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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ương 3

3 没有你 我宁愿长睡不醒

汪曼春的事很快解决了,干脆利落的让小明诚瞠目结舌。

汪曼春其实很喜欢和明楼的两个弟弟相处,大概因为她自己没有弟弟妹妹。相比安安静静的明诚,她更喜欢明台。小家伙圆乎乎的,爱说爱笑,嘴又甜,所以明楼和她出去玩或吃饭,常常带着明台。最后也是明台在家里对明镜说漏了嘴。明镜听见"曼春姐姐"四个字,当即不由分说把明台按在沙发上打了一顿屁股。

明家上下全都傻了眼。

明楼当晚回家就被关进了小祠堂。

汪家与明氏是世仇,不算几代前因,单说明锐东英年早逝就与汪家脱不了干系。此中关隘,明大小姐最为清楚。汪曼春是汪家大家长汪芙蕖最小的侄女,十七八岁还不太懂事,明眼人看,自知是特地选出勾引明大少爷的。

"你算什么?家族不容的爱情是吧?你要做罗密欧了?"明镜立在父母灵位旁边,明楼就跪在灵前,不容开口,一顿鞭子抽下去。

夜半无人,阿诚悄悄躲在小祠堂门口,捧着一小碗粥。明楼已经跪了三四个钟头,正在脱外衣。姐姐抽的狠,毛料西装连衬里都抽破了,手臂脖颈上也捎了几下。

明诚趁着没人,小跑过去把粥碗放在地上,捧着明楼的手。两道血痕,肉皮都翻出来。小家伙止不住的掉眼泪,扑在哥哥怀里哭了。

"没事儿,哥哥不疼。"明楼连忙活动着手臂,哄着他,"你看,真的不疼。"

可小明诚好疼,胳膊疼肩膀疼心也疼,小家伙疼的受不了,疼的要死要活。他越哭越委屈,抽抽噎噎的,仿佛挨打的是自己。

"好了好了,小宝贝给哥哥送饭了?来,哥哥也饿了。"明楼本来心情涩重,可看到小家伙哭的伤心,倒觉得心里暖暖的。

明诚端着碗,垫着脚把粥喂给哥哥,红着眼睛,抽抽搭搭的,一匙一匙送到唇边,还时不时落下几滴泪在碗里。明楼由着他喂,从怀里拿出手帕给小家伙擦脸。

明大少爷自诩铁石心肠,可阿诚是他的命门。柔软的小手,随时能探过他的衣装肌肉与肋骨,柔柔的握住他的心,轻轻一攥,明楼就要全身止不住的颤栗。

"阿诚,以后要好好上学,在家里听姐姐的话,照顾姐姐和明台,好不好?"明楼最后用手帕给他擤鼻涕。

"好!"明诚狠狠的点头。

"好好吃饭,不许熬夜做功课,每周都坚持去滑雪或者锻炼身体。答应哥哥?"

话说到此,任谁都听出不对劲了。

"哥哥要到哪去?"小孩子的眼睛睁圆了,亮晶晶的眸子,透出深深的恐惧。

明楼看见这眼神,几乎要崩溃,他连忙深吸口气,低头笑了笑:"哥哥去巴黎把书读完。然后在法国做做生意,多赚点钱给阿诚买新滑雪板,好吗?"

刚擦干的眼泪随即喷涌出来,阿诚轻轻的呢喃:"我不要新滑雪板了,哥哥你别走。"

明楼不相信自己会哭,可此时莫名奇妙的流泪了。他捧着孩子的脸,温柔的抱进怀里去,止不住的哽咽:"别哭,阿诚要上学,哥哥也要上学的呀。等你放寒假的时候,到法国来,哥哥带你去欧洲阿尔卑斯山去滑雪。"

"哥哥......"明诚是懂事惯了,从不知道哭闹能得到什么,只知道捉住明楼的扣子,把脸埋在明楼怀里。

明镜对弟弟的处罚是立即分手,去法国把学位读完,然后留在欧洲打理家族生意,没有任何通融余地。明楼写了封信让秘书送给汪曼春,两人就此分手。第三天清晨,行李就已经收好,车子停在门前等着送大少爷去机场。

那天是圣诞节,清晨也还是暗夜。天是赤红色的,飘着大朵的雪花,地上薄薄的扑了一层白霜,没人踏过,毛绒绒的均匀又可爱。明楼独自出来,只有老管家打着伞相送。明镜一夜未眠,在楼上自己的房间躲在窗帘后看着弟弟的背影。大小姐在明家说一不二,无论在家中还是董事局,无人能抵挡的威严,此时也有些心灰意冷。明台昨晚哭了,半夜此刻依旧睡着。

明诚的房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小家伙穿着睡衣睡裤,光着脚丫蹬蹬蹬跑下楼梯,在门口胡乱套上双短靴,冲出了房子。

一团团雪花追着明诚的身体,围着他打转,小家伙从暖和的房子里出来,身子都冒着热气,口鼻中呼出绒绒的白雾,穿过花园与水池,朝着明楼奔过去。

花园昏暗灯火把明楼的影子脱得很长,他听到身后沙沙的脚步声,猛然回头,冒着热气的孩子飞扑上来,双臂攀着脖子,两条腿盘在腰上,小树懒一样缠住了他,小脸贴着脖子,无声的哭了。

明楼看他只穿着薄薄的睡衣,慌着解自己的围巾大衣,把小家伙紧紧裹住。明诚不说话也不放手。老管家再旁边柔声劝慰,说哥哥去法国很快就回来,每天都可以打电话,还可以视频联络,买好吃的给他,买好多新衣服新玩具......

无论说什么,明诚就是不放手,只是流泪。

明楼把他包裹在大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肋下生疼,仿佛硬生生掰折了一根骨头,把心肺都露出来了。没法和哄明台一样哄他,小家伙太聪明,什么都懂。

下雪了,怕高速封闭,所以得快走。明楼示意老管家抱走阿诚。小家伙被人从明楼身上生生的撕下来,小爪子里头攥着明楼的衣扣与袖扣,被明楼的围巾胡乱缠着,哭的声息皆无。

狼狈的明大少爷整整衣服,红着眼睛上了车。小家伙气力惊人,一时间挣脱了老管家的胳膊,追着汽车飞跑,发了疯的狼崽一般,令人心悸。

明楼不忍再看,狠心回过头去,命司机道:"快点开!"

开出明宅的街口,司机看看后视镜,轻声道:"大少爷,他们把阿诚抱回去了,您别担心。"

明楼一路无言。

明诚被老管家指使男仆抱回房里,在楼上目睹一切的明镜慌着跑来看,小家伙已经哭晕过去。天没亮便高烧40度,明诚躺在小床上辗转着说胡话,一会儿叫哥哥别走,一会儿叫不要打哥哥。明镜见他如此,心也灰了,觉得自己对弟弟着实太狠,可事亦如此并无他法。

天一亮就开门叫家庭医生,打针输液灌药,下午不见好,又护送到市医院,伤风感冒转急性肺炎。

明楼起飞前接到老管家电话,说小阿诚发烧昏过去,已经送医院。让大少爷别担心,说等他下飞机时候再打给他,汇报病情。

明楼关掉手机,觉得喘不过气,有只滚烫的爪子,在自己心上乱抓乱挠,捉不住挡不开。轰隆隆的加速滑行,飞机凌空而起,明楼觉得,心口似有一团血,呕不出来。

明诚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恢复身体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明镜,说自己好了,可以去滑雪。

偏偏哥哥走了,也是雪天。

过春节明楼也没回来,少了大少爷,公馆里过年也冷清了许多。不过大年夜有了一出大戏,汪曼春找上门来,被明镜命人揽在花园外。那小姑娘朝里面破口大骂,诅咒明镜拆散她与明楼的姻缘,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明大小姐就坐在大厅里,听着听着,忽然噗嗤笑出声来,轻声道:"女孩子爱上个人,脑子就不够用了。小傻妞,明楼爱她还没有她爱明楼的十分之一。"

明台坐在钢琴凳上,吓得一声不敢出。

汪曼春一直骂道半夜,明镜都上楼去睡了,她还站在大门口不肯走。

明台心里不忍,悄悄出去见她,"曼春姐姐,你别等了。我大哥不在家,他出国去了。"

汪曼春看见明台,连忙跑上来蹲下搂着他:"小明台,你大哥去哪儿了?你有没有你大哥的电话和地址?"

"那个,只有我姐姐有......"明台没说完,就被人拉住了胳膊,用力扯到身后,他叫:"阿诚哥?"

"汪小姐,你回去吧。我姐姐是不许你到家里来的。"明诚低着头,轻声说:"我哥也不会和你好了。"

"阿诚,你哥去哪里了?"汪曼春拉住明诚的手,"告诉曼春姐姐!"

明诚摇摇头,拉着明台回屋去。汪曼春从小孩子嘴里也得不到什么,终于累了,打电话叫家里派车来接。

明台很心疼这位漂亮姐姐,噘着嘴嘟囔:"曼春姐姐人很好的,为什么不告诉她?"

明诚忽然火了,小孩气的七窍生烟,他停下脚步,回头对着明台怒喝:"不要叫她姐姐!如果不是她,哥哥根本就不会走,不会离开家!"

唯一一次明诚在家里发脾气,对着全家都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明台被他吼得愣住,连吵架都忘了,思量了片刻,也没敢找明镜去告状。

明楼的房间钥匙的备用钥匙是由阿诚保管,算是对小孩子的奖励。明楼走后,每周打扫大少爷卧室和书房,明诚也来帮忙。

这样,周末他就可以悄悄睡在这间卧室。就像以前一样,身子团起来,两只手握在胸前,小脸埋在羽绒被中,仿佛依旧依偎在哥哥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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