魂灵,他带我去了林子里的井。这也是为什么我敢进到里面去。"

"那口井在哪儿?"

"就在掉落的相机附近啊,Phop。还能在哪儿?你是想说那里没有井吗?"

"不是,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走进去那儿的?我看见的井边围了好些东西。而且,原本敞开的井口已经被封上了,因为有一个那座寺庙的僧人在那里自杀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迅速转头看着Phop,因为这些信息他不应该知道才对。

"Mew,这是我需要告诉你的另一件事。那天晚上,我没有看见任何鬼魂。因为我没看见相机,所以那天早晨我又回到那条路上。而那晚帮过我的僧人正准备出来接受施舍,所以他告诉我说你那时候可能去林子里了,于是他就带我去找相机。"

我从Phop那儿得知的新的事实打了我的脸,直到我感觉头晕目眩。那时起在我脑海里深埋的理解变成了一个谎言。我从没见过Phop遇到的那个僧人,从一开始就没有。那里的魂灵从我离开礼堂就把我领到了没有活物能够进入的领地。

"Mew,现在对你来说另一个大问题是你没办法区分人类和魂灵了。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我不会提。但我们去的最后那座庙,你一直在看你周围。你的嘴里一直说着你想吃那个店铺的小吃,或者你想像别的人那样四处走走。但你知道吗?每次我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你提到的那些我一样也没看见*。"(*应该是Mew当时被吓得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了)

"好......好吧。别管那些了。下次我会小心的。这次,我们先玩游戏。"

听完Phop对我说的事,我没办法立刻反应。所以我打断了他好让他对此感觉轻松些,然后开始我们今晚需要玩的游戏。现在我心里感觉有点疼,因为我担心如果Phop将任何其他的真相对我和盘托出的话,我可能就没办法承受,没办法变回原本那个我。

"那我去关灯点蜡烛。你只要去把CD打开就行。"我点头接受了Phop的命令,然后和他分开来完成自己的任务。

Phop像往常一样走去点亮了这栋房子里的蜡烛,它们被放在了老地方。做完之后,他去关了灯,然后回来站在房子中间。至于我,我去拿了收到的CD,然后大声放出来响彻整栋房子。但即使等了很长时间,我能听到的还只是磁带播放器的声音,没有任何CD的声音。所以Phop叫我回到了蜡烛中间,任由CD继续那样播着。

但在我刚转身的时候,CD开始发出了某种对话声。

那是一段让我们浑身血液都因为震惊和恐惧而疯狂涌动的对话。

而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听到来自掌握我们二人命运之人的问候......

"等等,Mew先生。"

"怎么了?"

"请您再跟Ekaphop先生*重复一遍规章制度,并告诉他严格遵守。"(*Phop的大名)

"好的。"我冲那个工作人员微笑,然后准备继续走,但是同样的声音却再次开口。

"我想再提醒您一遍,Mew先生。任何你怀疑的事,请务必保留到游戏结束。不要怀疑或者找寻正在发生的事情的可能性。你搜寻得越多,最后找到的只会是你的死亡。"

"好运,Mew先生*。"(*本段出自第一章某位工作人员给Mew的提醒,不记得可以再看一遍)

咔哒 咔哒......

"你未免也太敬业了......Sattawat先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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