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有了你，我就能看得清

从医院回学校宿舍，文森特愧疚的要死要活，路上一定要背着明诚。明诚右手打折石膏，怎么解释也不听，最后只好让他背。

"诚，对不起，你的手......"

"我说了没关系的。一两个月就可以恢复了，而且是无名指和小拇指，影响不大。"明诚伏在他背上笑道，"我的腿又没断，你偏偏要背我。一会儿看见朱朱，她以为我已经瘫痪了。"

文森特发育的比较快，比明诚高一头，几乎是明诚的两倍宽。明诚的手臂从背后量了量他的肩膀，觉得自己室友大概和明楼差不多的身材，他羡慕的要命，文森特只比自己大两岁，竟然长得和哥哥一样高大。

"你以后不能再弹钢琴了。"文森特咬着嘴唇，懊悔的跺脚，"我摔倒的时候应该往边上滚的！"

"好啦！不要再碎碎念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弹钢琴，是姐姐一定要我和弟弟学琴。其实我最怕那些黑白键了。正好，以后女孩子们唱歌，我再也不用被拉去伴奏！"明诚笑着勒住文森特的脖子。

"你姐姐漂亮么？"

"当然！有机会我介绍你认识。"明诚噗嗤笑了，用左手打着他的肩膀，"不过我姐姐比你大十二岁，肯定不喜欢你这样的毛头小孩。"

"我才不喜欢你的漂亮姐姐呢！"文森特停下，抱着明诚腿往上托一托。

"那，你喜欢朱朱？"明诚侧过头去问他，像八卦朋友的小男孩。

"我也不喜欢朱朱。"文森特低头笑了笑，轻声问："你喜欢朱朱么？你家和朱朱家是很好的朋友吧？"

"我喜欢朱朱，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但不是那种喜欢。"明诚微笑，荡着两条长腿。

"你有喜欢的人么？"

"有，我从很小就喜欢他了。"明诚猛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只觉得小心脏急不可耐的多跳了几下。

"什么样的人？"

"嗯，非常，非常好的，非常温柔的人。"明诚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低着头害羞的笑。

"在加拿大还是在中国？"

"都不在。"明诚的脸有点热，还好朋友看不到。

"是男人吧？"文森特忽然轻声问，"对不起，不想冒犯你。只是，诚，你看女孩子的眼神和别的男孩不一样。"

明诚愣住，半天才轻轻点点头。

"别难为情，这挺正常的。"文森特笑了笑，把明诚放在宿舍门口，"你先回去，我去冰箱里取些冰块，你的手腕要冷敷。"

"谢谢，文森特。"明诚的手热辣辣的疼着，脸热辣辣的烧着，他第一次与朋友分享秘密，潜藏已久的秘密。

"叫我文尼吧。"文森特咧着嘴笑，露出小白牙上的金属牙箍。

明诚禁不住噗嗤笑出声。

文森特无奈的扭头，生气了，跺着脚叫唤："你不用矫正牙齿有什么得意的？！我的牙齿不齐怎么办！带牙箍又不是我的错！"

明诚在他背后笑的喘不过气来。

明诚的手指头两个月才养好。后来发现小拇指没有知觉了，无名指也总是麻木。还好不影响滑雪，表面上看不出有伤痕。

明诚满不在乎的甩甩手指头。从此钢琴是没法再弹了，拿笔还是没问题的，今后可以用画画打发时间。

上课下课，做功课与滑雪，明诚把每天的时间排的满满的，除了夜里临睡前，他不许自己想念明楼。不过他已经在心底悄悄直呼哥哥的名字，既然和朋友说出来，也不必隐瞒自己。

我喜欢哥哥——这沉甸甸的爱慕之情折磨他，令他又欣喜又羞惭，又兴奋又难捱。

很快放暑假，明镜安排明诚在学校里参加夏令营不必回国。明诚没有意见，文森特准备回蒙特利尔的家里度假，朱徽茵也打算参加夏令营。

明诚帮着文森特提行李，送他到停车场等校车。时间还早，两个男孩跑去餐厅叫果汁汽水喝。文森特还是力邀明诚到他家过暑假，明诚婉拒，说自己陪朱朱去夏令营实在是义不容辞。

"你不是不喜欢她？"文森特失落的说。

"朱朱也是我的好朋友呀！"明诚瞪大了眼睛，呵呵的笑："谁说喜欢才能一起去夏令营？"

正聊天，餐厅的玻璃门被推开，朱徽茵像只鸟一般飞进来，欢呼雀跃的朝着明诚叫喊："明诚！有人来看你！就在外边呢！"

有人来看我？明诚放下汽水瓶子，走到餐厅的落地玻璃墙边。隔着大草坪是停车场，一个高个子穿休闲装的华人男子，顺着草坪上的小径向着这边走过来。草坪上或坐或立有很多学生，那个男人向几个孩子提问，有孩子摇摇指着这边。

"诚，是个中国人。"文森特叼着汽水也朝着那头看。

那个英俊的华人，是哥哥！

明诚控制不住自己，就想一步跨出门。双手张着砰地一声撞在玻璃墙上，随后他侧身一路小跑，似乎忘了门在哪里，推了几次才开了门。

几乎所有人都能看见，明诚在草坪上一路飞奔，跨过几从玫瑰花，越过学生们乱丢的书包，跳过三级台阶，飞身扑在那个英俊男人怀里。

明楼张开手臂迎接他，几年不见，小家伙长高了许多，从小孩子长成少年模样。扑进怀里的力道不可同日而语，明楼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两三步才站稳，把小孩抱在胸前。

"长得这么高了？"明楼笑问，两手刚好托在屁股上，他颠一颠，"还没长胖？为什么不长肉？"

明诚的双臂紧紧搂着哥哥的脖子，兴奋的脸色涨红，竟然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了。

明楼知道孩子太过兴奋，并不催问，只抱着他，笑着安抚："这几年哥哥很想你。你的照片，姐姐都给我看了，说你学习很好，滑雪还得了好多奖。"

小家伙听到"哥哥很想你"的时候，眼睛就红了，他低下头把脸埋进哥哥的颈窝，两滴眼泪顺着明楼的脖颈淌下去。

"别哭，怎么又成了小哭包？"明楼笑着说。

"哥哥！"明诚这才叫出一声，可眼泪却随着这声哥哥止不住的往下流。分离的委屈和思念已经让他难过许久。现在他对哥哥难以明言的感情，更添上无限的惆怅。

"别哭了。哥哥告诉你一件开心的事。"明楼把他放在地上，这才发现小家伙竟然已经到自己肩膀了。完全长成个眉目清秀，身材修长的小小美少年。

明楼揉揉他的脸，笑道："哥哥带你去法国，我们去尼斯度暑假，好不好？！"

"好！"明诚觉得自己仿佛在梦里。

"去拿你的护照，拿几件衣服放在背包里。"明楼朝他歪歪头，"我们明天走，今天带你住城里的酒店。"

明诚等不得，一路飞回宿舍，扯过自己的背包，随便塞了几件T恤衫，手里拿着护照又飞奔回来。

跑到停车场，看见明楼开出一辆SUV。他跳上车，这才想起竟然都没来得及与朱徽茵和文森特告别。慌忙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说自己不能陪朱朱去夏令营了，对文森特告别，祝他们暑假愉快，开学再见。

"给谁发信息？"明楼笑问。

"朱朱，还有我的室友文尼。"明诚举着手机给哥哥看。

明楼点点头，他认识朱徽茵一家，"朱朱人不错。"

"嗯，我们是好朋友。"明诚咧着嘴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

"阿城已经十五岁了，有女朋友么？"明楼似乎是在逗弄他。

"没有。"明诚觉得自己心跳时快时慢，耳根有点发热。

"男朋友呢？"

"没，没......"小少年红着脸摇头。

明楼呵呵笑着，伸出手去揉揉小少年的头发，"不要这么害羞，如果有喜欢的人，可以去试着交往一下。"

明诚觉得要按不住自己的小心脏了，它不按规律一顿乱跳。半晌，小家伙终于鼓起勇气："哥哥有新女朋友了么？"

"没有。"明楼听出他用了"新女友"这个词，心底不禁莞尔。

"男朋友呢？"小家伙学着他的口吻。

有红灯，明楼刹住车，伸手揽着小家伙的脖子到自己怀里，在他耳边笑骂："小坏蛋！敢打趣哥哥！要好好教训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