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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ường ca hành 2

第十二章這情景太突然太突兀,雙方都面面相覻。劉封先是反應過來,強行止住尿,一捂襠部,迅速閃回屋裡,消失到書架後。侯大夫人臉紅耳熱,側過頭去。藍田也不知道如何應對這個尷尬的局面,一時說不出話來。跟在後面的王管家恢復得最快,道:"少夫人受老爺之托,親自送所需要的物品過來了。"身邊一個僕人聞言,連忙將手中的物事遞給藍田。藍田接過物事,說:"謝老爺和夫人費心,也有勞王管家。"侯大夫人也回復常態,說:"為免你跑去南院用膳需時,耽誤老爺的事務,本夫人特意讓人帶了早點過來。"藍田千恩萬謝,從另一個僕人手中接過食盒,心裡卻在嘀咕:這等小事本來就不需要侯大夫人親自勞駕,瞧她昨日看劉封的眼神,估計是從王管家處曉得劉封在這兒過夜,純粹沖他而來的吧?王管家打發兩個僕人離開後,藍田延請兩位入屋就坐。藍田沒看到那個跟大夫人如影隨形的重華大媽,心裡有點奇怪,猜測如果重華不是昨天輸了陣,受刺激跑出府去苦練武功,那就是侯大夫人嫌她礙事,找理由打發了。這時候劉封也穿回衣物,出來見禮,大家隻字沒提方才發生的難堪場面。侯大夫人看到書桌上一幅地圖,問:"這山川地形圖畫得很別致,為何上面標布箭頭和方向?"藍田解釋道:"這是戰略走勢圖,標示的是史上淝水之戰的行軍路線。"侯大夫人眼珠轉了轉,說:"關於淝水戰役,本夫人幼時在府中也略有耳聞,為以少勝多的聞名戰役,這圖中的箭頭標示有何用處?"藍田記起采晴說過這侯大夫人是將門之後,難怪也有這點見識,硬著頭皮道:"先前劉領教向小人詢問有關藏書中戰術兵法運用事宜,小人唯恐文字或口述難以表達清楚,故特意畫上圖樣,一邊述說,一邊按圖索驥,更易於理解領會。"侯大夫人問:"劉教領為何對這方面感興趣?"劉封只好上前道:"在下聞軍中準備通過考核挑選戰將,有意一試,是故讓藍田幫忙翻閱兵書,借前人經驗增進見識。"侯大夫人眼波流轉,輕撫掌道:"志在高遠,方為男兒本色!遙想當年老爺也是這般雄姿英發,少年風流,惜今日........"話語一頓,神色黯然。劉封道:"夫人過獎了,在下一介草莽,豈敢與大人攀比?"侯大夫人嘴角微微扭動,轉頭對藍田道:"本夫人聞此戰役之日尚且年幼,記憶模糊,現今也好趁機溫故知新,藍田,你且詳細道來。"藍田知道侯大夫人是沖著劉封而來,但不曉得她想玩什麼把戲,現在要一本正經地要求聽歷史故事,反而讓他摸不著頭腦,只好說:"那小人獻醜了。"侯大夫人微笑點頭,又轉頭對劉封道:"劉領教,你別站那麼遠,過來一起看圖。"劉封神色尷尬,推辭道:"在下不敢。"侯大夫人站起來道:"這圖本就是為你而畫,站在這麼遠如何看得清楚?莫非嫌本夫人礙事?"劉封只得無奈靠前兩步。侯大夫人嗔怨地看了劉封一眼,對王管家道:"王管家,難得空閒,你也過來一併看圖聽解可好?"王管家倒不推辭,說聲是,就上前站到侯大夫人另一側。侯大夫人再瞪了滿臉拘謹的劉封一眼,才開口道:"藍田,你且詳細說來。"藍田忽然覺得自己變成了說書先生似的,聽眾就是或坐或站在書案後的三人。他清了清嗓子,道:"晉室未年,北方胡族入侵,原處于大河以北的中原士族豪門為避戰亂,紛紛衣冠南渡,於江南一帶蟄居,奉琅邪王司馬睿為帝,都城健康,倚大江天險,以淮水流域為前線,與北方各族形成對峙的局面。"藍田說完,看了看三人的面容,俱非常認真的樣子,頓時松了口氣,這種演講式的發言還是首度嘗試。"北方諸國中,氐族首領苻堅滅掉燕、代、涼諸小國,自稱大秦天王,並率大秦軍向南攻擊,最後達淝水岸邊的壽陽,圖中的藍色的箭頭就是苻堅的進攻路線。"藍田指著桌面的地圖道。三人連忙湊過來仔細觀看。藍田又指點著紅色箭頭說:"這是江東晉室的抵抗路線,大江上游由桓溫抗擊部分大秦軍力量,避免大秦軍部隊順江而下直搗健康,下游則用名士謝安執掌軍權,其侄子謝玄為帥,由謝家建立的北府軍作為迎戰敵方主力。"劉封若有所思地問:"就是那個東山再起的謝安麼?"藍田點頭道:"是的。謝安于健康城內運籌帷握,作為主將的謝氏家族子弟謝石等人則率軍北上迎敵。起初謝石的計畫是以靜制動,死守堅防,但獲枉獲棲身于大秦軍的內應朱序提點,謂大秦軍雖眾,若趁其部隊未全部集結,根基未穩之際先行進攻,可懾其鋒。""結果呢?贏了還是輸了?"說話的是王管家,他居然聽得比誰都入迷,神態異常緊張。藍田微笑道:"不用急,且聽我慢慢道來。朱序的建議謝石深感為然,便派遣大將劉牢之攻打大秦軍駐紮在洛澗的前鋒部隊,就在地圖這兒。"三人連忙再湊前察看,結果頭一下子碰上了,雖然不疼,但都有點尷尬。侯大夫人下意識摸摸髮髻有否碰亂,對王管家說:"你去搬兩張凳過來,一起坐著看好了,省得又碰頭。"藍田陪罪道:"是小人考慮欠周,未有將地圖畫大些。"侯大夫人擺擺手道:"非你之過,無須自責。"劉封與王管家各自扛了兩張凳子過來。經過方才相處,大家都沒那般拘謹和尷尬,自然而然地分于在侯大夫人兩側聽故事。侯大夫人催促道:"快說下去!"藍田又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洛澗之戰獲得了首場勝利,斬殺大秦軍一萬多,充分鼓舞了士氣,然而,大秦軍號稱十萬之眾,符堅甚至聲稱全軍投鞭能斷淮水流,而北府兵只區區八千之眾,這仗著實難打。"王管家聽得緊張起來,急問:"這如何是好?"藍田掃了三人一眼,侯大夫人臉色如常,倒是劉封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藍田問:"劉領教有何疑問?"劉封猶豫了一下,道:"這洛澗之戰是如何取勝的?"藍田遺憾地說:"洛澗之戰只記述在《晉書.劉牢之傳》中,但沒詳細記錄作戰過程,從其他零星文資料中推斷,劉牢之率領輕騎打算偷襲洛澗,但被敵軍發現蹤跡而失去預算,劉牢之連夜冒險強渡澗水,由於這支大秦軍以新兵為主,缺乏作戰經驗,在漆黑中輕易被衝開缺口,劉的奇兵穿進去後又從背後反包抄回來,最終敵軍主將被殺,大秦先行部隊慘敗,掉下洛澗淹死者甚眾。"劉封點頭道:"這劉牢之兼具膽大和心細,確是將才......噢!"藍田見他神色異常,心裡一動,一邊說著話,一邊慢慢向後退。"儘管洛澗大捷,但仍未損大秦軍主力分毫,最終,兩軍對峙于淝水兩岸,大秦軍駐兵壽陽縣城,晉軍堅守淝水對岸的八公山。"退到差不多位置,藍田的視線就看到書案下的情況了,果然與所料不差:書案下麵,劉封的錦袍前擺被掀開,侯大夫人的左手正探進劉封兩腿間不斷地揉搓。難怪劉封一副坐立不安,欲哭無淚的表情。這大侯夫人看來真是饑渴得不行了,妄顧身份儀態,也不理自己和王管家在旁邊,瘋狂地對劉封進行性騷擾。其實想想也難怪她這麼急色,多年與丈夫分房,又正值欲望最強烈的年齡,可是身為貴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找個男人止渴都不容易,難得劉封條件這麼優秀的青年俊才,不抓緊這難能可貴的機會逮住他,錯過了就不知何年何月才再有這安慰渴求的機遇了。機遇,還是機遇!藍田心裡苦笑,自己追尋把握命運的機遇不惜打算賣身求榮,拾翠要向上攀附的機遇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侯大夫人想求的是滿足性欲的機遇放棄貴婦的尊嚴和身份。我們都追求著什麼?最終會得到什麼?"藍田,怎麼停嘴了?快說下去吧啊!"王管家聽得入迷,催促道。藍田只好攝定心神,道:"由於兩軍兵力懸殊,晉軍方面為防秦軍恃兵強馬壯渡過淝水,無能抵擋,便命人騎著馬于山林裡到處賓士,揚起大量塵煙,又令兵士到處搖動草木,發出聲響。對岸的符堅從壽陽城上遙見些情景,以為晉軍兵員充足,不敢貿然強行推進。"王管家興奮地叫道:"原來這就是八公山上,草木皆兵的出處!"藍田點頭稱善,但眼睛卻被書案下的春光勾引,難以移動。劉封的陽具已經是全然勃起,將寬鬆的白綾褲舉出一個偉岸的孤峰,侯大夫人保養得光滑白嫩的手正隔著褲子不斷地上下抓捏,有種恨不得將陰莖撥出帶走的迫切渴求。劉封則臉上潮紅,面容痛苦,想是侯大夫的的尖長指甲透過布料,刮削莖身,將他的命根子弄疼了。儘管疼痛,但劉封仍然強忍著避免發出聲音,只一味地齜牙裂嘴。藍田不認為他很享受這種飛來的豔遇,畢竟身畔女子並非風華正茂的佳人,而是比他大上十幾年的半老徐娘,更是直屬上司的夫人,是屬於不願碰又萬萬不能碰的物件,然而又無法拒絕,因為王管家就在邊上,一旦鬧起來,不但侯大夫人臉面不保,多半還是會傳到侯靖耳中。正聽得入神的王管家見藍田停了說話,又急了,問:"下面到底怎樣了?"藍田只好繼續陳述下去,說:"雙方隔岸僵持,毫無進展,晉軍便派人到壽陽,要求苻堅退軍半裡,以便晉軍渡過淝水後於岸邊與秦軍決一死戰。"藍田的全部心神隨大侯夫人的手而移動,幾乎沒法正常陳述下去了。侯大夫人摸夠了莖身,又探到下麵去玩兩顆大睾丸。劉封被刺激得全身肌肉繃緊,咬著牙,鼻翼舒張,臉容扭曲。侯大夫人此際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兒去,只見她紅霞滿臉,一雙眼睛水光流轉,儘管是望向藍田,但視線焦點早不知飛到什麼地方去了。"你快說下去啊,急死老夫了!"王管家被吊了癮般一個勁地催,殊不知這屋裡實際上只有他一個認真的聽眾,其餘兩位早就魂不附體。藍田感覺自己喉嚨也有點沙啞,咳咳兩聲後,繼續道:"晉軍的要求令符堅大為興奮,滿口答應。他想到的計畫是'半渡而擊之',意思是趁晉軍渡河手忙腳亂之際發動攻擊,打個措手不及。當天,秦軍果然逐漸向後退上半裡空地,第二天早上晉軍揮旗開始渡河,然而,發生的情景令秦軍大感意外......""啊......"侯大夫人一聲低低的輕叫打斷了藍田的話語。藍田抬眼看去,劉封臉上紅得發燒,一隻手在緊緊捉住侯大夫人那只亂抓亂摸的祿山之爪,許是用了點力,將她弄疼了,侯大夫人的手掙扎幾下,卻無法動彈。這下輕叫連王管家也驚醒了,連忙問:"少夫人,怎麼了?"侯大夫人連忙掩飾道:"故事好精彩,聽得太緊張了!"說著,又回頭對劉封道:"坐了許久,有點氣悶,不如劉領教和王管家隨本夫人到外面走走,透透氣如何?"劉封一臉為難之色,他現在這樣子怎麼能站起來?王管家故事正聽得如癡如醉,心裡也不太情願離開,神色仍是猶豫。侯大夫人道:"既然都喜歡繼續聽下去,那本夫人也不強人所難,遷就一下別人的喜好並非是一件很為難的事,劉領教,本夫人說得可有道理?"藍田和劉封自然明白這話是說給誰聽的。劉封抬頭向藍田,一臉可憐相地用目光求助。藍田心裡卻很是矛盾,一方面他想幫劉封解決窘境,但另一廂,私心裡卻不願拆散這場好戲。不知道怎的,看到年輕英俊又強壯勇武的劉封被一個年齡幾乎可以做他媽的老女人肆意玩弄性器的場面,藍田心底感受到一種矛盾的,強烈衝突的另類刺激,甚至邪惡地想,要是這個老女人不顧一切地當場將劉封強行姦污會不會更讓人看得熱血沸騰?不行,這臆念實在太黑暗太危險了,快快打住!王管家聽到侯大夫人這般說,馬上附應道:"對啊,夫人真是大方,藍田,你快說下去!"劉封見藍田臉上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知道他是不肯援手,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藍田仰起頭,裝作沒看見,一本正經地繼續說他的故事。"令秦軍大驚失色的是晉軍渡河比他們意料中快速整齊,而且佇列絲毫不亂,原來前一晚晉軍就將大量準備好的沙袋偷偷填塞河床,令河水僅有半腳水深,人馬就能陣形不亂地快速渡過淝水。未待秦軍準備妥當,即時發起進攻。大秦軍前方佇列猝然不防,後退躲避,但後面數十萬人的軍隊因為沒接到後退指令,導致互相踐踏碰撞,亂作一團。"藍田目無表情地背誦著,眼睛仍然勾留在書案下。劉封與侯大夫人的手互相角力幾下,最後敵不過侯大夫人那既恨又怨更透著哀求的眼神,無奈鬆開制止的手。侯大夫人得此良機,哪肯客氣,整個身子半側在劉封的懷中,隔著褲子握緊莖身,或抓或搖或拗或套,只恨不能直接坐上去。劉封被她搞得時而興奮,時而痛苦,只能張開嘴,無聲地大口喘氣。藍田的故事已經近高潮,劉封的反應也即將到達頂峰。"在這個要緊關頭,安排作內應的朱序不斷地高叫'符堅已死',秦軍更是軍心浮動,被晉軍衝擊得七零八落,互相踐踏致死者甚眾,最兵敗如山倒,逃亡至最終,號稱百萬之師只剩下數萬人突圍成功,再無南侵之力!這場淝水之戰就是以少勝多的典型例子,通過此場戰役......"。"哼!"一聲厚重悶哼聲又將藍田的述說打斷。這次發出重哼的是劉封。藍田望去,只見劉封臉孔繃得緊緊的,咬實牙關,身體挺直。隨著侯大夫人在他龜頭的位置上用力一捏,劉封即全身激淩,握在侯大夫人手中的陽具頂端迅速出現一個濕濡的印痕,這濕痕飛快擴大蔓延,接著,一股乳白的漿液便透過單薄的絲綾急湧而出。劉封眼神茫然,坐著的雄軀持續地顫震,一股股白色的濃漿從褲子裡向外噴湧,有些甚至竄起數寸高,再墜落地上。侯大夫人此際更是豔目流盼,手死死在握住劉封正不停地噴射的陰莖,一雙腿不斷在緊緊摩擦著,整個身體都快倒伏在劉封的懷裡去。藍田看得有點呆了,忘記了掩飾假裝的姿態,一個勁地盯著書案下,看著劉封的精漿在地板上滴了一大灘。思想沉迷在古代戰爭世界裡的王管家總算抽離故事,回到現實,發現侯大夫人的異常,問:"少夫人你這是怎麼了?"侯大夫人臉上紅得發燙,身體抽搐,勉強道:"本......夫人有點頭暈,王管家你......到外面倒點熱水。"說罷,一頭就趴伏在劉封的兩腿間,嘴裡發出"嗚嗚"的呻吟聲,渾身如秋風中的落葉般抖個不停。劉封雖然沒推開她,卻是臉容扭曲,似乎忍著莫大的痛苦。眼見王管家剛一出去,劉封就捏著侯大夫人的下巴,迫她鬆開嘴巴,低聲罵道:"快鬆口!媽的,老子的龜頭要給咬掉了!"藍田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劉封沒有回答,努力將侯大夫人的頭顱揪起來,包在褲子裡的硬挺陽具從她口中脫出,那褲襠早就被精水和侯大夫的唾液弄得濕透淋漓,近乎透明的狀態跟沒穿褲子差不多了。藍田連忙靠近上前問:"哥,你沒事吧?"劉封大大的松了口氣,恨聲說:"這女人瘋啦,雞巴給她咬得好疼!"藍田下意識想扒他褲子,說:"我看看有沒有咬傷!"劉封一手推開他,仰仰頭,向他使了個眼色。後面傳來是聲響,原來王管家正端著熱茶進來。藍田怕他看到這不堪的場面,連忙以身擋隔,接過茶盤道:"夫人讓王管家回內苑取些安神靜氣藥物,這兒由小人和劉教領照顧夫人即可。"王管家神色一怔,有點猶豫,腦袋想繞過藍田看的後面侯大夫人的情況。藍田哪容他得逞,連忙推他道:"快去,夫人說采晴知道藥放哪兒,你向她要了快快回來!"王管家被藍田半推半搡地擁出門去,雖心有不甘,但還是連忙跑了出去。藍田侯他走遠,連忙過身,看到劉封正將侯大夫人爛泥般的身體扶正,讓她趴到書案上。藍田見侯大夫人星目迷離,嘴巴張大,口水仍然一個勁地流出,還夾著點乳白的精液,擔心地問:"她這是怎麼了?"劉封伸手抓了把自己的陽具,檢查一下後,才說:"沒事,興奮過度,暈厥了!操,被老子操昏的女人不少,第一次遇上個還沒操她就自己極樂昏死的!"藍田猶是擔心問:"她要暈多久才醒?"劉封厭惡地皺眉道:"過一會才醒,別怕,哥見多了。"說罷,惡狠狠地瞪著藍田怒駡:"剛才沒見我求你幫忙?居然還仰起頭見死不救!有這樣的兄弟嗎"藍田上下打量他,說:"你不是好好的嘛!"劉封黑著臉道:"好個屁!我一個堂堂的大男人給這麼一個老女人又抓又吃又咬地亂搞,還搞射了,傳出去這張臉不用要了!"藍田哭笑不得道:"說得好象你挺吃虧似的,我看你很享受啊!"劉封哼了一聲說:"享受個鳥!這女人興奮那會兒就撲在我下面隔著褲子一個勁地吸,最後還咬,差點把老子的雞巴給咬斷了!"藍田笑道:"行了,快去換衣服,省得王管家回來看到不好。說來奇怪,你說王管家怎麼看不出夫人是極樂而非頭暈?我就說沒經驗,他可是個成年男子啊!"劉封目光怪異地看了藍田一眼,道:"你不知道王管家根本沒成家?估計這輩子都沒碰過女人,別看他年齡一大把,這方面的經驗不會比你多。"說罷,挑釁般斜眼望向藍田道:"要不,改天哥帶你去妓院,讓你嘗嘗女子下面那個牝洞的妙處?說不定試過後就喜歡上女人,不愛吃雞巴了!"藍田沒好氣道:"還不換衣服去,難道真要等王管家回來欣賞你這的雞巴嗎?"劉封一攤手,道:"我本打算當天來回,沒帶衣物替換?"藍田說:"我房裡不是還有一套你的衣服?"劉封拍拍腦袋,開門急步走了出去。藍田見侯大夫人仍然趴著,也不去理她,拿麻巾將地上劉封噴落的精液吸掉,正想站起來,發現侯大夫人裙腳下有一攤水漬,隱隱聞到尿臊味,心想這侯大夫人還真夠特別,一邊高潮一邊尿呢!藍田並沒有給侯大夫人的收拾,一來他不樂意,二來要抹尿漬就得伸到羅裙底下,這成何體統?正忙著,侯大夫人發出微微呻吟聲,藍田連忙站起來,問:"夫人可安好?"侯大夫人勉強地撐起軟軟的身子,藍田連忙將茶遞去,侯大夫人喝了幾口,才用迷離的眼神四處張望道:"劉封和王管家去哪了?"藍田說:"劉教領出去辦事了,方才夫人突感不適,王管家回內苑為夫人取安神藥。"侯大夫人看著藍田,欲語還休。藍田曉得她欲望去盡後恢復理智,擔心今天的事情外泄影響身份和形象,但這種事她不開口,自己也難主動表態,乾脆沉默以對。侯大夫人靜了一晌,才說:"你是個聰明的人,聰明人自然知道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什麼事應該做,什麼事又不能做。"藍田道:"小人什麼都不懂,只知道侍候好老爺和夫人,老爺和夫人喜樂平安,就是小人的最大心願。"侯大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問:"那劉領教是怎樣想的呢?"藍田道:"劉領教與小人為誼兄弟關係,自然與小人同心同德,再說他現在全副心神都用在將領考核事務上,別的事情他是沒空去理或關心的了。"侯大夫人看了藍田一眼,微笑道:"果然是玲瓏七竅的人兒,難怪討得老爺歡心。"藍田猶豫了一下,才輕歎一聲道:"說到劉領教,其實小人心裡還憂愁著他參加考核的事呢!"侯大夫人眼光閃了閃,不解地問:"為何有此擔憂?"藍田說:"小人這誼兄一心上進,有意報國,但夫人也應該知道,朝中很多公開考核招聘只是個幌子,如沒背景後臺關係,那怕能力再強,表現再好,恐怕也難有機會入選,所以小人為此憂愁不已。"侯大夫人淡然道:"本夫人只是女流之輩,不問政事,對此等事務也是愛莫能助,歎之奈何。"藍田一副懊惱的表情道:"小人一時忍不住多嘴了,夫人勿怪。"侯大夫人輕哼了一聲,道:"你這嘴也多得真是恰到好處,恰當時機。"這時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只見王管家和采晴腳步匆匆地趕進來。采晴一見侯大夫人,便問:"夫人可曾安好?"藍田回復道:"夫人方才聽故事時,突然感覺頭暈心悸,現在好多了。"采晴奇怪道:"夫人平日沒這毛病啊?王管家又說不清楚,奴婢不知道要用什麼藥才恰當,剛遣了纈霞到街上的知春堂請金大夫入府問診,夫人你現在覺得怎樣了?"侯大夫人懶懶地扶了扶頭,道:"可能近日天氣漸熱,一時沒適應,將養一下就好,你著人讓金大夫不用趕來了。"王管家道:"少夫人,貴體要緊,還是讓金大夫診斷一下吧,免老夫人和老爺掛心。"侯大夫人無奈,只好說:"方才出點虛汗,采晴,你先扶我回內苑更衣後才好給金大夫問診。"藍田心裡暗笑:出什麼虛汗啊,分明是褲子都尿濕了!侯大夫人臨走前看了藍田一眼,沒說什麼,然後在采晴和王管家的攙扶下離開了。藍田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其實他也沒把握侯大夫人能不能幫上劉封的忙,但既然采晴說她是將門之後,那必然有相關人脈關係,反正劉封已經吃虧了,這便宜不賺白不賺,就算是很渺茫的救命稻草也得撈一把。回到自己的小屋內,只見劉封換了身衣服,施施然地負手作枕躺在床上。藍田收拾著他換下來的衣物,說:"你倒好,一去不返,留下我收拾爛攤子。"劉封側過頭,無奈道:"你讓我再回書房,那豈非更尷尬?"藍田看了看門外無人,忍不住湊到劉封耳邊,興奮地說:"跟你說個事,方才我發現夫人失禁了!"劉封瞥了他一眼,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極樂狀態下尿床的女子哥以前也遇到過。"藍田想不到自己的神秘新發現原來這麼平常,大受打擊,八卦的熱情一下就降低了。劉封坐起來,笑道:"我更好奇你今次又敲了多少竹杠?"藍田一怔,不解道:"你說什麼啊?"劉封嘿嘿笑道:"以你過河濕腳的性子,哪可能不趁機賺點便宜?上次敲朱掌櫃五倍銀子,今次呢?"這麼一提,倒是讓藍田想起銀子的事說,去拿劉封的靴子說:"那些錢我還留了一半,現在還給你呢!"提起靴子,發現重了許多,伸手一探,居然多了幾大錠銀子。劉封道:"剛才換衣服時發現你的小金庫,這些銀子是哥去當教頭的補貼和收入,想想你這傢伙是個財迷,都給你了!"藍田奇怪道:"都給我了,你自己不用錢嗎?"劉封道:"你哥我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留著錢也沒用。將錢給你,是讓你存起來將來給自己贖身的。儘管現在比前好,但終究還是賣身奴僕,非良家子,先別說功名了,就算將來成家生孩子,也不能讓孩子一生出來就是奴僕命啊!"藍田心裡莫名地感動,說:"哥,你對我太好了!"劉封揮手道:"自家兄弟,說什麼客氣話!這點錢肯定不夠贖身,但存起來,再想其他辦法弄多些。"藍田道:"我就奇怪昨天拿著你的錦袍這麼重,還以為是藏了兵器。"兩人正說著,傳來了王管家的聲音。"藍田?去哪了?"藍田連忙跑出小屋應道:"我在這呢!"劉封也跟著走出來。王管家帶著兩個僕人站在書房前,正到處張望。藍田見僕人手裡提著食盒和一籃子時令水果,奇怪問:"王管家,這是給誰的?"王管家道:"少夫人說你剛才講的故事很精彩,有功,著我送點吃的犒賞你!"藍田一聽大為歡喜。侯大夫人用這種方式示好,表示她已經默許答應了藍田的要求。藍田收下東西,說:"王管家,你一把年紀,這種事情派下人做就是,還跑來跑去,我都過意不去了。"王管家卻笑眯眯地說:"我是主動要求過來的!在府裡這麼多年,沒活幹的時候挺悶,你今天說的故事好精彩,我還想聽一個。"藍田幾乎下巴也掉下來了。講故事本來是針對劉封的教學,但無心插柳,居然收了王管家這個忠實擁躉。不過藍田倒很樂意給他講故事,畢竟王管家是侯府老臣,討好他以後行事會更方便。王管家和兩個僕人聽完新故事後,喜滋滋地走了,並聲明有空還要過來聽,讓藍田準備多些新鮮的題材。劉封看著王管家幾人的背影,對藍田道:"乾脆咱哥倆到酒樓說書去好了,我負責吆喝,你負責講書,定能賺得盤滿砵滿!"藍田道:"你倒是想得美!說正經的,現在都快午時了,你今天書都沒碰過,是不是想借機偷懶?"劉封連忙撥足跑向書房,邊跑邊道:"不敢,不敢偷懶,哥馬上讀書去!"整個下午都沒有人再來騷擾,藍田專心致致地向劉封解釋兵書上的內容,到了傍晚時份,雙方皆得頭昏目眩,喉幹舌燥。劉封癱倒在椅子上,長長籲出一口氣道:"讀書真辛苦,比行軍急跑十數裡還累人!"藍田將厚厚的一疊書往桌上一放,說:"才學了一點兒呢,要想成為將才,還得將這堆書全部讀完。"劉封滿臉惶恐道:"你這是跟哥開玩笑吧?明天就要離開,哥今晚不睡也讀不完啊!就算帶到豐城去看,也讀不懂!"藍田笑道:"這只是兵書,將來還要也學諸子百家,詩詞歌賦,才能成為文武雙全的儒將,而非一介武夫。你要明白,本朝重文抑武,武官地位一向備受打壓,倘若你能武不能文,那怕軍功再高,青雲之路也難走得暢順。"劉封驚訝道:"你想我當多大的官?"藍田說:"你不是跟我說過嗎?將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但只要抓住機會跳上一個臺階,才有更多的機會可以把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只要努力就好。"劉封苦笑道:"倒是讓你教訓起我來了!只是這書我真的不太看得懂啊!"藍田說:"我已經考慮過了,書不用帶走,我儘量將這些書寫成明瞭的注釋,到時讓朱掌櫃送到豐城給你。"劉封一聽,正暗自僥倖,卻見藍田又搬出一疊書來,驚疑地問:"這又是什麼?"藍田說:"這些你要帶到豐城去的。"劉封呻吟一聲,慘叫道:"剛還慶倖來著,結果你還是不肯放我一馬!"藍田被他那苦相逗笑了,道:"別急著哭,這些是練字的字貼,不是書。"劉封拿起一本,翻了翻,問:"看這個有什麼用?"藍田道:"考核分文試和武試,文試要寫兵策,工整端正的字才會讓考官有耐性看下去,否則通篇鬼畫符似的,任你滿腹珠磯也沒用,所以回豐城後,閑睱時就不要去喝酒聊天了,要多練字,不求成為鐵畫銀鉤的大家,也要將一手字練得順眼。"劉封滿臉苦巴巴地說:"我怎麼覺得自己不是收了了個小弟,倒象娶了個管家婆似的,這苦日子什麼時候到頭啊!"藍田說:"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能臨急才去跑佛腳。"劉封投降道:"好好好,都聽你的,這行了吧!"藍田道:"還有......"劉封跳起來,叫道:"怎麼還有?"藍田看他緊張的樣子,笑道:"我說的是,明天要早上趕路,要早點睡養精神,今晚不讀書了。"劉封松了口氣,訕訕道:"是我的錯,選了一條自討苦吃的路,還收了一個會折磨人的弟弟。"藍田幫他收拾好東西,只留一下支照明小燈檯,說:"我要去睡覺了。"劉封卻一拉他的手,讓他跌坐在自己懷裡,說:"別急,陪哥坐一會兒。"藍田問:"你想怎樣?"劉封緊緊摟住他,說:"想你啊!"藍田愕然道:"什麼?"劉封嘻嘻笑道:"哥真的有點喜歡你了。"藍田道:"難道你以前一直不喜歡我?"劉封搖搖頭說:"不一樣,以前是當你兄弟一樣喜愛,但現在感覺有點不一樣,就想抱著你,心裡暖暖的。"藍田微微地低下頭,沒說話。劉封的話讓他感覺很溫暖,那是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感覺,而他卻不想因為說什麼或做什麼去破壞這種脆弱又捉摸不定的溫馨。劉封將臉貼在藍田的頸背上,溫熱的呼吸煽吹著他敏感的肌膚,臀下,劉封胯間那團豐滿的軟肉雖然沒什麼動靜,但藍田卻如坐在火山頂部,被它散發的熱量烘烤得有點熱流湧動,心想再讓他這樣抱下去,後面發生的事就不受理智控制了。自己喜歡劉封,劉封喜愛自己,做那靈欲交流的事本就是理所當然,倘若不是自己扭怩計較,應該發生的事早就發生了,不用等到現在。想做就去做吧,管他娘的!有念及此,藍田輕輕道:"哥,如果你願意,現在就要我吧!"劉封沒有回答。藍田勉強扭轉身,只見劉封雙目緊閉,呼吸平緩。他居然是睡著了!第十三章藍田哭笑不得,自己面子自尊都不要了,下了這麼大決心要將身體給劉封,他居然睡著了!這麼一來,反而令藍田有點失落,總不能搖醒他主動求歡吧?最終,藍田還是無奈地扳開劉封圈住自己的兩手。劉封沒有被驚醒,依然沉睡如故。藍田找來錦被,輕輕地覆在他身上,才回到自己屋裡睡下。這夜,出奇地無夢安眠,醒來後,發現劉封已經離開了。藍田感覺有點失落,儘管他明知道劉封是不想吵醒他而悄然離去,也非一去不返,相見可期,但心裡仍然有點不舒服。往後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侯靖這段時間沒有過來書房。看著日出日落,雲聚雲散,藍田也沒太多事要忙,趁這空檔專心給劉封注釋兵書古籍,然後就是按著書房裡那些奇書搗騰些古古怪怪的東西,至於材料倒不用發愁,因為王管家迷上了聽故事,藍田要他去準備什麼,皆是滿口答應。直至十數天后,侯大老闆總算出現啦!侯靖問:"這段日子正事繁忙,好久沒空來了。聽夫人說你托王管家買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材料,製作了什麼新趣玩意?"藍田道:"上次不是試驗了日影測高嗎?小人考慮到在外面測量的數位或圖形需要及時記錄,但攀山涉水,攜帶墨硯毛筆費時不便,就想將現有的墨棒改良成可以即時書寫的材料,可以輕易放在懷裡,隨時取用。"侯靖大感好奇,問:"且說來聽聽。"藍田取出弄好的小竹管,說:"這是小人做試驗品。中間這段是筆芯,從管後向前推一下,伸它伸出來,扭住推把固定,就能直接在紙上書寫。"侯靖依言拿起竹管,在紙上畫了幾下,驚奇道:"果真如是!此為何物製造?"藍田解釋道:"小人曾嘗試用木碳削尖去書寫,但碳質鬆脆易折,不能持久,後來從古醫書中看到有種叫軟碳的黑石,醫家常用於婦人墮胎之用,書上記載軟碳有觸之紙上留痕的特性,小人便讓王管家去買了些回來試驗,然而軟碳無法定型,後來加入塵灰和筋膠混合令其硬化粘結,注入細小竹枝內腔,再分開竹枝于陽光下曬乾成硬條,最後插入空竹管裡,即成現在的樣子。"侯靖大喜,提起竹管在紙上寫字,結果一用力,宣紙就戳穿了。藍田遞過另一枝竹管道:"大人可以試試這枝,小人試驗了十多種比例混合的配方,以便適應不同的紙質。"侯靖一試,果然能正常書寫,但一用力,芯又斷了。藍田上前示範,說:"這竹筆不同于尋為常毛筆,這樣書寫才就手。"侯靖依樣嘗試,這次總算寫上了幾個字,但始終不習慣,有點歪歪扭扭,不過他仍是點頭贊許道:"不錯,臨時應急,可矣!如作為戰事上作為傳遞緊急情報之用,也很是適合!"放下竹管,問:"你有這等才智,當一名小僕太委屈了!你師承何門何派?"藍田黯然說:"小人不知身世,只記得曾流落街頭,後被人賣入侯府當膳房小工,直至被派來侍候大人。"侯靖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拾翠也是可憐人,也許你倆同病相憐,才情同莫逆吧?"藍田一怔,這才明白侯靖為什麼一直對自己這麼和顏悅色,不太象主僕,原來是沖著拾翠的交情。事實上自己跟拾翠真沒什麼來往,只是這當兒萬萬不可說出來,而且還要裝出沉痛哀傷的表情才對。藍田努力眨了幾下眼睛,想努力擠點眼淚出來表達悲痛,但那眼淚卻不爭氣,怎麼擠也無法成事,只好低下頭不,做出黯然的神態。侯靖突然拍著桌子叫道:"恨啊!恨啊!可憐的拾翠啊!"藍田給嚇了一跳,連忙道:"大人勿氣,要是讓大夫人聽去了可不妥當!"侯靖臉罩寒霜,咬牙切齒道:"這心狠賤婦,恃國公府尊榮,欺我至今,終有一日讓她追悔莫及!"說著,手上手力,竹管"拍"一聲被折斷。藍田心頭大震:原來侯大夫人是國公之女!就算對政事再無知,藍田也曉得國公為本朝高貴的封號。本朝開國後,高祖皇帝封身邊功勞最大的四名近臣為國公,這代表著最尊貴的榮譽和權勢,侯府與國公府聯姻,算是高攀了,難怪被打壓得英雄氣短。但藍田又因為得悉侯大夫人的身份而竊喜,本來讓侯大夫人幫忙劉封這事不抱多少希望,現在可不同了。侯靖發完脾氣,心平了些,道:"以後不你用守在書房守著,跟隨本官身邊侍候即可。"藍田大喜,連忙作禮道:"謝大人!"侯靖臉上沒什麼表情,站起來道:"本官今天有事外出,現在就走。"走了幾步,見藍田仍呆呆地站著不動,眉頭頓時皺了皺,嘴裡發出"嗯"一聲疑問。藍田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跟在他身後,一邊走著,一邊仍然有種不真切的感覺。隨身侍候,那表示由書僮直接升級為貼身隨從,等級待遇非但不同,更重要的是可以認識更多的人事,有更多的出頭機會。想想人生際遇真是奇妙,當初劉封努力促成他賣身求榮依附侯謹,以求跳出困身的膳房,殊料錯有錯著,侯謹那邊沒了下文,自己卻意外搭上了侯靖這條船,而且比岱安更勝一籌,畢竟侯靖才是侯府中說一不二的老大啊,說藍田心裡沒沾沾自喜那是假的。岱安的妒忌小心思,將拾翠推向死路,而拾翠的死卻成就了自己的機會,這個中變化環環緊扣,仿佛有命運之手在精心播弄,並推動一切向前發展,但誰又能把握其規律?藍田就這麼默默隨著侯靖向前走,也不知道他帶自己到哪兒,安排什麼工作。快到內苑時,侯靖突然停下腳步,說:"本官與趙作卿大人有約,現回內堂換身便服,你且去馬廄安排出行車馬事宜。"趙作卿這名字藍田仿佛有點印象,但現在沒空理這個事,他想張口問到馬廄找誰,剛張嘴,發現這個問題好笨,自己身為親隨,居然要向侯靖問這事也顯得自己太無能了吧?侯靖見他張嘴又止,問:"有什麼問題?"藍田硬著頭皮道:"小人領命。"侯靖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入了內苑。藍田一邊朝馬廄方向跑去,一邊心裡卻無比焦急:自己初來報導,連人事門徑也未摸得清,找誰去準備車馬?跑了幾步,好看到一個丫環走過來,原來是認識的,連忙叫道:"纈霞姐!"纈霞停下腳步,看看藍田,馬上認出來了,道:"是你?"藍田沒時間客套,直接問:"纈霞姐,老爺要我準備車馬,到哪兒找人幫忙?"纈霞皺皺眉,才說:"你從這條路一直走到府後的馬廄,找負責馬廄的伍掌事安排。"藍田連忙謝過,依方向一路急跑。以前不覺得侯府大,還嫌它不夠大,缺乏新鮮感,但真有急事發生時,就嫌它實在太大了,繞了好幾個彎才看到馬廄所在,嚴格來說不是看到,是聞到,馬匹動物的糞便味道遠遠就能嗅著。循著味道靠近,見門口有間小舍,一個掌事打扮的中年人正坐在屋前好整以暇地品茶。藍田心想,也真難為他能在這麼強烈的臭味中愜意地享受生活的樂趣。及至到跑近前,藍田氣喘吁吁地說:"是伍掌事嗎?老爺要用車馬,麻煩準備一下。"伍掌事抬眼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問:"你是誰?"藍田這才記得太焦急沒有自我介紹,連忙說:"伍掌事,我叫藍田,是老爺的貼身隨從?"伍掌事又抬眼掃了他一眼,說:"從沒聽過老爺有貼身隨從,你哪兒冒出來的?"藍田有點急了,解釋道:"我一直呆在書房裡,難怪掌事不認識,老爺真的趕著要用車馬,麻煩先準備一下。"伍掌事不為所動道:"你一口一個老爺要的,我怎麼曉得你是不是說謊?你讓王掌家親自來,我才會信你。"藍田現在明白他是在故意刁難了。以前長居膳房和西院,來去就那幾個人,相處倒是容易,走出西院了,碰上采晴她們幾個是好說話的,以為一切都會順風順水,現在才曉得那是自己運氣好,府裡的人事可比自己想像中複雜多了。藍田忍著氣,說:"伍掌事,老爺的命令我怎麼敢作偽?"伍掌事瞥了他一眼,伸手道:"拿來。"藍田愕然問:"什麼?"伍掌事嘿了一聲道:"既然你說是真的,那應該有王管家發放的調用車馬權杖。要是府裡人人都藉口說大爺夫人要用車馬就隨意調用,那還得了?"藍田還真不知道有這個制度,但理論上這規矩也應該只針對府中要用車辦事的下人,怎麼可能要府裡的主人也要遵守規定才能提車?這分明是託辭。藍田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說:"老爺是臨時決定用車的,現在找不到王管家,伍掌事能否稍作通螎,等回來再補上權杖?"伍掌事回過頭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閉目作陶醉狀,不再理會藍田了。藍田心裡極為窩火,但卻無奈其何。就算現在回去找王管家要提車馬的權杖,也所需費時,更別說能不能找到他老人家了。藍田也曾想過從懷裡掏兩塊碎銀討好這伍掌事,先將眼前的困境解決,但回心一想,現在自己是侯靖的親隨,以後會遇到各多的人和事,會面臨更多困難和麻煩,哪能都用錢解決?自己也沒那麼多銀兩可以揮霍。不花錢,那能想出什麼法子?倘若連眼前這個小小的掌事都無力應付,那讓侯靖怎樣看待自己的辦事能力?想到這兒,藍田咬咬牙,說:"既然如此,小可只好回去稟告老爺,說管理馬廄的伍掌事不將老爺放在眼內,沒有大夫人同意堅決不給老爺用車。"伍掌事猛然回頭,半眯眼睛問:"你說什麼?"藍田湊到他面前,道:"不是我說,是你說的,你說,老爺算個屁啊,這侯府作主的是大夫人,老爺還得聽大夫人的話,沒有大夫人的命令,不會出車馬。"伍掌事先是一愕,然後氣急敗壞道:"你你......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了?"藍田不屑道:"我是親耳聽你說的,會一字不差地回復老爺。"伍掌事騰地站起,將小桌子都撞翻了,指著藍田的鼻子罵道:"你含血噴人!老爺怎麼會信你的鬼話?你要敢胡說,我會找老爺跟你對質!"藍田陰惻惻地笑道:"我是老爺的貼身隨從,整天跟老爺呆在一起,而你只不過是管馬廄的弼馬瘟,一年也見不著幾次老爺的面,你說,老爺是信我呢還是信你?"伍掌事指著藍田,氣得臉上紅白交替,肌肉抖動,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藍田見好就收,輕聲說:"伍掌事,我這人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惹人,大家要是好來好往,我也不會無故挑起風波,倘若誰今天讓我不高興,我保管他以後的日子也不怎麼快樂!"說罷,見伍掌事一副怒氣攻心又不敢發作的樣子,便道:"話我已經擺在這兒,怎樣做你自己掂量掂量,待會我陪老爺到大門坐車,伍掌事也應該早作準備。"狠狠將了伍掌事一軍後,藍田神清氣爽地往回走,不再看那伍掌事的臉色和反應。進府這幾年,天天低頭做人,從沒這麼吐氣揚眉過,藍田心情舒暢得想大笑數聲。但這得意沒多久,便見采晴迎面趕來,一見他就急著說:"怎麼耽擱了許久?我看到老爺自己去了前門,無人陪伴,纈霞說你給老爺備車,就猜出了岔子,特意跑來看怎麼樣,你快去!"藍田一聽,嚇出一身冷汗,心想當隨從第一次任務就做不好的話,以後怎麼能幹下去?急忙謝了采晴,飛快跑向大門。幸好沒轉兩個彎就看到侯靖不疾不馳地在前面走著,連忙追上前道:"大人,小人辦事不夠利索,請大人責罰。"侯靖頭也不回道:"伍掌事沒為難你?"藍田一驚,抬頭望向侯靖。侯靖輕笑道:"本官雖不甚理府中事務,但對府中的人事還是心裡有數的,伍掌事為人散懶又貪財,你一個新人去找他會被刁難不足為奇。"藍田聽得心頭狂震。侯靖的意思是,早就預料到他會被非難,但仍然派他去對付伍掌事,這分明是一種考驗啊!再想想,侯靖曾一度想將自己換掉的事,頓時覺得自己太輕看眼前這個人了,表面上因為自己的曲意奉迎,再加上拾翠的關係,看似討得侯靖的歡心,將自己放在身邊,但想不到未了還演這一出,侯靖內心的真正想法誰曉得?"有難處?"侯靖忽然開口問。"伍掌事已經準備車馬去了。"藍田答道。侯靖哦了一聲,沒再說話。轉了一個彎,只見除了一名車夫正抱著馬鞭站在側門處等候,邊上還站著兩個護衛裝扮的年輕漢子。藍田發現有名護衛頗眼熟,走近一瞧,頓時嚇一跳。這不是大成是誰?大成沖他陽光燦爛地露齒一笑。藍田滿腹狐疑:大成怎麼當上護衛了?但此刻不便細問,車夫已經車夫掀起車簾讓侯靖上了車,大成與另一名護衛也翻身上馬,準備啟行。藍田一下子就尷尬了:他當然沒資格跟侯靖同處車內,但他沒有馬,也不會騎馬,總不能跑步追趕吧?幸好車夫及時地向他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坐板,藍田馬上跳上車,坐到他身邊,回頭隔簾問侯靖:"大人打算到哪兒?""清泉驛。"車內的侯靖答道。車夫聞言一甩馬鞭,發出啪聲脆響,口中叫道:"好嘞,清泉驛!"這話自然是說給兩個護衛聽的,同時等於通知車內的侯靖坐穩,車子馬上啟動了。一車兩馬以輕快的步伐走在大街上。驛站由朝廷建立,於官道上每隔數十裡設一驛,為傳遞官府文書、軍事情報的人和來往官員途中提供食宿及換馬的場所,驛內由一驛亭亭長負責,屬下有驛卒、幫工若干名。藍田只聽過驛站之名,卻從未見過或到過,心裡不禁湧起了新奇的神往。這是入府後第一次遠端郊遊呢,這麼遠的距離,今晚不知道能不能趕在城門關閉前回去,說不定要在驛站過夜,哎,換洗的衣服沒帶,吃的也沒帶,怎麼辦?摸摸懷裡,還好,錢帶了!時值初夏,路兩邊千山染綠,風光明媚。藍田仿似平生首次出門的遊子般,既興奮又徬徨,緊張一會才平靜下來,不過,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郊外的路不似城裡那麼平整,顛著顛著,藍田肚子開始不舒服了,有種想吐的感覺。起初還強忍著,但越來越覺得難受,連車夫也發現他不對頭,問:"你怎麼了?臉都白了。"藍田咬著牙關,說:"不知道是不是吃錯東西了,肚子不舒服,老想吐。"車夫一怔,道:"你不是肚子疼,是暈車吧?"藍田愕然問:"暈車?"車夫道:"坐不慣車子的人有時候會這樣的,我見多了。"藍田急忙問:"那怎樣醫治?"車夫說:"沒得治,坐習慣了就好!"藍田苦著臉道:"但我現在真的好難受啊,有沒有辦法解決?"車夫說:"吐了就沒事!"這時候侯靖掀開車簾問:"怎麼了?"車夫道:"大人,藍田暈車,想吐。"侯靖哦了一聲,道:"那就停歇一會,讓他去吐吧!"藍田心想:看來大家對暈車是見怪不怪的,只是自己從沒坐過馬車,大驚小怪了。這麼一想,更想吐了。車剛一停下,藍田就飛撲下車,沖到路邊的樹叢後,蹲在地上哇哇地大吐特吐起來,也顧不上儀態了,情形甚是狼狽。有人在蹲在他身後,輕輕地為他拍著背門。藍田也顧不上是誰了,全副心神去嘔吐,感覺膽汁都吐光了,肚子才覺得舒服點,這時候有人遞過一塊麻絹,藍田抬頭看去,原來是大成。大成一邊給他抹嘴,一邊問:"好點沒有?"藍田覺得全身軟軟無力,依在大成身上,點點頭。大成又拿出個水壺,說:"來,喝點。"藍田張開嘴,喝了一口,馬上"篷"一聲噴了出去,鬱悶地說:"你這是水嗎?是酒來的!"大成連忙拿壺到嘴邊嗅嗅 ,撓頭歉意道:"拿錯了,我去換過。"藍田擺擺手道:"不用了,現在好多啦!"口腔被酒一洗,倒是將那股酸澀的味道去掉了。大成道:"我扶你到車上坐。"藍田別了他一眼,道:"這麼多人看著呢,我自己走行了。"雖然手足還有點軟,但起碼胃裡不翻騰,藍田感覺好得多了。坐回原來的位置,侯靖掀簾問:"怎麼樣了?"藍田連忙愧歉道:"有勞大人掛心,小人好多了。"侯靖道:"以後坐多幾遍就好。"說罷放回車簾。車夫一揚鞭,馬車又重新上路。本來跟在車後的大成每隔一會,就策馬跑快點,到前面來看看藍田的情況,藍田越發覺得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說實在,一身護衛裝扮的大成,腰挎短刀,騎在高頭大馬上,本就是相貌英俊,身材健美的底子,此際更是雄姿勃發,偉岸軒昂,只是藍田不想外人看到他倆關係表現熱切,只好當他是透明體了。一路無話,至斜陽西墜,藍田見前面官道旁有片開闊的空地,還有片小樹林,一道清澈的小河在背後繞過樹林,林內隱見數間房舍,屋角斜插一支白底紅字大旗,上繡一個大大的"驛"字,想來就是清泉驛所在了。果然,馬車放緩速度,駛向房舍。其中一名護衛策馬至房前停下,翻身下馬,先進入屋內,其他人則候在門外沒動。片刻後,護衛帶著幾個人從屋裡走出來迎向馬車,前首的一個青年作揖道:"下官清泉亭長鄧達通恭迎都太尉大人。"藍田頓時愕然。今天意外的事情太多了,先是侯靖突然提升自己做親隨,繼而是大成當了護衛,面前再來個從同進士身份變成驛亭長的鄧達通,藍田覺得腦袋不太夠用。鄧達通看到藍田,先是臉上一陣遇上故人的興奮之色,但瞬即又黯淡下來,只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此情此景,藍田也不好跟對方客套,也只是點頭回應,跳下馬車,正彎腰掀簾讓侯靖下來,卻聽馬蹄聲驟響,回頭一看,只見官道上一騎煙塵飛卷而來。不知道駕車的馬是否被嚇著了,猛然前蹄高舉,嘶鳴一聲。藍田猝然不防,被撞跌到地上。馬四蹄落地,拖著車向前狂奔起來,車夫嚇得啊啊大叫,卻勒不住馬的狂性。說時遲那時快,人影一閃,大成從所騎的馬背上飛身躍起,落在拉車的馬背上,死死扯住馬韁,馬拖著車子橫衝直撞跑了十數步,總算停了下來。飛騎此時正沖到跟前,一收韁,馬嘶叫一聲,前蹄一屈,翻倒地上,口吐白沫,看來已是力氣用盡。馬上的人在馬跌倒前,身法矯健地斜斜竄出,在地上翻了個滾,也不理那馬,站起來高叫道:"誰是驛亭亭長?"那名一直目瞪口中呆的護衛總算清醒過來了,抽刀上前大叫:"大膽狂徒,竟敢驚擾都太尉大人座駕,可是嫌命長了?"藍田連忙爬起來,跑到車裡看侯靖,還好,只是受了驚,臉色有點不善,並無大礙。鄧達通見對方軍士打扮,粗貌粗豪,便皺眉上前問:"下官是清泉驛亭長鄧達通,你是何人?"那軍士大道:"八百里加急,現要換馬!"鄧達通一聽,立時肅然道:"請出示郵牌。"軍士解下背包,打開翻找。藍田忍不住好奇,向身邊的車夫打聽問:"什麼是郵牌?"車夫搔搔頭,又搖了搖,表示不清楚。"郵牌是憑證,沒有憑證就不能證明身份。"坐在車裡的侯靖插口答道,又暼了藍田一眼,說:"還以為你看了這麼多書,什麼都懂呢!居然連郵牌也不知道。"藍田連忙道:"謝大人指教。"那軍士翻了半天,滿頭大汗道:"娘的,丟了!"鄧達通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說:"如此重要的憑證豈能丟失?你到底是何人冒充驛使?"那軍士急得團團轉,道:"你瞧我這樣子,像是冒充的嗎?"鄧達通道:"朝廷律令規定,未出示郵牌不予接待,以防刁徒流民冒充驛使騙取驛亭健馬或財帛。"那軍士一聽,更急了,從身上解下一個鐵筒子,叫道:"我有加急公文為證,怎麼是假的?你要是耽誤緊急軍情,那是要殺頭的罪!"鄧達通並不受威脅,冷冷地說:"下官只是一介驛長,無權拆封軍情文書校驗,你要是真為驛使,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丟失憑證,耽誤公文,杖八十!"那軍士氣得暴跳如雷,指著鄧達通罵道:"這可是南方發來的緊急軍情,你這小官僚要是誤事,我......"他一時說不下去能怎樣。侯靖忽然開腔道:"由本官來驗證。"眾人齊齊回頭看去,只見侯靖氣定神閑地從車上下來,說:"本官身為都太尉,想來也有資格去驗證公文真偽吧!"那軍士猶豫了一下,望著鄧達通,鄧達通向他點點頭,表示可以。軍士將鐵皮筒遞給侯靖。侯靖打開蓋子,從裡面抽出一份用火漆封口的公文,上下仔細看了一會,說:"這是真的。"軍士大大松了口氣,說:"謝大人。"說罷狠狠瞪了鄧達通一眼。侯靖將公文拿在手中拍了拍,問:"跟本官說說南方戰事的情況。"軍士想了想,說:"大人,那邊官兵將亂匪圍困於山中,屢屢進攻皆傷亡慘重,戰情膠著狀態已經維持了一個多月。"侯靖點點頭,將公文放鐵皮筒裡蓋好,對鄧達通說:"此為真正的加急公函,他身份沒疑問。"鄧達通皺皺眉,對侯靖說:"既然大人檢驗過,那自是真的無疑,但朝廷律令苛嚴,他無法提供郵牌,下官可不敢為他換馬。"侯靖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了。軍士叫嚷道:"你這人是咋啦?既然真的,怎麼還這般迂腐?"藍田心裡開始明白鄧達通為什麼在京城混了這麼久都不能投到靠山的原因了,他這種脾氣好聽到叫梗直,難聽點就是不思變通,不懂官場圓滑世故之道,這當兒,侯靖都出言相幫了,他卻不肯賣這個面子,藍田暗暗為他捏一把汗。回頭見那軍士急得團團轉的樣子,無論為公務還是為鄧達通,甚至為給侯靖鋪下臺階,藍田都知道不應該再沉默下去,硬著頭皮對侯靖說:"大人,我們不是帶了兩匹馬來嗎?不如先借一匹給軍士大哥趕緊送公函回京怎樣?"侯靖看了他一眼,會心微笑,轉頭對軍士說:"鄧亭長也只是公事公辦,不敢徇私,不嚴格執行朝廷的驛亭律例,他也會受到責罰。"說罷他向護衛招招手,道:"你且將馬給這名軍士換過。"護衛聞言將自己的馬牽過來。侯靖道:"你騎本官的馬入京,回程於此驛亭交換即可。"軍幹大喜,翻身上馬,拱手道:"謝都太尉大人!"侯靖問:"你叫何名字?"軍士道:"屬下趙勝,為湖廣行都司任冰千總轄下五旗旗長。"侯靖點點頭,趙勝便策馬而去。鄧達通走上前,對侯靖道:"侯大人,下官......."侯靖揮了揮手,說:"不必多言。你去準備一席酒膳,稍候趙作卿趙大人會來赴宴。"鄧達通連忙吩咐驛卒打點,自己則引領眾人進入驛館,並奉上香茶。大成湊到藍田身邊,低聲問:"旗長是多大的官?"藍田看了他了眼,邊走邊低聲說:"旗長只是一個管十數軍卒的小隊長,不算官。"說罷,又問:"你怎麼跑去當護衛了?騎馬技術還這麼好?"大成剛想說話,聽得侯靖道:"藍田,本官今晚在此歇宿一宵,你且去收拾一下房舍。"藍田連聲答應,帶著大成隨鄧達通上樓,只余一名護衛守在侯靖身邊,車夫則牽馬車到驛館後的馬廄餵食草料,至於那匹倒在門前的驛馬,驛卒們半拖半推的,總算是弄到馬廄休整去了。所謂收拾,其實就是上樓檢查安全事項,驛站本就有專門給過往官員住宿的房舍,雖談不上奢華,但也整潔雅致,設施齊全。趁這空檔,藍田問鄧達通:"鄧兄,你怎麼跑來當亭長了?"鄧達通歎息一聲,搖搖頭,一言難盡的樣子。藍田只好問:"陳琰兄呢?"鄧達通道:"合玉兄眼見前途晦黯,先行回鄉了。"兩人顧著說話,倒將一旁的大成冷落了,大成很不是滋味,重重地哼了一聲。鄧達通看看一身護衛裝扮的大成,不清楚他倆關係,便道:"現在還要給侯大人準備晚膳,過後藍兄弟到樓上的露臺來,我們細聊。"藍田只好應允。見鄧達通離開,大成低聲問藍田:"你怎麼認識這個小白臉的?"藍田一怔,這才意識到大成口中的小白臉是指鄧達通,心裡好笑:小白臉是指五官英俊的青年男子,說到五官相貌,鄧達通頂多算順眼,跟大成比可差遠了!不過相對大成那較黑的膚色和高大健壯的身型,讀書人出身,白白淨淨又個子不算高的鄧達通還真算是個"小白臉了"。藍田不答反問:"你怎麼當上護衛了?"大成有點尷尬地低下頭,說:"那天給師傅發現我跟岱安的事後,他就不讓我留在膳房,說我閑著跟岱安勾勾搭搭的,終會闖大禍,然後帶我找上總教領,讓他收我當護衛。"藍田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問:"我知道你從小跟人習過些拳腳功夫,但當護衛可不能只是三腳貓水準。"大成不服氣道:"怎麼是三腳貓?總教領是當場考試過的,雖然說我的棍棒功夫不熟練,但人高體壯,力氣大,底子好,好有武術根底,只要補充訓練就可以了。"藍田想想,這話也有道理,又問:"你騎馬的功夫也是在這般學來的?"大成洋洋得意地拍拍厚實的胸脯,說:"當然,這些時日我可是勤學苦練,天天馬術和刀法練個不停,每天累得整條狗似的一躺下就能睡著。怎樣?我剛才那下子挺瀟灑吧?"藍田笑道:"許師傅的目的達到了,估計你再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找岱安了吧!"大成嘿嘿笑道:"他倒是來找過我兩次,但你要相信我,我沒再跟他好了。"說罷,拉住藍田的手道:"我以後只跟你好!"藍田還未回答,腳步聲傳來,連忙丟開大成的手,走出門去,迎面見另一個護衛走來,說:"怎麼磨蹭了這麼久?大人著你去迎接趙大人。"藍田連忙攜大成下樓去,走出驛稱館大門,見一輛馬車停在空地上,車旁有兩個護衛裝扮的人騎在馬上。藍田心想:在南院學習那些禮儀規範總算是派上用場了!當下作揖道:"小人藍田,奉家主之命恭候趙大人大駕!"他的嗓子本就清朗,在寂靜的郊野傍晚,份外明亮清脆,兩個護衛也不禁特意朝他看了兩眼。車簾動了動,從裡面走出個年約五十的清瘦中年人,留三縷長須,頗有文人雅士那種飄逸出塵之氣。藍田記得從劉封口中聽過這號人物,總算第一次見上面了。趙作卿看了藍田一眼,藍田連忙道:"趙大人,請。"想到朱掌櫃說這趙作卿是經常光顧南師院的,藍田心裡就犯嘀咕了:這老傢伙會不會盯上我了?回頭想想,又認為自己這種杞人憂天的心態很可笑:劉封說得對,做人不能太將自己當回事,天下間漂亮的人多了去,不見得你長得好看點人家就瞧上你啊!侯靖站在驛舍大門內,見趙作卿快到門前,即拱手道:"趙大人。"趙作卿也拱手還禮,歎息道:"這清泉驛老夫也多年沒來過了,舊地重遊,不勝感歎!"侯靖道:"山河依舊,故人仍存,趙大人無須感慨。"趙作卿笑道:"遙想當年老夫隨先帝出巡至此歇宿,首次會晤侯大人,侯大人彼時為御林軍少尉,雄姿英發,俊逸風流,令人印象深刻。"侯靖臉上的肌肉微微顫了一下,淡笑道:"本官當日受命趕到清泉驛隨駕出行,風塵僕僕,哪有趙大人說得如此灑脫?"趙作卿搖搖頭道:"彈指間二十年過去,侯大人位極人臣,本官也是白頭搔更短,韶華不再矣!"侯靖道:"趙大人身為吏部大員,風光無倆,實不應如常人般嗟歎歲月蹉跎,今天特請趙大人到清泉驛小聚,只為故人情意,可不是來傷春悲秋的啊!"趙作卿道:"本官與侯大人共事朝堂,平日也什麼機會說上幾句話,難得侯大人盛情相邀,定當浮白數觥,重述昔日情誼。"侯靖一聽這話,臉上的肌肉又不自覺地跳了一下,但仍然淡定的說:"趙大人,請!"二人走進驛館內早已佈置妥當的包廂雅座,謙讓一番後才正式落座。藍田為他倆倒上酒,然後退出門去。藍田以為其他護衛守在門口,結果一個人也不見,估約都跑去吃飯。方才侯靖與趙作卿的話聽得藍田有點雲山霧海,總結出如下結論:二十年前,侯靖與趙作卿在此驛館裡首次會面認識,後來雙方都當上高官了,同一起上朝,卻沒什麼來往或交流,今天侯靖特意邀請趙作卿到清泉驛聚舊。這一切似乎很正常,但侯趙這種身份兩地位的人,是不會做沒意義的事的,如果只為吃飯聊天,京城裡多的是酒樓食肆,何須跑半天路程來清泉驛?這內裡的深義,藍田暫時猜不出來,只能隨機應變了。耳聽得裡面觥籌交錯,談笑甚歡,藍田也開始感覺餓了,但不敢走亂走,只能守在門口隨時候命。推杯換盞半天後,兩人的說話也由客套家常轉入正題。只聽得趙作卿道:"今早朝堂之上,侯大人與衛武將軍為任命何人為南剿大將之事,可謂針鋒相對,勢均力敵啊!"侯靖哼了一聲道:"南方之亂已經綿延多時,豐城的新軍經過這個把月的訓練堪能使用,本官出人出力將這支烏合之眾操訓為一支有戰鬥力的隊伍,他倒是想來偷桃子了!"趙作卿道:"衛武將軍深得皇上寵倖,朝中功利之徒紛紛依附,假若侯大人不能獲得大多官員支持,恐怕南剿大將的的人選就花落衛武將軍陣營內,如此一來,非但折損侯大人于朝中的聲望,朝堂上的騎牆派也會轉投衛武將軍麾下,屆時大人在朝堂上就更沒話語權了。"侯靖歎息道:"這才是本官煩惱之源,想侯府歷經三朝而不衰,要是風光終究折損在本官手裡,將來泉下無顏見侯氏列祖啊!"趙作卿道:"趙家與侯府本是兒女親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官也為此惶恐不安,茶飯不思。"侯靖問:"趙大人可有計策解決目前窘境?"趙作卿嗯了一聲,道:"辦法不是沒有,只是頗費周章。"侯靖大喜道:"請趙大人細細道來。"趙作卿說:"如果能動員六部禦史一起上書彈劾衛武將軍如何?"侯靖先是一喜,然後歎息道:"這談何容易?"趙作卿道:"這說易不易,說難不難。侯大人須知,禦史的職業就是監察彈劾各級官員,每月都有定額彈劾任務,為了完成任務達標,所以他們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揪出來上書彈劾一番,甚至不惜捕風捉影,小事化大,導致各級官員皆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將他們視為鬼見愁。"侯靖苦笑道:"本官每年也會被彈上數次,早就見怪不怪。不過幾乎每個官員都給彈劾過,如非證據確鑿,否則朝廷也會置諸不理,趙大人的建議......"趙作卿道:"但侯大人是否知曉,倘若彈劾的奏章達到一定數量,無論有否證據,受彈劾的官員都必須在府中自省其身,直至朝廷調查後方可再上朝堂認事?"侯靖驚愕道:"有此等規定?"趙作卿笑笑道:"這種大規模彈劾事件近二十來多年皆未發生,侯大人而立之年方世襲侯氏爵位上朝議政,是故不知曉此規例。"侯靖沉吟道:"趙大人言下之意是......"趙作卿毫不猶豫道:"倘若能發動六部禦史彈劾衛武將軍,就算是子虛烏有之事,也可以令他暫離朝堂,不虞其與大人在這此期間爭鋒。"侯靖大喜拍案道:"好主意!趙大人不愧為今世諸葛,重生法正,本官深表敬佩!"趙作卿並沒有因對方誇獎而得意洋洋,淡然道:"此事計畫是好,但執行起來也就不那麼容易了。"侯靖道:"本官屬武官一系,與文職官員不太融洽,只能請趙大人全權推動,如若事成,趙大人可記一功,定獲厚報。"趙作卿依然是那副風清雲淡的態度,問:"厚報是指林府那三百萬兩買官銀票?"侯靖一聽,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沉聲道:"趙大人好耳目,連林府欲花錢買官之事也打探到風聲了?"趙作卿不痛不癢道:"侯大人,你與本官並立朝堂之上,朝中官員的風吹草動想來未必知道得比我少,林府買官求爵之行固然隱秘,但動用到幾百萬兩銀子這麼龐大的數目,會令京城的所有銀莊出現資金異動情況,只要想想你們侯府與林府的關係,自然可猜得出個大概,何須大驚小怪?"侯靖語帶怒意,正色道:"趙大人,南剿匪患之舉滋事體大,影響著百萬軍卒的性命,本官雖不才,尚不敢在此重大事務上徇私枉法,現與衛武將軍意見相左,本人固然存有私心,但更希望能唯才是舉,絕不敢置家國百姓安危不顧!再說,區區這幾百萬兩,我侯家還沒放在眼內!"藍田在外面聽到不禁暗暗敬佩起來,真個是相由心生,侯靖那種相貌堂堂的正氣面容還真的是出自內心的反映,或許侯靖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人,但這種面對大是大非的正義感和責任感卻讓他平添上一道絢麗的光環。如果說之前自己是為了討好侯靖而去辦事,現在則是發自本心想幫他辦好一切事項了。趙作卿擊掌讚歎道:"侯大人真是正氣凜然,下官欽佩得緊啊!如果不是有侯大人這番保證,本官可不敢莽動,否則一旦出事牽連,恐怕本官連厚酬也無福消受啊!"藍田心想這趙作卿真是奸過鬼,既要侯靖保證不要徇私牽連自己,未了還刻意提醒那個"厚酬"。只聽侯靖笑道:"這是當然!侯府在京郊野有莊園,風景還算優異,環境也舒適,很適合老人家在此地頤養天年,據聞趙老太爺身體抱恙,需要靜養,不如改天本官派人接趙老太爺到莊園小憩如何?"趙作卿笑道:"這可不適合,要是老爺子一住喜歡上了,那不肯回來怎麼辦?"侯靖輕鬆道:"倘若趙老爺子喜歡,本官身為晚輩,作晉見之禮送他唄!"趙作卿喜道:"那本官代老爺子謝過侯大人了,來,今天難得高興,喝個痛快!"說罷又一輪杯盤相碰之聲。藍田聽了老半天,精神這麼一分散,又感覺到餓得厲害了, 這下餓還真不得了,也不知道是否暈車時吐光了肚裡的東西,餓得特別難受,到了最後,人都有點頭暈的感覺了,正昏昏沉沉間,聽到有人叫道:"人來!"藍田神智馬上一清,連忙走進里間,只見兩人俱臉色酡紅,侯靖半躺上椅上,眼睛半開半閉,而趙作卿也好不到哪兒去,站起來身子一直在晃個不停。藍田連忙問:"請問趙大人有何吩咐?"趙作卿大著舌頭道:"你家大人醉了,過來扶他去休息。"藍田連忙上前去攙扶道:"大人,藍田現在扶你去休息。"侯靖一推藍田,含糊道:"休.....什麼息,老趙,再....再喝!"趙作卿示意藍田扶起侯靖,嘴裡道:"行,老侯,你酒量好,我喝不過你,認輸了!"侯靖哈哈笑道:"都說你們這些文....官沒鳥用!一點酒都受.....受不了,看老子這種才是真正的男人!"嘴裡說著,倒沒再抗拒藍田的攙扶,但身子一站起來,卻高大健壯的身軀幾乎將藍田整個壓趴在地上。一直沒吃飯的藍田已經手軟腳酥,這麼一壓,差點背過氣去,只好向趙作卿求助道:"趙大人,麻煩幫忙看著點,我去找人來扶。"趙作卿搖手道:"不用找人,你去打盆溫水幫他洗個臉會清醒一些。"藍田連忙答應著,跑出去打水了。到了廚房,只見幾個驛館工人在閑坐,不見大成和那些護衛車夫們,便問:"他們都去哪了?"有個工人指指後院道:"他們在後面的小河邊喝酒吃飯去了,鬧得挺歡呢!你們大人到底什麼時候吃完?我們好收拾了回家。"藍田出身膳房,自是知道工人們的難處,勉強笑道:"很快了。"再向他們討了半盆溫水,端著回到雅間。剛想進門,眼前的情景頓時讓他呆了。只見侯靖睡倒在地上,趙作卿則坐在他身邊,正捧著侯靖被脫掉靴子的腳舔著!藍田以為自己餓得眼花了,再定睛瞧真些,沒錯,趙作卿正舔著侯靖的腳趾頭,一隻只地舔,嘴裡還嗒嗒有聲,仿佛在吃很好味的糖!藍田目瞪口呆地端著熱水呆在門口。這是鬧哪出?藍田又覺得自己的腦子嚴重不夠用了。裡面,趙作卿總算舔完了一隻腳,又扯下侯靖另一隻腳的靴子和鞋襪,嘴裡說道:"小侯啊,這麼多年了,我總算能再次碰到你這對漂亮的好腳,你看這些趾頭,每只都這麼紅潤這麼飽滿,比南師院裡那些少年的腳更對我胃口啊!"說罷,又開始每只腳趾輪流舔食。侯靖仿佛已經醉死,躺在地上絲毫沒有動靜。藍田總算恢復了點神智,猛然記得書房裡那些異書裡不是有這種"戀足之癮"麼?不過書裡記載的是戀少女之足,並描述各種美足的妙處,但沒有寫戀男子的腳。趙作卿舔得非常細緻認真,直至將侯靖的一雙腳舔得水淋淋的如洗過般。儘管藍田覺得不可思議,但既然知道只是一種特殊癖好,趙作卿並不會傷害侯靖,心先放下擔憂,但仍禁不住嗵嗵地跳,慢慢退後到一側,避免趙作卿看到自己,眼下的情形魯莽撞破對誰都不是好事。但才一退身,馬上碰一個身體,嚇得幾乎叫了起來。回頭一看,原來是大成。大成正想說話,藍田連忙搖頭,示意他到一邊去。大成莫名其妙地走過一點,小聲問:"怎麼了?"藍田放下水盆,壓低聲音問:"你怎麼突然到這兒了?"大成說:"我怕你餓著,特意帶了幾個饅頭給你充饑。"說著,從背後拿出一個小食盤,上面果然放著幾個有點冷的雪花白饅頭。藍田現在可沒空吃,對大成說:"記住,不要作聲。"說罷躡手躡腳地回到門邊,伸出半個腦袋偷窺。大成也跟隨其後,從他腦袋上看這去,一看之下,張口欲呼。藍田早有準備,一下子掩住他的嘴,讓他肅靜。這時候房裡又換了另一番光景,只見趙作卿將侯靖的一隻腳塞到自己褲襠裡,用手壓著搓揉,另一隻手側摸在侯靖的褲襠上,也同樣在搓揉,嘴裡則伊伊啊啊地呻吟著。而侯靖依然是毫無知覺,任他施為,但褲襠裡的陽具已經明顯勃起,在趙作卿的手指縫間屈曲或高聳而時隱時現。趙作卿呻吟道:"老侯,你的雞巴真他媽的大啊,等會老子爽完,讓你也爽一把!"這時候,藍田也感覺到背後有根硬硬的東西頂著勃動,不禁回過頭,狠狠地瞪了大成一眼。大成無聲地壞笑著,還用胯緊緊地壓在藍田的背上研磨。藍田給他弄得渾身熾熱,伸手到他胯下,隔著褲子摸到兩顆大睾丸,捉住一顆用點力捏一下,大成幾乎張口呼疼,勉強死忍著憋成個包子臉。房裡,趙作卿放開了抓揉侯靖褲襠的手,站起來解開外袍,又除下褲子,露出有點蒼白下身裸體。藍田看著趙作卿的下體,只見他的陽具已經全然勃起,只是感覺不那麼堅硬,向下斜伸著,規格也不大,跟常人差不多。也許自己見慣了劉封和大成胯下的大炮,對常人的的陰莖尺寸就沒什麼感覺了,看著趙作卿的性器,更覺得大成現在碾壓著自己後腰的這根肉棒難能可貴,忍不住手摸著睾丸的手直接攀爬上去,觸碰那根神兵利器。大成舒服地籲出一口粗氣,伸出舌頭舔舔藍田的頸後,藍田全身一抖,清醒了點,回頭示意大成不要亂動。房裡,趙作卿伸手搓了幾把自己不是太堅硬的陰莖,讓它硬直些。藍田這才留意到他的陰毛跟他的頭髮一樣,夾著點花白。原來男人的陰毛也跟頭發一樣,會變白的!藍田算是長見識了。再凝視看去,趙作卿又重新蹲下身子,坐在地上,兩手提起侯靖的一對赤足,讓它們夾著自己的陽具,一下下地搓揉,口中不斷地發出低呻。大成對藍田耳語道:"改天你也用腳給我試試看是不是很爽快!"藍田的手落回他的巨睾,又用力捏一下,大成一哆嗦,不也再說話了。趙作卿的呻吟聲越來越響,突然全身一僵,用侯靖的雙足死死地夾住自己的陰莖,抽搐了幾下,精液就射了出來!許是他年齡太大了,射出的精水稀薄,也不多,沒幾下子,就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跌坐在地上喘息。大成不屑地低聲道:"爺我射一次是他的十倍!"藍田忍不住回過頭,湊到他耳邊說:"配種的公豬還射得更多呢,你要不要比一比?"說罷,又給他的睾丸來一下。大成一張臉再憋成包子樣,說不出話了。再看回去,卻見趙作卿已經扒開了侯靖的褲子,讓他那根已經硬挺的陰莖完全露了出來。自從聽過岱安形容侯謹"陽道壯偉"後,藍田就經常臆想侯靖的陽具有多大規模,既然他與侯謹是親兄弟,想來也差不多。此際凝視望去,果然沒有失望。侯靖的陰莖很粗偉,可能是年齡的緣故,整體顏色尤其深,龜頭不是劉封與大成那個暗紅,而是一種紫紅色調,但同樣大而飽滿。大成雖然沒有研磨去挑逗藍田,但仍然死死地壓住藍田的背,一手摟著他的腰避免他被壓倒,嘴在耳邊輕輕說:"沒我的大和硬!我是頂到肚子上的,他是直立的!"藍田沒有理他,因為看到趙作卿正站起來,跨在侯靖的下身上,反手扶著侯靖的陰莖慢慢向下蹲,將龜頭挨著自己的肛門磨了磨,又向裡塞了塞,馬上齔牙裂嘴地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不甘心地看著侯靖仍然硬挺的巨根,喃喃道:"小侯,你這玩意比當年還長肥大,老夫實在老了,這老骨頭吃不下,就給你吸一個吧!"說著,彎下身子,將侯靖的龜頭含到嘴裡,手開始上下套弄。大成的手也開始向下摸索藍田的褲襠,藍田一把逮住他的手,低聲道:"別動!"他真怕自己給大成摸得興奮時會發出聲音。大成低聲耳語道:"你也給我吸,我就不動。"藍田被他無賴的威脅弄得啼笑皆非,也只好點點頭說:"晚一點!"大成果然沒有再施祿山之爪,但仍然用那根勃起的陰莖狠狠地頂著藍田,偶然還翹動一下。藍田給他弄得想入非非,眼見侯靖仿佛也有點反應,口裡發出低沉的呻吟之聲,臀部還輕輕地挺動配合著趙作卿的口交和套弄,猛然,全身一挺,連連顫抖,趙作卿的喉結不斷地上下移動,似乎在吞嗯著侯靖射出的陽精。藍田也不知道是興奮導致還是餓了太久導致,感覺全身都酥軟了,而大成從嘴裡噴出的呼吸是那麼灼熱,幾乎是燙燒自己的皮膚,讓人忍無可忍,眼見趙作卿從嘴裡吐出侯靖半軟的陰莖,正抬起頭來,連忙向後用力一縮。正興奮得忘乎所以的大成被撞了一下,身體一退,雖沒摔倒,但厚硬的皮靴踏在地上發出"嗵"一聲重響。"是誰?!"房內傳來趙作卿的低喝聲。藍田連忙推大成快走,自己也輕輕跑到桌邊端起木盆。大成奸笑著對他摸摸自己高漲的褲襠,才轉身輕手輕腳離開。藍田端起盆,特意放重腳步,一步步走向雅間,還沒到門口,趙作卿已經站在門前。藍田勉強笑道:"趙大人,廚房裡沒熱水,燒水耽擱了半天時間,對不起。"趙作卿狐疑地上下打量藍田幾眼,木無表情地說:"本官還要連夜回城辦事,侯大人就交給你侍候了。"說罷,也不待藍田回答,腳步匆匆地走了。藍田剛想張口告訴他,這個時間城門已經關閉,不能回城,但想想,城外也有專供晚間不能進城的人住的客棧,就算了。回到雅間,侯靖依然兩腳光裸,褲襠大開地躺在地上,只是那雄偉的陽具已經疲軟,癱倒在腹側,如一段肥大的暗褐色肉腸。藍田放下木盤,蹲在那兒,手裡拿著抹布,看著侯靖的大肉腸,心想:要是侯靖知道趙作卿對他做過什麼,不知道他們的合作關係如何維持?趙作卿被這麼一嚇,狼狽地不顧而去,事後回想多半後悔沒將侯靖的這兒處理好才走,結果讓自己知道他對侯靖的行徑,會不會心生殺機?想著想著,心裡有不禁寒起來。"你看夠了沒有?"侯靖突然張開眼,冷冷地說。藍田給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第十四章藍田萬萬想不到侯靖突然醒了過來,而且是在自己一直盯著他的陽具胡思亂想的時候。侯靖哼了一聲,自己坐起來,說:"給本官擦乾淨!"藍田一怔,才醒悟過來,然後拿起濕布扭幹,先給侯靖擦了擦臉,再去擦軾生殖器上趙作卿留下的口水。侯靖的陰莖已經疲軟,摸上去象一根軟中透硬的肉腸,雖然藍田巴不得玩多幾下,但沒這個膽量,抹完後幫他提上褲子,又轉頭去抹兩隻腳,一邊幹活,一邊心裡嘀咕:怎麼侯靖一點也不象醉酒的樣子啊?待給侯靖套回靴襪,整理衣襟後,憋了半天的藍田終於忍不住試探說:"大人清醒得真快。"侯靖站起來,扭了扭脖子,道:"廢話,這點酒就能灌醉本官?"藍田心裡跳了一下,說:"那大人剛才........"侯靖淡然道:"如果本官不裝醉,趙作卿那老東西就不好下手了!"藍田愕然。侯靖走出包廂,說:"來,隨本官出去走走透個氣。"藍田連忙跟上,見侯靖一路向前,有要走出驛館大門的打算,連忙道:"大人,護衛正在驛館後面喝酒,小人去叫換他們。"侯靖擺擺手道:"今天本官故意支開他們,你不用去叫喚了。"又補充道:"本官雖然久未習武,然當年的身手並未完全荒棄,宵小毛賊幾個還是能對付的。"藍田見他堅持,連忙跑快幾步去打開驛館大門。守門的驛卒正在打瞌睡,聞聲嚇一了跳。藍田對他說:"大人到外面散步,倘若你聽到我大聲叫嚷,就馬上到後院找護衛幫忙,記緊了?"驛卒懵懂地點著頭。侯靖看著藍男,笑道:"你還真是瞧不起你家大人啊!"藍田低頭道:"不敢,只是......"侯靖擺擺手道:"與本官單獨一起時,你無須如此拘謹。"藍田道:"是!"心想:你一口一個本官,叫我如何不拘謹?也不知侯靖是否聽到心聲,道:"跟你一起時,我也不稱自己本官了,這樣可以了嗎?"藍田嚇了一跳,連忙說:"大人這是折煞小人!"侯靖沒再理他,繼續向前走。門外空地裡,一支風燈在漫散著昏黃柔光,驛旗迎夜風招展,月色中,那本是豔紅的字成了種暗褐的色調,仿佛是陳年遺印。侯靖望著驛旗,站定問:"你心裡已經憋了許久,有什麼想問就問吧!"藍田確是想開口許久了,斟字琢句一下,才問:"大人明知道趙大人對你有企圖,為何故意為之?"侯靖長籲一口氣道:"二十年前,本官第一次在此驛站見到趙作卿。"藍田心下暗笑:積習難改,一開口,那個"本官"又冒出來了。侯靖繼續道:"趙作卿為以而立之年考上進士,未獲官品,因先帝出巡,吏部委派他先行一步到清泉驛中安排迎駕事宜,本官當時為御林軍少尉,接到任務帶隊趕到驛亭配合他的工作。"這些內容在侯趙二人剛會面時,藍田已經聽出個大概,只是侯靖現在補充得更清晰。"趙作卿為金榜進士,一手字寫得別具風韻,本官因自幼尚武,忽略了文字修為,字寫得這個.....那個嘛,不是太好,對能寫一手好字的文人別有好感,更加上其人物俊秀,曲意逢迎,未幾即與本官結為知交。"從知交到朝中無來往,藍田可以猜到到這份友情並沒有延續下去。"有晚本官因歡慶喝到大醉而臥,半夜醒來,見趙作卿抱著本官的腳趾吮吸,本官當時大為震怒,質問其意欲何為,他謂向羨本官風儀已久,一時情不自禁,求成全相思之意。本官當時醉意朦朧,也見他可憐,就由他播弄,你今晚在外間偷窺良久,期間過程就......那樣了。"原來侯靖一直發現自己在外面偷看!藍田臉色一紅,幸好有夜色掩蓋,否則真要找個洞鑽了。不過回心一想,侯靖既然知道自己在外面卻沒有任何表示,難道有深意在其中?只聽得侯靖繼續道:"翌日本官懊悔不已,刻意疏遠,趙作卿雖然多次表示歉疚並示好,但本官自覺友情難續,即使日後朝堂相見,也只論公事,未有私交。"藍田總算將侯靖與趙作卿的恩怨情仇理出個頭緒,不過心裡有點七上八落,這麼私隱的事,侯靖為什麼跟自己透露?藍田自認為腦筋轉得夠快,但侯靖這種老江湖的想法和行為絕不是自己能預估的,只好婉轉道:"大人,此等陳年往事,你大可不必向小人述說的。"侯靖淡然道:"如果你不知曉這些往事,就不會明白本官今晚的目的所在。"藍田連忙肅手細聽。侯靖道:"今晚的談話想來你也聽全了,趙作卿因接駕有功,獲得京中官品,憑其聰明才智和極佳的人際手段,從此在官場上平步青雲,手下附有一幫黨眾,本官若想與衛武將軍較量中取得勝算,就不得不依靠他的幫忙了。"藍田一下子就明白了,只是有點不服氣道:"大人既然許他京郊別墅,這已經是一份厚禮,實沒必要捨身飼狼去委屈自己。"侯靖搖頭道:"一座別墅,本官送得起,也有其他人送得起,趙作卿現在是官場老油條,自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盤,本官曉之以禮之餘,還要動之以情,約他到清泉驛,就是讓他紀念昔日的情份,不再騎牆觀望。"藍田猶豫道:"大人,這是......"侯靖苦笑道:"這是本官和趙作卿都心知肚明的交易,他肯應邀而來,表示還記掛著當年的情意。本官之所以裝醉任其擺弄,是因為大家不再年輕,礙於身份地位不好放下臉面,給他以機會。"藍田疑惑道:"那大人為什麼要留我在門外?"這種私下的交易不需要第三者參與,既然侯靖將護衛支開,也實在沒必要非留下自己在身邊監視不可。侯靖看了他一眼,說:"人的感情是不可靠又脆弱的,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本官無法肯定昔日的情誼在趙作卿心還有多少份量,倘若他只想白賺甜頭,那就需要一個制約他的因素,讓他心存顧忌,這個制脅他的人就是你!"藍田愕然道:"我?"侯靖淡淡一笑道:"雖然本朝不拘男風,但狎侮朝廷命官卻是很嚴重的罪行,輕則革除功名,削為平民,重則充軍流放,嚴重的會被砍頭。"藍田這才知道自己本就是侯靖的一隻棋子。侯靖看他臉色陰晴不定,問:"怎麼了?"藍田說:"大人,小人可否多嘴說一句?"侯靖道:"說來無妨。"藍田說:"小人雖不諳世事,但在侯府也住了數年,侯府家業興旺,風光鼎盛,只要守住基業,便可福澤連綿,大人為何計窮力竭要與衛武將軍爭一日之短長,甚至委屈自己?"侯靖伸手拍拍藍田的肩膀,道:"相對侯氏家族的興衰,本官這點付出算是什麼?你站的位置不同,眼中所看到的就不一樣!"藍田說:"那大人能否為小人解惑?"侯靖抬頭看看中天的彎月,道:"本官累了。"藍田其實更想問侯靖為什麼將這些告訴自己,但見對方已經不想說話,也就不開口問了,與侯靖返回驛舍,侍候他就寢。侯靖忽然記起什麼,關心地說:"以後會經常遇到飯宴,下次自己先提前找東西填填肚子,別傻傻地餓著等散席,這裡不用你侍候了,快點去找吃的,看你都餓壞了!"這麼一提,藍田才記得大成送來的那幾個饅頭。這句小小的關心話令藍田方才變冷的心又獲得一點溫暖,儘管明知這種小恩小慧只是侯靖籠絡人心的手段,但他這種本是高高在上的人能夠主動施予恩惠,聽著總令人舒坦和感動。回到廚房,藍田一邊嚼著饅頭,藍田一邊想今天所見所聞的點點滴滴。想起當為自己為要不要成為侯謹的男寵而理智和道德觀在在苦苦抗爭和掙扎,今天看來,那種肉體的利害的交易並不是最難過的,難受的是原來當人到了一定位置後,連感情都可以成為利益籌碼。侯靖為藍田打開了一個成年人的世界之門,一個功利至上的現實世界之門,這過程太快,沒有任何周折和迂回,藍田一下子覺得自己無法適應,也無所適從。他忽然懷念在膳房裡那種人事單純的生活,那兒的人愛恨溢於言表,沒有太多的考慮和計較,一切都直來直往,簡單又平淡,藍田再一次懷疑自己走的路是否是正確的,以自己的能力,可以應付這個複雜和詭異的外面世界麼?此刻他很想念劉封,想告訴劉封自己遭遇的一切,想讓他告訴自己怎樣做,想聽劉封說一句:萬事我有,不用擔心。想到劉封,又不禁有點擔心,朝廷已經進入挑選大將帶兵南下的草議階段,也就是說,隨軍將領的提拔考核即將展開,他準備得怎樣?窗外,傳來縹緲隱約的簫聲,也不知何處人家夜深寂寞,月下弄簫。那晚的月亮的月色下,他與劉封初次相熟,然後隨著他走出侯府,走到南師院........南師院?糟糕,忘記了與鄧達通今晚的會面約定了!當藍田趕到樓上的平臺時,已是月上中天。這個平臺用木板搭建在二樓外側,登高臨遠,月色下,黛山濛濛,官道寂寂,想來這個平臺除了能給投宿的人客賞月休閒外,白天還能作崗哨預警之用。今晚是上弦月,迷茫月色下,田野空濛,悠悠夜風送來的隱約簫聲,透著淡淡的感傷。咫尺藍橋無處問,玉簫聲斷楚山空。藍田腦海裡莫名地想到這句。誰忍心驚擾這美麗又憂傷的夜色?但當看到平臺上坐在品茶的是鄧達通,而非如詩似畫的婉約美人,藍田頗覺大煞風景。鄧達通對藍田示意道:"藍兄弟,我們不是首次見面,你也非官場中人,就不要太多禮儀拘謹,隨便坐。"藍田心想這不更好麼?便老實不客氣地在鄧達通對面坐下。鄧達通給藍田倒上一杯茶,說:"料不到藍田小兄弟是都太尉大人的親隨,失敬了。"藍田道:"親隨也不過是侍候人的奴僕,怎能與鄧兄仕人的身份相提並論?今日與鄧兄平案而坐,小弟我高攀就真!"鄧達通笑道:"那種場面話就免提了,那怕我出身再好,想求見都太尉大人一面都難逾登天,反倒不及藍小兄弟朝夕相隨,風光無限。"藍田道:"一邊說別客氣,一邊又拼命給我堆高帽,這是鄧兄的禮客之道麼?"鄧達通尷尬地笑笑,說:"鄧某失儀,藍田小兄弟勿怪。方才在這兒遠遠望到藍小兄弟與侯大人于驛外散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藍田那會告訴他詳情?岔開話題道:"鄧兄,今晚小弟前來,其實有幾個疑問想請教,未知鄧兄大的願否指點?"鄧達通爽快道:"藍兄弟儘管說,鄧某定知無不言。"藍田問:"不怕鄧兄見笑,小弟跟隨都太尉大人時日尚淺,對大人在朝中的地位官價不甚瞭解,請鄧兄提點。"鄧達通想了想,說:"那就先說官品。本朝正式編制官員分九品十八級,分文官和武官兩種編制,另外還有淩駕於九品之上還有幾位國公,以他們的權勢最大,他們是追隨高祖皇帝開國立業的功臣,分別是衛國公、成國公、衍國公和晉國公。"說到這兒,發現話題跑偏了,連忙糾正回來說:"都太尉是從一品武官,僅比正一品的左右都督低,這已經接近武官權力的頂峰了。"藍田心裡暗暗盤算著:侯大夫人既是國公之女,不知道是哪位國公的後代,倘若她肯幫忙,那劉封之事成矣!鄧達通繼續補充道:"雖然武官以左右都督許可權最大,但兩位都督同屬開朝之臣,年事已高,不甚理政事,朝堂上真正管事的人是幾位都太尉,包括侯靖侯都太尉。藍小兄弟,你現在曉得自己作為侯都太尉的親隨,是何等風光吧?"藍田對這種榮耀沒感覺,畢竟他才剛提拔上來,未嘗到什麼特別的甜頭,現在更想瞭解的是另一個問題,當下問:"衛武將軍是什麼來頭?"鄧達通道:"衛武將軍是個封號,並非實職,他本名肖瓚,是晉國公的長孫,其父英年早逝,承襲衛武將軍封號,現職都太尉,與侯靖同一品級。"藍田又問:"那李作卿大人是什麼職位?"鄧達通細想一會,說:"李大人乃文官編制,職位為吏部尚書,從一品,是很大的官了,最重要的是吏部還負責官員的考核和升遷,所以朝中各級官員都得給他臉子,輕易不敢得罪。"藍田心裡暗暗松了口氣:總算將這幾個人的利害和關聯全部摸清了!侯靖與肖瓚爭奪的不止是一個南剿大將的人選,實際是搶奪在朝堂上的話語權,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以利日後兩位都督去世後能坐上武官最高權力位置,李作卿與侯家有姻親關係,而且掌握著朝中官員升遷命脈,侯靖不惜以身飼之刻意拉攏,為的就是將其手中的力量歸為已有,更能立於不敗之地。想想因為侯靖的蓄意安排,自己現在成了侯李二人較力的一枚棋子,不禁暗暗心驚,在兩股龐大力量的夾纏下,自己這微不足道小生命,輕易就會被絞得粉身碎骨,連渣沫都不會剩下,真是越想越覺遍體生寒。"藍田小兄弟,你怎麼打聽起這些人事?"鄧達通開口問。藍田醒悟過來,勉強笑道:"我這幾天才開始跟隨侯大人左右,對接觸的官員和人事多些瞭解,才能避免禮儀不周而出錯。"鄧達通羡慕道:"藍田小兄弟運氣真好,小小年紀就能得侯大人眷顧照拂,見盡朝中風流人物,想我飽讀詩書,寒窗十載,求得金榜題名,卻淪落至做一個小小的亭長,前途晦暗,此生休矣!"藍田問:"這正是小弟百思不得其解之處,鄧兄乃進士身價,最不濟也可以當上九品縣令,為什麼甘心陷身此地做一名連品流都不入的驛亭亭長?"鄧達通苦笑道:"我與合玉兄在京中停留數載,投靠無門,沒有朝中大員照拂,哪能輕易獲得空缺上任?合玉兄就是沒辦法呆下去了,才選擇回鄉侯命,而我實在不甘心這般灰溜溜地打道回家,聽說有驛亭亭長空缺一職,就算委屈也就接了下來,儘管無品無權,但總算是有個安身立命之所,得一份官俸,立穩腳跟以圖後策。"藍田笑道:"恐怕鄧兄考慮的不止這麼簡單吧?作為驛亭亭長,每天迎送各地官員,總能混個臉熟,萬一機緣巧合,與某位高官搞好關係,也可得提攜,畢竟你是進士身份,起點高,能升上去,而不是那些從基層提拔的小官吏,沒有這層背景資歷,給機會也爬不動。"鄧達通尷尬地笑笑,說:"藍田小兄弟真是蕙質蘭心,一下子就給我那點小心思看穿了。不怕實話告訴藍小兄弟,其實我們與你在南師院相遇也不盡是偶然。"藍田有點驚訝道:"鄧兄何出此言?"鄧達通苦笑道:"其實鄧某並不好男風此道,倒是合玉兄有斷袖之愛。合玉兄打探到侯謹和趙作卿兩位朝中大官頻繁光顧南師院,便唆備小弟也一併前往,期望籍共同愛好結交兩位高官,得以提攜。"藍田啼笑皆非道:"這種鑽營取巧的主意你們都想出來了,以南師院的消費水準,這前期投資成本也太高了吧?"鄧達通歎一口氣道:"就是!跑了幾個月,連兩位大人的影都沒摸著,帶來的錢鈔倒是用得七七八八,結果合玉兄是耗不下去了,只好先回家等消息。"藍田道:"雖然小弟不懂官途之道,但心知能夠爬上高位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這種通過偶遇攀談幾句就能被賞識提攜的際遇僅是傳奇故事裡的理想化情節,要是沒有人幫忙舉薦,就算你們真有機會碰上兩位大人,也無法達成心中所願,最大可能會是跟攔路遞貼那次同樣的結果。"鄧達通臉色一紅,慚愧道:"這窘事你都知道了!小兄弟說得對,是我們想得太天真了。拿今天侯李兩大權臣蒞臨本驛的事來說,鄧某除了公事上的接待,卻連結交逢迎的機會都沒有,徒歎奈何?"其實藍田不是沒想過給鄧達通的機會,儘管二人談不上交情,畢竟有南師院的一面之緣,對他說話爽直的作風有幾份好感,瞧他以金榜進士的身價委屈當名不入流的驛亭亭長也覺得心酸,但又考慮到他這人處事不思變通,不懂圓滑世故,容易得罪人,那軟下去的心腸便硬了。但現在的想法又起了變化。自己以後跟隨在侯靖身邊,要是弄不通官場那些事務和職別,無人及時提點的話,易出砒漏,鄧達通仕途出身,對這方面精研熟透,倘若能留在附近,隨時問詢,則有很大的幫助。想到這兒,他安慰鄧達通道:"鄧兄不必灰心自慚,天生我材必有用,上進的機會總會有的。"鄧達通一聽,頓時臉露喜色,道:"願聽藍兄弟指教。"藍田心想:得,現在直接是藍兄弟,個小字省略了,看來也不完全是讀死書的呆子。藍田乾脆將話說得直白,道:"指教不敢,但可以給鄧兄一個建議,侯大人對軍政事務甚為注重,鄧兄如有時間,可以往這方面多加研習,說不定將來能一展所長。"鄧達通馬上站起,拱手道:"多謝藍兄弟提點,鄧某五內銘感,他日如獲升遷,必報藍兄弟大恩!"藍田也站起來道:"夜露聞簫,雖為雅興,但小弟這體質卻不堪露寒侵蝕,就此別過了。"鄧達通彎腰作揖道:"鄧某恭送藍兄弟!"作為一名金榜士子,對僕人身份的藍田作揖,這面子可謂夠大的,藍田首次嘗到了狐假虎威的甜頭,不禁有點沾沾自喜,誰不愛虛榮呢?腳步飄飄地下了平臺,走了幾步,一頭就撞到一堵肉牆上。定睛一看,原來是高壯的大成正佇立在暗處。藍田拍了拍胸口,嗔怪道:"你躲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差點給你嚇死!"大成委屈道:"我哪有鬼祟?就是看你跟那亭長說話,不敢打擾你,怕惹你生氣才在這兒候著嘛!"藍田也自覺反應過激了,拉著他的手道:"好了,是我不對,錯怪你了!"大成笑道:"只要你不生氣就好!"藍田問:"你找我什麼事?不會是大人醒來要我侍候吧?"大成說:"你明明答應了今晚找我的!"藍田想想,好象還真有這麼一回事,但當時是打發大成的權宜之策,現在沒這方面興致了,便埋怨道:"我說你啊,怎麼老是想著這檔事,腦子裡存點正經的事情不行麼?"大成憋屈地一言不發。藍田見他難過,又覺不忍,拉著他的手說:"來,我們到外面走走,今晚月色很美,平日有府裡規矩太多,難得這麼自由自在地享受。"大成沒有抗拒,只是一語不吭地跟著藍田走。兩人來到後院,坐在門檻上,看著在不遠處火堆邊醉得東歪西倒,就地亂躺的護院和馬夫,還有兩個驛卒裝扮的人。藍田不禁說:"我看你當護院也不是長久的打算,老是跟著他們混,近墨者黑,都沒有前途了,有空我得再教教你讀書寫字。"大成甕聲甕氣道:"我又不考狀元,學這麼多字幹嗎?再說剛才跟你說話的那鄧亭長不就是金榜高中的嗎?還不這樣子,可見讀書也沒什麼用!"藍田說:"我教你讀書寫字不是為了讓你去趕考,是讓你學會明理修身!滿朝朱紫貴,皆為讀書人,誰說讀書無用?鄧亭長只是際遇不佳,無法盡展所長,將來要是有機會,憑籍金榜進士的底蘊,定能展翅高飛的!"大成撓頭道:"既然你這麼看好他,為什麼不直接向大人推辭,好讓他謀個一官半職?"藍田轉頭看看大成,笑道:"你就是讀書太少,不懂得其中玄妙!我的身份只是一個僕人,職責是侍候大人,倘若向他舉薦人材,先不說有否這個德能,就算有,作為一個僕人這樣做,是不是越權了?非但討好不了大人,還會招來反感和憤怒,不立即將我清除出府才怪。"大成點點頭,"嗯"地應了一聲。藍田繼續道:"退一步說,就算我真能做到,也不可以輕易予取予舍,人都是這樣,如果你太輕易給予,對方反而不會珍惜和感恩,轉頭就忘記了,只有讓他經歷過困難,不容易取得,才會長久掂掛這種難能可貴的好處,這道理你明白嗎?"大成點點頭說:"明白,岱安老是求我操他,操完後我就覺得他這種主動送上門的不稀罕,但你從不讓我操,我反而一直念掛著!"藍田幾乎一口老血當場噴出來!這都是哪跟哪啊!當下氣得去扭他的耳朵,道:"你這腦筋裡就整天轉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大成唷唷地叫疼道:"彆扭啊,疼!我說的是真心話!"藍田放開手,啼笑皆非地說:"哪有這樣的真心話?你這不是存心氣我麼?"大成忽然雙手摟住藍田,嘻嘻笑道:"以前在膳房的時候,我不是整天氣你嘛!氣得厲害了,你就生氣不說話,然後我又逗你笑,很開心!我現在就是故意要氣你,看看你還是不是以前的藍田。"說著說著,臉上嬉皮笑臉的表情逐漸消失,變得黯淡起來。藍田推推他,問:"怎麼了?"大成神色有點傷感地說:"沒什麼,只是覺得你變了,不是以前那樣了!"藍田安慰他說:"怎麼會?我還是以前的我,這不,還不是讓你氣得一跳三丈的?"大成情緒低落地說:"剛才我聽著你跟那個亭長說話,越聽越覺得你離我越遠,感覺你不再是以前那個很簡單的小藍田,你變了!"藍田低頭沉吟一下,握著大成的手,說:"大成,人總是會變的,不能永遠都保持著一種方式活著,但你要相信,對你我永遠都是原來的藍田,這個是不會變的。"大成抬頭問:"怎樣證明?"藍田無奈地說:"你想怎樣證明?"大成忽然面臉露奸笑道:"除非你肯給我......這樣!"說著手一扯,藍田馬上觸摸到一根硬梆梆的肉柱。藍田氣得發瘋,罵道:"說了半天廢話,原來還是為了這個吧?"大成低語哀求道:"好藍田,到護衛隊後,我天天訓練,都憋好久了,剛才你一碰到我的手,我就馬上硬了!"藍田拿他沒辦法,說:"你自己用手解決吧!"大成馬上低下頭不說話了。藍田不忍心,說:"好了,你就別給我看臉色了,再幫你一次!"大成抬起頭,原來他不是生氣,是在偷笑,眼睛賊閃賊閃的說:"就知道你會心軟的!我是吃定你了!"藍田氣得肺都炸了,握住他陰莖的手狠力一扭。大成發出"嗷"一聲怪叫,呲牙裂嘴地低聲叫道:"疼!疼!放手,雞巴要斷了!"一雙手下意識地去扳藍田的手。藍田鬆開手,黑著臉道:"現在還想不想?"大成滿臉痛苦地雙手摁住襠部,盯著藍田看了一會,猛然鬆開兩手,說:"有膽量你就弄斷它,老子就看你是有沒有這個膽子!"藍田還真給他的氣勢鎮住了,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呆了一下,才悻悻然地說:"別鬧了,鬼哭狼嚎的,全驛館的人都聽見了!"說著,站起來轉身欲走,但猛然覺得手一緊,一陣疼痛,原來大成也站了起來,捉住他的手靠後緊擰。藍田力痛,連忙低聲叫道:"你是怎麼了?快放手!"大成湊到他耳邊道:"我在護衛隊裡學的擒拿招數可不止這下子,你要不要都輪著嘗嘗?"藍田目瞪口呆地回頭看著大成,問:"你這是怎麼了?"大成咬牙道:"老子低聲下氣了老半天,你還擺譜?你就別裝清高了,之前我已經向那個鄧亭長打聽你們是怎樣認識的,他跟我說你是在南師院跟他認識的,南師院是什麼地方?你說,你去那種地方做什麼?我就奇怪你為什麼穿這麼漂亮的衣服回來,原來是做那個事去了!"藍田忍著疼痛,解釋道:"不要你想的那樣的!"大成哼了一聲道:"那是怎樣?你說啊!我聽著呢!"藍田掙扎道:"你先放手,有話好說。"大成呸了一聲道:"放你個屁!枉老子一直當你是好人,你卻偷偷作那種事去,反正你都是不乾淨的,老子現在就把你操了也不過份,頂多給錢!"藍田看著大成那扭曲的臉孔,真的有點怕了,說:"先放手好不?再吵下去人人都聽見了。"大成仰起頭,不屑道:"你就叫啊,讓大家一起來看看我怎樣操你,看你不要臉還是我不要臉!"藍田心想以大成的脾氣,還真會做得出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下子抓疼他,將他性格裡那種凶性惹出來了。大成的突然性情大變令藍田手足無措,往昔靈巧的腦袋變成漿糊似的,不知道如何應對,只得委屈求全道:"你先放手吧,我全聽你的好不好?"大成冷笑道:"記住,現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說罷,將藍田的身體擺過來,用力向下壓,道:"聽我的是吧?來,給老子吸出來!"藍田被他壓到胯下位置,瞄了瞄不遠處那些睡倒的人,猶豫說:"還是回房裡吧?這兒人多。"大成道:"這樣挺好的,很刺激,別廢話,張開嘴!"藍田只好無奈地張開嘴,大成也不客氣,挺起陰莖就向裡捅。藍田嚇得緊緊頂握住陰莖的底部,免得他全根盡入,但這種無法控制的被動式的插入仍然深達咽喉深處,嗆得他直想吐。大成雙手按住藍田的頭,一邊挺擺著腰胯,一邊喃喃道:"操你的小嘴比操岱安的那個破洞還舒服,你天生就是給人操的貨!"藍田此際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大成那粗長的陽具實在太霸道,力度又大,儘管不算全根插入,但仍然深達喉嚨深處,那種想吐又吐不出,想叫又叫不了的折磨幾乎令他窒息,唯一辦法是讓大成快點射精了事,於是騰出一隻手來,去撫弄他兩隻肥大的睾丸。這種手法還是那天晚上偷師那個妓女怡錦姑娘的,雖然未得真粹,但也觀察到幾分技巧,此際施將出來,頓時逗得大成喉嚨裡連聲呻吟,身體陣陣發抖。藍田辛苦得眼淚也冒出來了,更是再加把勁地玩弄兩顆肉丸,只求大成快快了事,畢竟附近還有人在,雖然月色黯淡,但被人看到這種情景總是難堪。天見可憐,在他的催情的手段的刻意擺弄下,大成並沒堅持多久,在藍田幾乎要絕望的時候,身體劇烈地抖動幾下,兩顆睾丸緊狠狠向上收縮,一股猛然的精流就迸射進藍田的咽喉深處,藍田只有無奈地將這些噴射不止的精水努力地咽下來,免得嗆到自己。直至吞嗯良久,大成的陰莖才停止噴射,但卻一直硬硬地抵在藍田的嘴裡,大有不肯離開的趨勢。藍田忍無可忍,用力抵住大成的胯部用力推開他,然後跪在地上一個勁地咳嗽不止。這下子狂咳總算將不遠處睡著的人驚醒了,有人茫然地抬頭問:"發生什麼事了?"泄欲過後的大成沒有了方才那種不管不顧的瘋勁,胡亂提上褲子,大聲道:"沒事,喝多了!"那人喃喃道:"不能喝就別學人喝嘛!吵死了!"大成也沒答他,彎下腰,伸出健臂一把將藍田扔到背上,直接回到屋裡,放下後給他倒了碗水喂下。藍田喝了兩口水,沖淡了粘在喉間的粘稠精液,感覺舒服了許多,喉嚨也沒再那麼難受了。大成看著滿臉淚痕的藍田,習慣性地拿衣袖去替他擦拭,卻忘記了自己現在一身武士裝扮,袖口套著金屬袖套,這麼一擦下去,倒是將藍田弄疼了,捂著臉輕叫一聲。大成又急又悔,連忙問:"受傷了嗎?"藍田睜開眼,看到大成又心疼又懊惱的神色,不禁百感交集。大成看著藍田帶著茫然的臉孔,悲憤地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說:"哥對起你,傷害你了!"藍田沒說話,拿起碗再喝了兩口,感覺總算將喉嚨裡腥腥的味道沖淡了,開始以為是大成精液的氣味,但細想,說不定是被粗暴堅硬的陰莖捅傷了,有可能是血液的味道。大成蹲下身子,雙手扶著藍田的兩臂,說:"藍田,我對不起你,如果你生氣了,就狠狠打我吧!"藍田搖搖頭,乾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就:"我沒有生氣。"大成一聽,神色反而更絕望,說:"我不生氣,那是恨我了!我是瘋了,怎麼會對你作出這種事?"藍田反過來安慰他說:"我沒生氣,更不會恨你,你就別自責了。"大成神情迷惑地問:"那是為什麼?"藍田說:"你是以為我去了南師院賣身,所以心裡難過是吧?"大成點頭說:"我以為你跟那個小白臉有什麼關係,晚上就到平臺上問他,他說你們是在南師院認識的,我就想揍他,以為他將你嫖了,但他解釋說是同行的朋友說你是舊識,所以見個面聊了一會,也不知道你在南師院你幹什麼。我越想就越是心裡堵得慌,想聽你解釋,又怕你告訴我最害怕聽到的結果,憋了大半天,直到你把我的雞巴弄疼了,還想走掉不理,我的火一下子冒出來了,就......藍田,是我錯了,你打我吧!你打我我心裡會好受點!"藍田苦笑道:"我確是去過南師院,也跟鄧達通聊過天,但我去那裡並非做你想像中那種事,而是另有原因,不信你去問南師樓的的朱掌櫃。這麼多年來,我有騙過你嗎?"大成用力搖搖頭。藍田補充道:"我去那的原因比較複雜,很難跟你說清楚,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了,另外衣服是朱掌櫃送的,他是我義兄,就當是送我這個義弟的見面禮吧!"大成破涕為笑,說:"你說沒有做那種事,就肯定沒有,我知道你不會騙我!剛才是不是弄得你很疼?我以後會對你溫柔點的!"藍田嚇了一跳,說:"什麼?你還想有以後?"大成嘻嘻地笑著,湊到藍田耳邊低聲道:"其實哥對你已經很好了,剛才真打算操你後面的,但想著哥的大雞巴連岱安也受不了,每次都沒了半條命似的,你就更加受不了,哥心裡雖然恨,但還是捨不得傷害你啊!所以才改成操你的嘴巴,怎樣?哥很疼你的。"藍田怒目圓睜,低喝道:"你給我滾!"大成站起來,臉色一斂,黑起臉道:"你叫我滾?想都別想,老子是吃定你,敢對老子凶?看來不對你狠點是駕不住你的了,哥現在帶跟你去圓房!"說罷,一彎腰,將藍田抱在懷中向樓上走去。藍田給他這神來之舉嚇著了,連忙道:"你別亂來,大人就睡在隔壁房裡,快放我下去!"大成哼的一聲,一巴掌打在藍田的臀部,不客氣地說:"現在怕了吧?對你好一點你就裝模作樣,哥一狠,你就服軟!看來你跟岱安一樣,都是吃硬不吃軟的主,哥要表現得象個男兒漢才能治服你們!"藍田問:"你以為對人凶巴巴就是男兒大丈夫了嗎?"大成不解道:"為什麼不是?護衛隊裡的大老爺們都這樣,連岱安也是我越對他兇狠,他就越是叫得歡!"藍田剛剛才吃過跟他硬碰的虧,知道大成受軟不受硬,便婉言道:"你先放我下來,聽我說完好不?"大成依言放下藍田,大有一副老子不怕你飛掉的桀傲神態。藍田靠在欄杆上,緩緩地解釋說:"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大丈夫,並不止是言行舉止象個大爺們,還要有廣闊的胸襟和遠大的志向,要懂得勇敢,包容和有為追求目標不竭不舍的毅力,內心的強大遠比肌肉的強壯更突出一個人的男兒氣概,懂得包容與兼愛方能體現丈夫胸懷。""說得好!"有人輕輕鼓掌道。第十五章藍田回頭一看,原來是侯靖披著件外衣,正走出房門。藍田不知道侯靖是什麼時候睡醒了,更不知道自己跟大成的談話他聽去了多少,嚇得連忙行禮道:"吵擾大人休息,請大人責罰。"侯靖擺手道:"心事浩茫,難以安寐,此事與你無關,無須自責。?"大成也上前見禮道:"護院武大成見過大人!"侯靖這才仔細打量大成道:"今年多大了?"大成答道:"屬下虛長十九,快滿二十了。"侯靖微笑道:"不錯,一表人才,英姿勇武,他日必成大器!"大成訥訥的傻笑著,不懂反應。藍田推了推他,說:"還不快謝過大人誇獎?"大成一怔,才猛然拱手道:"謝大人誇獎!"侯靖淡然一笑,負手站立欄杆前,面向空庭,沒有再說話。藍田心想,侯靖多半是有話要說,但礙於大成在場,不方便開口,便對大成說:"你的同袍在後院的空地裡睡著了,夜寒如水,容易傷身,你去扶他們到屋裡睡吧!"大成答應一聲,轉身就走,藍田連忙拉住他,向侯靖的背影呶呶嘴。大成醒悟過來,連忙拱手道:"大人,屬下先行告退了。"待侯靖回頭示意,大成才急步下樓而去。侯靖看著大成穿過庭園的身影,道:"你將這個武大成調理得不錯嘛!"藍田不知道侯靖這話是什麼意思,只好婉轉道:"大人見笑了,小人只是一介奴僕,何德何能去指教一名良家子?"侯靖轉過頭,似笑非笑地說:"你在膳房時天天督促他讀書認字,現在又教他做人道理,亦師亦友,這樁功勞可不淺啊!"藍田暗吃一驚,道:"大人........"侯靖道:"不必惶恐,本官讓你當親隨,自然會讓人將底細盤查清楚,否則怎麼輕易放你在身邊?"藍田答道:"大人,小人定當慎言謹行,用心做事,以報知遇之恩。"侯靖歎息道:"拾翠要是有你一半聰慧,不招搖不張揚,待機會由本官為她在外面安置寄身之所,就不會落到如斯下場了。"一聽到拾翠這個禁忌話題,藍田只能沉默以對。侯靖道:"你身為拾翠的好友,一定埋怨本官這許久不為拾翠昭雪吧?"藍田心想,那位幫侯靖做背景調查的傢伙多半不太盡責,連自己跟拾翠僅是片言隻語的交情都沒查清楚,以致侯靖一再誤會至今,或許是那天上街時載歌載舞的表現招搖了,讓外人以為他們是極好的朋友。心是這樣想,但口裡卻道:"生死有命,富貴由天,小人從不抱怨任何人與事。"侯靖搖頭道:"本官並非不想,而是不能,倘若本官與夫人反目,那相當於拿侯府與國公府對峙,別說侯府現時沒有這個實力,就算有,為一個丫環之死也不會獲得侯氏家族支持,侯氏一門已然積弱,為此內耗,只怕從此一蹶不振。"藍田皺皺眉,雖然采晴也提到過侯府並不如常人眼中看到的強勢,但不知道另有隱衷。侯靖背起手,向前閑閑地踱著步子道:"高祖皇帝開朝至今已歷數十載,隨新皇登基,諸多舊政需要重議修訂以適應目前形勢,這十數年來,朝廷不斷進行削蕃減爵以降低國庫開支,不止是侯氏一脈,幾個國公府的勢力和利益也被逐漸削弱。"這種狡兔死,走狗烹的行為,史冊上屢有記載,藍田書看得不少,但從沒想過這事情與自身掛鉤。侯靖頓了頓,繼續說:"既有人損失,自然有人從其中獲益,此消彼長,晉國公府憑籍衛武將軍與皇上的交情深厚,趁機收攏各家勢力和資源,隱有一家獨大之勢。"這是藍田第二次聽到衛武將軍的名頭,不禁有點好奇:按理說侯靖與趙作卿都幾乎是位極人臣,為何對一個同品級的衛武將軍如斯忌憚?雖然說有國公府撐腰,但侯大夫人的國公府背景,也間接給予侯靖支持,理論上勢力也不弱,卻偏生對這個衛武將軍小心翼翼,這人莫非有三頭六臂神通?耳聽得侯靖繼續道:"我身為侯氏長子,自不能坐等侯氏一脈於手中敗落,有責任重興家聲,保侯氏滿門榮光,連綿世代,所以本官不能為一已私欲而將整個家族命脈置諸不顧。"說罷回頭問:"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跟不惜捨身拉攏趙作卿了嗎?"藍田料不到他突然有此一問,怔了一下,才小心道:"大人做事,自有大人的道理,藍田不敢妄加惴猜。"侯靖仰天吐了口氣,說:"有些事情長時間壓在心裡,也甚是苦悶,能找個聽得懂又信得過人吐吐苦水,也不失為暢快之事。"藍田道:"小人年資尚淺,人微言輕,無能為大人分憂,實在有愧大人信任。"侯靖道:"是啊,有些事情並非你這個年齡和處境能看得清楚或做得來的,不過你已經懂得夠多了。"藍田想了想,說:"大人,小人剛到府裡來,許多事情真的不懂,能不能向大人請教?"侯靖哦了一聲,道:"且說來聽聽。"藍田道:"小人在膳房務工時,常看到二老爺上朝的時間好象沒什麼規律,現在身為大人親隨,倘若對大人上朝時間和規律摸不清楚,恐怕會侍候有失。"侯靖道:"難怪你不懂,本朝聖上訂下的朝會時間是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小朝只需要三品以為官員到值,大朝則五品以上官員俱要到值,侯謹官居四品,每隔五天大朝才需當值,然而遇上特殊情況,例如兵荒或災害,則五品官員以上都必須連續數天上朝議事。"藍田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京中六品七品的官員什麼時間上朝?"侯靖道:"五品以下無須上朝。"藍田不解道:"為什麼?"侯靖哈哈大笑道:"因為朝堂上塞不了這麼多人啊!"見藍田仍然大惑不解的樣子,便解釋道:"官階人數分佈如一個塔形構造,越靠近頂端,人數越少,越向下,人數越多,五品以上官員,連正品與從品,加起來已有二百多人,倘若添上六七品,那官員數量達上千人,這麼多人就算朝堂上放得下,集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豈不熱鬧得集市似的?"藍田腦補一下那些平日一身朝服,古板嚴肅的官員個個在朝堂上吱吱喳喳討論的場景,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侯靖點點他的腦袋,笑道:"你啊,有時候很世故老練,有時候想法又似無知小兒,連我都有點看不懂你了!"藍田打蛇隨棍上問:"大人,能不能向小人說多一點朝廷上的事?"侯靖道:"改天有空再說,今天是真的累了!跟你聊了這麼一會,本官心情也舒暢了許多,趁天未亮先寢一晌,免明天回城車馬勞累。"藍田連忙伺候他回房安睡。回到自己房中,他伸了個懶腰,感覺今天這麼反復折騰下來,也甚為疲困,反正天氣還算涼快,懶得洗抹,鑽上床沒一會就睡著了。朦朧間,感覺身體一緊,有人鑽進被窩中。藍田嚇得張嘴欲叫,但嘴卻被人摁住,那人悄聲說:"別叫,是我!"是大成的聲音。大成和衣帶靴地鑽進被窩,一把將藍田摟在懷裡。藍田連忙低聲道:"你瘋了麼?大人就睡在隔壁!"大成側身將藍田緊緊摟住,說:"別說話,我就想跟你一起睡。"藍田推他身子道:"快回你的窩去,這象什麼話?"大成嘻嘻笑道:"你就是我的窩!別動,你這樣蹭來蹭去將我弄硬了,後果自負!"藍田拿這無賴沒轍,但身體真不敢再掙扎了。一會後,大成呼吸漸重,他還真睡著了,健壯的胸腹肌肉隨呼吸一下一下地抵著藍田的腰背,漸漸地藍田被這種規律催眠,睡過去了。外面一陣細碎的響動將藍田驚醒過來,藍田睜眼望向窗外,閃爍的啟明星伴著殘月垂掛在遠山之巔,天空已微露魚肚白,連忙想坐起來,但身上一緊,才記得昨晚被大成摟著睡覺,那雙手到現在依然緊緊的沒放開。藍田不想吵醒他,悄悄用力將他的手指扳開,挪動間,感覺屁股後頂著硬硬的一大團,禁不住苦笑,輕輕地下床。大成嘴裡砸巴了幾下,翻身仰躺繼續睡。藍田看著大成的面龐,看著嘴邊頜角經過一天一夜後長出來的青黑胡茬,驀然發現,大成已經步入成熟了,隱隱透著一股成年男子才有的陽剛硬朗。藍田不自禁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大成英俊的臉孔,心底莫名驛動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大成不但體貌已經成長,也經歷過成年的性愛洗禮,可能他昨晚對自己兇悍蠻橫的舉止並不止是源於妒忌或憤怒,那僅是這種行為的導火索,實際上他性情突變是基於一個成年男性自我身份的覺醒,基於男子天生的霸氣衝動,只是他還未能熟練控制這種身體上和思想上的變化,只會用粗暴的行為去表達內心的渴求。或許自己以後與大成相處要換一個方式,不能再當是他當年一起成長的無賴少年,而是用一種成年人的尊重和認同的態度面對,這樣有利於雙方和諧共處。藍田想到這兒,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到大成那快頂被褲子的襠部,心裡有點癢癢的,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這堅實似鐵的一團,真是又硬又熱。他發現,大成跟劉封一樣,似乎也沒著中袴的習慣,是否這原因讓他倆的玩意長得特別碩壯?還是因為本來因為陽具天生偉岸,被中袴緊包裹著不舒服才選擇不著?正胡思亂想間,猛然手中的大包狠狠地翹了一下,一點濕濡便從大包的頂端滲了出來。藍田用手指輕輕地揉摸著那點濕濡,它持續地擴展,形成了一個銅錢大的濕痕,手抬起來,有沾連的遊絲交纏。大成的陽具再次勃跳兩下,又一股濕液湧出,在褲襠上彌漫開來,形成了更大的濕印子。藍田見獵心喜,用指甲隔著褲子輕輕地勾動尖端部位,結果大成的陽具挺翹得更是頻繁,大有將褲子刺穿的趨勢。其實藍田有時候更喜歡這種隔靴搔癢的感覺,男子的陽具脫光衣服都差不多樣子,區別就是大小或形態偏差,但這麼隔著衣服去觸碰,既親近又隱約,反而多了重臆想空間,令人更感添嚮往和欲望。在指尖的觸碰撩動下,大成的陽具表示得更是興奮,頂端滲出的粘液越來越多,將整個龜頭部位都濕透了,幸好他穿的是普通布料,比較厚,要是換上劉封常著的那種單薄柔軟的白綾褲,早就變成透明似的,跟不著褲差不多了。藍田眼見大成滲出來的汁水越來越多,禁不住越玩越興奮,想起劉封被侯大夫人玩得陽精透褲而出的情景,不禁心跳加劇,有點喉幹舌燥起來,忍不住低下頭,伸出舌尖在大成的褲襠頂端舔了一下。雖然藍田之前吃過幾次大成的精水,但還真沒詳細玩味個中滋味。那粘稠透明的液體在口腔裡透著微腥又略帶鹹味,在舌尖輕輕漾開,感覺很好,禁不住又低頭舔多兩下,加深印象。大成的身體猛然抖了抖,似乎有要醒來的跡像,藍田連忙抬頭縮手,怕惹醒了這頭暴龍,結果反而不妙。但這思想覺悟來得太晚了,他的手還沒縮回,剛才還仿佛睡著的大成已經一把將他的手抄住,睜開眼嘻嘻笑道:"嘴說不要不要的,原來還是偷偷玩哥的寶貝!"藍田下意識地打算甩開他的手,但想起方才對大成行為變化的會悟,便放棄了原來的打算,依然將手摸在他的褲襠上,說:"因為我心裡喜歡著你,才會摸你嘛!"大成一聽,喜上眉梢,問:"你是真喜歡我?"藍田道:"那是當然!這玩意個個男人都有,長得大個的也不見得只你一人,如果不喜歡你,才不稀罕摸!"這話聽在大成耳裡,卻產生了另一個疑問,忽地坐起來,問:"你見過幾個男人這玩意?"藍田料不到他的思路如此跳躍,便道:"不多也不少,以前在膳房裡的工人也經常脫光了洗澡,你又不是沒見過,昨晚侯大人那個也不小,對吧?"大成心有不甘道:"沒我的大!"藍田沒有作聲,只是微笑看著他。大成給他瞅得心裡不是滋味,便說:"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會說,大丈夫不止要有大雞巴 ,還要有廣闊的胸襟和責任心,是這樣吧?"藍田道:"這可是你說的。"大成翻翻白眼,說:"你不開口我都知道你是想說這種大道理。"藍田笑道:"我還真的沒這樣想,只是想你已經長大成熟了,是一個成人了,應該用一個成人的態度和方式跟你相處。"大成一聽,馬上怏怏道:"知道就好!我年紀比你大幾歲,身體比你高壯,本來就是成年人,倘若家裡有錢,早就成親當孩子的爹了,你偏要當我是小孩子一樣對待,不是教訓就是揪耳朵,我心裡就特鬱悶!"藍田歉意地說:"那是因為你說話做事太不正經啦!"大成道:"還不是為了逗你開心?我承認你腦子比我好用,懂得事情比我多,但我也不是象個小孩子那麼不懂事的!"藍田道:"是我錯了,大成哥!"大成一怔,不好意思地說:"這樣叫感覺怪怪的,還是叫大成舒服。"藍田道:"好,我還是叫你大成,尊重你的意思。既然你自覺得是個成年人,那以後無論說話還是做事就得象個成年人,不能動不動隨心而行了。"大成摟住藍田,誠懇地說:"我知道我這人好色,老是忍不住下面那玩意的衝動,不過被許師傅揍了一頓,又在護衛班裡練了這一段時間,真的明白多了!"藍田白了他一眼,說:"既然明白了,怎麼老是想跟我搞那個事?"大成哈哈笑道:"我是明白了,又不是變成太監,我喜歡你,老想跟你做那個事很正常啊!"藍田道:"也不能隨時隨地想,不分場合環境跟我來這事啊!這跟禽獸有什麼區別?"大成忽然低下頭,不說話了。藍田奇怪問:"怎麼了?"大成不好意思地說:"因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有沒有我!"藍田更是疑惑了,問:"這跟你做那個事有什麼關係?"大成紅著臉說:"你長得好看,人又聰明,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如人的窮小子,如果不是你一直教我讀書,我字都不認識一個。我說了好多次喜歡你,你都沒回應,我心裡就怕,拍抓不住你,你喜歡上別人了,我唯一比人家強的地方就是長了一副男人的好本錢,於是想,只要讓你成為我的人,讓你快樂了,你就跟岱安一樣死纏著我,不會喜歡上別人了!"藍田這才明白大成那些荒謬又瘋狂的性衝動原來只是源於心底的自卑。"藍田,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大成問。藍田拉著大成的手,握著說:"其實你想錯了,你除了家裡窮以外,條件比許多人都好,看,你長得這麼英俊,身體又高大強壯,肯認字讀書,有上進心,世人都說,甯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你有這份上進心,將來肯定會比許多人都活得好和強大!"大成疑惑道:"我真有這麼好?師傅老是訓我說,男人長得帥有屁用啊,又不能當飯吃,還好長了副好身板,有幾斤力氣,才不怕餓死,別老是作春秋大夢了!"藍田問:"你覺得許師傅聰明還是我聰明?"大成連忙說:"當然是你聰明得多了!"藍田道:"是啊,你想,我這麼點歲數就成為都太尉大人的親隨,許師傅都五十好幾了,才不過是一個膳房師傅,連掌事都當不上,你覺得我跟他,誰的能力和才幹厲害?"大成翻翻白眼,道:"這還用說嘛!"藍田接著道:"那你覺得一個聰明又人才華的人看人的眼光誰,還是許師傅這種人看人的眼光准?"大成嘻嘻笑道:"說了半天,原來你是為了鼓勵我!行,你說的話,我無條件相信,因為你從來不騙我!"藍田道:"你要知道,你並不比別人人差,或許不是世上條件最好的人,但只要堅持努力和上進,你一定比現在更好,得到的會更多,明白嗎?"大成緊緊擁住藍田,湊在耳邊低聲說:"其實我不想要那麼多,只要你一個就滿足了!"藍田頓時想到侯靖為侯氏家族的付出和算計,無奈地說:"這是你現在的想法,將來當你達到一定位置後,渴望追求的東西又是不同了。"大成馬上舉起三指,作向天發誓狀。藍田一把扯低他的手,說:"男兒一諾千金,不可輕發誓言!要是將來無法兌現,會有虧於心,這樣你會活得很辛苦!"大成急道:"但是我......."藍田截住他的話道:"別但是了,我們說了這麼久的話,也不知道會不會吵到大人休息,我先去打點一下。"大成仍然拖著他的手不放,低頭看看自己仍如風帆般鼓漲的褲襠,嘿嘿笑道:"這火是你點的,怎麼都應該負責吧?"藍田呸他道:"分明是你憋尿憋硬的,去放水就軟了!"大成低下頭,如鬥敗的公雞,道:"你心腸真硬!"藍田不理他,自個出房去,想聽聽侯靖房間的動靜,卻發現侯靖房間房門打開,人卻不見了。藍田大吃一驚,連忙把房裡床底衣櫃檢查了一遍,才急步沖下樓,才下樓梯,卻見鄧達通正手裡拿著東西往裡走,連忙問:"鄧兄見到侯大人了嗎?"鄧達通笑道不:"不用慌張,侯大人早就起床了,我在陽臺上設了茶點,他在上面呢!"藍田一聽,馬上又向樓上沖去。鄧達通拉住他道:"別急!我本來想叫醒你,但大人說年輕人貪睡,讓你睡飽好了,省是睡不夠回去又暈車,現在不用你侍候!"想到來時的窘態,藍田臉上微紅,低下頭,卻窺見鄧達通手上的東西,便好奇問:"你手上拿的是什麼?"鄧達通將手中的物事遞給藍田說:"這是剛從庫房取來的全新馬尾牙刷和青鹽,還有新麻巾,給藍兄弟一行洗漱之用。"藍田看著那個奇怪的牙刷,說:"我每天也只是取柳枝或槐枝清刷牙齒,真沒過這麼新奇的東西呢!"鄧達通道:"這種植毛牙刷早已有之,只是製作需時費工,故不多見,庫房裡還有一些,兄弟要不要帶幾個走?"藍田心想,這好東西將來用來送人也不錯啊,但旋即猶豫道:"既然是庫存物品,我私下帶走會不會有問題?"鄧達通笑道:"牙刷是消耗物品,數量經常流動變化,不影響的。藍田兄弟身為都太尉親隨,日後送禮給好處的人多了去,屆時就不會將這幾根牙刷放在眼內了。"藍田心裡頓時警醒。昨天侯靖就提醒過自己常省其身,規矩做人,也就是預見到這種情況,提前作出警告了。鄧達通見藍田若有所思的樣子,問:"藍兄弟在想什麼?"藍田抬頭,見門外的驛卒和幫工正在忙活,便隨口問:"你們平日也是這麼早起麼?"鄧達通羞愧道:"昨晚得藍田兄弟開導,心想小兄弟這點年齡就如此優秀卓越,鄧某忝長這許多歲月,自覺有愧,昔有祖逖聞雞起舞,終成大器,我也應趁青春猶在,發憤圖強才是正道。這不,早早就起來督促驛站裡的人員提早將今天的事務辦妥,一改往日蹉跎敷衍的陋習。"藍田看他意氣風發的樣子,也暗暗替他高興。跑去清洗自己完畢後,藍田到房間將還要繼續睡懶覺的大成扯起床趕出去洗漱,再跑上陽臺給侯靖請安。侯靖在樓上衣冠整齊地喝著茶,面前的早點也沒動多少,看到藍田上來,只點了點頭,繼續看樓下前面空地上的驛卒雜工們一邊忙活,一邊笑語打鬧或埋怨,仿佛有如天上的神仙靜觀紅塵俗世紛擾般灑脫閒雅。藍田有見及此,也不好打擾他,悄悄下樓,端了盤包子,拉著鄧達通坐在驛館門前,望著不遠處的官道,一邊吃,一邊瞎聊。眼見前方一行長長的騾驢車隊馱著貨物經過,每隔一段就有名手持武器的騎兵護衛,藍田問:"鄧亭長,這是朝廷運送糧草的部隊麼?"鄧達通說:"是啊,這是運去南方戰場上的糧草,每天都有幾隊經過呢!"藍田若有所思地說:"這些糧草用了許多牲口和人力,他們自己路上也要吃喝,運到南方還剩下多少呢?"鄧達通道:"你可以向侯大人討教,畢竟他才是朝臣,鄧某仍為在野,對朝中現今事務不會比你知道得多。"藍田道:"鄧亭長也過於審慎了,我們就是說說閒話而已!"鄧達通有點不好意思道:"本朝的軍事情況鄧某確不瞭解,但按現在的運輸方式來說,從糧區將軍糧運到戰地,路途遠,時間長,耗損有十之六七,能夠有三成糧草到達軍隊手中已經很不錯了。"雖然藍田能猜測到損耗嚴重,但料不到數額這麼大,嚇了一跳,說:"那有什麼方法能減輕運輸成本?"鄧達通道:"耗損很難控制,隋時挖大運河,前者就是利用低成本水力運送大量物資,減少人力和車馬耗損,秦國開直道,為的是填平道路,節省時間,目的也是為了減低耗損。但這兩項工程耗力費時,每建造一樣都幾乎傾國庫之力,難以為繼。現在將糧草運往南方,用這兩個辦法是行不通的了。"藍田側頭想了想,問:"那到達目的地後,朝廷如何知道耗損情況,以便快速補充?"鄧達通說:"一般是由收貨官員點算物資,然後快馬向朝廷回報。"藍田說:"這樣統計也太籠統了,要是路上有人私扣糧草,或收貨官員私吞物資,將這些貪污的部份充用耗損,就無法監察了。"鄧達通道:"是啊,這個問題一直很嚴重,雖然有派遣官員監督,但難免有私相授受的情況出現,這種監督會形同虛設。"藍田問:"那鄧兄有沒有想過可以用什麼措施制止這種情況?例如這驛路上的車隊,如何被監察?"鄧達通猶豫了一下,說:"平日閒時也想過,只是不成熟。"藍田笑道:"你倆只是閒聊,不是上下級關係,你說出來無妨的。"鄧達通笑道:"也是。我想過,既然糧草馬隊主要是取道官道,沿途有不少驛站,每過一個驛站就登記查檢一次,這樣就能清楚每段路的使用和損耗情況,屆時將沿途驛站的資料匯總,與收貨官的數量互相核對,就能最大程度避免了人為性的貪污現象。"藍田皺眉道:"這操作有點繁瑣,會不會耽誤行情?"鄧達通搖頭道:"不會。本朝每隔五十裡設一驛所,而車隊每走這麼一段路就需要歇息休整,就這個空檔時間查驗並不會對行程產生影響。"藍田笑道:"這主意很不錯呢!鄧亭長不愧是同進士出身,果然胸有才華,要是將來能為朝廷所用,實為家國幸事。"鄧達通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藍田兄弟過譽了,鄧某僅一介寒儒,哪敢自詡棟樑之材?"說罷,抬起頭,看到車夫正牽著馬車從後面繞來,便說:"想來大人也要起行了,鄧某先行準備一下。"說罷,急匆匆地去了後院。藍田也站起來,到樓上的陽對侯靖道:"大人,車馬已經準備妥當,可以起行了。"侯靖嗯了一聲,放下茶盅,信步下樓。樓前的空地上,大成和另一個護衛早就牽著一匹馬在馬車旁等候。侯靖皺眉道:"你倆共乘一騎?"護院道:"大人,鄧亭長說會借我們一匹驛馬代步。"正說著,鄧達通已經牽著馬前來,說:"侯大人,下官先借一匹驛馬供貴府家人使用,待回城後差人送還即可。"侯靖淡然問:"侯亭長不虞違反禁令麼?"鄧達通汗顏道:"大人,小人性格呆板,不思變通,如有辦事不妥之處,請大人海涵。"侯靖笑道:"侯亭長,如果你還不取今次驛站花銷帳冊出來給本官簽名,那你的上司可能不會海涵了。"鄧達通恍然大悟,急顛顛地跑回屋裡拿帳冊。侯靖望著鄧達通的背影,對藍田道:"鄧亭長是同進士出身?"藍田說:"他叫鄧達通,字道明,是隆慶四年上榜進士,我看他還是很有才學的,可惜明珠蒙塵,大人你認為如何?"侯靖微哼了一聲道:"我認為?本官認為你方才演了場戲給本官看,還唯恐本官在陽臺上聽不清,故意將話說得很大聲!"藍田縮了縮脖子,心道自己這場戲確實演得用力過猛了,以後要把握好分寸。侯靖舉手,用力在藍田額頭上輕輕敲了兩下,說:"下次別賣弄的你的小聰明,否則....哼哼!"他這下略嫌親呢的舉動對藍田來說沒覺得什麼,但卻將旁邊的馬伕和護院都驚呆了。藍田連忙說:"謝大人。"心想:侯靖演戲才叫爐火瑧青,完全不著痕跡。這兩下輕敲看似尋常,但其實是演給身邊的人看的,借機給他立威,因為這番舉止和說話肯定會私下在府中流傳,間接證明藍田深得侯靖寵信,以後在府中辦事會暢順得多,否則人人都跟馬廄的伍常事一樣動不動就刁難推諉,什麼事都幹不成了。也因為這個緣故,藍田回復的不是常規的"小人不敢",而是"謝大人",意思是向侯靖表明:我懂的!侯靖會心微笑。這時候鄧達通跑過來,將冊帳和筆遞驗侯靖,自己手捧墨硯,等侯靖簽名。侯靖看看手中的筆,又望望那墨硯,對藍田道:"本官發現你發明那個竹筆還是很有實用價值的,起碼在這種情況下,比筆硯更簡單方便,以後多做些,本官拿來送人,讓他們試試你的小把戲。"說罷,拿起毛筆,醮上墨汁,簽下自己的大名。藍田偷瞄一眼,還好,字體沒有想像中那麼差勁,可能平日簽名多了,練出來的。一行人離開驛館,輕快地駛回城去。回程上藍田總算沒再次暈車,心情份感愉悅。侯靖忽然掀開車簾道:"先到紫鵲莊園轉一下再回去。"藍田悄悄問車夫:"紫鵲莊園是什麼地方?"車夫道:"紫鵲莊院是侯府在京郊的產業,不算很大,但風景很美,老爺和夫人們每年都來避暑。"藍田忽然想到了侯靖許給趙作卿的那個莊園,莫非就是即將要去的這個?於是問:"侯府就京郊就只有這個莊院?"車夫道:"不止,有十多個呢!家大業大的,只一兩個莊院怎麼養全府這麼多人?"侯靖忽然在車裡道:"你們嘀嘀咕咕的在吵什麼!"兩人連忙噤聲。車行數裡後,拐進了一條側路,繼續向前駛去,沒多久就來到一座木石建築的小樓前,護衛進入說了幾句,就有個看門的僕人跑出來,先向車子躬身行禮,然後去推開半人高的木門,讓馬車繼續駛進去。進入內裡,藍田才發現別有洞天。這小樓後有個湖,沿湖岸種植楊柳花果,內裡隱約有房舍,湖裡有座由石頭搭建的小亭,由棧道與湖岸相通,此際正值初夏時節,湖裡荷花新葉碧翠,風景秀麗。馬車在靠近湖亭的一所房子前停下。藍田掀起布簾,侯靖輕輕地跳下車,這時候,屋內的兩個僕人已經聞聲出來,施了禮,然後延請侯靖入內。侯靖邊走邊問:"這段時日莊子裡有發生什麼事嗎?"其中一名年長的僕人道:"老爺,莊子裡甚是太平,只是現正青苗期間,有些佃農因去年冬天無雪,收成不好,又得向莊裡借錢了。"侯靖坐下來,呷了口茶,道:"不是已經叮囑過了嗎?能借就借吧,他們都不容易。"僕人道:"是,只是有好幾十戶已經多年積累債項,還沒還清,二老爺說舊債未清,不能借了。"侯靖皺眉道:"老二一向不理家事,怎麼突然管到這塊來了?"僕人道:"二老爺這幾日正在莊園裡消遣。"侯靖訝然道:"什麼時候來的?"僕人道:"已經來三天了,說是身體有恙,請了假來休養,現正在二號樓內。"侯靖想了想,道:"著他過來見我。"僕人領命剛想出門,侯靖又叫住他道:"你將今年的帳冊都拿給我看看。"待僕人出去後,侯靖對藍田道:"你等會查閱一下那些帳本,看看他們欠了多少。"藍田連忙答應,只是心裡沒底,自己雖然識字,但從沒算過帳啊,這侯靖當自己的萬能的麼?僕人很快就捧了幾份帳冊過來,又出門去了。藍田打開帳冊翻了幾翻,一個名字赫然出現在欠債的名列中:程老六。程老六不就是迎香的父親麼?會不會是同名同姓?藍田流覽一下,發現這程家是年年欠債,利上滾利,合共欠了寒山莊院五十多兩銀子,如果按自己的收入水準,那恐怕不吃不喝也得二十年才還得清,不禁暗抽一口冷氣。將所有冊項粗看了一遍後,藍田把欠債最多的四十個欠債的佃戶的帳目挑出來,對侯靖道:"大人,這都是欠莊院超出二十兩之數的,最多是程老六,一共欠了五十三兩未歸還。"侯靖沉吟道:"雖說各莊園都有欠債的農戶,但紫鵲莊園為什麼欠債的人這麼多?"藍田道:"紫鵲莊園共有農戶和佃戶一百二十,每年收入不到一千兩銀子,再扣除稅收和開銷費用,剩下不到二百兩。"這時候老僕匆匆進來報告道:"老爺,那邊的人說二老爺今天早上跟家僮出了門收債,至今未回。"侯靖聞言一愕,說:"這老二又在鬧什麼花樣?他一向不問家裡事務,怎麼又突然跑去收債?"老僕見侯靖臉上變色,有點害怕,但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二老爺不止是第一次來了。"侯靖將茶杯重重地往內幾上一放,厲聲道:"到底是什麼回事,說清楚!"老僕連忙道:"二老爺這些年都是每隔一段時間就來一次,順便拿走莊裡收入的一半。"侯靖臉色冷寒,沉聲問:"怎麼從來沒有人向我提過這事?我就說紫鵲莊園的收成怎麼這麼差,年年都在虧損,倘若不是今天順道來走走,恐怕這事永遠也找不到答案!"老僕低頭道:"本來莊裡的這些年的收成就不理想,我也曾將這事跟來對帳的管事提過,但管事不讓我多嘴。"侯靖將茶杯一把扔到地上,頓時杯碎茶飛,厲聲喝道:"管事管事,管的到底是什麼事?這麼重大的事情都隱瞞下來,這侯府誰才是當家作主的人?"老僕嚇得一聲不吭。藍田見侯靖怒不可抑,也不敢開口去觸黴頭。侯靖大口大口地喘了一會,才說:"藍田,你跟仲叔一起去將那幾十個欠債多的農戶叫來,我倒想知道是裡面到底鬧什麼玄虛!"二人連忙答應著出門去。走在路上,藍田問那個叫仲叔的老僕,道:"那個程老六是不是有一個兒子和一個閨女?"仲叔道:"是啊,不過現在兩個孩子都不在家裡,閨女早五六年前就賣掉了,兒子前兩年也跑去投軍賺生活,說是一直沒有音訊,也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藍田心裡一跳,程老六果然是迎香的父親沒錯了。"程老六為什麼欠了莊園多麼多錢?"藍田接著問、仲叔歎了口氣,道:"老六的婆娘自從生了閨女後就落了一身病,地賣光了,錢也全填進去了,還是治不好,向莊園租來的地又收成差,飯都吃不上了,最後將閨女也賣掉.....唉,窮人家都難過啊!"藍田聽到鼻底發酸,低頭見路兩邊的植物長得青黃不接,半死不知的樣子,便岔開話題道:"莊園裡的田為什麼長這麼差?"仲叔道:"前十多年還好好的,這些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病蟲害特別多,抓都抓不完,年年這樣鬧,哪還有收成啊!"藍田想到書裡看過的內容,便說:"耕種上不是有輪作的說法麼?每年輪植不同的農作物,可以抑制連年耕種同一植物引起的病蟲害。"仲叔一拍大腿道:"輪了!但沒用,來去就是那些作物,輪幾遍就起不到效果了,不止我們,附近的莊園也都差不多。"藍田還想說什麼,仲叔指著前面的房子道:"瞧,那就是程老六家!"藍田望去,只見那小屋門破窗爛,簷角長草,實在破落得不成樣子,心想迎香要是看到自己娘家的情況,恐怕會哭暈過去。仲叔敲了幾下那個爛木門,叫道:"程老六在家嗎?"門來傳來一個衰弱的聲音道:"門沒鎖。"仲叔推了推,門便吱啞一聲打開,黑洞洞的屋裡湧出一股黴臭的味道。藍田忍耐著異味,硬著頭皮走進層裡,只見屋裡的陳設實在稱得上是家徒四壁,而且破損嚴重,靠牆邊的床上,躺著骷髏般瘦弱的一個人。仲叔叫道:"程大娘這位小官人是侯府來有的。"那皮包骨似的程大娘聞言,想坐起來,惶恐地說:"我們家是真的沒錢還,能賣的都賣光了。"這句話令藍田心酸,連忙說:"程大娘,我們不是來催債的。"那程大娘遲疑不定地問:"那你們來做什麼?"仲叔道:"我們就來看看,程老六呢?"程大娘苦澀道:"地裡的苗旱著,孩子爹老早就出門,到山上背水澆田去了。"仲叔道:"行,我去找找他。"藍田見他要出門的樣子,便說:"仲叔,你去找其他人,我在這兒等你好了。"仲叔道:"好的,不過小哥兒你別亂跑哦,莊裡地大,跑遠了不好找。"藍田點頭答應,仲叔便匆匆出門去了。程大娘見藍田衣著光鮮,便慚愧道:"家裡窮,乾淨的杯子也沒有,我身子不方便,你找個凳子坐坐吧!"藍田止住她道:"大娘,不用了。你兒子不是叫程直嗎?他去了哪投軍?"程大娘茫然道:"不知道。開始還有信寄回來,今年就沒有了。"藍田又問:"你還記得你的閨女嗎?"程大娘一聽,眼睛就馬上紅了,急著問:"你知道她在哪嗎?她現在怎麼了?還活著嗎?活得好不好?"藍田的鼻子又開始發酸了,道:"她沒事,很好,她現在的名字叫迎香。"程大娘聽了,喃喃道:"迎香,真好聽的名字!我家閨女原來有名字,叫迎香,我的迎香!"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藍田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水,說:"迎香長得很水靈可愛呢!"程大娘連忙問:"她現在在哪?我可以見她嗎?"藍田還沒回答,程大娘又面色灰敗道:"家裡將她賣了,她一定恨死家裡人,我不要去見她了!"藍田都不知道如何勸慰她或告訴她真相,只好說:"她沒有恨你們,她只是不方便回來,看,這是她托我送你們的錢,不多,但也是心意。"說著,藍田將身上的碎銀全部拿出來,放在程大娘的手上。程大娘看著手上的銀子,嗚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藍田道:"迎香將來有機會,會回來看你們,你就不要傷心了。還有,這個事你先不要跟其他人說,包括她爹,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了。"藍田剛才給程大娘銀子,便後悔了。不是捨不得錢,而是他猛然醒悟,如何交待迎香的情況。他未接觸過程老六,不知道這人性情如何,要是此人為奸滑之徒,曉得自己女兒當了小妾,以為奇貨可居,鬧著去找,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事端來。程大娘雖然不清楚藍田心裡想法,但見他說得慎重,便一個勁地點頭答應。藍田給屋裡憋悶的氣息弄得難受,便再婉言安慰了程大娘兩句,走出門去,在外面閒逛。他為更多是後悔方才一時衝動而懊惱,要想一名村婦保守秘密,談何容易?更何況是親生女兒的准信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根本瞞不住丈夫,再說她手上那些銀子總要拿出來用,到時候自然無法向程老六隱瞞真相。迎香的嫁後的情況自己一無所知,要是她受寵還罷了,要是境遇不佳,再討錢要好處的爹爹,這豈不更害苦了她?藍田越想越難受,恨自己太過感情用事,唯一可安慰的是既然程老六對多年患病的妻子不離不棄,想來人品不會太差,自己的擔心可能是杞人憂天。正想著,抬頭見仲叔帶著幾十個男女正從村裡盡頭走過,便迎上去問:"都找齊了?"仲叔道:"有些下地或扛水去了,沒時間細尋。"這言下之意就是程老六也沒找著了。這些人一見藍田的裝扮,臉上就露出惶恐的神色,好幾個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叫道:"小官爺,我們真的沒錢啊!"藍田嚇了一跳,問仲叔:"他們這是怎麼了?"仲叔搖頭道:"早上二老爺來過催債,給嚇的。"藍田只好婉轉地安慰這幾個人道:"侯大老爺只是找大家瞭解一下地裡的情況,並不是要債,大家別慌。""話說得好聽,結果還不是要債嗎?"有人開口道。藍田定晴看去,原來是一個年齡跟大成相若的小夥子,二十出頭的樣子,雖然一身破衣,但相貌不俗,一雙本是英氣勃勃的眼睛卻瞪著藍田,充滿了憤怒。藍田皺皺眉,不明白這年青人對自己的憤怒源於何處,也不理他,對那幾個仍跪地不起的人說:"大老爺確不是來催大家還債的,只是知道莊裡的收成不好,要向你們瞭解一下情況,你們快起來。"那幾個人看看藍田,又望望仲叔,才在眾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藍田帶著眾人往回走,問仲叔:"附近的山裡既然有水源,為什麼不製作一條輸水道直接引水呢?"仲叔道:"早些年不缺水,沒這個需要,但後來缺水了,收成差,又沒錢弄了,這事倒是向收帳的掌事提過,但掌事的說,咱們莊園連田租都交不全,不補貼就算好了,還想要錢做基建,門都沒有!"頓了頓,用懇求的目光望向藍田道:"我說小哥,這事你能不能幫忙跟大老爺提一下?畢竟大老爺一年也不來幾回,我們不敢亂開口。"藍田猶豫道:"我的職責只是侍候老爺,有的事情不好多嘴。"那青年又插嘴道:"仲叔,你就別求他了,這些人都是一個德性,哪有這麼好心?"藍田給他連續兩次衝撞,心裡不禁有點氣,回頭瞪了他兩眼。那青年直直地反瞪著藍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仲叔罵道:"田秋,少說兩句,你爹不在了,就沒人管你了?"那叫田秋的小夥給仲叔一罵,便閉了嘴,但臉上的神色仍然憤憤不平。藍田暗暗皺眉。等會見到侯靖,這個刺頭要是再亂說話,也不知道會引起什麼後果,便對仲叔道:"為什麼找他來?他家裡沒其他長輩了嗎?"仲叔搖頭道:"他家本來就兩父子一起住,他爹去年走了,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人。"藍田心裡暗歎了口氣,不好說什麼,就這樣一路默默無聲地走著。未到屋前,遠遠就見門口停了輛馬車,岱安正百無聊賴地站在車旁。人群頓時哄然吵起來,有人叫道:"那個小子不是早上向我們追債的嗎?""我們已經二老爺被刮過一次,現在又要給大老爺刮一次,仲叔,你怎麼能聯著外人騙自己的鄉俚?"藍田料不到會產生變故,連忙道:"大家不要急好嗎?先安靜一下!""安靜個鳥!一看你就不是好人!早就說你是哄騙大家,結果還不是為了錢?錢是沒有了,命有一條,來啊,要抓要剮,隨便!"藍田一看,又是那個刺頭田秋,心裡頓時來氣,道:"你的命很值錢嗎?你孤家寡人的,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有給其他鄉親考慮過嗎?要是你不停地胡說八道將老爺惹火了,真派人將你們抓起來,你讓那些有家有口的鄉親怎麼辦?你有替他們想過嗎?"這句話倒是將那些吵鬧的人鎮住了,場面頓時肅靜下來。藍田吸了口氣,緩緩說:"你們在這兒等著,別鬧事,我先向老爺稟告一下。"想了想,指著田秋道:"你,跟我來!"田秋愕然指著自己鼻尖道:"我?為什麼是我?"藍田說:"你不是嗓門大嗎?現在專門讓你做鄉親的代表向老爺吼啊!"田秋猶豫了一下,道:"我不去!"藍田冷笑道:"看你這麼牛高馬大的一個大小夥,就這點小膽量,現在怕了?"田秋被藍田的冷笑激怒,抬起胸膛道:"去的去,我還怕你啊!"仲叔連忙拉住藍田道:"小官人,這適合嗎?"藍田拍拍仲叔的手背道:"我心裡有數,你安撫好鄉親們,讓他們別緊張就好。"說著,對田秋仰仰頭道:"走吧!"田秋鼓起勇氣,大步跟在藍田身後。其實藍田將田秋單獨帶離人群也是迫於無奈,這傢伙一副不嫌事大的刺頭模樣,讓他跟這幾十個已經如驚弓之鳥的人呆在一起,說不定還要生出什麼事非來。侯靖身邊能有保護能力的就只有兩個護衛,要是這幾十個窮瘋的了人因煽動驚嚇不顧一切發難,恐怕也擋不住,就算沒做出過激行為,事情鬧起來也會惹侯靖不悅,怪自己沒處理好這些人的情緒。來到門前,早就將一切看在眼內的岱安主動迎上來說話道:"藍田,好本事啊,一句話就將這幾十個窮鬼收拾得穩穩當當,難怪被大老爺帶在身邊,都寵上天了!"藍田笑道:"還不是多得岱安哥舉薦有功?對了,大成也來了,你見到他了嗎?你們也很久沒見面了吧?"岱安一聽,剛才還滿臉的笑容一下子刹住了。藍田心想對著岱安我怎麼成了拾翠似的口氣?想著不妥當,便換了個口吻問:"二老爺也回來了?"岱安朝屋裡呶呶嘴,道:"在裡面呢!"藍田問:"情況怎樣?"岱安道:"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藍田知道他是故意不肯透露情況,便對田秋道:"你老實在這兒呆著,別捅什麼漏子。"田秋仰起頭,繃著臉,一言不發。藍田心想他一個人也鬧不出什麼事端來,便獨自走進屋裡。才進了內院,便聽到侯靖的怒駡聲:"你給我好好說清楚,錢都去哪了?"然後是侯謹的回答:"莊園是侯府的產業,我也有份,這什麼我不能拿?"侯靖道:"府裡每個月都有錢鈔用度分配,什麼時候缺過二府一兩銀子?你身為朝官,每月也有朝廷奉祿收入,還要偷偷來虧空莊園的收入嗎?"侯謹道:"大哥,我也是一大家子的人,就憑那點收入怎麼夠開支?這些年的府裡的財政都在你們大府手上掌控,用錢自由,你是不知道我這邊的窘迫。"侯靖道:"你的目的還是要分家分產?娘說過,只要她一天不死,咱們侯府就不能分,這是你知道的!"侯謹道:"娘的話,我做兒子的不能不聽,但侯府的產業總有我一份吧?我提前用自己的錢,有什麼不對?你有必要這樣無理取鬧嗎?"侯靖怒道:"我無理取鬧?你知道這麼大個家庭,這麼多人口吃飯,這麼多開支,要維持下來容易嗎?侯府這幾年的收入一年比一年差,祖宗積下來的底子都快消耗光了,你想過了沒有?"侯謹道:"既然這麼難過,那林府送幾百萬兩銀子來求我們買官,為什麼你不肯答應?嫌錢多嗎?"侯靖一拍桌子罵道:"那種錢能要嗎?要了會掉腦袋的!"侯謹冷笑道:"朝中收錢賣官的人多了去,為什麼他們敢,你卻不敢?大哥,你要做你的好官是你的事,我沒你運氣好,身為長子,可以繼承爹的爵位當大官,我就一個小朝官,沒說話的份量,也沒什麼遠大前程,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有錯嗎?"侯靖怒道:"過好日子就是變著法兒虧空家裡的錢嗎?你看看你做的事情,這紫鵲莊園裡欠債的農戶比哪兒都多,還不是給你搞出來的?"侯謹道:"他們本就是沒田沒地的賤民,不是我們將地租給他們種,又借錢給他們,他們還不活活餓死?欠債還錢,天公地道,我又沒有迫著他們向我借貸,既然借貸,肯定要有利息,這本來就是很公平的事,我沒有錯!"侯靖聲音顫抖地罵道:"農為國之本,也是家之本,你難道要將他們迫得賣兒賣女,家破人亡才甘心嗎?到時候誰還給我們種地,給我們飯吃?"侯謹嘿嘿笑道:"我就不信沒了他們就找不到別的人來當佃戶了,這天下沒田沒地,到處流浪的窮人多了去。大哥,天生萬物自有等級,賤民天生就是為我們這階層服務的,你就別去多愁善感憐憫他們,他們能跟我們比嗎?"侯靖氣得大叫道:"你.....給我滾!"侯謹道:"好,我走。大哥你消消氣,氣多傷身,為那些窮鬼生氣,氣壞自己更不值,知道不?"藍田靜靜地站在廊下,見侯謹施施然地走出來,便行禮道:"藍田見過二老爺。"侯謹一怔,上下打量他一會,說:"你就是那個藍田啊?好久不見,倒是越長越俊了!"藍田低眉道:"謝二老爺誇獎。"心想劉封還真沒說錯,這位侯二老爺對自己也只是心血來潮,過後即忘,幸好當初並沒有把將來和希望依賴在他身上。侯謹拉著藍田的手道:"這麼好看的人兒,我肯定是鬼迷心竅了,怎麼會放你走呢?我說,要是你在大哥這裡做得不高興,就回二府來,無任歡迎。"後面傳來了不悅的冷哼之聲。侯謹回過頭,看到侯靖正負手站在廊上,一臉寒霜地盯著他。侯謹打個哈哈道:"大哥,藍田本就是從二府過去的,就跟他拉個家常。我說大哥有個這麼漂亮伶俐的隨從侍候,真是豔福不淺啊!"侯靖冷冷道:"你不是說要走嗎?"侯謹將握著藍田的手用力捏了幾下,才意猶未盡地放開,說:"行行,我就走。藍田,有空到二府來找老爺我好好叨叨家常。"藍田心裡苦笑。以前覺得侯謹很莊重威嚴,料不到卻有輕佻孟浪的一面,看來自己對人事的認知仍然不夠經驗,太多自以為是了。看著侯謹正要出門的身影,藍田剛想向侯靖報告佃戶已經正等候的事情,外面卻傳來了喧嘩吵鬧之聲。侯靖皺皺眉,急步向門外走後,藍田連忙跟隨其後。到門前一看,卻見兩個人在地上翻滾著互毆,其中一個被打得呼天搶地。藍田瞧真點,這哪兒是互毆啊,分明是那個田林在按住岱安揍!這毫不相關的兩個個無端端的怎麼打起來了?第十六章眼前的情景將藍田看呆了,或者說將所有除當事之外的其他人都的看呆了。還是侯靖最先反應過來,暴喝道:"都給我住手!"藍田也給這暴喝驚醒過來,看到仲叔正帶著那些農戶向這邊小跑而至,連忙沖下臺階。岱安躺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而那個田秋的臉上也給抓了幾道血痕,英俊的臉孔給破相了,藍田覺得有點惋惜。藍田扶起岱安,埋怨道:"怎麼好好的打起來呢?"雖然他不想理這個傢伙,但眼前只有侯靖和侯謹兩位大人在場,那些護衛車夫不知道全跑哪兒去了,總不能讓岱安賴在地上繼續哭鬧不休吧?侯謹也步下臺階,擺起官威訓道:"哭什麼?還不夠丟臉嗎?"岱安頓時止住了哭聲,變成嗚咽。仲叔已經跑到跟前,指著田秋罵道:"你這臭小子在發什麼瘋?跟小官人打架,你一窮二白的,傷藥錢也賠不起!"藍田心想這仲叔還是姜老的辣,曉得息事寧人,不問打架的原因,也不問岱安傷勢,一開口就將話跳到傷藥賠償事項上,定性為普通打架事件,更強調田秋一窮二白,侯府還真好意思開口向他討這點小錢?侯謹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岱安嗚咽著不回答,那個田秋頭向天仰,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侯靖皺眉不語。侯謹氣打不一處來,瞪了田秋兩眼,回頭一巴掌拍在岱安頭上,罵道:"就會哭,話不會說了嗎?"藍田知道他其實是不想放過田秋,但問題是護衛全部不在眼前,而身邊卻圍了大堆他得罪過的農戶,他不敢去惹田秋,就只能拿岱安出氣了。眼見侯靖對所有人的言行沒有表態,也沒有明確的態度偏倚,那表示他不想將事情鬧大,便心領神會地向侯謹道:"二老爺,要不先給岱安找個大夫檢查一下傷勢,拖延落下病根子會不好。"侯謹哼了一聲,沒表示態度。藍田知道他需要臺階下,便轉頭對仲叔說:"仲叔,麻煩你派個人扶岱安到二老爺那邊休息,還找人去請大夫,這件事的原委待大老爺查明了自有公斷。"既然侯氏當家,做老二的不去追究也就不會掉面子了。正說著,只見一個僕人帶著大成和幾個護衛氣喘吁吁地跑來,其他一個邊走邊叫道:"侯大人在此,哪個刁民敢打架生事?"藍田一看他們的身上,頓有目不忍卒之感。一個個靴掉襪缺,褲管卷起,滿腳泥巴,有個頭髮上還掛著幾根水草,難不成都跑去湖裡摸魚?侯謹一見到他們,就朝著自己帶來的一名護衛兜臉蓋過去,罵道:"你們這些飯桶都來幹什麼的?"那護衛嚅嚅不敢吭聲。侯謹一看自己人來了,膽氣即壯,喝道:"將那個打人的刁民給本官抓起來!"兩名護衛連忙向田秋撲去。侯靖站在門廊上喝道:"夠了,還嫌不夠熱鬧嗎?"仲叔知機地上前道:"二老爺,這個打人的小子就留給大老爺處理吧,自會給二老爺和那位小官人一個交待,現在要以小官人身體為緊,找大夫給他醫治。秋喜,你快去大槐樹找林大夫到二老爺的別墅去。"一個正探頭探腦的僕人聞言,馬上跑了出去。侯謹得了下臺階梯,又因為侯靖在,不便發作,冷哼了一聲,自個上了車,一個護衛扶著岱安坐到車前座上,然後牽過馬,一行人鬧鬧哄哄地回莊院中的私家別墅去了。侯靖目無表情地看了眾人一眼,說:"都進來吧!"說罷轉身入內。幾十人互相對望,不知道如何是好。藍田道:"大人請你們進去說話。"仲叔連忙道:"來,大家跟我一起進去。"說著率先進入內。其他人陸續跟隨。藍田剛想走進去,見在大成和護衛還呆呆地站著,便沒好氣地說:"你們倆個還呆著幹嗎?快進去守護大人!"經過剛才田秋和岱安這麼一鬧,藍田真有點後怕,這些人要是突然又鬧出什麼動靜來,可不是玩的。大成二人一聽,連忙跟著進去。藍田拉住大成,拿絹帕將他臉上的污泥抹掉,說:"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大成道:"車夫說湖裡的魚很肥,帶我們去抓些回城,我看著是自家莊園,太平有事,就跟他們一起走了,後來侯二爺的護衛和車夫也來了一起抓魚。"藍田沒好氣地說:"你要記得自己是護衛,來這兒是為了保護大人的安全,不是來玩的!"大成嚅嚅道:"知道了。"藍田給他整理一下衣服,拍掉沾在上面的泥土,說:"你說你是成人,不能當你是個小孩,但你自己的行為象個成人嗎?"大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藍田推他道:"快進去,守護好大人,別又出漏子。"大成連忙跑了進去。藍田回過頭來,看著那個保持仰首望天的田秋,心想你不進去更好,省得這禍根又要挑事,便不理他,自顧進門。剛走了兩步,田秋就突然蹬蹬地跑了過來,與藍田一起進屋。內堂裡,侯靖端坐正中,大成和另一名護衛守在兩邊,有僕人為他重新換上茶杯,地上也已經打掃乾淨。因為屋裡臨時找不到這麼多椅凳,所以除了幾個年老的農戶有得坐外,其他人一率站在四周。藍田來到侯靖身邊,肅手而立。侯靖好整以睱道:"今天請各位鄉親來事出倉猝,招待不周之處請勿介懷。"那些佃戶見他如此客氣,便你看我我看你的,儘管沒有接話,但臉上緊張的神色卻鬆懈了點,沒方才那麼戒備。侯靖繼續道:"今天來的各位都是欠莊園款項最多的一批,請大家來就是想瞭解一下,為什麼你們的貸款一直都還不上,還越欠越多。"佃戶們聞言,便互相交頭接耳起來,過了一會,有個大膽的開口道:"老爺,不是我們不想還錢,是真的沒錢還!"見有人出頭,其他人的膽子也大了,七嘴八舌地發言,不過來去就是那句意思:沒錢還。侯靖抬起手,虛空輕壓一下,人群陸續安靜下來。"要請大家不是為催債,只是本莊園有一百多農戶,欠債者近半,所以要瞭解一下原因。"侯靖再次婉言安慰。有人想了想,說:"大老爺,我們都給二老爺害的!"侯靖微笑著向著他,鼓勵他繼續說下去。那人道:"本來向莊院貸款時,說好是優惠自己人,只收一分三厘利息,比向外面的財主借貸要低二分息,但原來二老爺是欺負大家不認識字,坑我們!"另一個介面道:"大家就想著他是莊子裡的主人,不會騙我們,都同意畫押了,後來有私塾先生告訴我們,合同後面有補充條款,說如果一年內不能本利償還,就利滾利,變成五分息,再還不起還要加。"又有人介面道:"是啊,我們為這事跟二老爺派來收債的人理論過,說如果這樣,就退租不幹了,那人說退租可以,但得先把錢還了,否則報官府來抓人。""我爹就是給他們抓走了,一個多月才放出來,人都折磨得不成樣子,回家就咽氣了!"一直沉默的田秋突然開腔道。藍田望向他,只見他眼睛都紅了,心裡多少就明白為什麼他要將岱安往死裡揍的原因了。侯靖聽得大是皺眉,問仲叔道:"仲叔,你是莊園的管事,侯謹的行為你有否參與?"仲叔額上出汗,分辯道:"老爺,這幾年二老爺經常來莊園,好多事情我都不能過問,放貸的事沒我處理。"有人道:"不止我們莊園,還有附近幾個莊院的人也給二老爺坑過!"侯靖一聽,臉上肌肉猛地抽搐幾下,顯然是真怒了。倘若侯謹只動了紫鵲莊園還罷了,畢竟還傷不了元氣,但現在還不止一個,那就分明是在挖侯府的根基啊!眾人見他滿臉寒霜,一語不發,便不敢再發話,一時間屋裡只剩下呼吸之息,靜得可怕。過了一會,有人嚅嚅道:"老爺,欠下的錢我們真的不是不想還,是根本還不起,倘若再迫,大家就連飯都吃不起,死路一條了。"侯靖仍然是不開腔,皺眉苦思。藍田看著這情景,知道侯靖正陷入兩難的困境。按理說,莊園佃戶欠的這點錢對侯府的產業規模而言,連九牛一毛也談不上,免掉欠債做個順水人情籠絡人心未償不可,但要是這麼一來,就是公然將侯謹送上群眾對立面,等於公開宣佈侯氏兄弟鬩牆內哄,這對豪門大戶形象有很壞的影響,有心之人會趁隙分化,進一步削弱侯氏一族的勢力。上有慮,弟子服其勞,藍田心想,該是自己上場表現的時間了。他張嘴打破沉默道:"大人,有個莊裡農戶反映的情況,小人不知道應否現在提出來。"眾人皆向他望去。侯靖嗯了一聲,道:"你說。"藍田道:"剛才小人跟鄉親們來的路上,聽他們提起這幾年莊裡的土地缺水澆灌,是導致連年失收的主要原因之一。"仲叔連忙道:"對啊,我跟管帳常事和二老爺都提過,請他們想辦法從山上修一條引水管道到莊裡,但都沒回復。"侯靖奇道:"有這回事?怎麼從沒聽下面的人反映這問題?"藍田心想:這種欺上瞞下的事不但政府官員,甚至民間都多著了,你居廟堂之高卻不思江湖之遠,難得下凡來體察民情,現在反怪人沒向你反映情況,侯府出了侯謹這只碩鼠,你這當家長的也應該擔上不察之責。心是這樣想,但口裡卻是婉轉道:"修一條能長期使用的輸水通道並不簡單,財力和人力耗費都不少,二老爺和管帳掌事可能是基於建造管道給府裡造成經濟負荷的憂慮才否決提議,沒向大人稟報。"儘管侯氏兄弟私底不和,但侯靖要顧全侯家的顏臉,自然是不想讓外人知曉的。果然,侯靖臉色稍緩,說:"自古水利建築成本甚高,戰國時期韓國人害怕秦國勢大兼併國土,便派出一個叫鄭國的水利師去遊說秦人于渭水北岸建造灌溉水渠,就是後來有名的鄭國渠,但韓國人的目的並不是為秦國興盛,真正的企圖是希望籍著水利建築虛空秦國國庫,拖延秦人的征服步伐。"藍田馬上送上一個高帽,道:"大人博古通今,所言極是!"侯靖的臉容更是和藹,臉帶得意之色道:"少給本官拍馬屁,說說你的想法。"藍田轉頭向眾人道:"在說出想法前,我先提一下大家向莊園貸款的事。俗語說欠債還錢,天公地道,儘管二老爺的放貸手法有欠光明,但也是願打願捱的自願行為,倘若大家不是貪圖薄息,就不會在未搞清楚全部貸款規條前就貿然畫押,從而落到現在田地。再說,莊園是真金白銀把錢借出去的,因為你們沒錢就不還,這也說不過去吧?"有人低下頭,也有人不服地想張口說話。藍田擺擺手,道:"先聽我說完。"藍田望瞭望侯謹,又對眾人說:"大家其實心裡都是盼著大人能大發慈悲早,減輕還錢的數額,或者最好是乾脆免掉大家的欠債吧?"眾人臉露喜色,連聲說是。藍田道:"這當然是好,但你們有沒有為大人想過,侯家幾十個莊園,每個都有欠債的用戶,減免了你們的欠款,那其他莊園佃戶會怎樣想?倘若公平對待,都去減免,那侯府的損失就很重,大家別看侯府家大業大,但人口多,開銷更是龐大,都說地主家裡也沒餘糧,你們欠的錢相對侯府的資產可能只算是一個小洞,但侯府本身背負的債務大洞,誰又能看得到或理解?誰又給侯府減免?"那幾個想開聲的人給藍田的話一堵,便閉上嘴了。藍田繼續說道:"還有一個問題大家也要懂得,倘然這次減免了,就開了一個壞頭,會讓一些人僥倖地認為,只要真的還不起錢,大人就會體諒他們,不用還了,接下去自然導致借錢的人更多,好吃懶做等減免的也會更多,因為大人同情大家的遭遇卻導致助長了好逸惡勞,不守信用的壞風氣,這就有違大人悲天憫人的初衷了。"眾人給他的話說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如何應對。最後,還是有人小聲道:"我們不會這樣的。"藍田道:"我當然相信在坐各位不會,但人心隔肚皮,其他人就不好保證了。"那人便不再說話了。"繞了半天,到底有什麼法子?"人叢中有人甕聲甕聲道。藍田不用看都知道說話的肯定是那個田秋。藍田沒有回答他,而是說:"其實大人對眾農戶情況也基本瞭解,這次召集你們過來,就是要與大家一起商討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案。"說罷,轉頭向侯靖道:"大人,我可以向大家宣佈你的意思嗎?"侯靖盯著藍田,臉上沒什麼表示。藍田知道他的擔憂,便說:"其實大人的意思也是小人自己猜測的,不一定准,如果說得不對,請大人糾正。"侯靖臉容稍寬,道:"你且說來,看你能猜中多少。"藍田見侯靖放權,便回頭對眾人道:"大人原打算的意思是跟大家商量用其他方法抵償欠款數額,但現在莊裡既然有輸水管建築的需要,還不如乾脆用建輸水管的工時消抵欠債,大人,我猜得對嗎?"侯靖臉上似笑非笑,只是略點頭。藍田接著道:"無論為了眾佃戶的收入還是為了莊園的未來,這條送水管道肯定要修,但剛才也提及修管道要費錢費工,這是一筆龐大的開銷,現在將大家的欠款折兌為開採石料和修管道的工時,大家可以接受嗎?"眾人一聽,紛紛交頭接耳。藍田望向侯靖,見他再次點頭,目光肯定,一顆心才真正放下。田秋率先道:"我接受!反正不種田的時候閑著也是閑著,能夠用工時低欠債,最好不過!"其他人皆臉露喜色,紛紛附和。有態度慎重者擔憂地問藍田:"怎樣折算呢?我們可不懂!"藍田說:"這可簡單了,石料可以在山裡開採,不用材料成本,只需要人工。你們回去後找人幫忙將整個工程所需的費用算一個總帳,然後按欠債的數量各家攤分勞力和工時,欠得多的,攤得越大,欠得少的,份子就少,這樣就公平了,管道不需要做得精緻,只要結實耐用,莊園裡好幾百個勞動力,也足夠應付了。"那人連連點頭。藍田又提醒他道:"這條輸水管道要是能做得大一點,輸送的水量就多得用不完,附近其他家的莊園不也是缺水麼?你們可以將多出來的水賣給他們,能賺點錢。"不用還債,還能賺錢,這個消息簡直振奮人心,一下子滿屋人都吱吱喳喳地各提建議,熱鬧非凡。藍田趁這當兒,悄悄向侯靖道:"藍田自把自為,請大人責罰。"侯靖望著藍田,似笑非笑道:"你是有功,既解決了難收債的問題,又讓侯府一分錢不花給莊園建好輸水管道,怎麼會罰?應該重重有賞!"藍田聽著這話不是味道,連忙道:"大人,小人不應該沒有跟大人商量就自作主張,是做錯了。"侯靖這才放緩神色,有點不悅道:"你應該先私下提前說說,不是打一個措手不及。"藍田說:"小人本來是想私下透露一下計畫內容,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拉著大人跑出去說悄悄話,似乎有妨大人磊落的形象,所以才......"侯靖微哼一聲道:"算你有理!"正說著,有個老人巍顫顫地走過來,對侯靖作揖道:"老爺,你是救苦救難的菩薩,我向你叩頭了!"說罷,真的要跪下去。侯靖嚇得連忙站起來扶住他,說:"老人家,你這是折煞本官!"藍田也幫扶著,說:"老爺爺,你比大人長歲,不能跪。"老頭子滿臉淚痕道:"我家裡欠了莊園一大筆錢,鍋早就揭不開了,如果不是老爺垂憐,都準備賣孫女抵債。我跪天地,天地不幫我,我求菩薩,菩薩不理我,現在才知道,真正的活菩薩是老爺你,不是那些泥偶,所以我要跪大人!"說著,硬要下跪。其他人聞言,也紛紛過來向侯靖表達感激之情,場面更是熱鬧。侯靖既感尷尬,又無比舒爽,臉色更是親切了,對眾人道:"仲叔是莊園的管事,業務能力強,修建輸水管道的事宜本官就交由他全權處理。"仲叔連忙答應。有人道:"大人,你難得莊裡一趟,就不如留下來住一宵,我們合夥請老爺吃個飯好好報答恩典。"侯靖推辭道:"心意領了,不過大家的生活本來就困難,本官怎麼能百上加斤,給農戶帶來叨擾呢!"那人道:"老爺你就別跟大家客氣了,這頓飯我們請得心甘情願,就算砸鍋賣鐵都要請!"侯靖哈哈大笑道:"砸鍋賣鐵了,鍋都沒有,這頓飯本官是想吃都沒得吃囉!"眾人附和著哈哈大笑。最後仲叔建議說,因為村子裡路遠不好走,為免大人跑來跑去,大家就將食材拿到這兒加工,陪老爺一起吃飯。眾人又一致稱善。其實大家都心中有數,窮村子又髒又亂,怎麼能招待侯靖這種大官?一時間人群陸續散去,各自回家抓雞撥菜扛米搬柴去了。侯靖心情大好,乾脆將大成和仲叔他們也支去幫忙,屋裡只有留一個僕人傳喚。藍田待眾人去盡,才對侯靖道:"大人,小人還有個建議,待會吃飯時,你可以向他們提一下。"侯靖心情大佳,並沒有覺得藍田的話僭越,爽快道:"說!"藍田道:"大人還記得小人之前提過那個長絲綿嗎?"侯靖想了想,道:"對,確有這回事!"藍田道:"今天走過田地,看到田裡的作物被蟲子糟蹋得不成樣子,想到這片土地由於能耕作的作物種類有限,品種單一,長期耕作下來,害蟲世代疊加,即使用傳統輪流耕作的方法也無濟於事,所以想到不如引進一個新的物種,將這兒當作試驗田,同時解決田地失收的煩惱。"侯靖問:"你想引種長絲綿?"藍田道:"對,這長絲綿需要大量的水和疏鬆的砂土地,本莊園的土壤是兩山河谷沖積而成的平原,本就是砂土壤質,現在又解決了用水問題,正是引種的好機時。"侯靖皺眉道:"理論上是好,但要是試種失敗,那豈不讓莊裡的農戶雪上加霜麼?他們不一定願意這種有風險的試驗。"藍田道:"長絲綿能織布,布的品質比麻好,倘若引種成功和推廣,這是厚利,遠勝於種植傳統作物,莊園可以通過補貼和頭兩年免收稅租的方式去鼓勵佃農種植,只以紫鵲莊園為試點,所費不多,就算失敗了,也不會傷筋動骨,倘若成功,侯府的經濟收入就能一掃頹勢,獲利豐厚,從此無金錢後援之憂。"侯靖聞言陷入沉思。藍田沒有開腔,只待侯靖表態。從他的身份地位而言,他能說的都說完了,再加勁只會惹侯靖不快,形成反效果。侯靖沉吟了一會,道:"此事緩後再說,侯謹私下插手莊田事務,當務之急是厘整帳冊,清理內擾。"藍田聽得心裡涼了一半。侯靖畢竟不是生意人,自小錦衣玉食長大,缺乏生存危機感,只願腳踏實在,固守祖業,不願意冒險,哪怕只是有限付出。儘管藍田與侯靖不同階層,但畢竟在府裡住了這許多年,多少也理解這種世家子弟的作派和風格,知道事情難以挽回,便不再提及,說:"大人昨夜睡得不穩,可以趁現時稍作休憩,待農戶們煮好晚膳,小人再行知會大人。"侯靖點頭答應。藍田怏怏不樂地從屋裡走出來,卻見那個田秋還站在門外,沒有離去,便奇怪問:"你怎麼還沒走?"田秋繃著臉道:"不就是等你們處置嗎?"藍田一怔,這才想起他跟岱安打架的事情,方才顧著向侯靖推廣種植計畫,竟然忘記說這事了,現在回頭再找侯靖,著實不妥。田秋帶點挑釁的態度說:"怎麼了?還沒想好怎樣處決我?"藍田情緒本是低落,現在給他頻頻挑事的囂張態度激怒了,劈面罵過去:"別給我玩心眼,如果你真不怕死,自己到二老爺那邊求處置,而不是站在這兒問我!"田秋料不到藍田突然發作,反被驚呆了。藍田意猶未盡,道:"你認為有錢人是細瓷器,你是粗陶瓦,誰碰誰吃虧,所以就橫蠻撒潑,擺出一副老子天下誰也不怕的態度是吧?我告訴你,也只有這莊裡的人讓著你,你才活得這麼活潑,真跑到莊外,你這樣子和態度,一百條命也不夠人家滅了,有錢人要整你還要自己動手?"田秋給藍田劈頭劈臉地罵得目瞪口呆,一時間不懂得反應。藍田罵完後,感覺委屈出盡,心裡也舒暢了些,看著傻傻站在原地的田秋,便道:"你先回去,我這去看看被你打傷那人的情況,回頭再說。"說罷也不理田秋,自顧朝著侯謹離開的方向走去。誰料田秋小跑幾步,跟了上來。藍田止住腳步,問:"你這又想怎樣?"田秋鼓著腮幫道:"我不是沒膽鬼,這就過去二老爺處領罪。"藍田沒好氣地說:"你還嫌事不夠大?還嫌捅的洞不夠深?"田秋道:"事情是我挑起的,我自己負責到底!要賠錢還是捱打,都認了!"藍田拿這愣頭青沒辦法,只好說:"你債都沒還清,哪來的錢賠?要是給二老爺打殘了,不能幹活種地了,那你家欠侯府的貸款怎辦?乾脆不用還了?"這話倒將田秋問住了,呆呆地不知道如何回答。藍田道:"我不知道你怎樣跟岱安結怨,但終究還是莊裡多年的佃戶。倘若你腦袋活絡一點,就應該明白大老爺的態度只想平息事件,而不是將它鬧大。要是岱安情況不嚴重,我會替你賠個不是,二老爺大人有大量,不會真個跟你計較,若是情況嚴重,我自會稟告大老爺定斷,大老爺處事公允,你也不用擔心太多。"田秋道:"那可不行,我爹說過,做人要有擔當,自己做的事情要自己負責,不能由你代我去賠罪,要去我自己去!"這話令藍田對他產生了幾分好感,說:"以你的性子跟我過去,還不是添亂?回去自己護理一下傷口吧,傷在臉上,別破相了將來討不到婆娘。"田秋不好意思道:"我是衝動了,就是看著你們這些人高高在上的樣子,心裡就有氣,不過你跟他們不同,所以我不恨你了!"藍田哭笑不得,假笑道:"哈,哈,我倒是要感激你不恨之恩了?"田秋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這人不會說話,你就別老是擠兌我行不?你聰明,我說不過你。"藍田道:"既然你自知不夠我聰明,那你跟我過去也幫助不大,還是走吧!"說罷繼續向前走。田秋仍然跟上來道:"別這樣,你人挺好的,我們做個朋友行不?"藍田猛然頓住,問:"你什麼意思?"田秋道:"我這人性子愣,脾氣暴,不太懂得怎樣跟人處,再加上家裡窮,在莊裡也沒兩個聊得來的朋友,你脾氣好,懂得多,會說話,我就想跟你做朋友,向你學學。"藍田暗松了口氣,原來是自己想多了,於是說:"學這些沒用,你現在需要的是努力做事,把地種好,爭取將債還了,討個妻子過安生日子。"田秋自通道:"要把債還了還不容易?方才你在屋裡提議要開引水道,我就想到了一個辦法。"藍田奇道:"什麼方法?"田秋指指遠方的田野說:"那邊有片荒地,地勢很高,因為不好灌溉,所以一直荒廢著沒人開墾。待水道建好了,我就可以將水引一些過去,自己開上一些地,種多幾畝田,就很容易將債還清了!"藍田遲疑地打量他道:"想不到你腦瓜還可以呢,不是一愣到底。"說罷,猛然心裡一動,問:"你說那塊荒地有多大?真是沒有人的?"田秋撓撓腦袋,道:"有二百來畝大小吧?這種不近水的荒地附近多了去,誰愛開誰要,怎麼了?"藍田喜上眉梢道:"要是我去開墾的話,這地就是屬於我的是吧?"田秋狐疑上下打量藍田,說:"你?你行嗎?這身板兒怕鋤頭都扛不動。"藍田揮揮手道:"別打岔!"田秋正色道:"其實大家都是這樣,誰開了就是誰的,但只要開了,官府就會有人來登記納稅。我就想,將那些荒地開了,還了債,我就退租不當佃農,自己做地主了!"藍田道:"帶我去那些地看看,你先別問為什麼,帶路!"田秋雖然沒腹狐疑,但仍是帶著藍田出了莊園大門,向山邊走去。藍田這才留意到早上進來的路兩旁真有許多山坡空地,但缺水份滋潤,大多乾涸草枯。田秋帶著藍田來到一塊較平整的坡地上,說:"就這裡,地勢好,石頭少,不用太多力氣就能開田。"藍田看著這片地,心裡暗暗盤算。田秋推推他,問:"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藍田道:"我想請人將這片地開起來。"田秋笑道:"原來你想當地主,跟我搶地來了?行,你要就讓給你,我另外找地。"藍田道:"不用,我們可以合夥,我負責出工錢,你找人,將這片地開起來,然後我們一人一半,你覺得怎樣?"田秋瞠目結舌地問:"你是來真的?"藍田瞪了他一眼,說:"難道你是來假的?"田秋撓著腦袋道:"我沒想過這麼多,就打打算弄幾畝地。"藍田道:"那你回去想清楚,這事宜早不宜遲,修引水道的事情很快會傳遍,你既然會打這些地的主意,別人也會,我們得趁大家醒悟過來前將地開了。"田秋瞪大眼睛望著藍田,深吸一口氣道:"你這人的腦子是怎麼做的?怎麼轉得這麼快?"藍田不想跟他廢話,道:"我全部家當就只有十兩子左右,請不了太多人,你看能請多少個工人?"田秋想了想,說:"我們這兒窮,人工不貴,十兩銀子夠請二十來個工人將這二百來畝地開了。"藍田興奮道:"行,這些事務你去忙,等準備得差不多,我帶銀子過來,順便立字據。"田秋嘿嘿笑道:"你就這麼信得過我?不怕我將錢夾帶私逃了?"藍田道:"這十兩銀子對我們窮人來說是多,但就算全給你夾帶私逃,拿到外面混也撐不了多久,還面對著官府的緝拿,惶惶不可終日,你會這麼笨為這點小錢而冒險嗎?"田秋馬上挺起胸膛,正色道:"放心,我絕不是那種人!"其實藍田確有點冒險,正如田秋所言,要是遇上個不老實的,還真會夾款私逃,這可是劉封和自己的全部家當啊!但目前情況,藍田沒有更多慢慢思考選擇的餘地,起碼田秋看上去脾氣沖,說話直,這種人通常不會有太多歪心思,更重要的是他還是莊裡土生土長的。田秋見藍田不語,更是情切意切道:"你放心,我真不是那種人!還有,地我不要一半,只要二十畝就夠了。"藍田一怔,問:"為什麼?"田秋不好意思說:"有地就要交稅,我怕收成不好,到時候連稅都交不起,就欠更多了,再說,我一個人耕二十畝地能應付,再多就得雇人,也沒那麼多錢。"藍田見他如是想法,也不勉強,道:"那就說定了!你現在回去,今晚寫一個大概計畫給我參考。"田秋張大嘴,愕然問:"寫計畫?什麼計畫?我不認識字!"藍田拍拍自己腦袋,無奈說:"好,你先想好,然後今晚告訴我,岱安那邊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可以處理。"二人盤算好後,便一起回到莊園裡。部分佃農已經回到小別墅區,架鍋劈柴地做晚膳準備功夫,很是熱鬧。藍田趁這空檔,便朝侯謹的別墅方向走去,路也不遠,沒一下子就到了。到了門前,見院門打開,但沒看到裡面有僕人,正猶豫著要不要直接進去,猛然見一個熟悉的人影一閃而過。藍田皺皺眉,叫道:"大成。"過了一會,大成低著頭,瑟瑟縮縮地從一叢樹後轉出來。藍田沒好氣地說:"你下次躲的話,拜託找棵粗點的樹,你這高大的身材,那株小樹是遮不住你的。"大成聽著,露出一副剛想笑,馬上又不敢笑的模樣。藍田道:"你是來看望岱安的吧?沒必要鬼鬼祟祟。"大成低著頭,嚅嚅道:"怕你生氣。"藍田道:"你是岱安的朋友,他受了傷,探望他很正常,我不會生氣。"大成左右打量著藍田,不可置信地問:"你真的不生氣?"藍田沒有答他,而是問:"二老爺不在?"大成說:"我是看著他帶人在附近轉悠,才偷偷過來看看岱安的情況,屋裡就他一個人。"藍田一聽,頓感松了口氣。他最擔心是那個色鬼侯謹在場,雖然說現在的身份,侯謹不見得敢對自己硬來,但給他那麼色迷迷地瞧著也讓人渾身不舒服。"我進去看看岱安,你先回去吧!"藍田說著,就往裡走。大成拉住他道:"別生我氣啊,我就是看著跟岱安也算一場相識,他受傷了不來看望他說不過去,我們什麼也沒做過!"藍田道:"大成,怎麼說你跟岱安也有過那些關係,你肯念過往的情誼,來看望他,我怎麼會生氣?倘若你跟二老爺一樣,不管不顧地扔下岱安自己去快活,寡情涼薄,我就會真惱你了。"見大成仍然是不肯走的樣子,便說:"那邊只有大人一個在屋裡睡了,屋子外面很多佃農在忙活,你要馬上回去看護,別忘記自己的職責。"大成一聽此言,連忙小跑著離開。藍田進入屋內,叫道:"岱安,你在哪?"聽到一邊廂房應道:"我在這裡。"藍田循聲望去,只見岱安躺在斜榻上,半蓋被子,一邊臉有個青烏的印,打架時沒看到,多半是後來發出來的。"你還好吧?"藍田趨上前問。岱安軟搭搭地說:"還沒死。"藍田搬了張凳子坐到他身邊問:"大夫來過了沒有?"岱安道:"來過了,開了幾煎藥,說筋骨沒事,都是淤傷,要過些天才會完好。"藍田心想,那田秋看來打架經驗極豐富,下手知輕重,只盯著對方的軟肉下手,既讓人吃疼又不傷筋錯骨,事後追究問題也不嚴重,否則他那幾乎可媲美大成的體形,真要放開力氣,岱安估計肋骨都斷幾條了。"沒大傷還好,不會落下病根。"藍田道。岱安撇撇嘴道:"那條瘋狗腦子有毛病,才說幾句就突然動手打人,還下手這麼狠,臉都給打青了!你說,打架怎麼能打臉這麼野蠻呢?臉壞了,要人家以後怎麼見人?"藍田聽得心裡想笑,卻只能死死忍住,道:"你也將他的臉抓傷了。"岱安憤憤不平道:"我是氣不過,他一拳打到我臉上,這不是成心要毀人家的飯碗嘛!就給他臉上抓兩把出口氣!"藍田奇道:"你說了什麼話讓他這樣生氣?"岱安臉色一怯,扭怩道:"也沒什麼,就是在外面候著無聊,見他長得虎虎生威的挺養眼,就撩了他幾句,誰曉得這傢伙一話不說就掄拳頭,還一邊打一邊罵什麼害死我爹的你也有份,我冤哪,就這兩年跑過他家催債,什麼時候害過他爹了?"藍田見他說話時眼神閃爍不定,知道話的內容多半有隱瞞,並不拆穿,反正他也不關心這前因後果。"我聽村裡的人說,他爹是欠了二老爺的債,未有還清卻要退租,被二老爺派人抓了去坐牢,在牢裡給折磨死的,這樣說起來,你去催債的雖然沒有直接動手,還真有些扯不斷的責任。"藍田理了理思路,道。岱安委屈說:"下令抓人的是二老爺,又不是我,怎麼將大帽子都扣到我頭上呢?拾翠那事也這樣,個個都說是我害的,我就是多嘴一點嘛,真沒有害人的心思。"藍田懶得跟他理論是非曲直,道:"這件事情既然雙方都有錯,你吃了點疼,人家死了爹,我看就這樣算了好不?說到底都是同一屋簷下的人,誰沒有幾下子嗑嗑碰碰的?太較真了也不好。"岱安幾乎跳起來道:"這樣就平了?不行!疼還算了,你看這臉,可憐我這花容月貌!老爺都不願意瞧多兩眼,就跑出去了,要是從此嫌棄我了,我怎麼辦?絕對不能就此甘休!"藍田早就猜到他的反應,平心靜氣道:"要不,讓他親自給你賠罪怎樣?他就在門外等著。"岱安張大嘴,驚訝地問:"他就在外面?"藍田道:"我來時,屋裡一個人都不在,連僕人都跟老爺跑到地裡去玩了。我想啊,這種鄉下人沒教化,又野蠻,動不動就打人,要是沒有人看著,讓他進來不知就裡都不知道能鬧出什麼事!大的不說,就是順手偷點值錢的東西走了,你喊賊也沒有人聽到,多可怕啊!所以就讓他在外頭呆著。"岱安的目光左顧右盼,臉上露出畏懼之色。藍田繼續道:"大人那邊還有事情要忙,我就先走了,不影響你休息。待會出門我叫他進來向你賠罪道歉,你對他要打要殺,我都沒看到,讓你出這口惡氣,好不?我就先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哦!"說著,藍田便站起來往外走。岱安嚇得六神無主,叫道:"別別別,別讓他進來!算了,我不要他賠禮道歉,就當給瘋狗咬了,自認倒楣,你快把這煞星帶走!"藍田猶豫道:"這不好吧?你不追究,二老爺可不一定肯。"岱安道:"大老爺的態度就擺在那裡,我說不追究這事,二老爺也不會有心思去管,你快帶那傢伙走,沒事啦!"藍田勉強道:"既然這樣,那好吧!"出了大門,藍田忍不住想狂笑。上次在侯府內苑用拾翠的鬼魂嚇唬岱安湊效,就知道這廝膽子奇小,料不到這許久了,居然毫無長進,仍然是不耐嚇的。回到侯靖的別墅,只見四周的空地上擺放了數十張桌子,上面放著空碗盆碟,而附近的幾個臨時壘起來的泥磚爐子上,七八個佃農正在炒菜,到處人來人往,喧嘩吵雜,竟比市場更熱鬧。藍田看到侯靖已經坐在主席上首,春風滿臉地跟幾個鬚髮皆白的老人說著話,而大成和另一名護衛守在旁邊,心先定了,趨上前向侯靖道:"大人這麼快就醒來了?"侯靖談興正歡,對藍田揮揮手道:"這裡不需要你侍候,自己一邊玩去吧!"藍田見他談興正濃,自己呆著也沒意思,便到處走走看看。走了幾步,到處張望,見湖裡幾個人裸著身子在水中撲驣,餘暉映射在健康的肌膚上,泛著古銅耀眼的光芒,身隨心動,禁不住雙腿自動向湖心亭走去,好瞧清楚些。原來湖裡幾個半裸身體的青年男子正在撈魚,一旦有人撈著,便舉起來用力扔向湖岸道:"接著!"岸邊那個用網兜一接著,就馬上往灶台邊上送。湖裡的魚確是又多又肥,藍田倚在亭欄邊上看了不一會,已經逮到了十多條大魚。藍田看的不是魚,是那些健壯的軀體。每個都肌肉結實,膚色古銅,于青藍的湖水裡時而浮現,時而隱沒,陽剛的軀體與碧水的柔美竟混合得如此動人,沉浮間勾魂攝魄。藍田想到了朝陽中的走在屋頂上的劉封那陽剛勇武的身軀,也想到了夕陽中與岱安瘋狂交合的大成背上那虯結厚實的肌肉,皆充滿了雄性力量的美,任是無情也動人。正想得入神間, 一樣白晃晃的東西迎面飛來,聽到有人叫道:"接著!"藍田下意識地伸手去接,那物瞬即滑溜溜地從手中溜走,掉在地上,不斷翻騰,發出拍拍的聲響。原來是條魚!藍田懵然地看著地上那條不斷地擺動的魚,腦筋半天也沒轉回來,卻聽得湖裡的人發出哈哈的大笑聲。藍田這才明白原來是他們在捉弄自己,將魚扔進亭子裡了。循著笑聲望去,猛然,一個極熟悉的臉孔映入視野,藍田幾乎傻了。水裡那個笑得最開朗熱切的,不就是才離開沒多久的劉封麼?!第十七章藍田望著水準裡遊動的那個人,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劉封怎麼突然出現在這兒?水裡那張英俊的臉孔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大笑道:"怎麼了?十來天沒見,就認不出來了?"說著,伸出健壯有力臂膀,以掌擊水面,將水花濺向亭內?。冰涼的湖水落在臉上,藍田才徹底清醒過來。沒錯,真的是劉封!藍田一下子激動起來,?將身體靠著欄杆,儘量向外探,一味望著劉封笑。劉封回頭,向湖水裡幾個人道:"瞧,這就是我弟!我沒吹吧,是不是聰明又漂亮?"有人笑道:"聰明看不出,漂亮水靈倒是真的!"劉封又向藍田道:"這三位是我的同袍,我們一起從豐城過來的!"這時候,有人跑到亭子裡,將剛才襲擊藍田那魚魚撿起,向湖裡叫道:"已經抓了五十多條,夠吃了,不用撈啦!"課桌封說了一聲好,便揮手道:"兄弟們,上岸去!"藍田眼見四條漢子向湖岸遊去,連忙跑出亭子,奔向他們上岸的所在。才到岸邊,四員彪形大漢已經濕漉漉地從水裡走上來,藍田一看,頓時臉上發燒。原來這四人只有二個腰下系著中袴,劉封與另一個則完全赤裸,隨著走動,胯下那副成熟肥美的陽具不斷地晃擺。藍田滿臉羞怯地說:"怎麼一點不穿就下水呢,讓人看到多不好!"劉封道:"這裡沒有女眷,怕什麼?"說罷,身體一下下地向上蹦跳,甩掉身上的水珠。另外兩個穿中胯的漢子也解除遮掩,如劉封般原地彈躍,甩幹身體。這下可壯觀了,隨著四條健壯的大漢不斷跳躍,水花四濺之餘,胯下的陽具也在放肆地飛舞,奇景難得一見。藍田的注意力當然都集中在劉封身上,尤其是他下面那副陽物本就特別飽滿碩大,甩動的幅度更是強烈誇張,那條粗肥的肉莖與兩個大陽卵搖盪款擺,或向左拋,或向右撞,甚至會打圈圈,極富誘惑之能事。儘管劉封胯的性器是舊時相識,但藍田仍是看得心旌蕩漾,幾欲伸手去抓一把,試試它的質感和份量。幾個原來在岸邊撿魚的人也看得過癮,甚至有人叫道:"長得最高壯那位大哥,你可得悠著點,小心將你那副大驢貨甩飛出去。"眾人聞聲哈哈大笑。劉封也不介意,反而伸出一隻手指,朝那人勾勾,眨眨眼,笑道:"來,過來驗驗哥這副寶貝是不是長得牢靠!"劉封身後一個大漢介面道:"可不能用手,要用嘴巴或者屁股驗才行!來,咱哥們的雞巴全都給你驗一遍!"眾人又一陣哈哈大笑,那個消遣不成反被調戲的傢伙笑著啐了一聲,沒再和他們較嘴勁。藍田見他們身上的水也差不多甩幹了,便道:"幾位大哥還是穿回衣裳吧,傍晚時候多蚊蟲,給咬了不好受。"一個大漢聞言,便道:"劉老大,你小弟臉都紅了,肯定是給咱們強壯的肌肉迷住了!"另一個啐他道:"要泄火找你的新兵蛋子去,老大的弟弟都敢打主意,你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四人嘴裡笑鬧著,手上卻沒閑下來,到樹枝上取下掛著的衣物,陸續穿上。藍田一邊幫劉封整理衣衫,一邊問:"你怎麼突然來到這裡?"劉封道:"是特意來,不是突然來。"藍田不解問:"有事?"劉封伸手指刮刮藍田的臉,笑道:"有啊,這不是特意來看望你嘛!省得你又念叨哥沒想著你。"藍田也不知道他的話是假是真,但心裡卻是甜滋滋的,道:"又來逗我!"身後的大漢介面道:"小弟,你哥可沒逗你,他是真的特意來看你來著!"藍田愕然地望著劉封。幸福來得太突然,反而覺得難以置信。劉封拉過藍田,向他介紹道:"他們都是在豐城跟我一起訓練新兵的同僚。這位姓錢,叫錢益。"藍田連忙道:"錢大哥!"劉封又介紹另外兩個,一個叫鄒應物,一個叫洪稹。藍田與他們一一打過來招呼後,問:"哥,你是怎樣找到這兒來的?"劉封笑道:"我心裡念著你啊,然後身子就不知不覺地飛過來了。"藍田道:"沒正經!再不說我就生氣了。"錢益笑道:"我說老劉,怎麼你倆說話的口氣不象兄弟,反倒象久別重逢的小夫妻?聽得人汗毛都豎起來,怪寒磣的!"鄒應物反駁他道:"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見面就一捶打過去,然後一個熊抱,大叫'兄弟啊,咱們去喝三大壇,喝不完不是兄弟'那樣的?你這種熱情才叫人受不了!"洪稹道:"行,你倆等會再打架,現在還是讓劉老大兄弟倆多親熱吧!"藍田瞧著洪稹長相成熟,便奇慘地問:"洪大哥,請恕小弟直言,你看上去較我哥年長,為何反叫他老大?"洪稹道:"唉,不止我比劉封大,我們三個都比他年紀大,但還得叫他老大!"錢益介面道:"因為他雞巴大!"藍田一怔,不可置信問:"真的?"劉封笑駡道:"別聽他操蛋!其實是我們剛到豐城的時候,教頭們誰也不服誰,最後一致同意經過比武論地位,誰最後贏出,誰是老大!"洪稹道:"結果你都想到了,最後勝出的就是劉老大!"劉封道:"本來就是喝了幾杯後,大家比比鬧著玩的,他們非要這樣叫,我也沒辦法。"錢益道:"願賭服輸,我老錢不會反口!"鄒應物道:"好了,你們說個不停,老大兩兄弟真的沒辦法親熱了。"藍田明白,劉封這種公開性的親密態度僅是隨意之舉,不會有太多特殊含義,但外人的話聽在耳裡,藍田仍然是甜滋滋的,仿佛他與劉封的親密關係被人們認可和祝福似的。洪稹道:"你們就別再逗老大的小弟了,小孩子臉皮薄,紅得象抹了胭脂似的,話都不敢說。"實際上藍田是因為內心的興奮而臉上飛紅,倒不是害羞。劉封向不遠處望瞭望,道:"晚膳看來已經差不多,我們邊走邊聊。""藍田邊走邊問道:"繞了半天,都沒說清楚你們怎麼跑這裡來的。"鄒應物道:"我們是回來報名的!"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令藍田莫名其妙,幸好劉封及時給他解釋。"前兩天在城裡的兄弟給我發了口信,說朝廷軍將考核已經開始接受報名,我請了假,回京城一趟,遞交報名材料,這幾位軍中的兄弟也想碰碰運氣,就一起上路了!"藍田總算明白了來由,卻吃了一驚,道:"這麼快就報名?書還沒寄給你,來不及了!"劉封用手指刮刮他的臉,道:"瞧把你嚇得!招考面向全國進行,很多軍戍人員遠在邊疆,得花時間回來,報名時間有半個月,結束後才確定考核時間,沒你想得那麼急。"藍田松了口氣,說:"好,明天回城馬上把書拿走。"劉封道:"別急,還有的是時間!我報名以後回了侯府一趟,碰到王管家,他說跟大人去了清泉驛,想著怎麼也得見見你吧,省得你又怪哥沒將你放在心裡。"錢益道:"我們到了清泉驛,那個亭長說你們早上剛走,劉老大說路上沒碰著,肯定是拐到莊園去了。本來我們只請了兩天假,今晚要趕回豐城,你哥死活不肯,非要找你,誰讓他是老大?大家只好隨他來了。"劉封道:"什麼死活不肯?說得這麼難聽,不就是考慮一口氣回豐城太遠,讓大家歇一程再走唄!再說,你們老說我吹牛,好讓你們見見小弟,堵你們的嘴!"藍田這才聽出個來龍去脈,連忙問:"侯家兩位大人都在莊裡,你去拜會過了嗎?"劉封道:"都太尉來的時候已經拜見過了,他聽說我要報名參加考核,態度很支援,還留我們在莊裡吃過飯,這不,大家說湖裡的魚沒人抓,就順道幫忙抓魚了。至於侯二爺嘛,自從我調撥到豐城後,歸入都太尉大人手下,上次回來就是交割職權事務,現在不歸二府管轄,但念在故主之誼,待會去拜會他。"藍田道:"我剛從那邊過來,二老爺不在,你就不要去了。"說話這會,已經走到晚膳的場地,只見三十多張大圓桌子錯落擺放,每桌圍坐著七八個人,想是全村的男丁都來了。負責做菜的村民不斷穿棱往返,將煮好的菜端上桌面,大家又互相調笑,熱鬧得過年似的。大圓桌上擺滿各式菜肴,盛菜的碗碟五花八門,似乎來自各家各戶,盛著的菜式也平常粗糙,但仍然讓所有人食指大動,因為有魚有肉!侯靖因為心情大好,讓仲叔去附近買了三頭大肥豬,好讓平日缺腥少油的佃農滿足一下口腹之欲。對佃農來說,能夠頓頓吃飽米飯或麵條,已經是天堂般的幸福享受,要是一年裡能吃上兩頓肉,再添身新衣,那就是神仙才有的待遇了。別說佃戶,就算藍田看到這麼多菜肉,心裡也是饞的,雖然在侯府伙食不算差,但僕人的伙食也不會餐餐有肉,一個月能吃上幾回算不錯了。可是藍田不能坐下來縱情吃喝,他還得去侍候侯靖,便往主席位置走去,還未近前,頓時呆了。通常這種公開場合是沒有女性家眷的,但卻意外地出現了兩名女子,正一左一右地陪在侯靖兩側,巧笑嫣然地為他倒酒添茶。劉封小聲道:"這兩個是蔦花。"藍田一怔,旋即明白劉封口中的蔦花是青樓女子的意思,便奇怪道:"你怎麼知道的?"話畢就暗叫自己太笨。劉封以前是青樓常客,這兩個女子言行輕佻,看著都覺得不對頭,劉封怎麼可能看不出她們的風塵底蘊?抬眼見仲叔正招呼村裡的人,便上前拉過他問:"這兩名女子是誰找來的?"仲叔道:"我找來的啊!"藍田愕然,問:"找她們來做什麼?"仲叔奇怪地看了藍田一眼,說:"大人平日宴客不用女子陪酒的嗎?"藍田大感汗顏,他真正跟隨侯靖身邊出入才二天,哪曉得這多麼?劉封在身邊為他解圍道:"大人在府中宴客不用女子陪伴。"藍田感激地暗暗掐了劉封的手一下。劉封說的確是事實,侯大夫人怎麼能容忍侯靖在府中宴客時有青樓女子的身邊侍酒?來到侯靖那桌邊,只見一個女子正將一杯酒遞給侯靖,侯靖呵呵笑道:"菜還沒上,酒可不能喝太多,容易醉。"另一名女子貼上身體道:"大人,醉的不是酒,是人,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侯靖哈哈大笑著摟住那名女子道:"沒錯,果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說得好!"藍田從未見過侯謹放浪形骸的一面,就如今天也首次看到侯謹輕佻浮滑的一面,感覺有點接受不了,緊緊拉著劉封的手,心裡有點疑惑,現在握著的也是一直心目中那個劉封麼?他有沒有令自己吃驚的另一面?侯靖抬眼見藍田呆呆地站在那兒,揮揮手道:"今晚不用你伺候,自己找地方吃飯去!"藍田答應了一聲,與劉封離開。劉封關心地問:"不習慣?"藍田點點頭道:"我沒見過大人這麼好色,有點不舒服。"劉封道:"這不是好色與否的問題,宴會有歌妓陪酒助興是很平常的風氣,只是你以前沒機會參加,習慣了就好。"藍田問:"你也參加過這種宴會?"劉封苦笑道:"你哥我就一個窮光蛋,只有陪大人出席看的份兒,哪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藍田追著問:"要是以後有錢呢?也要找歌妓陪酒?"劉封皺起眉頭,一副為難的樣子道:"這個嘛........"藍田握著他的手,緊張地等待答案。劉封嘿嘿一笑道:"先問過你同意,這樣行不?"藍田聽得心裡有種醺醺然的感覺,儘管他明知道劉封這話只是哄他開心,但哪怕是這種輕飄飄的許諾,只要是出自劉封嘴裡,藍田都願意緊緊抓住,玩味再三。"你們哥倆說個不停,飯不用吃了?"錢益三人在一桌子前坐著,叫嚷過來。藍田剛想跟著劉封過去,猛然身後有人叫道:"藍田,過我這裡。"藍田回頭一看,見大成正坐在附近的一個桌子上,興高彩烈地揮手召喚。這下子反而讓藍田為難了,猛然發現,他在劉封與大成之間,面臨著一個選擇。他心裡一萬個願意跟著劉封,但劉封對他來說,是這麼近,卻又那麼遠,仿佛是的是投影在湖中那個月亮,隨手能碰到,但觸及才發現僅是鏡花水月,永遠也不能擁在懷裡。他想疏遠大成,但面對大成的主動與熱情,卻是欲斷難斷,常常陶醉在他的激情與愛慕中意亂神迷,有如文人騷客服食的五石散,明知道它有毒,卻無力抽身而退。藍田站在哪兒,意向徬徨。必須選擇麼?就不能都在一起?各種念頭在藍田腦海中閃現,但卻沒一個讓自己感覺滿意的答案。劉封輕輕拍拍他肩膀道:"你的小兄弟叫你過去呢!快去!"藍田拉著劉封的手,有點捨不得放開。劉封笑道:"我們幾個大老粗肯定會拼酒猜拳,吵得很,跟我一起你也吃不爽快,過去吧!"藍田仍在猶豫不定,卻聽身後有人叫道:"藍田。"藍田回頭看去,原來是田秋。正煩惱間的藍田沒好氣地說:"你又怎麼了?"田秋給他不耐煩的表情弄得怔了一下,才說:"你不是說讓我把事情想好了馬上找你麼?"藍田這才想起二人合夥開地的事情,連忙對劉封道:"哥,我有事,先去一下。"又回頭向大成擺擺手,跟田秋一起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田秋道:"那事我回去細想了一會,覺得計畫沒問題,就這麼定了。"藍田道:"定了就好,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田秋說:"莊裡的勞動力可能都要為修水道的事忙乎,要儘快開工,我就不用莊子裡的人了,找另外莊園的閑工幫忙,而且他們費用可以更低。"藍田皺眉道:"二十多個人開完田,每人的酬勞還不到半兩銀子,已經夠低了,我看著都覺得不忍心,再壓價不好吧?人家也得養家糊口的!"田秋豎起挴指稱讚道:"我就說你跟他們那些人不同,心善!放心吧,我也是佃農出身,怎麼會刻薄他們?這裡的工錢酬勞跟城裡不一樣,半兩銀子的開地費已經是很高的了,壓一下他們也不吃虧。"藍田道:"你看著辦吧!"田秋道:"事不宜遲,這兩天我就找人開工!將壓低工價剩下來錢去買一批新工具,這樣能加快效率,也不會損壞他們自己的農具,這樣可好?"藍田笑道:"你腦瓜子還是挺活絡的,我回去以後馬上將錢送過來。"田秋道:"開完田再付酬勞也不遲,不用太急。"眼見開席了,二人就回到桌邊坐下。藍田還算吃得斯文,畢竟府裡經常有肉吃,但田秋和席上的其他人卻如狼入羊群,集中火力對著那幾碗肉發起總攻,才一眨眼功夫,碗裡全空了。藍田看得心酸,低聲對田秋道:"我知道這附近收成不好,很多家裡都吃不飽,還是早點預付部份工錢,他們吃飽了,工作起來才有力氣。雖然說你們這兒收入水準低,但這麼便宜的酬勞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他們似的!回去後看能不能搞多一點錢,包他們一頓飯。"田秋道:"嘖嘖嘖,你真夠菩薩心腸的,老哥我家裡多天沒開火了,老弟要不要先救濟一下?"藍田呸他道:"你一個人就將前面這碗肉吃光了,我都沒碰過,還好意思叫救濟?"田秋拍拍肚皮說:"早知道你不會幫補,所以我才拼命塞多點肉,頂個十來八天的。"正說著,仲叔尋到身旁道:"藍田,老爺今天太高興,喝多了,你去看一下。"藍田連忙站起來跟仲叔走去,邊走邊心裡嘀咕:侯靖這回玩那一出?是真醉還是假醉?昨晚在驛站見識過侯靖裝醉的水準,藍田有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感覺。及至主席,赫然見侯靖眼光迷離,酒色沖天,臉紅得關公一般,大舌頭嘰嘰啞啞地說著什麼,但一句也聽不清。兩名陪酒的娼妓也有了幾分醉意,一個倚在侯靖的懷裡咭咭笑道:"大老爺,我們去睡吧!"藍田見同席的那些年老長者都已東倒西歪,醉態可掬,已經宴不成宴,便上前攙扶侯靖道:"大人,藍田扶你回屋休息。"侯靖斜眼看了藍田一會,忽然嘻嘻笑道:"你......是藍田,對,你......是藍田!"藍田微笑道:"對,我是藍田,藍田要扶大人去休息。"說著,彎下腰扶侯靖,侯靖搭著藍田的手,看著他的臉,突然眼淚就冒了出來,嗚咽道:"藍田,老爺心裡苦啊!"這下子將藍田和仲叔都嚇了一跳,連兩個半醉的娼妓也有點酒醒了,看著嗚嗚地哭的侯靖不知所措。侯靖越哭越傷心,哭道:"沒人知道我侯家只是表面風光,內裡枯朽不堪,老爺我天天收拾這爛攤子,內憂外患,苦啊!"他這麼一哭,不再大舌頭,說話反而利索了。藍田更是手足無措,采晴迎香這些女孩的哭見多了,也很正常,但一個中年男子在苦苦悲哭可不常見 ,而且這個還是位高權重的朝廷高官!侯靖仍然哭訴道:"難得有個可心的拾翠,結果給那妒婦殘害,恨啊!藍田,你知道老爺為什麼跟那妒婦分房多年嗎?因為我撞破了那妒婦跟賤婢重華睡在一起,搞那些假鳳虛凰的勾當!"藍田腦袋"哄"的一聲,頓時呆住了!記憶碎片如閃電般在腦海內拼接:采晴提到侯大夫人與重華的奇怪關係,重華對劉封的仇視,侯大夫人對重華的懼怕......難怪!難怪!藍田心裡只這個詞在響,許多不明白的地方暫態螎會貫通了。仲叔總算反應過來,對藍田道:"快扶老爺到屋裡。"藍田腦筋一下子清醒,連忙與仲叔強行挾起侯靖,半扶半拖往屋裡走。要是讓在場的人都看到侯靖醉酒痛哭和聽到他說的話,官威無存還罷了,最怕是引起什麼可怕的流言和猜想。醉鬼的身體本來就特別沉重,再加上侯靖體型高壯,藍田和仲叔兩個幾乎費盡吃奶的力氣才將他弄上床,藍田也顧不上禮儀了,一屁股坐到床沿大口大口地喘氣。仲叔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全身發軟地靠在牆上,喘個不停。藍田呼吸稍定,對仲叔道:"你先打發兩個娼妓離開,給多幾個錢,嚇唬一下她倆,說要是將聽到的話傳出去,馬上取沒娼籍,發配到邊疆充軍妓!還要試探一下同席的人聽到多少,一個字也不要承認,只說他們醉了,聽錯了!"仲叔點點頭,手酥腳顫地出門而去。侯靖躺在床上,仍然嗚咽著呢喃自語,只是聽不清說什麼,但藍田現在沒心思打聽侯府的內秘,而是將腦筋全速開動,考慮這事件的應對策略。倘若兩個娼妓守不住嘴巴怎麼辦?假如同席的人聽清侯靖的哭訴如何解決?要是傳揚出去,侯府會面臨怎樣的影響和局面?藍田越想越覺頭大如鬥,偏生這些讀過的書裡沒標準答案,教禮儀的夫子也沒給他上過這堂,只能靠著自己想辦法了。藍田回頭看看侯靖,心想:這人真不能碰酒,無論假醉還是真醉,總會弄出點事端來。假醉?藍田心裡一動,心想侯靖不會又來個裝醉算計些什麼人事吧?如果真這樣,自己豈不是瞎揪心?有念及此,藍田便用力推推侯靖的身子,說:"大人,醒醒,戲演完了。"侯靖也不知什麼時候止住了哭泣,但嘴裡卻在嚅嚅而動,仿佛在說什麼話。藍田用力推推他身體,再叫了幾聲,侯靖仍是那個德性。藍田心裡忽然萌起了一個試探險招:睡你可以裝,疼總不能掩飾吧?再推了兩下無動靜,藍田便伸出手,隔著褲子往侯靖的大腿上揪起點肉,用力地掐了一下。這一摸,才發現侯靖的肌肉還是蠻結實的,沒中年人的鬆馳感,想來他也是經常習武訓練,並沒如其他官員般終日閑坐,吃喝無度。一掐之下,侯靖的呢喃聲便停了,眉頭緊皺,嘴裡發出輕輕的"噢噢"叫痛聲,但兩目仍然沒張開。藍田仍然瞧不出真偽,心想再來招狠的,看你怎樣裝!把心一橫,手向前伸,摸到侯靖的褲襠上,隨手用力緊緊抓了一把。居然還是半硬狀態的!侯靖猛然發出"啊!"一聲疼呼,雙手下意識捂住襠部,臀部一陣扭動,嘴裡"呵呵"地喘著,過了一晌,才張開眼睛,傻傻地看著藍田。藍田看著他散漫無焦點的眼神,心想:得,這是真醉,不是裝的!侯靖眼睛直直地看了藍田一會,才問:"怎麼了?"藍田道:"大人,你喝醉了,剛才我和仲叔扶你到床上休息。"侯靖仍然是那失智般的神態,說:"醉了?雞巴好疼!"藍田道:"剛才不小心碰了一下。"侯靖一聽,便掙扎著坐起來。藍田問:"大人有什麼需要?"侯靖道:"看看雞巴有沒有撞壞了!"說著,動手撩開外袍前襟解褲帶,但顫抖的手始終沒摸到正確位置,便對藍田道:"幫我解褲子。"藍田有點尷尬,說:"沒事,只是碰一下。"侯靖不理,仍然低頭與褲帶進行持續鬥爭。藍田沒辦法,只好去幫他解開褲帶。褲子一拉下,侯靖就伸手去抓住自己那半硬的陰莖擼了幾下,定定地看著,說:"好象沒壞哦!"藍田既尷尬又好笑,說:"大人,沒壞,放心好了。"侯靖嗯了一聲,也不拉回褲子,一頭躺回床上,喃喃道:"沒壞,沒壞,雞巴沒壞......."藍田正想給他提上褲子,侯靖的手又摸到自己胯下,自語自語道:"不對啊,沒壞怎麼不硬呢?"藍田第一次遇上真醉的人,不知道如何處理醉鬼這種夾纏不清的思維邏輯,只好道:"大人快睡吧,睡醒後就硬了。"侯靖不理睬,手抓住陰莖,上下套弄,嘴裡哦哦地輕聲叫著。藍田著著這英俊成熟的中年男子在努力地給自己手淫,心裡莫名地跳了一下。儘管他知道侯靖身體健壯,也見過他的陽具雄姿勃發的模樣,但形象一向莊重嚴肅的侯靖總給藍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從未將他往情欲那方面去幻想。但此刻喝醉了的侯靖完全沒有平日威嚴與穩重,行止甚至如一個孩童般天真幼稚,而這個"孩童"卻擁有英俊正氣的面容,健壯的身軀,成熟碩大的陽具,這些因素形成的反差令藍田心裡萌起了一種奇怪的衝動。"大人,需要幫忙嗎?"藍田咽了口口水,拭探著問。侯靖一聽,馬上放開手道:"快,快幫忙!"藍田沒直接去碰他那努力了半天才硬了一點的陰莖,而是去解侯靖身上的衣服。他讀過的《禦陽鑒》裡提過,三分醉意的男子才會有性衝動,真正喝醉的人是很難勃起的,所以藍田不直接與侯靖的陰莖較勁,而打算另僻捷徑。將侯靖整個胸脯坦露在燈光下,藍田發現他身上的皮膚相對白淨細滑,不似劉封和大成那麼深色粗糙,可能是自小養優處尊長大,少曬日光緣故,但白淨歸白淨,兩片大胸肌仍然是很強壯飽滿,尤其是綴在胸肌上的兩個銅錢大的乳頭,呈現著一種暗褐色調,與皮膚形成的反差極大。藍田將手掂上乳頭, 一下一下地撥撩,侯靖身體一抖,嘴裡發現"哦"一聲呻吟,再掂了一會,兩隻乳尖便硬硬地豎了起來,侯靖的身體抖動得更是厲害,嘴裡的呻吟聲也越來越響。從南師院學來的挑情手法確是厲害,當藍田摸到侯靖的陽具時,發現那陰莖已經如鐵鑄般堅硬挺直,抖個不停,頂端也冒出了一滴晶瑩的液珠。藍田的手一松一緊地套弄著侯靖的肉柱,又湊嘴到他胸膛上繼續舔咬他的兩個乳頭,弄得侯靖不斷地扭擺著健壯的身軀,嘴裡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夾著低沉的呻吟聲。藍田見火候差不多了,便放開手,問:"大人,還要繼續嗎?"侯靖張大充血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藍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一言不發。藍田道:"大人,已經硬了,沒事了!"話音剛落,侯靖突然伸手用力將藍田一扯,將他扯跌在床上,然後翻身就騎了上去。這下大出藍田意外,他以為頂多就是侯靖求他繼續為他套弄到欲望盡泄,卻不料變成這個局面,頓時有點慌亂,說:"大人,不要........"話未說完,嘴巴就被侯靖封住了。侯靖一邊強吻著藍田的嘴唇,下身臀部一個勁地聳動著,堅硬的陰莖不分情由不問東西地亂捅一輪。藍田的掙扎在侯靖的攻吻下軟化,堅挺陽具帶來的觸感儘管隔著衣服,仍然刺激得他一陣興奮。無論如何,侯靖總是一個英俊、成熟,健壯更擁有碩大陽具的男子,位高權重的身份更給他添了自信的光環,那怕藍田對權勢沒有特殊的崇拜嚮往,但無可否認,這方面令侯靖身上透著一種成功男士的魅力。侯靖的吻與劉封的霸道攻擊風格不同,是柔和的,穩重的,噴出的呼吸中帶著酒味,仿佛令藍田也如喝了醇酒般醺然若醉,從被動變成配合,二人舌頭交纏,體液互換。侯靖臀部強烈的聳動也放緩了下來,變成了緊貼著藍田的身軀,用力地搓擦,藍田感覺到腹部有點濕濡,估計是侯靖陰莖上流出來的淫液將衣服濕透了。侯靖的嘴巴開始向下遊移,從下巴到頸項,藍田細嫩的頸部肌膚被濕潤的舌尖刺激,全身一陣難過,不禁身軀扭擺,這種扭蕩更令侯靖的陰莖狠狠地翹動幾下,隨即,藍田感覺胸部一涼,原來侯靖已經撕開了他的衣服,將整個胸部裸露出來。這突然的變化令藍田幡然清醒:不行!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藍田用腳尖都可以想到,但他絕對不會允許這事情發生,因為他的處子封印只願意給劉封開啟,不可以是別人!藍田努力地反翻身子,將侯靖壓在身上,說:"大人,我幫你。"說罷,身體向下挪動,直落到侯靖兩腿之間,扶起他已經硬得不象話的陽具,放入口裡,深深的吸吮。侯靖嘴中發出厚重的呻吟,雙手壓在藍田的頭上,配合著他的吞吐移動,身體頻頻顫抖。藍田更是將南師院學來的技巧全部用上,再配合著書裡學到的口活,直將侯靖刺激得欲仙欲死,身體扭個不停,嘴裡叫道:"好......舒爽!要死了!不......不要啊!"藍田心想:我這水準豈不是趙作卿這種不入流的貨色能比擬的呢?過了今晚,恐怕往後誰給你口交都沒有這種強烈的感覺了!侯靖整個人繃得直直的,全身的氣血都集中在胯下一點,意識渙散地叫道:"太舒爽了!吸....給我吸!將雞巴吸幹!噢......好爽!把陽精全吸掉!我操......!對,用力咬!狠狠咬啊!咬斷老子的大雞巴!"藍田忽然想起侯大夫人高潮時去死命咬劉封的陰莖那事,原來是被侯靖的特殊愛好啟蒙的,以為個個男人都喜歡被咬。興奮至極的侯靖仍然不停地叫嚷:"操奶奶的!操他媽的!太......太暢爽啦!咬死我吧!咬爛....爺的大雞巴!咬......"藍田聽得一向斯文穩重的侯靖連粗口都出來了,知道他已經情至極興,自己的嘴巴也有累了,便不再使用鬆緊結合的挑逗刺激,全力套弄塵柄,口裡加緊吸吮。侯靖口裡發出嗚嗚兩聲,然後全身一緊,藍田感覺口裡的那截陰莖翹了幾下,粘稠的精液即噴磗而出,瞬即將口腔充滿。對於口交藍田已經是熟門熟徑,輕易就將侯靖射出來的陽精全部吞咽入肚,忽然萌生個奇怪的念頭:雖然說侯靖不好男色,看來僅是不主動去包養男寵或找同性歡好,但實際上並不抗拒與男性有親密行為的,難怪侯大夫人也防著自己,多半也是洞悉到這點。這世間上遇到過的男子,都或多或少能接受同性親熱,也就只有劉封這麼另類,強烈地排斥同性間的性歡。想著劉封,藍田便有種挫折感,為什麼自己就偏偏喜歡上一個無法接受同性之愛的男子呢?極限射精後的侯靖整個人如爛泥般癱倒在床上,除了張著嘴不斷喘息外,一動也不動。藍田給侯靖脫掉外衣,對方仍然張開雙眼,喘著氣,沒有太多反應,只配合著藍田的動作伸手蹬腿。藍田看到侯靖的眼睛已經透著清明之色,想來他射精後他的酒意也去得差不多了,清楚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的,但藍田並不擔心,貼身僕僮提供性服務本就是很平常的事,如果侯靖主動需索的話,相信自己早就跟岱安一樣成為他的床伴了,唯一尷尬是兩人的關係從今晚起就不再象以前那般純粹,自己可以不放在心內,但侯靖是怎樣想的,他猜不到。是維持原來的關係不變還是有重新改寫?藍田想不通,也沒法代替侯靖去思考,畢竟他未有跟這種年齡級別的人相處的太多經驗。"大人,小人告退了。"藍田幫侯靖蓋上被蓋,道。侯靖嗯地應了一聲,仍然一動不動。待藍田走到門口時,侯靖忽然問:"你哪兒學來的功夫?"藍田一怔,說:"書上學來的。"他哪敢說很多還是從南師院得來的技巧?侯靖嘿了一聲,苦笑道:"好的不學,旁門左道的活就學得這麼精!"藍田心裡腹誹:沒這些旁門左道,那來你方才的淋漓盡暢?不過侯靖的口氣如此輕鬆,反而讓藍田暗松了口氣,因為這表示侯靖沒耿懷今晚發生的事,日後相處自然不會尷尬難堪或有重大的改變。"你去吧!早點睡,免得明天回城又暈車。"侯靖道。藍田點頭答應,又替他關上房門,一轉身,就見到仲叔肅立在門邊。藍田大為尷尬,不知道這個仲叔在外面站了多久,但無論如何,方才二人的言行肯定都聽到了。仲叔目無表情道:"小官人回去安歇吧,我今晚在外面侍候老爺即可。"藍田紅著臉問:"仲叔你來多久了。"仲叔臉露神秘微笑,道:"來多久不要緊,總得有人守著,不讓外人打擾老爺吧!"原來他是一直守在門外提防外人闖進去的。藍田臉上飛紅, 不知道如何應對才挽回臉子。仲叔見他拘束的樣子,便笑道:"小官人不用介懷,我一把年紀的人,什麼都看過,什麼都不會記在心上。"藍田一聽,才醒覺之前的事,問:"我交待的事都辦妥了?"仲叔道:"兩個娼妓都知底細的,不會亂說話,其他人探問過了,醉裡醉死的,沒有聽到什麼。"藍田心裡的大石總算放下,離開了仲叔,走出屋外。屋外的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剩下一些人有收拾桌椅,並陸續搬走。藍田左顧右盼,但沒看到劉封,心裡狐疑:自己進去才沒多久啊,劉封他們跑哪兒去了?藍田到處尋了一圈,仍然沒看到劉封的蹤影,心裡就有點急了,轉頭瞧見田秋正在一邊桌上,將剩菜往食盒裡倒。藍田走過去問:"你這是在幹什麼?"田秋道:"打包回去啊!有了這些,三天不用開灶。你別說,我好久沒吃過肉了,這些剩菜裡有肉汁,真捨不得扔掉!"藍田道:"現在天氣熱,這菜怎麼能放三天?別吃壞肚子!"田秋洋洋得意道:"這你就不懂,我將食盒密封好,在鍋裡蒸水煮蒸,然後放在溪水裡泡裡,就能擱上幾天,我經常這樣做的,省錢!"藍田知道他鬼點子多,便轉口問:"你見到我哥了嗎?"田秋道:"誰是你哥?"藍田說:"就是跟我拉著手回來,很高大,很英俊那個男子。"田秋上下打量著藍田,奇怪問:"那是你哥?怎麼你們長得一點都不相似?"藍田急燥道:"你就少廢話好不,到底見到沒有?"田秋道:"嘖嘖嘖,我才第一次見到求人的口氣就象追債似的,我說我不會說話,到處開罪人,怎麼你也一樣德性?算不算那個近......近什麼者的變黑?"藍田早就習慣了他這種流氓痞子腔,不跟他客氣,直接喝道:"你說還是不說!"田秋道:"得得得,看在你跟我是合夥人的份上,我說。"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道:"你哥已經走了,這是他留給你的信,你以為我幹嗎還在這兒呆著?不就是等你出來嘛!"藍田一把將信搶了過來,卻發現所謂信,其實是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打開一看,只見題頭寫著"弟見字如晤"一行字,雖然字跡不算漂亮,但頗工整,而且下筆雄渾有力,隱有龍虎之象,算是字如其人了。再看內容,大約意思是因明日須回營報到,為免耽誤,故不辭而別,星夜趕回豐城,望弟見諒。藍田看著這留言,心裡很不是滋味。本來是將打算開地的事第一時間與劉封分享,順便問問對方的意見。儘管知道劉封將錢給了自己後,肯定不會過問如何花銷,但藍田總覺得這錢大半都是劉封給的,就算將來賺了錢,劉封也有份,多少應該先與他知會一聲,但現在人卻跑了。劉封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已經不止一次,令藍田隱隱有點生氣,就等多這一會兒也不行嗎?自己心裡有無數話未對他說呢!藍田有點懊惱地將紙重新疊起,猛然心裡一動,忽然明白了。這劉封要提前溜號,一半原因固然是時間緊迫,另一半原因則是刻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看看他寫的字,交待練字的水準,證明沒偷懶,真有按藍田的囑咐勤奮練字了。藍田想到這兒,心裡越是感覺溫馨甜蜜,臉上泛出笑容。田秋見他時而傷心,時而微笑的變化,奇怪地問:"信裡寫什麼讓你變得這樣神神經經的?"藍田將紙揚到他面前,說:"你自己看。"田秋白了他一眼說,說:"你這不是欺負我不認識字麼?"藍田道:"那就太可惜了,裡面記錄著一個大寶藏,叫我去挖呢!你看不懂,就沒你份啦!"田秋不屑道:"少來,你當我是傻子啊!說起來,那個大雞巴真是你哥?你家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他吃了才養出這麼肥大的雞吧?"藍田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他叫劉封,不叫大雞巴,嘴巴給我放乾淨點!"田秋嘻嘻道:"叫大雞巴怎麼不乾淨了?要是我長了副這樣的好本錢,還巴不得人家天天這樣叫,讓村裡的男人們都自卑死,那時候,估計全村的女人都會爭著養我,從此不憂吃喝了!"藍田冷笑道:"別做白日夢了,下輩子吧!你還是老老實實給我開地去,別想壞了腦子!"田秋一揚眉毛道:"操,你就這樣看不起人!我的雞巴雖然沒你哥大,也不算小,要你是個女的,就讓你償償爺的厲害!"藍田作狀去扯他褲子,說:"來來來,把褲子脫了,看看多厲害!"田秋一下子跳開,嘿嘿笑道:"操,你想看就看啊?爺我還是個處呢!這麼珍貴的東西隨便就讓你看了,我虧死了我!"藍田發現跟田秋相處很舒服,完全沒壓力感,也不用玩心眼,想說什麼都能暢所欲言,反正他這人痞氣重,面皮厚,怎麼罵也不生氣。田秋見藍田忽然不開腔,便用肩膀碰了碰他說:"喂,生氣了?"藍田說:"我在想,你這人臉皮厚如城牆,理論上應該很吃得開,怎麼有時候說話象個刺頭一樣?我看你平日在村裡也不太受待見。"田秋呸了一聲道:"你才面皮厚!"藍田笑而不語。田秋側著頭,問:"你真的想知道?"藍田點點頭道:"我們既然要合作,當然想對你瞭解多一些。"田秋道:"說出來可以,但你不能瞧不起我!"藍田點點頭。田秋道:"我娘死得早,爹又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小時候家裡窮,經常揭不開鍋,有次我實在餓的受不了,就把一家人的看門狗打死了煮來吃,但被發現了,人家跑到我家鬧,結果將我爹也打了,沒錢治,從此就落下病根,田也種不了。"藍田見田秋神色悲傷,便輕輕拍拍他手背以示安慰。田秋繼續道:"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來去了,誰曉得以後他們見到我,都罵我是賊,有娘生沒娘教。我回家向爹說,爹就教訓我自己做錯的事要自己負責,不能怨怪別人,我就忍了,但最後連村子的孩子都這樣罵我,我就受不了了,火起來就揪住他們打,這麼打過後,就沒人敢當著我臉指指點點,後來我才發現其實他們就是欺負老實人,怕惡人,以後誰說我就打誰,反正我家窮,他們想賠償也撈不到好處,就這樣大家都怕我了!"藍田默默地聽著,沒發表意見,心想難怪他揍起岱安來如此得心應手,原來真有豐富的實戰經驗。田秋問:"說完了,你也看不起我吧?"藍田道:"我在想啊,你太自以為是了,我得找個辦子好好教訓一下你,讓你不會太膨脹自大,免得惹來禍事,害我的田地也牽連!"田秋嘿嘿冷笑道:"你就算了吧!還欺負我,我一個指頭就將你捏扁了!"藍田道:"欺負人不一定用力氣,可以用腦筋。"田秋道:"說來聽聽你欺負過誰了?"藍田道:"那你就聽仔細了!"說罷,便將昨天早上出門要車馬跟伍掌事鬧翻的事說了一遍,未了還將下午嚇唬岱安的過程也跟他說了。田秋聽得目瞪口呆,然後樂不可支地說:"果然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我欺負人還要動拳頭,你靠嘴皮子就將人唬得一楞一楞的,我誰都不服,就服你!"藍田笑笑。別看田秋這人流裡流氣的好象什麼也乎,但自尊卻是他的罩門,藍田必須將自己拉到與他等同位置才能得到徹底信任和幫助,畢竟開地的事自己不懂,也兼顧不上,只能依賴田秋盡力。藍田見時候不早了,便打發田秋回村,自己也準備洗漱睡覺,才剛到仲叔安排的房間,便見大成倚在門邊候著。藍田皺皺眉,上前問:"有事?"大成目無表情道:"等你唄!"藍田就知道他肯定會過問今天的事,便打開房門道:"進來再說吧!"大成走進房裡,一屁股坐在床上。藍田倒了杯茶,喝了兩口,說:"有什麼想問。"大成甕聲甕氣道:"沒有。"藍田一怔,道:"沒有話要問?那你不去睡覺,來幹什麼?"大成道:"我知道問的話,你肯定不高興。但不問的話,我心裡又不舒服,我也不知道怎樣做,只好在這兒等你。"藍田給他這大實話弄得不知道如何應對,最後還是解釋道:"你想問我跟那個田秋的關係是吧?只是普通朋友,我們在商量搞點賺錢的活。"大成搖頭道:"他我不在意,不就一個鄉下窮小子嘛!你眼光不見得這麼差看上他,我是想知道你跟劉教領為什麼這麼親熱,一直都拉著手。"藍田深吸了口氣道:"大成,我們只是朋友,我從來沒干涉你交朋友的權利,同樣,我也可以有自己的朋友,以後這種事你就別問了。"大成低下頭說:"就知道問了你會不高興。"藍田在他身邊坐下,道:"你這樣老是盯著我不放,我覺得很累,我也不可能將每個交往的人的關係與來由都向你解釋,對吧?"大成低垂得更低,雙手捂著臉說:"其他人我不管,但那個劉教領長得那麼帥,雞巴又大,你看著他眼睛在發光,一定是很喜歡他的,所以我心裡才特別難過,你從來沒用這種眼神看過我!"藍田想不到自己內心的渴望竟然溢於臉上,被有心的大成發現了,一時不知道回答,不想騙他,又不願意見他傷心,想了想,委婉地說:"劉封並不喜歡男子,他就將我是弟弟一樣看待。"大成放開捂臉的手,神情迫切地問:"那你自己怎樣想?你也只當他是哥哥?"藍田站起來,走了兩步,說:"大成,你知道我以前是在街頭流浪,後來又被人販子賣進侯府,前前後後吃過很多苦頭,經歷過這些後,誰喜歡我,我喜歡誰,這一切都不重要,也不是我最需要的,我最需要的是不想也不要再過以前的苦日子,我要活得象個人,活得自由自在!"大成呆呆地看著藍田,說:"我不是很懂你在說什麼。"藍田苦笑道:"我是說,我要趁著現在還年少,憑自己的努力去改變命運和將來,而不是將時間和精力都用在情愛方面,那種事對我來說太奢侈了。"大成呆呆地看了藍田一會,說:"你是說,我對你是不重要的?"藍田無奈道:"你對我很重要,但你不是我生活的全部,誰也不可以!好了,我真不知道怎樣跟你說清楚,還是早點去睡吧,明天一早要回城。"大成沒有要走的意思,道:"我還是不太懂,但心裡卻好過多了。"藍田不解問:"怎麼說?"大成態度輕鬆道:"我覺得你話裡的意思是,我和劉教領都不是你心目中最重要的,那就公平了,我要努力打敗他,做你心中最重要的那個!"藍田料不到他是這樣理解,笑笑,沒有回答。大成神色嚮往道:"將來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藍田聽了,神色黯然道:"將來的事誰說得准?天下沒誰能保證永恆不變,桑田可以變滄海,東海也會有一天揚塵煙,我們只能把握好現在,惜取青春年少,免老大一事無成而傷悲。"大成茫然地聽著,然後一側身,躺在床上,說:"那我今晚不走,要跟你睡。"藍田愕然問:"為什麼?"大成理直氣壯道:"把握眼前,能跟你睡一天就是一天!"藍田知道是沒法揍他走的了,只好說:"跟我睡可以,但要規矩點,別亂來!"大成嘻嘻笑道:"不知道今天早上誰不規矩,將哥弄醒呢?"藍田滿臉飛紅,偏又說不出反駁的話。大成變得高興道:"好了,我熟悉的藍田回來了,就喜歡看你臉紅的樣子,既漂亮又可愛,來,快來哥的懷抱裡!"藍田道:"你身上有汗味,肯定沒有洗,快滾去洗乾淨再睡!"大成一把將他拖上床,緊緊摟住道:"什麼汗味?這就叫男人味,哥是存了兩天特意留給你享受的!"藍田給他的歪理弄得啼笑皆非,不過大成的體味並不難聞,說真的,聞多了還覺得很不錯,讓人感覺有點興奮,莫不是真的這就是男人味?大成有個本事,就是說睡就能睡,沒一會,呼吸變得平緩,真睡過去。經過昨晚後,藍田有點喜歡被大成抱著睡覺的感覺,享受那熱情,強壯,安全,舒緩的催眠效果,未幾,自己也安然入夢了。第十八章當藍田睜開眼時,第一眼看到是大成高挺筆直的鼻樑,還有輕輕顫動著的長長眼睫毛。不知什麼時候起,大成已放開抱著他的手,仰面朝天地打著呼嚕,而藍田自己卻翻了個身側睡,嘴臉幾乎貼到大成的臉上了。大成二天未刮的鐵青色胡茬長得有點長,從鬢角一直延伸下巴,人顯得更成熟威武。藍田靜靜地打量著大成的臉龐,這麼英俊,這麼有男兒陽剛感,仿佛從來沒認識他。相對醒來時活蹦亂跳的大成,藍田更欣賞沉睡狀態下的大成,只有睡著了,他才會成熟和沉穩,絲毫沒有平日的輕率和魯莽,或許,隨著成長和閱歷,他的性情就會沉澱下來,變成劉封一樣有擔當的漢子。藍田想著,手便不自覺地在大成的身上遊移,當然,終極目標是落在大成那因晨勃鼓漲的褲襠上。藍田細細的撚著,輕輕地揉著,硬包頂端的布料可能因為昨天早上被大量淫液浸濕的關係,現在風乾成硬硬的一塊,鎧甲般的護著龜頭。藍田用這硬塊反復摩擦那敏感的龜頭表面,揉了幾下子,陰莖勃動,一股粘液便湧了出來,迅速浸軟硬塊。藍田象一塊兒有趣的玩具般把玩著這敏感點,刺激它的頻頻挺動和漲大,吐出更多的粘液逸流。猛然,大成有節奏的呼嚕聲停了,但眼睛仍緊緊閉著,陰莖卻不自覺地抽動幾下。藍田便笑道:"醒了就別裝睡了。"大成閉著眼睛道:"我還沒醒,在說夢話,你繼續玩。"藍田笑道:"我也沒有醒,我是在夢遊!"大成突然睜開眼,一把將藍田的頭扯過來,與自己臉貼臉地用力揉著,嘴裡道:"哥實在喜歡得你不行,你怎麼能這樣可愛啊!"剛硬的胡茬刺疼了藍田的臉,藍田叫道:"停停,我要毀容了!"大成仍然不肯放,依然繼續揉著,說道:"把你這小妖精的臉毀了,以後就沒人要你,只能跟著我一個!"藍田讓他弄得真疼了,手上用力狠狠一抓,大成馬上發出"嗷"一聲慘叫,鬆開藍田的手,雙手護襠。這下藍田就得理不饒人了,儘管手被大成兩隻大手緊緊摁著,但能夠活動的手指仍然死命地或夾或扭,大成張嘴慘叫道:"我的......雞巴......啊!疼......不要啊!"藍田道:"剛才你弄疼我不是很過癮嗎?"說著,手指又一輪死命去揉。大成摁著藍田的手,蹬著兩腿,扯著嗓子叫道:"不要啊!好......好難受!我錯了,不敢了,放過我吧!疼......噢!不要!雞巴要玩廢了!噢噢!"猛然,藍田感覺手心一股溫熱,然後熱流便將整只手掌浸濕了。藍田開始以為是大成射精了,猛然醒悟,原來是將他的尿玩出來了!尿液迅速浸濕了大成整個褲襠,並浸潤床鋪,藍田下意識地翻身下床,瞪著大成道:"你......"大成的手仍然捂住褲襠,臉上漲成豬肝色,可憐巴巴地望著藍田說:"我沒忍住。"藍田看著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大成開始神色有點惱怒,但最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兩人正笑不可抑之際,隔壁傳來了不悅的喝聲道:"天還沒亮呢,鬼哭狼嚎的叫什麼?老子還沒睡夠!"藍田聽得是跟大成一起來的那個護衛的聲音,頓時大感難堪,瞪了大成一眼,小聲說:"你們就睡在隔壁?怎麼不早說?"大成苦巴著臉道:"你又沒問。"藍田又好氣又好笑,拖他起來床道:"看,不脫衣服睡,現在全尿濕了,看你等會怎麼去見人!"說著,幫他解衣脫靴。大成身體配合著藍田的行動,灰溜溜地說:"還不是給你害的!現在又來怨我。"藍田瞪眼道:"那以後我不碰你那塊了肉了!"大成連忙認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以後想怎樣玩就怎樣玩,哥的雞巴是你的,你要玩廢哥也心甘情願。"這種口無遮攔的輕佻話,藍田聽著,有種備受寵溺的甜絲絲感,這是他從沒遇上過的感受,就算劉封以前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但基於與劉封的性取向以及兩人將來關係的那種不確定性,始終心底多了重隔閡似的。想到這兒,藍田對大成又多了幾分濃情蜜意,手腳麻利地將大成剝光清光,又將被褥反轉,騰出幹乾爽的一邊說:說:"你就呆在房裡再睡一會,我想辦法將衣服弄幹。"說罷,將大成的衣物抱了出門去。出得門來,見對面侯靖的房間前,仲叔正坐凳子上,人靠著牆壁打瞌睡,便上去推了推他。仲叔嚇得整個人一激淩,差點摔下椅子,睜開眼見是藍田,便問:"小官人,你沒去睡?"藍田有點不好意思道:"有個護衛的衣服弄髒了,我這幫他洗洗,莊園裡有火鬥燙衣服嗎?"仲叔搖搖腦袋,好讓自己清醒點,說:"有,在廚房裡那個櫃子的頂上,我幫你拿。"藍田制止他道:"我自己取就可以了,仲叔,你不如回去睡覺吧,我在這兒守著。"仲叔猶豫道:"那怎麼行?你不用睡了麼?"藍田道:"我已經睡醒了覺了,反正要忙活。你年紀大了,不能熬夜,還是回去睡吧!。"仲叔捶捶腰杆,說:"是啊,都說歲月不饒人,年輕時候二天不睡還生龍活虎,現在睡少一點,全身的筋肉都在發疼!小官人,老爺這裡就拜託你了。"藍田點點頭,目送仲叔離去,然後拿衣服到湖邊,在月色下就著湖岸延伸進水裡的石階將大成洗滌一遍,至於乾淨不乾淨是無法仔細觀察的了,起碼要將尿漬洗掉。擰乾了衣服,找了根麻繩,綁在兩個樹幹上,再將衣服晾掛起來,任由夜風吹幹。雖然晚上涼快,但這麼一翻鼓搗下來,藍田也微覺額上有汗,看著月色倒映湖水,想起傍晚時劉封他們在水裡抓魚的情景,想想兩宵沒洗漱,越覺得身上粘濕不適,便脫光衣服,潛進水裡,解散頭髮,好好地將自己全身上下清洗一輪,直浸泡至手指頭上的皮膚皺縮泛白,藍田才登上石階,站在湖邊,對著明月,用力去擰乾頭髮。夜風吹拂著身體,身上的水珠沒多久就幹了,藍田感覺一陣清爽。這種無拘無束,赤身裸體地沐浴在月色下的感覺太好了,從沒如此放肆輕鬆過,一邊將半幹的頭髮隨手綁挽,一邊輕輕地哼唱起來。"你唱的是樂府的《長歌行》麼?"背後有人問。藍田嚇了一跳,連忙回頭看去,只見侯靖正負手站在月色下,微笑問。藍田隨口應道:"是的。"才一張口,馬上省起自己是赤裸全身的,嚇得一下子沖到放衣服的所在,撈了件長袍將自己包起來。侯靖道:"太晚了,我都看你蹦蹦唱唱的老半天了。"藍田臉上羞紅,說:"大人,小人一時忘形,請恕罪。"侯靖道:"這算什麼罪?我倒是飽了眼福,你脫光了也很好看嘛!"藍田一怔:怎麼這話聽著調情的味道?侯靖也發現自己的失言了,乾咳兩聲掩飾道:"本官睡醒了,起來叫喚沒人答應,就出來走走。"藍田連忙道:"本來仲叔是守在外面的,小人見他年紀大身體不好,就讓他回去睡覺了,小人剛才顧著在湖裡洗澡,疏忽了。"藍田說著,心裡卻有個想法:這兩晚侯靖都是時睡時醒的,看來他有睡眠不穩的毛病,回去得看看那些古書有沒有治療的法子才行。侯靖道:"反正都醒了,你穿回衣服,陪本官散散步。"為了避免藍田尷尬,侯靖轉過身去。藍田連忙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來到侯靖身邊。侯靖也沒回頭,繼續負手向前走去。二人沿著湖岸一直默默走著,忽然,侯靖開口道:"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孩子。"藍田不明所以,沒有作聲。侯靖說:"有時候看你天真爛熳,好象半點不懂事,有時候老城府老辣,心思縝密,我真想不通,你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藍田說:"大人,藍田是從膳房裡冒出來的。"侯靖一聽,忍不住"噗"一聲失笑道:"對,你確是從膳房裡冒出來的,本官失察了。"笑罷,侯靖長歎口氣道:"對著你啊,我有時候想擺點官威都不成!你說,你是不是老天爺專門派來治我的呢?"藍田道:"大人天生儀容威武,正氣凜然,就算不擺也是官威堂堂,令人敬仰,藍田心目中,大人是既可敬,又可親,一顰一笑,自帶威儀。"侯靖忍俊不住道:"你這馬屁精,嘴溜得很呢!不過跟你說話,確是令人心情愉悅。這樣吧,今天處理佃農的事情,你確是立了大功,要什麼獎賞?"藍田道:"侍候大人本是藍田的職責,不需要獎勵。"侯靖搖頭道:"別賣口乖!本官比你活多幾十年,那容易給你糊弄?要什麼,說吧,爽快點!"藍田猶豫了一下,說:"那藍田就直說了,小人想向大人要個保押。"侯靖回頭,疑問道:"你要做什麼需要保押?"藍田便將今天與田秋商量開發坡地的事大約說了一遍,然後道:"都說瘦田沒人耕,耕了就有人搶,這附近大大小小都是朝廷權貴的莊園地,倘若這麼大片地開發了,就怕他們變著法兒來巧取豪奪,小人無權無勢,胳膊終是扭不過大腿,所以請大人到時在官府裡幫忙做個保押,那樣就沒有人敢打這地的主意了。"侯靖點頭道:"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明白你的心思,就因為今天我沒有答應你在莊園裡試種長絲綿,所以就自己動腦筋弄塊地來試驗吧?"藍田道:"大人的為難之處小人理解,畢竟大人是肩負著侯府家族的興旺,每個決定都需要深思熟慮,不能輕率。但小人不試一次終是不甘心,所以才想到了這個主意。"侯靖撫掌道:"好,年輕就是好,敢冒險,有衝勁,不瞻前顧後,不錯!這個保押,本官答應了!還有什麼要求?"藍田見他答應得爽快,心想有風就開盡帆,錯過了下次不一定有機會開口了,便說:"我想借錢!"侯靖奇怪地望著他,說:"你借錢?"藍田不好意思道:"我的儲蓄已經全用在開地上了,還要想辦法找人到南海去購買草綿種子,也不知道價格行情,所以要向莊園貸點款。"侯靖側著頭望了他一會,問:"你就這樣有信心?不擔心失敗了還不起債務?"藍田說:"沒有信心,但既然決心要做一件事,就盡全力去做做,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將來失敗了,我也問心無愧!"侯靖道:"好一個問心無愧!好!這事也應了。不過不是向莊園貸款,而是我參與你的投資,購買種子的錢我負責出,你打算分我多少股份?"藍田瞠目結舌道:"大人,你這是......."侯靖向他眨了眨眼,說:"你以為侯家的家產就是我一個人的家產?錯了,那是共同財產,我只是執行管理人,用錢每一筆每一分都要入帳,有時候也很不方便。所以啊,皇上都有自己的內庫,我一個臣子弄個小金庫也應該!"藍田奇怪道:"皇上的內庫是小金庫?國家不就是皇上的嗎?國庫也不是屬於國家的嗎?"侯靖道:"這方面不太好解釋,這樣理解吧,國家確是皇帝的天下,天下之民,莫非人民,天下之土,莫非王土,然而,皇帝只是這個國家的管理者,就好象我是侯家的管理者一樣,國庫相當於侯家的共同財產,包括你看到的所有侯家的一切都屬於這方面。"藍田點點頭道:"小人明白,國庫是國家的共同財產,國庫裡的資產運用不是皇帝一人說了算。"侯靖一撫掌道:"這就對了!國庫裡的每筆開銷都要經過大臣共同商議,倘若大臣不同意,皇上也不能一意孤成。前幾年皇上認為寢宮比較殘舊,想拆掉從國庫撥款重建,就被大臣否決了。"藍田聽得瞠目結舌,奇道:"還能這樣啊?"侯靖呵呵笑道:"你昨晚不是向我打聽多些朝中事務麼?現在就告訴你唄!"藍田一聽,馬上八卦熱情高漲,連忙問:"那內庫是怎麼回事?"侯靖道:"剛才說過,國庫的資源皇上是不能隨意挪動的,那要是皇帝需要錢用,或者賞賜心愛的妃嫁什麼寶物之類的,就很不方便了,所以必須在宮裡設個能隨時動用資源的內庫,平日官員和四海進貢的寶物啊,字畫啊這些都放在內庫裡,再加上皇帝自己的工資收藏, 這個內庫啊,就是一個小寶藏!前朝有個皇帝因為賊兵叛亂,逃出京城去了,賊兵攻入皇宮,打開內庫,裡面的銀子多得都堆上了屋頂!"藍田已經覺得腦筋不夠用了,愕然道:"皇帝也有工資?"侯靖別了他一眼,道:"這當然,皇帝管理國家,肯定要有報酬,就好象我管理侯家,也支一份糧薪同樣道理。皇帝的酬勞由國家庫開銷,不止他,還有三宮六院的嬪妃也根據她們的職品封號不同,由國庫分配每月定額酬勞,但倘若皇帝寵愛某位妃嬪,要賞賜什麼物件,那得皇帝從自己的內庫裡掏了。"藍田若有所思道:"如果這樣的話,那戲臺上唱戲,皇帝動不動就封這個做妃,那個做嬪的情節都是假的了?"侯靖撫掌道:"不錯,能舉一反三!三宮六院裡的嬪妃或者答應的人數和職務都是祖制訂下的,除非有空缺,否則皇帝也不能亂封,要不就得他自己掏腰包發工資,國庫不會支出這份編制以外的酬勞。"藍田聽得有點啼笑皆非,說:"怎麼聽上去皇帝也象普通老百姓一樣,過日子都有各種約束和規定似的?"侯靖長籲一口氣道:"國即是家,家即是國,國就是擴大的一個家,當然有各種規矩,無規矩如何成方圓?如何管理天下?你還小,日後等你長大就會明白了!"藍田想著侯靖在謀算個人小金庫的這事,禁不住笑了起來。侯靖一瞪眼道:"笑什麼笑!"藍田道:"我只覺得大人你堂堂一位權臣,跺跺腳地上都要搖幾下,卻跟平頭百姓家一樣,謀算著小金庫的事,很有趣。"侯靖哼了一聲道:"權臣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有什麼奇怪的?快說,本官可以占多少股份?"藍田還是不知道他話裡的真假,只好勉強道:"三成吧!"侯靖一瞪眼,罵道:"你這個小奸商,你出地,我出種子,怎麼才分我三成?"藍田爭辯道:"買地的錢是我跟劉教領兩份的,每人三成,就去了九成,剩下一成是給田秋的。"侯靖點點頭道:"嗯,還算公平,就這樣定了,明天回城你向王管家領買種子的錢,我會交待他的。"藍田試探著問:"大人,你是當真的?"侯靖一斂神色,道:"難道你是假的?"藍田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只是我覺得得不太真切!"侯靖哈哈笑道:"覺得不真切就對了,證明你還不笨!買種子的費用我送你,股份就不要了!"藍田愕然問:"你不搞小金庫了?"侯靖笑道:"任你奸過鬼,還不是上了我這老江湖的道?你們就這巴掌大的一塊地,能產出來東西出來?你還以為本官會做鳥口中奪食的事情?"藍田尷尬地笑笑。侯靖正色道:"你試種綿花,本就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雖然不能拿侯家的產業來給你試驗冒險,但你的行動本官肯定會支持的!"藍田大喜道:"謝大人!"侯靖拍拍他的肩膀,道:"說半天話,心情也好多了,回去睡覺!"藍田眼見天邊一抹微亮,心想侯靖這覺估計也睡不長了。送了侯靖回房後,藍田將已經大半幹的衣服取下來,到廚房找了塊平直的木板,鋪上去,然後翻出火鬥,在裡面添上燒紅的碳,將衣服烙平燙幹。這麼半天下來,窗外已經鳥聲喧天,東方欲曉。藍田回到房中,看到大成仍然在酣睡,也不驚擾他,自顧趴在桌上再瞌睡一會。睡了一會,感覺整個人被抱起,睜眼一看,見是大成,便迷糊問:"你這是幹什麼?"大成道:"抱你上床睡,趴著怎麼睡得舒服?"藍田掙扎道:"床上都給你尿濕一半了,還能睡兩個人?"大成說:"你睡床,我反正都睡夠了。"藍田掙扎道:"不用了,天都亮了,還睡什麼?"二人正爭扯著,忽然隔壁傳來了怒吼聲:"大什麼成?奶奶的這個吵完那個來吵,還讓不讓人睡?"兩人一呆,連忙靜下來,心想這就奇怪了,兩人說話的聲音又不大,怎麼會吵到隔壁那位起床氣很大的護衛大哥?這麼一靜下來,就聽到了個含糊的聲音道:"對不起,對不起,找錯門了。"這聲音有點耳熟,但又不是很確切。二人對望了一眼,都聽不出那找人的是誰,但肯定是找大成的。這時候,房門響起了輕輕的敲擊聲,門外那個問:"大成,大成,你在這房裡嗎?"藍田用疑惑的眼光望向大成,大成一攤手,聳聳肩,走去開門。門一打開,就看到了岱安。藍田看著岱安,覺得有點奇怪,奇怪不在於岱安的清早跑來找大成的原因,而是岱安的臉整邊腫起來了,難怪說話的聲音這樣含糊不清。大成也發現了岱安的不妥,問:"你這是怎麼了?"岱安一下子就撲到大成身上,緊緊抱住,嗚嗚地哭了起來。大成連忙推他道:"哎,你先別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岱安嗚咽道:"大成,帶我走,我好怕!"藍田不禁皺眉。清晨本就寧靜,岱安這麼一哭,恐怕會吵著院子對面的侯靖。於是上前說:"先別哭,到屋裡再說。"岱安這才發現藍田在房裡,有點不好意思地鬆開摟抱,然後奇怪地"咦"一聲。大成用手擦掉岱安粘在他身上的眼淚鼻涕,問:"這到底是什麼回事說清楚啊!"岱安不答,反而疑惑地打量著二人,說:"你們........"藍田這才意識到大成光脫脫的一縷不掛,這時候,大成也反應過來了,連忙轉過身去。岱安忘記了哭泣,輪流打量著二人,還帶著淚花的眼睛閃爍不定。藍田大感尷尬,都不知道如何解釋這情景,幸好自己衣履整齊,否則就更難堪了。不過轉念一想,反而覺得自己想多了,憑什麼要向岱安解釋,才懶得管他誤會不誤會呢!大成看到藍田放在桌上折疊好的衣物,連忙去取了,手忙腳亂地套上。藍田給岱安倒了杯茶,問:"說說發生什麼事了?"岱安未開口,眼淚又冒了出來,抽泣說:"我昨晚疼了一宵,心裡害怕,今天早上一看,臉都腫了,想跟你們回城裡看大夫。"藍田看著岱安的神色不對,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很燙手,連忙道:"你發燒了!怎麼不告訴二老爺?"岱安一聽,淚水流得更兇猛,抽泣道:"老爺昨晚沒有回來,屋裡就只有我和一個僕人,他說老爺去了寒山莊院收債,讓我這兒養兩天病,他回去再來接我,我......我真的好害怕啊,想叫僕人叫我倒杯水都沒人答應,我越想越怕,就出來找你們帶我回城去,否則......否則我真會死在這兒的!"說完,嗚嗚地哭個不停。藍田安慰他道:"不用怕,我們會帶你回城看大夫。"這時候穿好衣服的大成走過來道:"我們沒有多餘的位置帶上他。"藍田沒好氣道:"他都病成這樣了,你背也得將他背回去!"大成苦著臉道:"為什麼是我背?"藍田道:"他是來找你大成哥,不是找我,不是你背誰背?"大成扁扁嘴,沒再開腔。藍田對岱安道:"你先躺一會兒,等下回城的時候帶你走,我還要去準備伺候大人起床。"岱安點點頭,藍田扶他到床上躺下。岱安剛躺下,便皺眉道:"什麼味道?"藍田心想,你都哭成這樣,鼻子居然沒有堵塞,還能聞到味道,真行!於是笑著說道:"有人尿床唄!"話音剛落,猛然覺得有只手隔著褲子插進自己的股溝裡,嚇了一跳,一轉頭,見是大成正站在自己背後,露出一副鬼臉,嘴巴無聲地張合。藍田看著他的嘴型,分明是在表示"你敢說"三個字。然後,感覺到大成的手指又入了幾分。藍田氣得吐血,又不好當場發作,只好緊緊縮緊臀部肌肉,提防他進一步入侵,嘴裡說:"是大成將茶水倒灑了,衣服和床鋪都給他弄濕了,結果大家沒得睡,剛才幫他將衣服燙幹呢!"說罷,感覺大成的手指縮了回去,但卻沒有完全退出,依然停留在股溝邊上,一動一動的。藍田讓岱安躺好,猛然回身,擺脫大成的魔爪,然後貼著他的身子擁他出門道:"去洗漱吧,大人快起床了。"大成還沒答應,藍田的手已經探到他袴下,隔著褲子摸到了一顆睾丸,用點力捏了一下。大成頓時身體一縮,全身繃緊,張大嘴想叫又不敢叫,鼓著泡腮,眼神痛苦地望著藍田。藍田也不放手,繼續握住他的命門向外走,用極細的聲音道:"我看你膽肥!"大成被藍田扯著命門,不敢反抗,腳步蹣蹦地隨著走向屋外。出了門,藍田關上房門,再給大成的睾丸一下子,才鬆開手。大成馬上摁著褲襠,連退兩步,靠著牆壁蹲下,張大嘴裡呼呼地喘氣。藍田小聲地警告道:"以後再手多,看我不將你的卵蛋捏爆了!"大成仍然蹲著,灰敗著臉,不作一聲。藍田見他這個反應,有點懷疑,便道:"別裝了,就輕輕的捏一下,又不是那麼疼。"大成的頭都快埋到兩膝裡了,仍然沒有理會。藍田有點緊張了,連忙蹲到他身邊問:"很疼?沒事吧?"話音剛落,大成突然張開雙臂,一把將他抱住橫在膝蓋上,用點力打了他屁股兩下,笑道:"我看你敢對哥皮!"藍田又驚又羞,低聲叫道:"大白天的,別玩,會讓人看到!"大成嘿嘿笑道:"看到又怎樣?"背後頓時傳來兩下乾咳聲。二人回頭一看,只見仲叔站在那兒,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大成連忙放下藍田,尷尬地笑著。藍田臉上飛紅,走過去問:"仲叔怎麼這樣早?"仲叔道:"年紀大了,睡不穩,瞌睡一下就醒了,我這就去準備給老爺準備早點。"藍田道:"我也給大人燒點水洗臉。"二人一前一後進入廚房,仲叔自去做早點,藍田則點火開爐燒熱水。仲叔忽然開口道:"小官人,有名話我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說。"藍田的臉被爐火烤得熱熱的,也紅紅的,低聲說:"你說吧!"心想仲叔多半是要說他跟大成剛才當眾親熱的不當行為了。仲叔道:"本來嘛,我不應該多嘴,但小官人你心地好,不說出來又覺得對你不起。"藍田客氣道:"仲叔,我們才認識那一會兒,我心地好不好你還能看得到啊?"仲叔笑道:"我長了這麼多歲數,看人都成精了,一看你眼睛很乾淨,不藏東西,就都知道是你心善的人,更別說程老六還告訴我,你給他們家錢了。"藍田一愕,道:"程老六?他昨晚沒來啊!"仲叔道:"我晚膳前帶了碗肉到他家去,畢竟鄉里鄉親的,有好處大家也分點,到了他家,他剛好也在,正兩夫妻在說錢的事。"藍田說:"那錢是他們女兒讓我帶的。"仲叔笑道:"這種事啊,哄他們兩個還可以,我可沒那麼糊塗!要是他們女兒知道自己父母在哪的話,就算打斷腿也爬回來看一眼吧?什麼不方便走開的理由。"藍田低頭不語了。原來很多自以為圓滿的說話,在有心和精明的人眼中,也是破綻百出的,以後自己真要多加注意。仲叔又問:"那個岱安你打算帶他回城嗎?"藍田嚇了一跳,問:"你怎麼知道岱安在我處?"仲叔哈哈笑道:"沒有我開門,你以為他是怎麼進來的?我每天一早都要打掃門前,灑水,天剛亮,他就跑了過來,臉上腫得豬頭似的,說要找大成帶他回城裡去,大成就是剛才跟你玩那個護衛吧?"藍田尷尬地點點頭,心想仲叔還是將話繞回來了。仲叔道:"如果你帶他走,我會幫你通知那邊的人,免得尋找。"停了一下,又道:"不過我現在跟你說的不是他的事。"藍田點點頭,道:"仲叔你請說。"仲叔沉吟說:"昨晚你跟老爺的事.......其實啊,說起來也沒什麼,不過我還是多口勸你一句,我們跟老爺是不同階級的人,無論你跟老爺之間發生過多親密的關係,也不要想得太多。"藍田見他說得認真,便正容道:"仲叔,你可以說直白一點,我沒事。"仲叔嗯了一聲,道:"老爺就是老爺,僕人就是僕人,無論他跟你再親熱,你在他心目中,還只是一個侍候他的僕人,他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份內的。"藍田點頭道:"仲叔,道理我明白,我不會因此而自以為是或者沾沾自喜的,最起碼,我不認為他從此對我有什麼改變,就算他對我好,也不過是恩威並施或籠絡的手段。"仲叔滿意道:"你是聰明人,一點就通!仲叔這麼多年過來,見過的人事很多,你是個好孩子,但畢竟年齡小,沒見過多少世面,也不認識人心,所以仲叔才多嘴提醒一下,不忍心讓你犯錯誤。"藍田向仲叔躬一下身子,道:"仲叔,多謝你提點。"仲叔不好意思的說:"哎,你這孩子也太多禮了,讓我怪難為情的!"藍田將開水與涼水兌開到銅盆裡,說:"仲叔,我先去侍候大人洗漱了,待會你幫我留點稀粥,岱安發燒了,可能沒胃口。"仲叔答應著去準備了。藍田端著溫水到侯靖房裡,侯靖已經起了床,正在臨窗遠眺。藍田將擰好的布巾遞到他手裡,說:"大人好雅興。"侯靖抹了把臉,道:"紫鵲莊園的風光確實不錯,你看,兩山夾峙,中間一條平谷直通開際,望之令人心曠神怡,精神舒暢。"藍田猶豫了一下,問:"大人是打算將紫鵲莊園送給趙大人嗎?"侯靖道:"昨天來的時候卻有這個打算,畢竟這個莊園一直在虧本,所以順道拐過來看看,不過既然解決了供水的問題,回去再理好帳目,相信情況以後能改觀,就不送這個了,改送另一座吧!"藍田心裡暗暗松了口氣。有紫鵲莊園在附近,怎麼說也是自已人地頭,藍田在莊外開的地多少有依仗,倘若莊園歸了別家,主供水道會一併過戶,以後自己的田地要水,價錢就不那麼好容易了,人家說卡就卡,要漲價就漲價,根本沒商量的餘地。服侍侯靖洗漱後,藍田回到廚房,用託盤端了碗稀粥,來到自己門前,懶得放下託盤,一腳踢開門道:"岱安,來,喝點稀粥填填肚子。"門一打開,藍田就有點呆了。只見大成坐在床邊,岱安整個人倚靠在他身上,臉染酡紅,似乎剛才二人在說著悄悄話。藍田怔了一怔,端著託盤進去,道:"等會回城在半天時間,你沒胃口也要喝點撐一下,有體力才能好得快。"大成一下子站起來,有點惶恐地說:"我.....我先出去。"藍田制止他說:"大人還沒吃早點,你不用急著準備,岱安身體不方便,你喂他喝吧!"岱安不好意思地說:"我自己喝就行了。"藍田道:"沒事,反正還有時間,你們繼續聊,我還要忙別的事去。"說著,自己走出門去,還順帶幫他們掩好門。一直走了好小段路,藍田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應該要去哪兒。慢慢地來到湖邊,呆呆地看著山影倒照在清澈寧靜的湖裡,疑幻疑真,令人真假莫辨,美景令人心醉神搖,突然,湖裡有魚翻了個身,蕩起圈圈漣漪,那虛幻的倒影便碎作千塊萬遍,難再修復。原來一切美好的東西都不是真切的,無法捉住的,要消失就這麼消失了。藍田撿起一塊石頭,狠狠擲到湖裡,水聲響起,碎片化成千億片,波影更淩亂。"為什麼悲傷?"後面有人問。藍田回過頭,見侯靖負手慢慢走來,然後平抑一下情緒,掩飾說:"一時手癢,影響大人賞景了。"侯靖淡然道:"我說的是剛才你的背影一直在輕輕地顫抖,這是一個人努力控制情緒的下意識身體表現,要麼是憤怒,要麼是悲傷,我想不出你有什麼憤怒的理由,那只能是悲傷了。"藍田想不到侯靖觀察得這麼細緻,只好說:"看著美景易逝,韶華匆匆,無端生起了些傷感。"侯靖嘿了一聲道:"這麼一點小年紀,就老氣橫秋,一點都沒有少年人的朝氣,象什麼話!"藍田連忙道:"大人所言極是,小人謹記。"侯靖道:"來,一起去看仲叔做了些什麼早點,吃飽了再上路。"仲叔的早飯早就在院子裡的樹蔭下擺開。侯靖一點吃著,一邊慨歎道:"真是不來不知道,昨晚跟幾位老大爺聊起,才知道鄉村生活這麼趣意盎然,以後本官要常來,多多與民同樂,才能好好體察民情嘛!"藍田暗自腹誹:真要去與民同樂,鋤地耕田,過著靠天吃飯,朝不夕的日子,看你還覺得有趣不?伺侯侯靖吃完早飯,仲叔又端了些給大成和車夫他們,藍田則照例抓了幾塊饅頭,走到湖心亭裡,望著已經恢復平靜的湖水, 有一下沒下地慢慢咬著,習慣性地邊吃邊想事情。身邊響起異動,藍田回頭看去,原來是大成。大成一屁股坐在他身邊,望著湖水,不說話。藍田自顧自吃著,也不開腔。過了好一會,大成才問:"你生氣了?"藍田沒有回答,依然味如嚼蠟地吃著。大成道:"我知道你這次真的生氣了,因為你是第一次不理睬我。"藍田努力嗯了一口饅頭,才說:"有點吧!"大成道:"是岱安死活拉著我陪他說話,他說害怕,我見他病了,又這麼可憐,才跟他說了一會兒。"藍田側過頭,問:"聊什麼聊得他臉上都上了胭脂似的紅了?"大成神色變得扭怩,呐呐地說:"也沒什麼,就是.....他說他喜歡我,跟二老爺一起做那個事的時候也是幻想著我跟他做,有次做的時候還叫我的名字,差點被二老爺發現了,說著說著,他又哭了,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就用他平日愛聽的話哄著他,讓他不要哭,然後......然後你就來了。"藍田"嗯"地應了一聲。大成有點煩燥地說:"你能不能說句話啊,要打要罵也好,讓我心裡落實點,你這樣不聲不響的,我..........唉!"藍田平靜地說:"我早就說過,你有交朋友的自由,我不會干涉的。"大成忽地站起來,語氣惱火道:"你什麼意思?每次都丟這話出來打發我,如果你不喜歡我,不願意見到我,就說清楚,我真的很煩你這種不死不活的嘴臉!"藍田也猛地站起來,說:"好,我就告訴你,我是生過氣,而且很生氣,但你沒看見,你滿意了嗎?"大成驚訝地看著面容有點憤怒的藍田,或許是藍田第一次在他面顯露出強烈的表情反應,令他不習慣。藍田將手中吃剩下的饅頭拋到水裡,回頭道:"岱安要你陪他說話,我不介意,你用好聽的話哄岱安,我也無所謂,但問題是你能控制住自己嗎?倘若岱安可憐兮兮地要求你陪他睡覺,你能拒絕嗎?大成,我看的不是岱安的臉,是你的眼,是你眼裡對岱安那種情意和難舍!"藍田越說越激動,仰起頭,努力吞咽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說:"你知道這幾天哄我的話,讓我心裡我多感動嗎?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麼多好聽的話,從來沒有人將我看得這麼重要,我以為這輩子會認定你,依靠著你,再也什麼也不怕了,就算你經常魯莽做錯事,我都會幫著你,陪著你,一起走以後的路!但當我看到你跟岱安在情意綿綿地對視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裡受的打擊有多大嗎?我不止是生氣,而是憤怒,我憤怒是因為你既然不能承諾自己說過的話,為什麼還要來哄我,給我希望,然後又讓將我的希望掐碎破滅?"藍田終於抑制不住淚水,話再也說不下去了。大成目瞪口呆地看著藍田,艱難地嗯了口口水,說:"藍田,我......我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這麼重要,是我該死,我該死!你原諒我好嗎?"藍田閉頭眼睛,搖了搖頭,說:"大成,我可以原諒你一千次,一萬次,但我受不了太多傷害和失望。"大成緊張地搖頭藍田的肩膀道:"不會的!真的不會,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原諒我好嗎?"藍田抹掉眼角的淚水,說:"大成,我說過,無論你做錯多少次,我都一定會原諒,不會怪你和怨你,但我現在想通了,你還小,你的毅力控制不住你的欲望和行為,要說感情事,還是等你長大以後吧!"大成焦急道:"我怎麼沒長大,我比你還大幾歲!"藍田拉起大成的手,說:"好了,都過去了,我們再這樣下去,大家看到,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放心好了,我們還是好朋友,跟以前一樣,有事肯定會幫你。"大成一把甩開藍田的手,怒道:"操你娘的好朋友!我不要什麼狗屁好朋友,我只要你跟定著我,跟我這輩子在一起!"藍田上前拉他的手說:"別這樣好嗎?"但大成不賣帳,狠聲說:"我問你,你當我是什麼?想要就要,想丟就丟?你說你委屈,難道我不委屈?我沒你聰明,沒你會說話,但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的,也在一直遷就你,哄著你,讓你開心,但每次我說喜歡你,你卻從沒一個明白的態度,用各種理由搪塞,你以為我心裡好受嗎?我一樣是很很難過的!"藍田被他反客為主的暴怒震驚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大成越說越憤怒,臉容有帶扭曲,道:"沒錯,我確是跟岱安有過那麼一段,也有點說不清,但他是真心向著我,希望帶他走,要一輩子跟定我!但你呢?你一直就在三心兩意,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劉封對吧?還一口一個說我傷害你,你自己不虧心嗎?"藍田料不到一向看似低首順耳的大成原來心裡也這麼亮堂,一直都在默默地忍受和遷就自己的任性。老話說得對,不能當別人的是傻子,每個人心底都藏著一盤帳。想到這兒,心裡不禁愧疚,說:"大成,我真的沒怨過你,不要生氣好不?"大成指著藍田的鼻尖道:"我管你怨不怨,反正現在你直接給我答覆,要麼一輩子跟定我,只喜歡我一個,要麼大家拉倒,朋友也別做了!"等了一會,見藍田沒有作聲,大成狠狠地哼了一聲道:"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說罷,拂袖而去。藍田剛想開口叫住他,又忍住了,因為見到仲叔正匆匆向這邊跑來,經過大成身邊,大成理也不理,埋頭走路。藍田連忙抹掉臉上淚痕餘跡,迎上前問:"仲叔,有事?"仲叔道:"大人要準備起程了。"藍田連忙跟著一起往回走。仲叔邊走邊問:"遠遠你倆你拉我扯的,吵什麼?"藍田不好意思地說:"沒,小事而已。"仲叔歎了口氣,道:"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仲叔看著心裡都喜歡,大成那個孩子呢,雖然不熟,但看著心也好,人單純,就是還有點冒失和莽撞,男娃子都這樣,誰沒有年青荒唐過呢?最重要是人人品不壞,重感情!你比他聰明和懂人情世故,就應該擔待他多一點,別動不動就嘔氣!"藍田羞愧道:"看仲叔你說的,管束他是他將來妻子的事,我們只是朋友,我可扛不起這個責任。"仲叔呵呵笑道:"是誰去管束他這重要嗎?重要的是誰才是真正關心和喜歡他的人!這世上啊,找個真心互相喜歡的人不容易,女子也好,男子也好,找到了,就不要為了一點小事錯失了,有些事情失去了可能永遠回不來了!"說著話的時候,便回到了院子裡,車夫已經備好馬車,護衛無精打彩地坐在馬上,看來他昨晚是真的給害得睡不穩,難怪這麼大脾氣。這時候,廂房的門打開,大成扶著岱安出來,先把他扶上馬,然後自己翻身上去,將岱安擁在前面。藍田連忙轉身向侯靖的房間走去,不想與大成的目光對接。來到門前,延請侯靖出門,待侯靖坐上車後,眾人與仲叔揮手告別,便馳出莊園,向回程的路駛去。侯靖昨晚實在睡得太少了,上車不久就半躺在車廂中發出淺淺的鼾聲,藍田不敢跟車夫聊天,一路上,只隱隱聽到大成與岱安的低語,也不知道大成對岱安說了些什麼,岱安經常發出咭咭的甜蜜笑聲。藍田木然地望著前方,一言不發,將所有曾經的快樂與悲傷,隨著那青山碧水,遠遠拋離身後。回到城中,已近正午,比預算的時間還早。車轉過幾個街道,侯府大門在望,卻見府門前圍了一大堆人,正吵鬧不堪,爭論得非常激烈的樣子。藍田心裡一陣不祥預感:這別又出什麼大事了吧?第十九章藍田心下奇怪,不敢貿然讓馬車直接上前,免得驚擾侯靖,只是先讓車夫在不遠處停靠,向一名護衛招招手,帶著他湊到前面,只見人叢圍著一條彪形大漢,一手牽著馬,與兩個小吏模樣的人在面紅耳熱地爭論,負責看門的大爺則兩手籠袖,站在那兒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在看熱鬧。藍田皺皺眉,擠上去去,大聲問:"發生什麼事了?"雖然他聲音清朗,但終究了個子不高,中氣不足,只有幾個人回頭掃了他一眼,便掉過頭去繼續看熱鬧,場中三人更是置若無聞。"給我散開!"護衛在身邊聲若洪鐘地暴喝一句,頓時令場中一靜,大家回頭看他身高體壯,手按腰間短刀,心先怯了,緩緩讓開一條通道來。藍田與大成走進人圈,那名牽馬大漢一起藍田,大喜道:"小兄弟,你來得正好,幫我證明!"藍田狐疑地打量著眼前這名不認識的大漢,只覺得有點臉熟,猛然想起來道:"你不是前天送信函路過驛館的軍爺嗎?"這人正是送信的軍中旗長趙勝,因為當日來去匆匆,沒看仔細面容,今天他又脫了軍服,藍田一下子沒認出來。趙勝扯著藍田道:"來,你給我證明,我沒有說謊!"其中一個小吏怪叫道:"你隨便拉個毛都沒全長的小屁孩給你證明,他是什麼東西?我們憑什麼信你?"護衛猛喝一聲道:"混帳,這是都太尉大人的親隨,你說話小心點!"也不知是憚于侯靖的權勢還是害怕護衛的威猛,小吏縮了縮身子,疑惑地將目光投向守門大爺,問:"他真是都太尉大人的親隨?"看門大爺眨巴眨巴眼睛。藍田他倒是認得,畢竟入侯府好幾年了,但這段時間藍田在府中的地位突飛猛進,他還真不知道藍田現在是什麼身份。藍田不理他們,直接問趙勝道:"到底是什麼回事了?"趙勝長歎一聲,道:"我不是丟了郵牌嗎?雖然公函及時送回,但仍然給打了軍棍,被削除軍籍。這些老子都認了,但這匹馬他們說是驛馬,要沒收,我說這是向都太尉大人借用的,要還回去,他們不信,急得老子都快拼命了,後來才跟我過來一起找侯府的人對質。"小吏道:"如果不是沖著都太尉大人的面子,我們才不會陪你過來走這一趟!你都看到了,是管門大爺說這他不認得這馬,也沒聽過大人借馬的事,你分明是想貪污驛馬,人證物全俱全,還要抵賴?"藍田這才明白事情原委,便說:"這位官爺,馬確是侯大人借給這位軍爺用的。"於是便將昨天驛館發生的事述說了一遍。小吏聽完,看看藍田,又望望那不停地眨巴眼睛的看門大爺,說:"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藍田指指不遠處道:"大人就要那輛馬車上歇息,你要不要過去叫醒大人親自向你證明?"小吏疑惑地看著馬車,還有馬車邊上一臉兇神惡煞的護院,既不敢過去,心裡卻又有點不信。藍田道:"這位軍爺所乘的驛馬我們已經帶回來了,這位軍爺乘坐的那匹確是本府的資產,如果官爺不信,大可向清泉驛的鄧亭長查證,也請順便幫我們將驛馬帶回去交待。"說著,示意護衛將那驛館借的那匹馬牽過來。小吏圍著馬轉了一圈,又仔細看了馬身上的烙記,說:"沒錯,這就是驛馬!"藍田問:"現在這位軍爺沒事了嗎?"小吏猶有不甘地說:"不行,我還要帶他回去再審問清楚!"趙勝叫道:"我被削除軍籍,不是你們官府的兵了, 我既然沒有犯法,為什麼還要帶我回去審問?"小吏道:"我說有懷疑就有懷疑,要審就審,你這大膽刁民,還要跟我對著幹了?"人叢頓時起哄,有人叫道:"你這也欺人太甚了吧?"小吏給都這話堵得氣急敗壞,說:"大膽刁民,我再怎樣也是從九品掌管軍隊後勤保障的官吏,還敢衝撞起我了?"藍田說:"原來你還是管後勤的啊,那請問官爺,你貪污了多少呢?"小吏一怔,然後罵道:"你這是血口噴人!本官清廉如水,從不做那徇私枉法的事!你出敢口出狂言污辱本官,看不拿你去法辦!""好一個清廉如水!"藍田不屑道:"那你來看看這匹馬,身上可有驛馬的標記?你明明知道這根本不是驛馬,卻顛倒是非,還口口聲聲要將馬扣押,圖的是什麼?到底是那位軍爺想貪污這匹馬,還是你想貪污?"小吏語塞,指著藍田道:"你.....你你胡說!"藍田也不理他,轉向四周圍觀的人說:"一匹好馬在京城可以換二百兩銀子,二百兩銀子是什麼概念?就夠平民百姓在京城買上一間小房子了!"人們發出哄的一聲,紛紛指責道:"原來你才是壞蛋,是個大貪官!"事實上藍田根本不知道一匹馬值多少錢,但他卻知道京城的房子很貴,貴到甚至好些低級小官員也買不起,長期租借,而老百姓更是對官員貪污枉法行為深惡痛絕,他們或話不曉得一匹馬價值若干,但深信凡商必奸,逢官必貪,在這兩方面最容易被挑拔起仇恨。眼看成為眾矢之的,那兩名小吏也不敢再鬧下去,拖著驛馬灰溜溜地走了。俟圍觀的人群散去,藍田便招呼馬夫將車從側門入府,一直駛向內苑。進門後,那名護院和大成便不見了,估計回去覆命,至於岱安的情況,藍田也沒放在心上,反正他的侯府的地頭蟲,回來了便如魚得水,不愁自己為他操心。馬車在內苑門前停下,藍田對簾內說:"大人,到了,請下車。"裡面應了一聲,藍田掀開簾布,讓侯靖下車,車夫自顧從側路駛回馬廄。藍田見侯靖站在那兒不動,便問:"大人,還有什麼吩咐?"侯靖冷笑一聲道:"你剛才挺出風頭的嘛!"藍田心裡一驚,估計侯靖多半已經醒來,將方才的情形都看在眼內了,便說:"小人考慮到大人是朝廷高官,而那兩個只是最低層的小官吏,如果要大人親自出面給他們做證,會損大人威儀,是故才自作主張將事情解決,如果有做得不妥當之處,請大人責罰。"侯靖道:"你確是考慮周到,以本官的身份,自不適合在大街上與人對質,這證明你很聰明,但你卻聰明過頭了!"藍田有點不明白,說:"請大人不吝指點。"侯靖冷然道:"以你的智慧,這樁事情本來可以很輕鬆愉快地解決,但你卻偏要禍水東引,去挑拔圍觀人群的憤怒情緒去達到目的,這兩名小吏或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們也算是朝廷命官,你大人我也是朝廷命官,在老百姓眼中,他們不是好人,難道會認為你家大人我會是好人麼?在他們眼中,只是在狗咬狗骨!你徒然在已經勢成兩立的官民衝突中添柴加火,損人不利已,所圖為何?"藍田心都快緊張得跳出來了,說:"大人,小人以前在街中流浪,經常受官府牙差當成流民抓捕,受盡欺淩,心裡一直想找機會報這當日之仇,所以......."侯靖猛然回頭,目光冰冷,怒喝道:"少來砌辭狡辯!本官已經警告過你,休得賣弄小聰明,你倒是當耳邊風,一轉頭就犯了?"藍田低下頭,一言不敢吭。侯靖冷哼一聲,繼續道:"別以為你比人懂得多點,腦袋靈活點,就沾沾自喜,自以為是,這世上比你聰明比你會來事的人很多,不缺你一個!"藍田咬著嘴唇,眼淚在眶裡轉,心裡委屈,卻不敢表示。侯靖籲出一口長氣,拿手指藍田的額頭上一邊點著,一邊一字一句道:"你要好好記住,你現在不是那個流浪街頭的孤兒,也不是在膳房裡打雜的小廝,你現在是本官的親隨,你的一言一行在外人眼中都暗示著本官的態度和方向,你到底明不明白這利害關係?如果想不明白,就滾回膳房做你的雜役,免得日後給本官添亂!"藍田猛然抬起頭,道:"大人,我做錯了,請大人責罰!"侯靖側頭望著他,牽牽嘴角,道:"真的知錯了?"藍田說:"是!如果大人還能給機會,小人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給大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侯靖冷冷地看了他一會,沒說什麼,轉身拂袖大步進了內苑。藍田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以,侯靖沒叫他進去,他不敢進,但更不知道下一步要幹什麼。淚水不自覺地眶裡打轉,只感覺很委屈,很難受。儘管他從不企盼侯靖對自己有更多的寵溺,就如曾經向仲叔表明的態度那麼,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和階級,不會有過多的想法,但侯靖這種劈頭劈臉毫不留情的訓話聽在耳裡仍然是那麼難受。階級永遠都存在,只有自己當家作主,成為主人,才會獲得足夠的自尊和地位。這憑空冒出的想法令藍田心裡一跳。苑門內探頭探腦的伸出個腦袋,原來是采晴。采晴見四周無人,馬上走出來道:"你怎麼惹老爺發怒了?剛才在裡面聽著,嚇得我都不敢出來。"藍田抹抹眼角的淚痕,苦笑道:"是我沒辦好事,讓大人動氣了。"采晴勸說道:"你別委屈,老爺其實人很好的,罵過就算了,不會真的計較,以前我和拾翠也給罵過呢!只是沒你這次態度那麼兇狠,不過看來老爺是真對你好,否則他直接將你趕走就是了,那還需要發怒?"藍田道:"我明白的,只是給罵了心裡有點不好受。"采晴道:"你以前沒侍候過人,不習慣挨駡,以後就沒這麼難過了。"說罷,忽然想起什麼,道:"差點忘記了,大夫人說你是男子,不宜住在內苑聽使喚,還是回書房那邊過夜,老爺有事自然著人去找你。"藍田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現在更喜歡住在書房,一個人自成天地,無拘換束,而且,他還有任務,要在書房那邊給侯靖做些竹筆呢!采晴走了兩步,又記起什麼事似的,說:"忘記了提醒你,昨天二侯府那邊出了點事,吵得很凶,你沒事就別過去了。"藍田第一時間想到了大成會有什麼事,但旋即記起大成才剛跟自己回來,頓時放了心,隨口問:"發生什麼事了?"采晴道:"倒沒什麼,好象是一個賣身僕人跑了,滿府翻天覆地找,我也不太清楚詳細情況。"藍田隨口應了一聲,辭別了采晴後,記起鄧達通送給自己的那幾個馬尾牙刷還放在車上,得要回來,便回頭向馬廄走向,才至半途,迎面見大成正攙扶個一個人,慢慢走著。藍田定晴看去,原來那人正是方才門外的趙勝,心裡奇怪,但現在跟大成關係鬧僵了,難以拉下面去詢問,便當作看不見,從身邊走過去。趙勝看到藍田,連忙叫道:"小兄弟,剛才的事,老哥我謝了!"藍田勉強微笑回應道:"小事一樁,不用謝。"趙勝感慨道:"我與小兄弟萍水相逢,卻接連兩次接受你的恩惠,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啊!"藍田見他蓄意拉著自己說話,只好停下來,道:"舉手之勞,不需要記著。施比受有福,能夠幫到你,也是我的福氣,趙大哥不需要掛懷。"趙勝一連氣地感歎道:"這世上還是好人多!這不,還馬到馬廄的時候,遇上大成兄弟,他見我捱了打,身體不便,就馬上說要扶我到他所在的護衛院裡療傷,還說看能不能向他們的總教領求個人情,讓我留下來混口飯吃。"藍田一聽大是皺眉。大成做事也太輕率了,先不說未經同意帶個外人入侯府是違反規定的事情,現在就憑一腔熱誠去找總教領收留趙勝,肯定要碰釘子的,總教領為何要給這個面子?藍田想不理會,但又不能硬下心腸,只好婉轉道:"趙大哥,本院的護衛都是經過考核才能進去,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動手,找總教領的事就不要抱太大希望了,我建議你還是在外面先養好傷再圖後策。""大人這樣寵你,你去討個人情不行嗎?"一直板著臉站著旁邊的大成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藍田一聽,幾乎想吐血:我將你拖出坑,你卻要將我往坑裡帶!趙勝的臉上馬上泛起喜色,說:"對對,我看都太尉大人很聽小兄弟的,這事有勞你了!"藍田心想真是自找麻煩了,不得不實話實說道:"我方才因為在府外幫你的事情,給大人訓斥了一頓,說我賣弄聰明,不理後果,這事恐怕幫不上忙。"趙勝一聽,心都涼了,失望道:"唉,想不到,讓小兄弟你為難了。"藍田勉強笑笑,說:"趙大哥你好好保重,我有事先走了。"說罷也不看大成的神色,自顧去馬廄。伍掌事的茶桌子已經重新擺上,又是那副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姿態坐著品茶,一見藍田,臉上神色遲疑不定。藍田也不理會他,找到那輛馬車,撿了上面的包袱就走。回到書房,將寫給劉封的書打包起來,便匆匆出門去南師院。自上次離開後,藍田就從沒機會再來,管門的門僮並不認識他,又見他衣著不算華貴,便不太客氣地攔著。藍田道:"我找你們朱掌櫃。"門僮瞥了他一眼,說:"我們掌櫃很忙,沒空見閒人,樓裡現在也不招幫工和新人。"藍田並不生氣,說:"我是朱掌櫃的朋友,你幫忙通傳一下就好,說藍田有要事找他。""藍田?藍田小公子?"屋裡有人問。藍田抬頭望去,只要一個少年正出來,有點臉熟,但沒什麼印象。那少年走出來道:"藍田小公子,我是西微。"藍田這才想起來,這不是當天在南師院跟他吵鬧那個少年西微麼?藍田奇怪問:"你調到前廳來了?"印象中西微是在內苑裡工作的。西微道:"我一直都是在前廳引領客人的啊!"說著,引領藍田走向裡面。藍田問:"朱掌櫃在哪?"西微苦著臉說:"掌櫃今天可能沒時間接待你,後面院裡鬧得凶!"藍田奇怪問:"這是什麼回事?"西微道:"昨天掌櫃收了個新人,但今天有人來吵,說這是他們的人,要帶回去。"藍田皺皺眉,說:"那我改天再來吧!"西微站起來,說:"真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了。"藍田客氣地告辭,出了門口,發現原來坐來的車已經走了,只好呆在路旁等過路的車輛。剛一會功夫,只要南師院內氣喘吁吁地跑出幾個人,為首的正是朱掌櫃。朱掌櫃已經顧不上儀態和風情了,一見藍田就叫道:"太好了,藍兄弟還沒走!"藍田迎上去笑道:"朱大哥你這是怎麼了?"朱掌櫃拉著他就往屋裡走,邊走邊說:"快來幫忙,這個忙還要你才能幫!"藍田驚訝道:"朱大哥你真會開玩笑,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有什麼忙只有我才能幫的?"朱掌櫃總算喘過氣,邊走邊解釋道:"是這樣的,昨天我們收了一個新人,各種文書都齊全,但今天有人吵上門來,說這是他們的人,要拉回去,我都急死了!"藍田道:"那為什麼非要我幫不可啊?"朱掌櫃道:"來鬧事的就是你們侯府的人啊!"藍田心裡疑惑,還未到後院,就見形容猥瑣的兩個大漢拖著一個瘦削的身子向外沖,朱掌櫃連忙上前頂住,說:"官府公差還沒來驗查,事情還沒搞清,你們怎麼能這樣帶人走?"那兩個大漢叫道:"他就是我們侯府跑掉的僕人,怎麼不能帶走?"那人話音未落,只聽得那瘦削的人叫道:"大哥哥,救我!"藍田定睛一看,這不是平林麼?這小子沒見幾天,又好象長高了些。平林一看到藍田,就掙脫兩個大漢的手,撲到藍田身上,死死抱住不放。這下情景將眾人都驚愕了。朱掌櫃先是反應過來,問藍田:"他真是你們侯府的人?"藍田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兩名大漢問:"我是侯府都太尉大人的親隨藍田,你們兩個是什麼人?"兩人一聽,身體一縮,目光閃爍,其中一人道:"我是侯府的工人,你既然也是侯府的,應該知道府裡丟了人,不要阻攔我們將他帶走。"藍田上下打量著二人,問:"我在侯府裡這麼多年,為什麼從未見過你們兩個?你們是哪個房的?是三老爺那房的嗎?"那人一個勁地說:"對對對,我們就是三老爺那房的!"藍田大喝道:"混帳,侯府根本沒有三老爺,你們是從哪跑來的江湖騙子?人來,將這兩個騙子抓起來,等公差來了抓回去打一通板子後再好好審問他們!"兩名大漢一聽這話,互看了一眼,馬上向外沖。幾個少年跑上來攔截,但哪是大漢的對手,一個個被撞得七倒八歪的,結果讓兩名大漢跑掉了。朱掌櫃跺著腳罵道:"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還不快去追?"藍田擺擺手說:"不用追了,追不上的。"朱掌櫃歎息一聲道:"還好你在,否則真給這兩個傢伙騙了!我說兄弟,你真是厲害,怎麼能一下子就能認出他們是騙子?"藍田笑而不語。其實懷疑這兩個大漢的身份倒不是什麼神機妙算,而是因為這兩個大漢長得不好看,按以往的心得,侯府裡招聘的人,無論是賣身奴僕還是幫工,相貌外形都是比較可人的,絕不會出現這種形神俱劣的貨色,結果一試就試出來了。雖然揭破了這兩個冒牌貨的身份,但藍田卻沒把握能對付他們,朱掌櫃和自己是沒辦法制伏對方的了,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花樣少年們更是不用指望,唯一辦法就是嚇走他們,免得反受其害。朱掌櫃見平林仍然死死地抱住藍田抽泣,便說:"這個孩子真是你們侯府的人?"藍田道:"是的,他叫平林,是府裡剛買不久的僕人。"說罷,轉頭問平林:"告訴大哥哥發生了什麼事?"平林抹抹眼淚,說:"前天晚上膳房有個叔叔跟我說爺爺在外面找我,問我要不要跟他出去見爺爺,我說願意,他就將我塞到裝工具的木頭車裡,帶了出來,等放我出來的時候我就在這裡,沒見到爺爺,這位伯伯......."說著,望向朱掌櫃,眼神怯怯的沒再說下去。朱掌櫃老臉通紅道:"那人說家裡窮,要把孩子賣掉,我見他有身份文書,又見這小孩長得漂亮,說買下來了。"藍田氣憤道:"那你為什麼不問問這小孩啊?就憑人家一句話就買了?"朱掌櫃的頭垂得很低,說:"我當時聽小孩叫那人做叔叔,就真以為他們是一家人,讓孩子壓了手印,那人收了錢就走了,直到今天又有兩個人來鬧,說這是侯府跑丟的僕人,那個身份文書是假的。"藍田沒好氣地說:"這還不明白嗎?他們是一夥的,昨天的負責賣,今天的要帶走,再賣再騙錢!"朱掌櫃哭喪著臉說:"我是終日打雁,卻給雁啄眼珠子了,那這小孩......"藍田沒好氣地說:"還用說,我肯定要帶走了,也幸好今天來的是我,要是來的是侯府其他的人,你非法買賣人口,保證吃不完兜著走!"朱掌櫃急了,道:"這我可冤了,當時有身份文書,我沒有非法買賣,可以花了十多錠雪花銀子買的啊!"藍田哼了一聲道:"你別是打算向侯府或者我要賠償吧?那個身份文書有地甲擔保嗎?有官府蓋章嗎?都沒有吧?分明就是你利令智昏,不加驗證就隨便將人買下,說起來,這南師樓裡的所有賣身契文,要仔細查一下的話,也夠瞧的吧?"朱掌櫃大驚失笑,賠笑道:"大家兄弟一場,我怎麼敢向藍田兄弟索賠呢?這事就算了,算老哥我倒楣,人你就帶走好了!"說罷,又神色無奈說:"我說藍田兄弟,我發現老哥每次遇上你都沒好果子吃,上次敲我一筆銀子,今次又帶走一座金山,你再來兩次,說不定老哥我要破產了!"藍田將身上的布包放下,說:"誰說沒給你帶好處?"朱掌櫃奇怪道:"這是什麼?"藍田道:"這是讓你帶給劉封的書本,特意給你機會和理由見見心上人,這果子喜歡不?"朱掌櫃喜形於色,但卻扭怩地說:"瞧你說的,什麼心上人?不就大家朋友一場嘛!"藍田也不拆穿他,說:"朱大哥,今天發生這個事,我倒是有個想法。"朱掌櫃仍沉醉在興奮中,問:"什麼想法?"藍田道:"南師院接待的雖然多是文人雅士,但社會品流複雜,也難保有幾個無賴皮地痞的來鬧事,你看你們這批人,打又不能打,跑又不能跑,遇上需要動手的事情,今天這結果還算好了,要是人家不跑還繼續鬧,你還不更虧大了?"朱掌櫃總算從興奮的夢中回過神來,說:"這事我也想過,想請幾個護院武夫的,但出身清白的人不願意來我們樓裡幹,來歷不明的又不敢要,怕是來個山賊背景的,裡應外合,還將一窩端了?"藍田說:"我倒是有一個適合的人選,他叫趙勝,本來是軍隊的旗長,因公文出了差次被削了軍籍,反正他沒其他路子,就推薦給你老哥用,怎樣?"朱掌櫃想了想,說:"行,你將人帶過來給我看看,如果沒問題就這樣定了!"藍田道:"要過兩天,他因公務差錯給打了板子,可能要休養幾天才能給你工作。"朱掌櫃一拍胸口道:"老弟你放心吧!你的人,老哥我怎麼敢虧待!"藍田跟朱掌櫃別過後,帶著平林回到侯府。許師傅一見平林,就整個撲上去,連哭邊罵道:"你這臭小子跑哪了,急死人了!"平林伸手幫許師傅抹著眼淚道:"許伯伯,我再不跟人家亂跑了。"膳房掌事拉過藍田來,將事情原委問清楚,一陣慨歎,馬上叫人去找那個帶平林出去的幫工,回報說那人已經兩天沒回來上工了。藍田心想這個結果再正常不過,賺了這麼大筆錢,還留著給抓麼?剛想離開 ,許師傅猛地拉住藍田的衣袖說:"藍田,我將平林當自己孩子一樣的,如果不是你救他回來,師傅想死的心都有了!"說著,眼睛又流個不停。藍田心想,人與人之間相處真是要看緣份啊,許師傅將大成和平林都象對自己家小孩一樣看顧,反而不待見自己。不過這樣也好,可以真正放下一件心事,既然有許師傅照料,就算大成不在,平林以後的日子相信也不會受委屈。藍田拍拍許師傅的手,說:"許師傅,人平安歸來就好,你就不用對我客氣了。"許師傅仍然流著眼淚道:"藍田,是師傅不好,因為你人太聰明, 又長得漂亮,師傅認為你不是一個安份的主,所以一直不喜歡你,不待見你,有事也從不幫你。今天師傅知錯了,你長得好,心更善,是許師傅老眼昏花不會看人,師傅向你賠禮了!"藍田嚇得一下子扶住要下拜的許師傅說:"許師傅,你這不是折煞藍田嗎?我只是剛好碰上而已,別下這樣的大禮。"正說著,大成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叫道:"平林找到了?平林呢?"平林叫道:"大成哥哥,我在這裡!"大成跳過來一把將他抱住,笑駡道:"操,你這臭小子,都將大家搞得昏天黑地的,你許伯伯都尋死覓活好幾次了!"藍田待他們哭夠笑夠,才叫道:"大成,可以借一步說話嗎?"大成先身體僵硬了一下,才不情不願地走過來問:"說!"藍田沒在意他的態度,而是問:"那個趙勝在哪?"大成上下打量了他兩眼,說:"怎麼了?你不是說幫不上這個忙嗎?怎麼又關心他的下落?"藍田道:"是這樣的,我方才在南師院裡向朱掌櫃給他討了個護院的差事,倘若他沒地落腳,可以先去幹一段時間。"大成疑惑道:"你一回來就馬上跑那種地方去了?趙大哥是良家子,不會到這種下三濫的地方討生活,你就不用替他操心了!"這"良家子"三個字,藍田今天聽著,覺得份外刺耳,不知道是因為大成故意加重語氣,還是自己多心,一下子就意興闌柵,輕輕籲出口氣,說:"好吧,那我就不多事了。"說罷轉身準備離去。許師傅卻跑上來道:"藍田,許師傅都不知道怎樣感激你,不如就留在這邊吃頓飯才走吧,師傅親自給你開小灶!再說現在天色都晚了,大侯府那邊的南院估計都開過飯,你回去也吃不上了。"平林也跑過來拉著藍田的衣袖,說:"大哥哥,你留下來吃飯吧!"藍田看了看木著臉的大成一眼,對平林搖頭笑道:"我回去還要事,你以後要好好聽許伯伯的話,不能亂跑。"說罷,歉意地對許師傅笑了笑,轉頭離開。遠遠聽到許師傅訓道:"你擺什麼臭臉?如果不是藍田,平林都不知道給賣到哪去了,人家哪裡得罪你了?連在這裡吃個飯你都這副面孔,你這是沒良心!"大成分辯道:"我不知道是他救的啊!再說我沒說不讓他在這兒吃飯........"藍田回到書房,已經是暮雲四合,也不覺得餓,反而覺得書房這塊地真是靜得有點磣人,夏天來了,連蛙鳴蟲唱也難聽見。他在院子裡靜靜地站了一會,轉身到雜物間翻出來一具瑤琴。當初收拾整理書房時就看到這個塵封的琴,估計也是裝飾用的,畢竟從沒聽過侯府裡誰會彈琴,藍田將它洗抹一趟後又重新擺放後,以為沒什麼機會去碰,現在突然又想起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藍田將琴擺放在院裡的小石臺上,坐下,輕撥幾下進行定音,琤琤弦鳴,音色略顯渾濁,堪能使用。他靜下心來,默默想了一遍,閉起眼,手按弦上,循記憶撫弄琴弦一會,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邊彈邊輕輕唱道:"朝聞遊子唱離歌,昨夜微霜初渡河,鴻雁不堪愁裡聽,雲山況是客中過。關城樹色催寒食,禦衣砧色向晚多,莫見長安行樂處,空令歲月易蹉跎。"思緒寄身琴音與歌聲,隨風飄起,在朦朧的月色下流蕩,也不知終會依歸何處。猛然,"咚"一聲脆響,藍田睜開眼,原來琴弦斷了。看著那斷弦,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琴弦斷,心曲譴誰聽?藍田就這麼靜靜坐了一會,剛想站起來,猛然發現前面不處站著一個人,大吃一驚,連忙問:"你是誰?"那人聞言向前,身材不算特別高大,但仍覺雄偉健碩。藍田有點恐懼,再追問:"你到底是誰?"那人緩緩步近,道:"我叫陶園,是大府的教領。"藍田心裡先定了些,但仍疑惑道:"我以前沒見過你。"陶園一直走到藍田面前,隔著石台坐下,才說:"我可是經常見到你。"藍田打量著陶園,儘管月色下看很得不算真切,但見他一身短打武士裝扮,五官疏朗,雖不如劉封和大成般英俊奪目,也算外形不俗,再加上體型健碩,這般人才沒理由自己見過卻沒印象啊?陶園顯然看出藍田心底的疑問,呵呵笑道:"我巡視偶爾來這裡,都見你在折騰些奇怪的玩意,一來跟你不熟,二來沒發現異常,就沒有現身打招呼。"藍田聞言有點尷尬。一直以為這兒是被遺忘的角落,可以自成天地為所欲為,原來自己的所作所為仍然是在別人眼皮底下的,也不知道多少難堪的行為給他瞧去了。想到這兒,藍田自嘲地笑笑,說:"陶教領真是盡責,我還以為你們護衛隊從不來這一塊。"陶園道:"你這不是笑話我懶散無為嗎?書房這一塊也是侯府地盤,怎麼能忽略了?說起來你劉哥還不如我勤快,侯二府後園有一角因為傳說鬧過鬼,沒人住,他三四天才會巡查一次。"藍田愕然道:"我劉哥?你認識劉封?"陶園哈哈笑道:"我跟劉封各為侯家兩府教領,你居然認為我倆不認識?"其實話剛衝口而出,藍田就知道問了個傻瓜問題,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陶園沒繼續笑話他,而是道:"其實我本不想打擾你,但有兩件事要給你說說,第一,你劉封大哥昨天回來跟我聊了一會,交待我多照顧你,另外一個事是明早大人要上朝,你要四更前起床準備陪侍。"藍田一聽,有點不解道:"你的意思是我明天開始要跟大人一起上朝?"陶園道:"應該是吧!反正王管家是這樣說的。他下午來找你不在,委託我必須轉告你千萬別耽誤。"藍田道:"我下午不在府裡,勞煩陶大哥你了。"陶園呵呵笑道:"我還知道你出去一趟,順道還救了膳房的一個孩子回來。"藍田料不到這消息傳得如此快,驚奇道:"你都知道了?"陶園又忍不住大笑道:"膳房丟了人,早就鬧騰得人仰馬翻,兩府都仔細查檢過還沒結果,誰知你才回來半天就將人從外面撈回來了,怎麼能不轟動?你都成侯府裡的傳奇人物了,膳房你有個工人你是隱藏的武林高手,三下兩下就把人販子打跑,將人救下來。"藍田啞然失笑道:"我也是湊巧碰上,連嚇帶騙將人販子嚇跑而已,哪懂什麼功夫?你就別聽他吹!"陶園呵呵笑道:"真正懂武術的人步法和體征跟常人有區別,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來,哪會有隱藏的武林高手?你雖然舉止輕靈,但完全沒有武術根基,他的話怎麼能騙到我?"藍田苦笑道:"那就好,我怕被傳成武林高手後,三天兩日有人跑來找我切嗟比試武功,輸了丟人不打緊,最怕連命都丟了。"陶園哈哈笑道:"想不到你這人挺有意思的!我一直以為你是跟二老爺那個岱安同樣的貨色,才奇怪劉封為什麼這樣重視你,還笑他不愛女人改愛倿僮了。"雖然陶園的話有點難聽,但難得直爽乾脆,藍田也不介意,道:"其實說到底我和他都是侍候老爺的僕人,本質上沒什麼不同的,你太高看我了。"陶園搖頭道:"雖然我讀書不多,不懂那些風雅的玩意,但來時聽到你的琴音和歌聲,都被吸引了,才坐在那兒不打擾你彈唱,從你的歌聲裡聽得出你是個很不一般的人啊!那個岱安有時候也在園裡子扭扭怩怩唱戲,都是些哥哥妹妹的調子,聽著就彆扭。"藍田不想有這個話題上繼續討論下去,便道:"我只是一時手癢,如果陶大哥喜歡,有空過來我再彈給你聽。"陶園問:"剛才唱的那首歌是什麼意思?我聽著調子很憂傷悲涼,但不是太明白。"藍田道:"這是一首送別詩,出自李頎的《送魏萬之京》,說的是離別後,坐著風景蕭瑟,雲山茫茫,心情惆悵,同時也勸勉離者不要沉迷眼前的快樂,應該抓緊機遇,成就事業,不要空令歲月蹉跎。"陶園笑道:"想不到幾句詩歌還有這麼深奧的意思,這是勉勵朋友吧?"藍田道:"勉人,也自勉。"陶園聽罷,沉吟一會,說:"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再彈一曲怎樣?"藍田惋惜道:"弦斷了,沒有替換。再說,就算有可換的絲弦,要綁好蠅頭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太緊了易斷,太松了音不正,要調試上老半天才行。"陶園有點失望道:"原來這麼簡單的一個琴也有這麼大的問題!"藍田見他沒有離去的意思,便問:"陶大哥跟劉封平日關係很密切?"陶園道:"這怎麼說呢?既是朋友,又是對手!"藍田奇怪問:"這話怎麼說?"陶園道:"我們原來都是侯府裡的教領,各管一個隊,算是朋友和兄弟,但我倆的目標都在爭取總領教的位子,所以也是對手。"藍田道:"這個總教領的位子就這麼吃香,讓你們爭來搶去的?"陶園道:"護衛隊裡的情況你不瞭解,別看領教看似威風,可實際上競爭壓力很大,每年都要經過一次比武考核,最終勝出者才能坐上這個位子,年輕的時候身體壯,問題不大,但倘若年齡大了,體力上就會吃虧,如果輸了退下來,還能有臉在隊裡繼續混嗎?只有當上總教領,才不會有這種威脅。"藍田恍然。難怪劉封要想盡千方百計謀算總教領的位子,原來是基於這種競爭上崗的壓力。不過再想想,藍田又產生了一個好奇的念頭,問:"那個總領教是什麼人?我到侯府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呢!"陶園道:"總教領平日是半天在府裡上班,半天到皇城上班,所以你很少見到。"藍田愕然道:"這是怎樣一回事?"陶園笑道:"難怪你不懂,確是有點複雜。我問你,現在每個大戶人家府裡都養著衛隊護院,小的十來人,大的上百人,你覺得朝廷會一直無視這些武裝力量嗎?"藍田想了想,說:"不會。倘若對這些武裝力量不聞不問,那他們可以偷偷壯大或者聯結起來,成為一支會影響京城安全的武裝力量,對皇帝來說,太危險了。"陶園一拍大腿,道:"這就對了!所以朝廷需要監視和控制這些私人護隊,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控制他們的頭領,將他變成自己人,隨時向皇帝報告異常情況。"藍田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說,一旦當上總教領,等於變成了公職人員,有更穩定的職位和收入,難怪你們都想往上鑽。"陶園笑道:"對,還收兩份糧餉!"藍田皺眉道:"這也有漏洞可鑽啊,倘若那個總領教用錢收買了,不報告異常情況,那豈不白費心思了?"陶園撓頭道:"這個啊,我還沒想過,畢竟我還沒有當上呢,不知道他們是如何運作的。不過換是我嘛,不會這樣做,畢竟謀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有穩定的職位和收入,誰願意拿全家的人的性命財產去冒險?"藍田思索了一下,自己也想不通,便不再深究了。陶園站起來道:"聊了好一會兒,我要去巡查了,你也早點睡吧,免得睡過頭耽誤起床。"藍田點點頭,站起來禮貌目送陶園離去。轉頭將瑤琴放回雜物間,回到自己的小房子,才一進門,黑暗中人影一閃,自己就被人緊緊的抱住了。藍田大吃一驚,剛想開張嘴問是誰,鼻端就聞到一股熟悉的體味,是大成!還未待開腔詢問,大成已經低聲道:"別說話,什麼話也不要說!"藍田靜靜地讓他抱著,感覺到項脖後面有點濕潤,便問:"你哭了?"大成的聲音帶著哽咽,道:"你不要說話,只聽我說!"藍田沉默以對。大成輕聲道:"我想你,我喜歡你,我又恨你,也恨我自己!"藍田沒有打擾他的訴說。大成道:"我明知道你心裡有別人,不應該迫你,但還是忍不住,要掀出來質問你!藍田,我心裡很亂,我聽見你唱歌,看到你流淚,我的心很疼,很難受,很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藍田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大成繼續道:"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劉封,比不上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但我卻捨不得離開你,你告訴我怎麼辦?怎麼辦啊!"大成已經說不下去,只是一個勁地嗚咽低哭。藍田猛然回過身去,擁著大成的嘴,主動地吻上去。大成一怔,馬上行動回報。二人雙舌互纏,水乳交溶,只巴不得將滿腔的熱誠透過口腔,輸送到對方體內。深吻了一會,大成忍不住去撕扯藍田的衣服,藍田知道他的目的,但心想要是真給你破了身子,我明天還能走路麼?於是連忙制止道:"不要,我早上還要侍候大人上朝。"大成有點失望。藍田的手滑下去,幫他解開褲子,說:"來,這樣。"說著,他拉著大成摸索著來到床邊,解開自己的褲子,半趴在床沿,翹起臀部道:"我幫你夾著,你動就行。"口裡說著,摸到大成那已經堅挺如鑄地粗大陽具,用兩條大腿緊緊夾住,說:"來吧!"大成動了動,說:"太緊,動不了。"藍田將腿放鬆些,大成先拭探兩下,便扶著藍田的身子,抽插起來。大成沉重的呼吸聲,還有兩腿柔軟的嫩肉與堅硬陰莖的摩擦,這些都令藍田意動,不禁微微發出呻吟。這呻吟聲一響,大成整個般興奮起來,穿插的頻率更快,更用力,反過來刺激著藍田的呻吟越來越大聲。二人在黑暗中目不視物,在迷亂與熱情中享受著情欲之樂。猛然,藍田發現大成的手繞到自己胯下,緊握著已經勃起的陽具。大成的手粗大且粗糙,而且毫無技巧,套弄間讓藍田感覺自己的陽具生疼,不禁哼哼起來。大成聞到他帶著痛苦的呻吟聲,更感刺激,力度更是加大幾分,疼得幾乎讓藍田發出慘叫聲,但這慘叫更讓大成勢如凶虎,撞擊藍田的身體更是猛烈用力,與床沿邊角的狠狠碰擊令藍田胸腹生疼,只得叫道:"停,不要,很疼,我要給壓死了!"大成聞言揪住藍田的腰技,用力一掀,藍田便整個翻了身,還未待藍田反應過來,大成就將他往床上一扔,自己飛身撲上去。那本不結實的床被二人的體重一壓,頓時"哄"一聲倒塌,二人隨著床板結結實實地砸到地上,藍田身上還承著大成的體重,疼得慘叫一聲,幾乎暈死過去。大成大吃一驚,摸索著藍田的臉孔,焦急地問:"你怎麼了?"藍田哼哼著叫道:"你起來,別壓著我!"大成連忙滾開身體。藍田松了口氣,道:"你這是要我的命!"大成嚅嚅道:"我不知道床這麼......哎,我沒用,怎麼總會傷害你?"藍田聽到他給自己不斷地搧巴掌的聲音,便道:"沒事,我歇一下就好,你過來。"大成聞方將身體挪過去。藍田緊緊擁著大成壯碩的身軀,將頭深深地埋在他懷裡,說:"大成,我是真的喜歡你!"大成也緊緊地抱著藍田,說:"我知道,看到你流淚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心裡有多苦。"藍田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暢快淋漓,不顧一切地哭。這麼多年來,儘管流淚,都死死忍住,不讓自己放肆和任性,但這一次,他不想忍了,只願意放開懷抱大哭一場,吐盡心中的感傷。也因為這刹那,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在大成堅實的懷抱裡,藍田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軟弱,那麼的無力,這麼多年來武裝起來的堅忍和意志,仿佛是個不堪一擊的脆弱外殼,瞬間崩潰瓦解,露出裡面,才發現是如此無助與脆弱。大成也哭著。在這茫然的晚上,他們緊擁著的身體互相扶持和溫暖,心跳同步,感受到對方的內心和思想。哭夠了,藍田才感覺到臉前貼著衣物都被淚水濕透,不好意思地挪開頭道:"對不起,我失態了。"大成低下頭,吻了吻他眼角的淚痕道:"我喜歡這樣的你,不是凶巴巴的,不會教訓人,不會傷心了也裝作很鎮定。"藍田苦笑一下,稍一動,感覺到大成胯下的陽具仍然是堅硬著,便道:"我幫你。"說罷將身體向下挪,撈住陰莖,放入嘴中,用滿心的柔情和熱愛去侍候著它,感受著它,逗弄著它。大成呼吸漸粗,並配合著藍田的吞吐而輕輕抬動臀部。隨著藍田的深情撫弄與刺激,大成終於在激情中發出怒嚎,將熾熱的精漿混合著他的情愛與欲望噴射在藍田的口裡。幫大成清理好,再系上褲帶後,藍田又遊移上去,將頭貼在大成的胸膛上,靜靜地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大成撫摸著藍田的頭,說:"藍田,我想過了,我確是沒辦法放下岱安不管,畢竟有過那種關係,他又一門心思希望跟著我。"藍田淡淡道:"我明白。"大成繼續道:"既然我自己都做不到一心一意,就不能強迫你這樣做了,但你要知道,我的心裡裝著你,聽見嗎?"藍田被大成這麼感性的說話逗得想笑,說:"你的意思還是跟以前一樣大家繼續做好朋友是吧?"大成道:"我以後不再強迫你,也不會纏著你,不想再看見你因為我而傷心難過了。"藍田用手指在大成的胸膛上慢慢畫著圈,說:"大成,你成熟了,象個男兒漢。"大成哈哈笑道:"我本來就是男兒漢!好了,起來,我幫你將床收拾好。"藍田站起來,點亮蠟燭,大成手腳麻利地將倒塌的床壘好,拍拍手道:"還好我小時候跟工匠學過兩下子,否則這種老掉牙的古木床沒那麼容易重新裝起來。"藍田用崇拜的眼光看著大成說:"你好厲害哦!"大成笑道:"你再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我今晚又走不了了!好好睡覺,明早還要陪大人上朝。"說罷,扶著藍田的肩膀道:"要記住,你會一直在我心裡的!"藍田還想說什麼,大成已經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藍田趕出門,看著大成的身影漸渺,最終消失在月色下。花園又恢復了寂然,仿佛方才的一切沒發生過。藍田有點疑幻幻真,有如春夢無痕,但殘餘在嘴裡大成的體液味道告訴他,這一切是真的發生過的,只是所有的喜樂哀愁,終被這柔和的月色撫平,重歸寧靜。第二十章更鼓響起,四更天。藍田整晚也不太敢睡,怕第一天就誤了時辰,聽得更鼓響起,便馬上起床穿衣洗漱,整理好內務後,快步走向內苑。剛來回到內苑門前,已經見王管家帶著兩名僕人和采晴打著燈籠走近。望著眼前熟悉的情景,藍田不禁想起當日早上王管家帶人去侍候侯謹的情形,不禁心裡感歎,景是人非,迎香已經不在了,現在那提食盒的人是采晴。王管家近日老往書房跑聽故事,跟藍田混得稔熟,不似對旁人般板著臉,反而打趣他道:"我還以為你睡過頭,要不要找人喚你呢!怎麼眼睛紅紅的?"藍田苦笑道:"第一次伺候大人上朝,心裡緊張,就怕睡過頭,不敢睡呢!"采晴抿嘴笑道:"以後習慣了就好!"有王管家和采晴兩個熟人照應,藍田心裡的緊張感一掃而空,不禁好奇地問采晴:"你不是侍候大夫人嗎?怎麼老爺也要你伺候?"采晴道:"我是白天才侍候大夫人,晚上要回北院的,內苑裡有重華侍候,重華不在時我才到內苑過夜。"又是那個神秘的重華!藍田又問王管家:"要是二個侯大人都上朝,你侍候哪一個啊?"王管家道:"你還真愛打聽,肯定是先伺候大公子,然後才是二公子。"藍田一怔,才意識到他是侯老太的人,二個侯老爺在他眼中當然是公子了。就這麼邊走邊說,一行人來到了一間房前,王管家上前敲門。"進來吧!"房裡傳來了侯靖的聲音。王管家推開門,一行人魚貫入內。藍田見侯靖一身裡衣坐在床沿,便上門請安道:"大人好!"侯靖打量藍田道:"氣息不太好啊!"王管家介面道:"這孩子怕第一天誤事,都不敢睡!"侯靖呵呵一笑,拍拍藍田的肩膀道:"昨天送飯的人說,你從人販子手裡將二府裡一個被偷帶出去拐賣的孩子救回來,看不出你小小年紀,還挺有勇氣的呢!"王管家愕然道:"還有這回事?"采晴擺開洗漱用品,說:"我都聽說了,還想有空向藍田打聽詳細呢!膳房的管事大概是怕受責罰,見人救回來了,就沒有向王管家你報告。"王管家臉色一寒,道:"就算丟孩子的事不追究,但讓人販子混進府裡的事也不能放過!"侯靖拿起刷牙的青鹽,忽然道:"藍田,前天在驛站裡,鄧亭長提供那個馬尾牙刷不錯,忘記了要幾個回來,你回頭......."藍田連忙從懷裡拿出兩個馬尾牙刷道:"鄧亭長已經特意準備好了。"侯靖一怔,搖頭道:"你這小滑頭啊,鄧亭長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你倒是處處向著他!"藍田神色一正,說:"大人,鄧達通亭長就給小人送了幾個牙刷,還說'以後給你送好東西的人可能多著,到時這幾個牙刷可能看不入眼了。',小人記得出門前大人也警醒過,要小人自省其身,好自為之,小人不才,也記得大人的叮囑,不會亂收不應該的好處。"侯靖聽罷,臉露微笑,道:"不錯,不錯,孺子可教!"王管家也湊上一嘴道:"老奴在府裡幾十年,見過這麼多孩子,就這藍田啊,最是聰明懂事,我也喜歡得緊!"一眾人說說笑笑地打點著,氣氛非常輕鬆,完全不似在侯謹那邊的緊張肅目,這讓藍田感覺很意外,這可能是侯靖對下人態度隨和,不似侯謹那麼苛嚴的原因吧?打扮停當後,一行人正準備出門,侯靖忽然回頭道:"藍田,你把點心打包起來,帶著上路,想來你肯定又沒吃早點吧?等會別又餓著肚子暈車了!"藍田汗顏:看來暈車這個事,估計要被取笑好長一段時間了。馬車"的的篤篤"地跑在青石板路上,前面一個護衛手提燈籠開路,陶園與另一位護衛夾隨左右。藍田望向陶園,陶園身他一笑示意,笑得挺陽光燦爛的。陶園身材相貌本就不俗,現在一身武士裝扮,騎在馬上顧盼自雄自有一番瀟灑,藍田看在眼裡,不禁想起了劉封。山空松子落,幽人應未眠。現在豐城裡的劉封是還在睡夢中,還是聞雞起舞地苦練武術,抑或燈下細閱兵書?想到這兒,藍田嘴角不禁泛出微笑。猛然,車夫發出一聲吆喝,馬車便停了下來。藍田不明所以,愕然地想問馬車夫發生什麼事,只要另一側巷子裡正轉出一輛馬車,也是同樣帶著護衛,舉著的照路燈籠上面寫著大大的"鐘"字。待前面的車走遠,馬夫才重新策馬前行。藍田抑制不住好奇問:"剛才那輛車是誰家的?"馬夫轉頭看了看藍田,說:"你沒看見上面的鐘字嗎?那是丞相的馬車,丞相是一品大員,所以我們要讓他的馬車先行,這是規矩。"藍田心想:還真是不出門不知天下事,原來官員等級之間也有很多這許多規矩。一路前行,遇上過幾輛馬車,不過車夫都是直來直走,沒有停留,反倒是那些馬車停了讓路,顯然他們的官比侯靖小。隨著車向前走,從兩邊巷道上轉出來的車輛越來越多,人叫馬嘶,很是熱鬧。藍田從車前坐上伸出頭,望望前方和後面,車輛一輛接一輛,車上掛的燈籠在長街是形成一串,尉為壯觀。藍田盤算一下,按侯靖說的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的說法,那今天應該是大朝的日子,難怪如此熱鬧。前方出現了設大巍峨的建築物陰影,藍田猜想應該是皇城到了。以往在街上流浪時,從不敢往這邊跑,因為街上的乞丐告訴他,皇城這邊治安管理很嚴格,天天抓人洗太平地,所以藍田儘管在京中流浪了一段日子,卻從未涉足皇城區域半步。馬車放緩了速度,駛向高牆下的一洞大門,門前兩排禁軍裝扮的士兵手持兵器,神情嚴肅地看著一輛輛馬輛從面前駛過,前入門內,也不盤查。儘管藍田現在身份與以往不同,看著這兩排甲胄鮮明的壯漢仍然不自覺地有點膽怯,不敢再東張西望,縮回身子,正襟巍坐地望向前方。進入大門皇城是一個極寬闊的廣場,裡面已經停靠了十多輛馬車,車夫一拉馬轡,馬匹自動轉了個彎,駛到側邊一個空位置上。只見停車位置牆上掛著一個木牌,隱約中看到板上書"都太尉留用"幾個白漆大字,隔壁也有一個木牌寫著"左右丞相留用"的字樣。藍田心想,原來還有專用停車位呢!回頭看看其他馬車,似乎就沒這待遇了,都是瞧見哪兒有空缺就往那鑽,難免有時車馬發生互碰,吵鬧不堪。藍田想到前天晚上在驛站問侯靖上朝的細節,侯靖說官員太多朝堂上塞不下,看對照眼前情景,不禁啞然失笑。"在笑什麼呢?"侯靖見藍田久久沒有掀起簾子請他下車,便自己主動將簾拉開,剛好看到藍田在自個傻笑。藍田猛然反應過來,接著侯靖遞過來的手扶他下車。這倒不是侯靖擺架子,而是一身朝服中看不中穿,容易嗑碰拉扯撕爛,偏生官服是規定由宮中內務府製作,壞了也不能自己按樣重做,所以穿著就得格外小心了。未待藍田答話,已經有人大步走過來打招呼道:"侯大人!"侯靖拱手笑道:"張大人,你比本官還來得早啊!"那張大八道:"唉,下官買不起靠近皇城的房產,只能住到城邊上了,不得不提早出發啊!""要比慘,張大人可遠遠不如下官。"有人從後面介面道。侯張二人轉身,見一花白鬍子的官員,連忙拱手招呼道:"胡大人。"花白鬍子的胡大人還禮後,說:"本官都租住到城門邊上了,人家四更出門,本官要三更啟程。如果不是為了上朝,本官還不如搬城外住了,這城中房產實在昂貴異常,住不起啊!"陸續又湊過來幾位官員,一說到房產問題,個個搖頭歎息。藍田越看越想笑。這些平日威風八面的國家級大官,老百常姓見了都退避三舍不敢懾其鋒芒,居然一扯起閒話就沒完沒了,話題跟平頭百姓三餐一宿柴米油鹽的事兒也高尚不到哪兒去。枉自己總以為他們一碰面就必然滿臉嚴肅沉重地討論國家民生大事呢,難怪侯靖說人太多朝堂就算塞得下也會成了個集市般的,看來他是體會良多,有感而發 了。眼看侯靖與一班官員越走越遠,藍田猶豫著是否應該跟過去侍候,陶園在栓馬石上系起馬,一招手道:"藍田兄弟,你今天第一次出來,請你吃個早飯當接風!"藍田猶豫道:"那大人那邊......"陶園道:"大人現在到朝房簽到,然後上朝,你是不能跟進去的 ,差不多時辰我們回來接大人散朝回家。"藍田聽他如是說,只好一步三回頭地跟著陶園和護衛走,至於車夫和打燈籠的護衛則留在原地看守馬車和馬匹,儘管說侯靖要散朝才會再出現,但難保會有什麼突發事情會提前要車,必須留人守候。藍田聞言,也就只好隨他們而去,心裡卻充滿了失望。原來侍候侯靖上朝也僅能止步於此,皇宮真正內裡的情況是不可能看到的了,編織的幻想僅能停留在幻想裡。想到這兒,來時那股興奮勁頭就沒有了,神情黯然。三人走出原來的大門,拐向高牆的另一側。才轉了個彎,眼前的景象令藍田大吃一驚,只見高牆下人聲鼎沸,十幾家攤檔各據位置,風燈的照耀下,擺放著各種熱氣騰騰的食物,這分明是一條食街啊!陶園帶著藍田和護衛在一台桌子坐下,馬上有夥計過來招呼道:"陶大爺,今天要吃什麼早點?"藍田看這情景,心想這都是熟客的模樣了。陶園豪氣地一揮手道:"今天來了新的兄弟,你搞幾個好的早點上來,只要好的!"那夥計應聲跑了回去檔口處準備。藍田很不好意思地說:"我新來,多得兩位大哥照應,應該我請客才對!"陶園道:"你是劉封的兄弟,也是我們的兄弟,就別客氣了!"藍田知他態度豪爽,也不再客氣,舉起茶杯道:"小弟承蒙兩位大哥眷顧,心裡很是感激,就以茶代酒,敬兩位大哥一杯。"陶園拿起茶杯跟藍田碰了碰,道:"以後大家都是兄弟,就不要說客氣話了!"這時候,夥計已經將吃的端了上來。張德先笑道:"陶老大,就請吃這種早點,說不過去啊!"陶園呸了張德先一口,道:"瞧你這小子賊眉鼠眼的,翹起尾巴就知道你要拉屎還是撒尿,行,老大我今天心情好,待會請帶你去瀟灑瀟灑!"藍田不知道陶園所指的瀟灑是什麼意思,也沒去關注,反而對這條食街充滿了好奇,便向陶園打聽。陶園道:"上朝時間太早,大人們當然有伺候,有早點吃,但我們這些下人可沒有這待遇,總不能一直餓到午時吧,所以商販就在皇城跟下專門給我們做買賣了。"張德先呷了口稀飯,再啃了幾口醃菜,說:"聽說宮裡的人都派人出來買早點,你想宮裡多少人啊,這生意不火才怪!"藍田瞠目結舌,問:"宮裡不是有禦膳房嗎?都是山珍海味,怎麼會跑到外面買吃的?"陶園嘿嘿笑道:"小老弟你可不知道,宮裡面可黑著呢!據說皇帝有次跟大臣聊起吃早點的事,大臣說吃了幾個雞蛋,把皇帝嚇了一跳,說大臣太奢侈了,因為宮裡禦膳房的報價,一個雞蛋一兩銀子,皇帝也捨不得吃。"藍田聽得呆了,說:"一兩銀子,可以買頭耕田的牛了吧?"張德先介面道:"還有更黑的呢!據說有次皇上的衣服不小心扯破了,覺得扔了可惜,就找宮人追補,但宮裡的報價是修補要五兩銀子,皇帝都氣瘋了,直接扔給皇后去補,自家婆娘不用錢!"藍田聯想起昨晚侯靖跟自己說關於宮裡的一切,忽然發現,在這個想像中錦衣玉食,繁華富貴的皇宮裡的生活,實際上還不如老百姓般活得瀟灑自在。望著魚肚白天空下皇城那重重樓閣的黑色剪影,那個金壁輝煌、奢華瑰麗的皇宮在腦海中漸漸頹敗失色,取而代之的是一間規模龐大,陰森宰客的黑店形象。想到這兒,藍田不禁打了個寒噤。陶園吃飽了,站起來一拍藍田的肩膀道:"來,小兄弟,咱們動身!"藍田不知道陶園要去哪,但既然他受了劉封和王管家叮囑,想來也不會帶自己亂跑,也就沒問,隨他一起回到宮城下的停車處。張德先將一袋包子扔給車夫,然後去解馬韁,將兩匹馬牽出來。陶園先將藍田扔上馬,然後自己騎上,跟當年劉封般將藍田擁在懷裡,策馬前行。這種被強壯的臂膀擁在懷裡的感覺令藍田既熟悉又彆扭,熟悉的是這種溫暖的安全感,彆扭的是給予他這種待遇的人並不是劉封,而是一名剛認識不久的英偉漢子。天色漸白,街道兩旁的店鋪開始打開門板,灑掃地面,迎接新一天的營生。藍田忍不住問:"陶大哥,我們去哪?"陶園馬鞭一揮,指著前面道:"就那!"藍抬眼望去,微微的晨光下,院門簷角掛個著菱形黑底木牌,上面用金漆寫著大大的"滌心沐"三個字。馬韁一牽,陶園打馬轉入院子,園裡子馬上有個夥計迎上前道:"三位大爺好早!"陶園跳下馬,道:"早才好,湯乾淨,沒那麼多人泡過。"說罷將藍田抱下馬來。藍田這才知道原來陶園是帶自己和張德先去澡堂。澡堂這種場所,藍田是知道的,但從沒機會光顧過。同是澡堂,當然也分三五九等,高級的為達官貴人服務,低級的做的是工薪階層的營生,而陶園帶他們來的這間,看規模和格局,似乎檔次不低。陶園將馬韁甩給夥計,也不用引路,直接往屋裡走,一副輕車熟路的架式,看來平日是沒少來的了。果然,才進入內堂,就有個中年人迎上來道:"陶大爺,好些天沒來了。"陶園道:"就算我花得起這個錢,也不敢天天來,你們那個池子的湯,好些天都不換一次,髒得要命!"中年人委屈道:"這可冤枉啊,我們的池子天天都要洗刷,哪敢怠慢各位大爺呢!"陶園揮揮手道:"行行,別叫冤了,給我準備一個清靜點的小池。"中年人連忙答道:"好的,小的馬上給大爺準備熱湯。"說罷出讓去了,未見,又有個小夥計奉上茶點和水果。藍田忍不住問:"兩位大哥經常來這兒?"陳德先笑道:"我們的收入怎麼可能經常光顧這種店?是大人散朝後有時候過來泡澡,我們就順道沾沾光。"藍田這才恍然。原來那些高官們也不是散朝後都直接往家裡趕的,而是各有門道去消遣,侯靖喜歡去泡澡,侯謹和趙作卿愛逛南師院,紛紛為這京城的商業繁華作貢獻。這時候,夥計出來,告知熱湯已經準備妥當,便引領三人來到後面的一個里間。這里間是一個由石板砌造的房子,中間挖空一個大池,裡面滿是熱氣的溫水,邊上有四張木制的長條形榻床,上麵包著可能是皮革之類的墊子。有兩個夥計上來侍候眾人脫衣。藍田有點猶豫,畢竟除了在男師院那次半被迫情況下才首次全身裸露,想到這事心裡仍然有點介懷,但看著陶園二人毫無芥蒂地輕易全裸,心想自己再扭怩恐怕會被瞧不起,咬咬牙,也脫光了。張德先回頭打量藍田道:"年輕就是好,這皮膚這麼白白細細的,跟女子一樣好看!"藍田臉色臊紅,見陶園已經下水,連忙雙手掩住下體,快步跑進池中,將下半身藏在水裡,才暗暗松了口氣。陶園仰頭靠在池邊,閉眼道:"泡澡就是舒服啊!老子要是以後有錢了,天天來泡一趟!"藍田見他裸露在水面上的碩壯胸肌,心想他這身肌肉跟劉封還真是不遑多讓,難道要當上教領就得胸肌大?這個想法連自己都覺得好笑。陶園睜開眼,見藍田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看,便問:"藍兄弟,你看什麼呢?"藍田有點不好意思道:"我看陶大哥的肌肉很飽滿結實,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有大哥這樣的身材。"陶園聽了,有點得意地用力舉起雙臂,讓臂上的肌肉更加凸現,說:"要練成這樣可不容易,昨晚跟你說過了,教領的位子可不是固定的,每年都要比武考核,功夫利害才可以繼續當下去,否則要降級,老哥我可是每天都在舉石鎖,一刻也不敢耽擱。"陳德先在旁邊介面道:"對對,陶老大可是前兩年才將原來的教領擠掉上來的,我們護院隊裡,就只有劉封才可以跟我們陶老大一拼。"陶園道:"說到劉封啊,這哥們還真不是等閒,從一進來就當上教領,幾年來都牢牢地釘在二侯府教領位子上,我們大侯府這邊人都換了幾撥,他硬是趕也趕不動。"說罷,又複仰頭閉目,繼續享受熱水浸沐的舒適。正說著,門外進來了三個上身半裸的男子。藍田正莫名其妙間,陶園道:"昆侖奴來了,去搓一搓。"藍田瞧這個三個男子相貌雖然與中土人士有差異,身材略矮小,膚色透著棕紅,卻不是傳說中那種全身漆黑的昆侖奴形象,便驚訝問:"昆侖奴不是黑人嗎?"張德先在旁邊道:"不一定是黑人。那些黑膚的昆侖奴從萬里之外乘船先到達南海諸小國,再輾轉來到中土,南海小國有部份居民就跟著他們一起過來,也叫昆侖奴,這三位昆侖奴昆侖奴是來自狼牙修國的人。"藍田這才恍然大悟,抬頭見陶園已經率先從水裡站起來走上岸去,張德先也跟隨其後。看著陶園從水中赤裸走出的身軀,藍田沒來由的一陣心浮氣燥。之前因為脫衣服害羞而沒有仔細注意陶園的身體,現在凝神看去,眼睛就移不開了。陶園身材高大,穿著衣服時,只是隱約感覺他很強壯,現在全裸狀態下,那充滿陽剛魅力的身材更是展露無遺。跟劉封的健美勻稱身段不同,陶園的體態更加橫練強悍,透著野蠻原始的味道,尤其是他身上毛髮甚濃,烏黑的毛髮從胸口一直延伸胯部,體毛與陰毛無法理清界限,而胯下的墨雲中,半軟的肥大陰莖隨著他走路晃晃蕩蕩,更看得藍田目不轉睛。陶園與劉封是兩種迥然不同的男性之美?,但同樣令人賞心悅目,看得人心潮澎湃。一名昆侖奴走上前去,用幹麻巾為陶園抹去身上的水珠,然後著他趴伏在平榻上。陳德先也在接受另昆侖奴的侍候。雖然陳德先的身材也不差,但與身邊的陶園相比,就似乎沒多少吸引力了。藍田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落到池邊一個手持麻巾的昆侖奴身上,明顯他是在等藍田上來。但藍田現在是有苦自知,方才陶園出水的瞬間,自己的陽具就可恥地勃起了,這情形怎麼好意思從裡站起來?他猶豫了一下,說:"我還想再泡一會,有需要再叫你。"昆侖奴點點頭,自行出去。陳德先道:"我說藍兄弟,這些昆侖奴都是京城裡有名的按摩昆侖奴,會讓你舒暢得連親娘都忘記了,別錯過機會!"儘管心裡躍躍欲試,但藍田仍然放不下臉子從水裡裸身而出,只好勉強道:"陳大哥,我還是更喜歡泡澡。"另一邊,昆侖奴拿著個小小的琉璃瓶,用不太純正的漢語道:"陶老爺,這是從天方國新回來的西紅花油,要不要試試?"趴在榻上的陶園側過頭,問:"這又是什麼玩意?"昆侖奴說:"這西紅花極為珍貴,只產于天方和大食一帶,每年只春夏開花一次,每株數十朵,當地人只從每朵花中抽取一根花蕊,曬乾並製作香料,又或者用欖油泡浸成西紅花油,塗之可行氣活血,去瘀生肌。"陶園道:"既是難得之物,那就試試吧!"昆侖奴聞言便從瓶裡倒出一點油,以掌搓開,往陶園背上抹去。另一名昆侖奴也對陳德先同樣施為。藍田的注意力並不在昆侖奴的按摩手法上,而是落在陶園那翹臀上。這麼一個狀態下,藍田才發現男人的臀部原來也是挺好看的,結實圓滑,飽滿豐隆,令人有上前狠狠抓一把的衝動。仔細想想,劉封和大成的臀部也是很挺翹的呢,為什麼以前從沒關注過?昆侖奴一雙手從陶園厚實的背上下滑,落到他兩塊飽滿的臀肌上,或搓或揉或磨或捏,百般施為,陶園的臀肌在他的操弄下,不斷地變形起伏,充滿了彈性和力量。而臀部的主人似乎很享受這種被抓揉的快感,嘴裡不覺地發出渾厚的呻吟聲?,聽得藍田心裡也癢癢的。昆侖奴的手又從陶園臀部下滑,直至將大腿小腿和腳踝也按了一遍,才道:"陶大爺請翻過身。"陶園依然翻過軀體仰躺。藍田驚訝地發現,陶園的陰莖已經硬梆梆地豎起來了。昆侖奴仿佛沒有看見,又倒了點油,開始搓按陶園的四肢。藍田望向另一邊的陳德先,他的情形也差不多,一根肉棍也是硬梆梆地挺著。昆侖奴按完四腰,又加了油繼續塗抹上半身位置,落到腹部時,卻不去碰那根張牙舞爪的肉柱,反而繞了過去,害得陶園的陰莖一陣不受控地抖動。藍田藏身水中,看得心旌搖盪,忍不住偷偷將手放在自己的下體,平息被這場景煽動的欲焰。昆侖奴的手在陶園兩條粗壯的大腿內側遊移,偶然碰到陶園的陰囊,都引得整條陰莖翹動幾下,一汪清亮的液流緩緩從龜頭馬眼處湧出。藍男瞧陶園那渾身油亮的肌肉雄軀就這麼直直在躺在那兒任由擺佈和挑逗,不禁想起了在南師院那天夜裡的劉封。同樣如此雄壯健美,同樣這般誘惑迷人,心底那股熱流便不受控地在身體各處橫衝直撞,情欲高燒得連視野都迷離起來了。昆侖奴忽然停下手,問陶園:"大爺,時辰到了,需要加時嗎?"藍田幾乎一口血噴出來:這生意也做得太刁鑽了吧?到這個份上問要不要加時!果然,陶園沙啞著聲音叫道:"操你大爺的,還用問嗎?給老子繼續!"昆侖奴燦然一笑,再倒了點油,手便碰上了陶園那根已經極度充血饑渴的陰莖。陶園嘴裡發出"哦"一聲舒服的長呻,那雄性渾厚的嗓音令正在水底手淫的藍田全身一個激淩,差點噴射。技術兩手交替著在陶園的陰莖上輕輕撫弄,也不知道是油的滋潤還是陶園自己滲出的體液的潤濕,整條陰莖油亮鑒人,直看得藍田眼中冒火,都有個衝動想上前去摸一把了。陶園在他的撫弄下身體微微地顫抖,但每當到緊要關頭時,那昆侖奴又放開陰莖,轉而去觸碰其他部位,令陶園的陽具無助又徬徨地在空自抖動不休,更多的淫液從馬眼處湧出。昆侖奴臉帶神秘的微笑,手滑進陶園兩腿間,緩緩地探入,猛然,陶園全身一繃,張開眼緊張地問:"你這是做什麼?"昆侖奴依然臉帶神秘的笑容,輕聲說:"放鬆些,現在帶你進入人間極樂世界。"陶園臉色稍緩,但仍然緊張地瞪著昆侖奴。藍田身處水中,看不到細節,心裡好奇得不行,想湊過去看,又因為自己的陽具正硬挺著尷尬,眼見陶園解下來的麻巾正扔在地上,便咬咬牙,一沖上岸,撿起麻巾將自己下身包起,才松了口氣。兩名技術正全神貫注地對付著兩條興奮欲狂的高大漢子,並沒有理會藍田的行動。藍田雖然下面堅挺的陽具頂著麻巾覺得難受,但因為起碼不是直接赤裸人前,心裡就膽大了些,慢慢湊近昆侖奴的身邊觀察他的行為。昆侖奴一隻手在輕輕地撫弄著陶園的陽具,另一隻手卻放在他兩腿間,其中一隻手指正探入陶園毛茸茸的後穴,輕輕地揉動轉圈。陶園的神色已經沒有方才那麼緊張,還饒有興致地問:"怎麼以前沒有這樣玩過?"昆侖奴道:"也不是人人都願意玩這樣的,要看人,你們府上的侯大人就不喜歡。"藍田聽得心裡一跳:難怪侯靖在驛站可以放任趙作卿玩弄自己的陽具,原來平日在這兒也是被玩慣了,換是劉封,恐怕是不樂意吧,猶記得他有南師院裡甚至不讓那小僮碰他的陽具。"這樣玩有什麼特別?"陶園問。昆侖奴那個職業性微笑仍然掛在臉上,說:"馬上你就感受到了!"說著,手向裡一探。陶園發出"噢"一聲驚叫,全身一下激淩。昆侖奴問:"什麼感覺?"陶園張大嘴喘著氣,有點害怕地說:"很麻,很古怪,噢噢,又來了!"藍田實在好奇得不行,也顧不上掩飾和尷尬了,問昆侖奴:"你對他施了什麼魔法?"昆侖奴側頭看了一眼藍田,似乎對他一直站在身邊毫不驚訝,反而微笑著問:"你想學?"藍田連連點頭。昆侖奴從陶園兩股間拿開手,對藍田道:"你伸一隻手指進去。"藍田看看自己的手,又望瞭望陶園,見他被情欲充斥的臉上沒顯出排斥或反對的神色,便學著昆侖奴的手法,將食指緩緩地探進陶園的後穴裡。那種感覺很奇妙,暖暖的,緊緊的,微濕的,壁道上的肉仿佛如無數小嘴般,吸吮推擠著藍田的手指。"摸到一顆硬硬的東西了嗎?"昆侖奴問。藍田周繞了一下,果然在上方摸到了一團稍硬的肉,便點點頭。技術道:"你用點力壓一下。"藍田依言用點力勾壓,陶園馬上身體一繃,嘴裡再發出"噢噢"的叫聲。昆侖奴乾脆放開另一隻手,讓藍田接任,去套弄陶園那根已經硬得不象話的陰莖,說:"就這樣,你下面那只手指不斷地按摩,上面不停地套弄。"藍田依言施為。陶園馬上全身一身劇烈抖動,嘴裡大口大口地喘息呻吟。藍田操乾脆將南師院學來的那套操控節奏用在陶園身上,直讓對方興奮得死去活來,全身發軟,只餘陰莖仍然是硬的。藍田盯著這個仿佛披了層肌肉鎧甲的壯漢在自己的控制下欲仙欲死,欲罷不能,心裡有種說不清的成就感,得意地問:"陶大哥,你想不想極樂呢?"陶園眼神迷離,一張臉都呈扭曲狀態,從喉間發出呻吟道:"小....兄弟,哥這條命要死在你....你手裡了!噢噢噢!....."藍田的手被陶園不斷湧出的淫液濕透了,套著陰莖間,發出"滋巴滋巴"的聲音,越聽越是興奮,兩手更是加大速度和力度。陶園全身肌肉在收縮,叫道:"操,操!老子要死了!"然後臀部一抬,陰莖猛然抽搐。藍田感覺到自己的伸進對方體內的食指被緊緊地包住,想抽出,但卻不容易,就這麼扯動著,只聽到陶園發出"啊"一聲暴叫,一股乳白的精液便從陰莖頂頭飛竄而出。隨著陶園全身如秋風中的枝葉般不斷地顫抖間,大量的陽精如不竭噴泉般源源激射,四周灑落,直至最後,陶園整個人如被抽了筋般,臀部頹然跌回榻上,但龜頭處仍然有漿液緩緩湧出。藍田放開手,也抽回手指,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走了幾十裡路。另一邊,陳德先也在發出哀嚎尖叫,顯然正達到了高潮狀態,只是藍田已經沒有太多心神裡關注了。昆侖奴拿起濕麻巾,為陶園擦拭著灑落身上的精漿,問:"大爺,本店的服務你可滿意?"陶園如瀕死般躺著,只顧張大嘴喘氣,身體卻是一動也不動。藍田不理他,自顧跑回水裡,因為他在陶園高潮的期間自己也控制不住激射了,得清洗乾淨身體。穿上衣服,見陶園與陳德先二人躺在平榻上睡著了,心想著要不要叫醒他們,這時候,一名昆侖奴手捧著兩張薄被進來,分別蓋在二人身上。藍田心念一動,連忙湊近前看,只見那薄被顏色潔白,經緯緊密,有點奇怪,於是伸出手指撚動一下,觸手柔軟,非絲非麻,便問那昆侖奴:"這是哪來的?"昆侖奴用不太流利的漢語答道:"我們從家鄉帶來的。"藍田問:"知道是何物何制麼?"昆侖奴想了想,道:"這是一種天竺傳來的花草所制,花黃色,葉大,花謝後結果,果實成熟後裂開,裡面產絲,將絲紡成束,再織成巾布,就是這兩幅。"藍田大喜:這不就是書裡記載的木綿麼?"你家鄉里都有種植嗎?"藍田問。昆侖奴道:"有種,不多,因為多雨水,長得不好。我到京師來的路上,經過南越,那裡也種了許多,比我們種的好,他們用這草花織成的布叫白疊。"藍田更是欣喜若狂,倘若南越地有遍植,那就不會遠渡海外求種了!"你們有多餘的布嗎?能不能給我一幅?"藍田焦急地問。昆侖奴猶豫道:"我們帶回來的不多,就只有五六張被單。"藍田道:"我可以買。"說著伸手去懷裡掏錢。昆侖奴道:"不用,你能不能教我你剛才用的手法?雖然我們能刺激客人的情欲,但好象沒有你這麼厲害的效果。"藍田聞言低頭不語,面容沉吟不定。昆侖奴雖是域外之人,但畢竟也見過世面,知道他是待價而沽,道:"如果你教會我,我也回報你那種草花的種植方法和制煉手法。你剛才問這麼多不就是為了想種這個草花嗎?"藍田被他踢穿心裡的小算盤,也不介意。難得大家都是明白人,還省了許多廢話,於是道:"成交。"說罷轉身推了推睡著的陶園,說"陶大哥,想不想再快活一次?免費的哦!"陶園睜開朦朧的眼睛,不解地望著藍田。藍田也不問他同意,直接揭開被單,露出他赤裸的身軀。陶園的陰莖此際呈疲軟狀態,肥肥粗粗的軟垂在胯下。藍田逮住他的陽具,對昆侖奴說:"你看清楚了。"說罷一低頭,就將陶園的陰莖含在嘴裡。陶園大吃一驚,推著藍田的頭道:"藍田小弟,你這是幹嘛?"藍田不理他,將結果南師院與古書裡記載內容的口交技術盡情施展,並放緩速度示範給昆侖奴看。昆侖奴瞧著陶園的陰莖如吹氣球般迅速勃起挺動,嘖嘖稱奇道:"你好厲害!"陶園控制不住下體的欲望,但理智還在,呻吟著叫嚷道:"藍....兄弟,你這樣我不好向......劉封交待啊!操!"藍田緊緊握住他的陰莖,舌尖狠狠地往他龜頭馬眼裡鑽磨,手指向陶園的後後穴裡探進,陶園全身一緊,發出"噢噢"兩聲驚叫,便住了嘴。藍田的手指慢慢探進,觸摸到腸道內壁上的硬核,一邊套弄陰莖,一邊挑逗那硬肉,笑微微地對陶園道:"陶大哥,你現在想停下來嗎?"陶園剛想開口,藍田就往他那硬肉用力一刮,陶園馬上發出"嗷"一聲叫喚,嘴裡的話就說不出來了。藍田雙手齊動,將平日絕學悉數施展,間中還有空提示昆侖奴太於挑逗的技巧和節奏,只將那個用為教學道具用的陶園整得死去活來,渾身不停地顫抖著,口裡叫道:"好舒爽!不......不要啊,整死哥了!噢噢!"藍開鬆開手,示意昆侖奴接力實驗,自己則握住陶園兩顆飽滿的陽卵,施展起從怡錦姑娘處偷師的弄卵術來。這麼三料夾攻,幾乎將這個肌肉壯漢整治得近乎瘋狂。"不要啊!要......要死人的啊!弟啊!放過我吧!.......哥受不了了!噢!"陶園掙扎著,整個身體痙攣般扭動,一雙健臂無意識地揮動,想掙扎而起,卻每欲行動時,藍田就給他的睾丸來一下子,害得他又轟然倒回去。每當他要興奮欲射時,藍田又示意昆侖奴放緩節奏,讓陶園的即將熱情一下子迅速冷卻,未待他順過氣來,二人又對他進行連續轟炸猛攻。藍田莫名起想到了劉封,想起在南師院裡那晚劉封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樣子。同樣是侯府的教領,同樣的肌肉俊男,在藍田眼中,陶園仿佛已經化成了劉封,任其折磨蹂躙,這是多麼刺激的視覺聽覺衝擊啊!陶園被刺激得面容扭曲,蹬著腿哀嚎道:"放過哥吧!......啊啊!哇啊!好酸!難受啊!噠噠噠!...........不要整我啊!雞巴要憋壞的啊.......哦!"藍田見陶園已經筋皮力竭,難受得眼淚都竄出來了,便示意昆侖奴儘量施展,直至陶園全身劇震,嘶啞地高叫道:"操!操!射了!"陰莖猛抽幾下,乳白的精液便如噴泉般高射而出,噴射持續不斷,直至整個人射得氣若遊絲,軟軟地癱倒在榻上,仿佛連三魂七魄也隨精液射走了一般。藍田回過頭,見陳德先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情景。藍田對他眨眨眼,問:"陳大哥也是嘗嘗麼?"陳德先嚇得身體一縮,道:"小弟,別搞我,我玩不起!"藍田料不到方才對陶園的擺弄,竟然將陳德先這個大漢嚇倒了,不禁啼笑皆非。陳德先打量了陶園兩眼,問:"他沒事吧?"藍田一邊給陶園拭摸到處飛灑的精液,一邊道:"沒事,就是射得太厲害了,估計真的將卵蛋裡的精水全射空了,休息一下恢復體力就好。"陳德先松了口氣,問:"小弟你怎麼這樣厲害?將我們老大都搞得流馬尿了,我家老大可是流血不流淚的鐵漢子啊!"藍田給陶園蓋上被單,道:"陳大哥,現在時間還早,你再休息一會吧,我出去辦點事,差不多時間再叫你們。"陳德先點點頭,又再躺下。藍田對昆侖奴示意一下,二人出了澡間。昆侖奴道:"小官人,你今天教我太多了,我一定要報答你。"藍田笑笑。他今天確是對昆侖奴傾盡所學,一來自己不是靠這門手藝吃飯的,沒必要藏著掖著,二來讓昆侖奴有感激之心,給自己陳述資料時就會格外用心,這個才是自己為改變將來迫切需要學習和掌握的技術活。果然,昆侖奴不但將他懂得的綿花種植栽培技術描述得極為詳細,藍田一邊記錄,一邊提出疑問,他均能一一解答,原來他家裡也曾種植過綿花,所以知之甚詳,未了,還提醒藍田訪求種子時要將紡紗技術一併帶回,沒有綿花專用的紡紗技術,即使種成果也沒辦法織成布匹。藍田望著墨蹟未乾的記錄,興奮得臉也漲紅了。由書中的記述,到開地,到獲得栽培技術,儘管這些只是剛剛開始,但均如此順利,不由得他心生鼓舞。昆侖奴又拿出一床新的白疊被單給藍田,道:"我出門時帶多了幾幅,本來以為可以在京城賣個好價錢,但沒有人識貨,就放著了,這幅送你吧,嶺南人管這叫廣幅布。"藍田謝過收起,心想時候也差不多了,是時候要喚醒陶園回去接侯靖散朝。陶園和陳德先仍在酣睡,藍田推醒陶園。陶園先是睜開佈滿紅絲的兩眼,茫然四顧,一看到藍田,眼神一怯,伸手護住下體,道:"還要搞我?"藍田被他這一驚一乍的表情逗笑了,道:"陶大哥,我就這麼可怕嗎?"陶園這才完全清醒過來,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大了,訕訕笑道:"操,給你這小子玩了命都快沒了,想起都有點後怕!"藍田道:"陶大哥放心吧,我只會讓你爽快得要飛起來,絕對不會玩掉你的命。"陶園伸手搭在藍田頭上,用力搓揉幾下,說:"真不知道你這小子從哪學來這麼厲害的功夫,能把人玩到這個份上!劉封也給你這樣搞得半死不活了吧?否則怎麼這樣會在乎你?"藍田連忙道:"沒有,劉大哥不喜歡男子,也不喜歡男子碰他。"陶園道:"操,老子也不喜歡男子,還不一樣給你玩得魂飛魄散?不過說起來劉封這個啊,有時候也是太較真,以前跟他來過一次,那昆侖奴一碰他雞巴,他就不肯跑掉了,害我花了錢也沒得舒爽!"說罷,又嘿嘿笑道:"有機會你幫老哥報復他,好好玩他一頓,看他怎樣還碰不碰男子!"藍田心裡暗想,還用你開口嗎?看著你今天的反應,我已經打定注意玩他個痛快了!陶園說罷站起來,剛站定,身體一擺,馬上單膝跪倒在地上。藍田連忙扶他道:"劉大哥你怎麼了?"陶園長籲了口氣,笑駡道:"還不是你小子惹的禍?哥我差點給你玩廢了,現在站著兩腿直發抖。"藍田歉意道:"是我不對,陶大哥別怪。要不,小弟再給陶大哥痛快一次補償?"陶園睜大眼睛,駭然道:"還來?"旋即發現藍田是逗他,哭笑不得道:"難怪劉封這個直漢子都給你收服了,你這精靈古怪的小子確是討人喜歡。"說罷,張口叫道:"陳德先,別睡了,給老子起來!"陳德先轉頭張開眼,說:"別嚷啦!早就給你倆吵醒了,只是不想打擾你們親熱。"陶園一聽,老臉通紅,沖上去踹他道:"什麼親熱,我看你是皮癢了!"陳德先伸手一擋陶園的腿,嘻嘻笑道:"老大,你今天這腿這可軟綿綿的,估計給掏空了吧!"陶園氣得伸拳去揍他。藍田見他倆鬧得不開交,便勸止道:"別玩了,再不走會耽誤接大人散朝回府。"二人這才停了手、出得前廳,原先接待的夥計已經恭候著,遞上香茶後,卻沒有離開。陶園掏出一大錠碎銀子,放在託盤上,說:"不用找兌了。"夥計馬上露齒笑道:"多謝大爺。"藍田看在眼裡,心裡暗叫一聲厲害,想不到這兒的消費竟然如此貴。回程的路上,因為有過身體接觸,藍田對陶園就沒那麼見外了,很享受倚靠在陶園壯實的懷抱裡的感受,甚至有點陶陶然的。自從劉封去了豐城了,他已經很久沒享受過這種溫暖和安全的感覺了。回到皇城,仍然未到散朝時間,幾個人就坐在車上天南地北地胡扯半天,這才見到有官員陸續從宮內側門走出,一邊走著,一邊各自成群,交頭接耳。藍田凝視傾聽,聽得路邊身邊的兩位官員其中一人說道:"六部一起上書彈劾,衛武將軍這次恐怕難逃一劫了。"藍田正想聽下去,眼睛見到侯靖遠遠從側門出來,只好放棄偷聽的打算,跑上前迎接道:"大人!"侯靖點點頭,臉上波瀾不驚地繼續向前行。藍田心想,那趙作卿的辦事速度也真是厲害,只一天時間就安排了六部官員彈劾衛武將軍肖瓚,如此巨大的能量,難怪侯靖不惜以身飼狼,將他拉攏到自己利益陣線內。眼睛到處張望一下,剛好見趙作卿與幾個官員一併出來,趙作卿一臉風清雲淡的樣子,反而是幾個官員面紅耳赤的不知道在爭論什麼。藍田心想:這倒是有趣,兩個事件的策劃人都一副事不關已的閒人模樣,反而是被利用的官員為這事爭議不休,這難道就是權力的手段麼?回到侯府已是午間時份。藍田待侯靖入了內苑,正想轉身離開,卻見王管家從裡面走出來,叫道:"藍田,等一下。"藍田連忙止住腳步,問:"王掌家有事?"王管家手裡捧著個朱漆盒子,笑咪咪地說:"大少爺說,這幾天你辦事得力,又將府裡被拐賣的小孩救了回來,要給你打賞。"藍田接過盒子,有點驚訝,馬上回應道:"謝過大人,麻煩王管家您老了。"順手掂了一下木盒,沉甸甸的,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王管家道:"打開看看。"藍田猶豫問:"現在?適合嗎?"王管家道:"沒事,裡面的東西是我親手放進去的。"藍田連忙打開盒子,陽光下,反射著雪白的光芒,是十錠雪花白的銀子!王管家咪咪笑道:"這是足足一百兩雪花紋銀呢!我當家這麼多年,還從沒見過大少爺這麼大手筆去打賞人,你真是深得少爺的歡心啊!"藍田心知肚明這是侯靖送給自己買種子的錢,只是借打賞之名,但這數額也實在超乎想像了!他想了想,拿起一錠銀子,遞到王管家手裡道:"王掌管,平日勞煩你太多,這個請你拿去喝茶。"王管家連忙推諉道:"藍田,跟我不用這一套。我知道你懂事乖巧,但我一個孤老頭兒,要這麼多錢做什麼?收回去,你啊,以後有時間多翻些故事說給我聽聽消遣就好,我一把年紀,也沒什麼特別愛好,就是聽聽故事解悶打發時間,日子也過得舒爽點。"藍田知道他說的是事實,當下也不勉強,辭別了王管家,回書房去了。走在路上,心裡忽然萌起一個念頭:這一百兩紋銀,給自己贖身都足夠有餘,何不先行贖身,剩下的再買種子?這個念頭一出,藍田心裡就狂跳不止。劉封將所有收入給自己,不就是為了存起來給自己贖身麼?這麼一來也了了他一個心願,只要贖回自由身,那就成為一個良家子,自由人,可以隨時跟著劉封到處跑,從此不再分離。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充滿了誘惑,藍田差點回頭直找王管家去取賣身契了。但轉念一想,自己能想到,難道侯靖想不到麼?既然侯靖能想到自己會拿錢去贖契,仍然出手如此闊綽,那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了。難道侯靖是借這個機會檢驗自己的忠誠度?這個想法雖然合理,但有點牽強,藍田不得不先將這個念頭壓下去,畢竟現階段贖了身也沒什麼意義,無論自己還是劉封,仍得依附在侯府的羽翼下生活,到了真正有條件獨立的時候,再想考慮這方面也不晚。回到書房,藍田收好銀子,計畫如果明天沒事就去一次莊園,送一部份錢給田秋準備開地的費用。翌日清早,藍田向王管家打了個招呼,便出門去,準備叫輛街上侯客的馬車出發。儘管以他現在的身份向伍掌事要輛馬車也沒問題,但畢竟處理的私事,而且侯靖的話言猶在耳,他不想給人落下小辮子。剛出門,就見昨天跟大成一起的那個趙勝正在大門外東張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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