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ương 2
2 睁开眼睛 我触摸到光明
进了明家,也就没再走。没身份,没说法,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姓氏。报名上学去,明楼拉着手说:"就叫明诚吧,和哥哥同姓,好不好?"
当然好,明诚喜欢这名字,可也只轻轻点头。明楼摸了摸他头顶软发,回身往登记表上写"明诚"。
学校是明楼定的,国际小学,主修英文法文。明镜不同意,说要上中文学校,学中文英文。她有道理,终归是在中国,不学中文怎么能行?明楼不依,他年少时就读国际学校,说可以和自己一样,家里请老师单独教中文和历史。明镜无话可说,只得无奈道:"对明台你也没这么上心。"
"等明台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也上心。"明楼笑。
两套功课,明城卯足了劲儿从早到晚的学。只怕读不好书,便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一开始,明镜还鼓励:"好好上学,明楼哥哥小时候学习好,功课全是A。他中文比中文学校的孩子学得还好。哥哥不到十六岁就上大学了。"
天哪,时间简直不够,十六岁就得上大学!小明诚急的头发都要立起来。
第二年,明镜便开始着急了,"阿诚啊,功课不用那么费心,主要的几门读的明白就行,不用总要得A。这个中文是自己家读的,看的懂会写就可以了,不用那么拼命。"偷偷对明楼说,"这孩子读书读傻了,什么都要最好。生活观察都要得A+,还天天夜里对着花盆画画。这小身体能不能行?"
十岁生日,明楼不知道要买点什么礼物,觉得总要是玩具才好,小阿诚太安静。秘书给买了一套滑雪板。那时候市里只有一家室内滑雪场,明家有投资。明楼周末带着孩子去玩滑雪,有教练教着,有模有样。一天下来,孩子满头大汗,已经能从缓坡往下滑,能走能停,还能转蛇形弯,小细腿灵活的左摇右摆。教练没口子的和明楼夸他。少见小孩儿这么开心,明楼也高兴起来。那一阵时事紧张,明楼公务上压抑许久。
晚上回家,明镜抱怨没有带着明台也去玩。小魔王去学钢琴了,回家听说哥哥带着阿诚哥哥去滑雪,气的丢盆砸罐大闹一场。闹得太过,明楼发脾气才镇住。还是明镜哄着,多吃了两块巧克力才罢了。
晚上照例是明楼睡得最晚,从书房出来,看到阿诚的房间还有光亮。小孩儿在练字,说今天的字没有写,这功课是每天都不能落的,白天去玩了,所以晚上补齐。明楼无法,看着他写完了,命他快去睡。
小家伙躺着,不闭眼。
明楼作势要生气,小家伙也不怕,小手搂着枕头,悄声问:"哥哥这些日子不开心吗?"
明楼蹲下,摸着小孩的脸蛋。几年好好喂养,小脸圆颌多了,"哥哥看见阿城这个小宝贝,就开心了。"
这是明楼第二次无意中叫他"宝贝",阿诚数着呢。
"明台才是小宝贝。"阿诚蹭蹭枕头,小脸泛红了,眼睛更显得又圆又亮。
明楼嫌弃:"臭小子那么闹腾。又不乖。谁要宝贝他?"
"姐姐宝贝他。"小家伙今天兴致好,竟然也会说笑了。
明楼蓦得感觉轻松。白天带着小家伙出门玩玩,晚上回家陪他聊聊天,这一生若能一直如此,有什么坎坷过不去?
"哥哥宝贝你。小阿诚是哥哥的宝贝。"明楼下巴放在小家伙的枕头上,笑着说。
小家伙脸红彤彤的,从心底开花一般,眉眼都泛着笑意,兴奋的咧着嘴唇。到底是小孩子,半点藏不住心事。
明楼知道他一定睡不着了,干脆把抱起小孩儿回到自己房里,放到床上。明楼倚着床头搭着被子,小家伙被打包塞在旁边,被子掖的严严实实。本应该讲故事哄睡,可明楼卧室没有故事书,床头只一本石器时代世界通史,大概不适合给十岁的孩子读。
明楼究竟还是有办法,翻了书,低沉的嗓音轻声的絮絮。
"两万年前,旧石器时代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冬天白雪皑皑,厚厚积雪从山顶铺到山地下。人们裹着兽皮,拿着弓箭,脚上踩着用石刀削的桦树木板,手里握着长树枝,滑着雪去追逐野兽。那是人类第一次用木板滑雪,从半山腰下来,飞一样快。双腿灵巧的避开小树林与巨石。他们追上了一头野猪,用石箭石矛猎杀它。夜晚北风中,胜利的人们堆起篝火,烧烤这头野猪肉,每个人的脸上......"
大概没有哪个人是这样给小孩子讲石器时代狩猎的。可小阿诚听得入迷,听到这里忽然张了张嘴。
"怎么了?"哥哥问。
"嗯,有点,饿了。"小家伙不好意思。
真是小狼崽子。听这样血淋淋捕猎的故事,竟然饿了。明楼合上书笑,伸手去刮小狼崽的鼻子。披上浴袍,从被子里把小家伙抱出来。这几年长高了些,可没胖,只是没那么骨楞楞瘦的可怜。是要多吃点,喂得饱才能长高长胖。
"我可以自己走。"小狼崽害羞。
"现在哥哥还能抱动,长大了就抱不动了。"明楼笑道,终究没放下来。
哥哥那么高大,腿那么长,肩膀那么宽,双臂那么有力。小狼爪子搂着哥哥脖子,头依偎着那宽厚肩膀,低声呢喃:"我不要长大了。"
原来刚才是口是心非,其实心里头还是要抱的。
"长大吧。哥哥好好努力,等阿诚长大也抱着。再过二十年,哥哥还能抱的动。"明楼并非这样的性格,可对着小狼崽,却发了这样的狠誓。
厨房里,阿诚坐在桌前等。明楼从冰箱拿出一罐鸡汤,一盘冻馄饨,又拿了细挂面和鸡蛋。
鸡汤馄饨面,又热了几只鸡翅膀,卧了荷包蛋。两碗端上桌,阿诚闻了半晌香味,咽着口水,看的眼睛都直了。滚烫的汤面和馄饨,明楼怕他烫着,另取碗盛两匙汤一个馄饨,吹温了让他吃。自己又用叉子拆鸡翅肉,一点点送到小狼崽嘴里。忙忙的趁热刺破荷包蛋,泡着热汤一口一口喂。生怕他吃的少了,又怕烫着他。小狼崽吃着合口,狼吞虎咽,呼噜呼噜吃的喘不过气。
伺候着小家伙吃饱,明楼自己扒了两口面,把剩下半碗汤喝光。不好丢脏盘子在厨房,又不想吵醒下人或保姆,不好开洗碗机,只得细细开了水龙头,悄悄洗了碗。
明诚热乎乎的吃饱了,眼睛打起架来。明楼收拾停当,回身再次把他抱起来,抱回自己床上,用被子包好。小狼崽吃饱了熟睡,脸蛋红红的。昏黄台灯下,一根根睫毛的影子落下来。明楼附身亲了他的脸,自己也睡下。
小家伙喜欢团着睡,抱着胳膊窝着腿。明楼以为他是怕冷,干脆搂在怀里,小脚握在手心,另一手轻轻拍着,总不会再冻着了。
从那以后,滑雪成了每个周末固定活动。明台吵着也要去,只得带上他。两个孩子一起上午学钢琴下午滑雪。没玩两次,明台就摔跟头碰破鼻子。小少爷虽说只受了芝麻大的伤,但全家上下是都要跟着倒霉的,明镜那几天看谁都不顺眼。明台本就是三分钟热度,这样一来也就不玩了。
明诚倒是坚持下来,明楼每周亲自接送他去滑雪场,室内滑雪场维修的时候,就做些稳定性训练。明楼偶尔有公务,派自己的司机接送。
练滑雪的日子,明诚晚上回家补功课要晚睡,于是与哥哥一起宵夜也就成了惯例,而且吃过东西可以在哥哥的房间睡觉。
练滑雪,陪哥哥吃宵夜,睡在哥哥怀里。明诚从周一就开始期待,到周五就眉眼带笑,小脸发热。那是最幸福的几年,常常被哥哥抱着,被叫做"哥哥的宝贝",与哥哥最为亲密无间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明楼到滑雪场来接他,车上多了一个娇艳的少女。
"阿诚,这是曼春姐姐。"明楼笑着介绍。
"你好啊,小阿诚!"汪曼春笑起来如夏日玫瑰,红的刺目。
"汪小姐。"明诚低下头,轻轻咬住了嘴唇。
"快到圣诞节了,姐姐给你和明台准备了礼物。"汪曼春从车里取出两个盒子,把长方形的一个递过来,"听说你是小运动员呢,所以送你一双滑雪手套,喜不喜欢?"
实话说,汪曼春其实是大多数男孩都喜欢的小姐姐,漂亮又活泼,笑起来像泉水叮咚,大小姐脾气,买东西送礼物眼睛都不眨。
明诚不吭声。明楼开着车,抿嘴微笑,轻声道:"阿诚,说谢谢。"
"谢谢汪小姐。"
汪曼春不以为意,伸出食指摸了摸明诚的脸蛋,笑道:"小阿诚这么腼腆的呢。"又去和明楼聊天。
明楼的小女友就这么闯进了生活。她其实并没影响到明诚。明楼没有把可贵的周末时光全都分配给女朋友。周末的滑雪课继续,晚上依旧可以与哥哥吃宵夜,依旧每周一天能睡在哥哥身边。他依旧是小阿诚,哥哥口中的小宝贝,常常被哥哥拥抱在怀里。
可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的宝贝了,哥哥的怀抱,在将来也许会属于那个漂亮的玫瑰少女。
小明诚站在滑雪台上,悄悄擦了一下眼泪。
"怎么哭了?"教练问他,"受伤了?"
"没有。嗯,没带雪镜,眼睛痛。"
这是明诚第一次撒谎,也在雪场上,一直记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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