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好梦如旧 ( 2)
Tác giả : 北歌南唱
Thể loại : ngược , ngọt -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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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谭宗明从来没想过赵启平那一句玩笑似的调侃居然是真的。
他看着电脑上赵启平光鲜的履历,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我他妈的居然睡过一个货真价实的医学博士,说出去鬼都不信。
赵启平毕业的学校很眼熟,正好是谭宗明曾经那位院长朋友的师弟。而算算日子,他跟赵启平在一起的两个月,正好是他博士刚毕业、还没去医院就职的时间。
他和赵启平相逢于一个意外,重逢于另一个意外。而谭宗明不喜欢意外,他非要把东西握在手里才会觉得踏实,赵启平现在就是他最想握住的一切。
赵启平在自家楼下看见一辆拉风的法拉利时觉得头疼。看见谭宗明的时候他头更疼。他连续值了二十个小时的班,连假笑都很困难。努力了几下发现脸上的肌肉太僵硬,干脆笑都懒得笑了,只对谭宗明点点头:"谭总。"
他不会与他装作陌路,可也就这样了。他不想问谭宗明来干嘛,总之不会是来找自己的。谭宗明也许是看上了这间公寓里某一具年轻漂亮的肉体,也许有别的什么原因。赵启平管不着,也没资格管。见面点头招呼,然后擦肩而过,才是他们最自然的相处方式。
可谭宗明极其不识相地开口叫他:"启平。"
逃避不是赵启平的一贯作风,于是他回头,面无表情:"请叫我赵医生。"
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他态度波澜不惊,语气不卑不亢,没有埋怨,更没有热络。眼见谭宗明半天不说话,又不耐烦起来,转身想要走。
然而谭宗明再一次叫住了他:"赵医生。"
赵启平被他弄得烦了,他又累又饿又困,这三种情况俱在时人的情绪都不会太好:"赵医生已经下班了,有病明天赶早,排队挂号。"
谭宗明叹了口气:"你就非得这样跟我说话?"
这样是哪样呢?赵启平跟他非亲非故,仔细算还有说不出的龃龉来。他能心平气和地跟他面对面已实属不易,还要他怎样?难道还要跪下对可敬的谭总唱一首忠诚的赞歌来讨好?
因此他拉下脸来:"谭总有事?没事的话我走了。"
谭宗明又在叹气。他今天叹的气足够吹起一个热气球,可做什么一副委屈样子?谭总手段了得,要什么皆是手到擒来,来得太容易的东西放手当然也不会心疼,又怎会叹惋可惜?还是说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扑上去哭诉对谭总的念念不忘,打击了他膨胀过头的自信心?
赵启平面无表情,冷眼旁观谭宗明一个人唱他的独角戏。谭宗明从车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他:"你忘了东西。"
赵启平知道那是什么。领带,那天他解下来随手扔在洗手台上的领带,走的时候忘了拿。不过是成衣店里随意买的,不值什么钱,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丢了就丢了,他也没指望能找回来。
谭宗明找上门来当然不会是为了一条领带。他外套下露出一截衬衫的袖口,袖扣款式很素,完全不是谭总一贯的风格。
赵启平想笑,可真的笑不出。
当年谭宗明都没有用过这样东西,如今翻出旧物来,又是几个意思呢?
那时候他博士刚刚毕业,前老板给他介绍了一个项目,周期短来钱快,问他要不要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那天他去结项,对方非常爽快地把谈好的酬劳一次性结清。赵启平回到酒店,顺便就在附近的商业广场里给谭宗明买了这件小玩意。
他知道谭宗明其实什么都不需要,他也知道这不是谭宗明喜欢的款式,但他就是想买,他高兴,管谭宗明高不高兴。
师兄知道他跟谭宗明搅到一起的时候差点拎着他的耳朵踹他屁股,不懂一向安分懂事的小师弟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其实赵启平哪里不明白呢?他知道谭宗明三不五时送给他的礼物是什么意思,可他也能看得清谭宗明眼里小心翼翼的讨好,所以他照单全收。只可惜他们两个在床上合拍,在品味上并不总能达成一致。唯有那支钢笔他是真的喜欢,谭宗明第一次看见他用的时候眼睛里的惊讶和喜悦不是装出来的。他一直觉得自己对谭宗明来说是不同的,这种愚蠢的自以为是直到他亲耳听见谭宗明的话才被打破——原来自己跟那些来来去去的男男女女也没什么不一样。他就像谭宗明钟爱的那些豪车,是一件值得被拿出去炫耀的漂亮物件,可新鲜感一过,就成了停在车库里落灰、偶尔会被主人想起来的高档垃圾。就像那辆当年谭宗明喜欢到恨不得天天开出门的柯尼塞格,最后还不是被马力更强、加速更快的新车取代。
他退了房子,换掉了联系方式,只差隐姓埋名地切断与谭宗明的一切联系。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因为谭宗明甚至根本没问过他是干什么的。
喜欢一样东西,只要看它漂漂亮亮地摆在那里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知道它是什么材料打造,又是从哪条生产线上下来的呢?
原来从一开始谭宗明就表现得很明显了,然而赵启平居然自负到看不清。
所以他实在搞不懂现在谭宗明是什么意思,他也懒得想。
别想太多——这正是他从谭宗明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
赵启平像是没看见那刻意露出的袖扣,也没有去接谭宗明递过来的东西:"不过一件旧物而已,哪用得着谭总这么费心,扔掉就是。"
谭宗明脸色像是僵了僵,仍是固执地举着那个盒子:"到底也是用心挑过的,哪能这么敷衍。"
赵启平冷着脸:"用心是比不上谭总用心。一件随手买来的东西,本就不值得多花心思,我看与随手扔掉的下场就十分般配。"
这番话实在已经不能再难听,谭宗明脸色却更难看。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挂了点笑:"赵医生的话我是听不懂了。"
赵启平懒得跟他绕弯子,他把手插进口袋里,直直地看着谭宗明:"那我就直说了吧——谭总,我现在有女朋友了。"
他到底年纪见长,知道要脸,没把话说得更露骨些。谭宗明却还是没什么长进,赵启平也不知触到他哪一块逆鳞,他突然冷笑一声:"女朋友?是那个让你升副主任的卫生局长的女儿?还是那个有钱没脑子的富二代?她们能满足得了你?"
换了谁面对这种侮辱都要生气。赵启平应该暴跳如雷,让谭宗明那张欠嘴尝尝拳头的滋味。但是他没有,他今天已经很累了,连生气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于是他平静地说:"我的性生活是不是和谐,那是我的事,就不劳谭总费心了。"
谭宗明的暴躁遇上他一团棉花似的回答,突然泄了力道。他茫然地回忆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下意识地想靠过去:"启平,我不是......"
赵启平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打断了他的话:"谭总,我还有事,先告辞。"
他朝门口走了几步,到底还是没忍住,转身对谭宗明说:"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但我是真心尊重她们、喜欢她们——至少在她们眼里,我比一样漂亮的收藏品要更值得爱些。"
倘若他能迟一秒回头,便能看见谭宗明脸上几乎称得上是颓然的表情。然而他只留下一个瘦削笔直的背影,坚硬得没有一丝软化的余地。
赵启平饿得胃疼,但是更累。他一开始只是想歇一歇,不过头一沾到枕头,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一夜好梦。梦里没有谭宗明。
4、
谭宗明不再出现,赵启平稍稍被带歪了一点的生活终于重回正轨。
某天他接到安迪电话,说她老板与人网球较技,无奈技不如人,落败不说,还扭伤了手腕,如今需要一位可以信赖的医生。安迪便第一时间想到了赵启平。
赵启平哈哈大笑。安迪这位老板他早有耳闻,资本大鳄,背景人士。足以收服安迪,可见还是个确有手段的聪明人。赵启平喜欢聪明人,因此毫不介意伸以援手,卖安迪一个人情。
他与曲筱绡分手已有一段时日。对方似有后悔征兆,前些日子总在医院门口堵他。这段时间大约终于想通,不再出现,赵启平才略松口气。他躲都来不及,怎么会有自行送上门的道理,自然不愿意去安迪家,若是碰见故人,岂不尴尬。思来想去,赵启平空出午休后一段时间,专给用来给安迪的老板加塞。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准时响起,有人敲门,安迪的脑袋最先出现在门缝里:"赵医生别来无恙?"
赵启平笑:"有佳人来拜访,当然无恙。"
安迪也笑:"佳人可不是我。"
她回头喊道:"老谭,快进来,这就是我跟你介绍过的赵医生。"
她喊上司做老谭,然而这人并不真老。她也曾形容上司是个"中年胖子",那这人自然也并不真胖。谭宗明正值壮年,穿一身休闲毛衣,更显得年轻英俊。线条虽已经没了棱角,露出圆润的弧度,仍然称得上挺拔修长。
这人摆出无耻嘴脸,没一点不好意思地冲赵启平微笑:"赵医生。"
这确非谭宗明刻意为之。他受伤是真,安迪好意帮忙也是真,唯有安迪提起熟悉的医院熟悉的名字时,他略一怔忡。若无其事地打探一番,才知道原来赵启平正是安迪邻居的前男友,两人因此认得交好。
赵启平脸色微僵,大约是碍于安迪在场不好发作,点头示意:"谭总。"
他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谭宗明也十分配合。他右手手腕受伤,时感疼痛。赵启平一眼便看出症状其实并不严重,应该只是轻微的关节扭伤。他把手搭于谭宗明腕上,轻轻按压,出声询问:"这里疼?"
谁料谭宗明竟胆大包天地握住他手,丝毫不顾及安迪还在场。赵启平猝不及防,脸色陡变,抬眼去瞪谭宗明,却见谭宗明眼神直直地盯着他胸口。
赵启平低头一看,正好看见白大褂口袋里插着的那支万宝龙钢笔。
他把手从谭宗明手里抽出来,用了点力气,听到对方"嘶"地抽了一口冷气。赵启平只当没有听见,他口气不善:"谭总的手没什么大事,医生能做的着实有限,只要少动多养,自然能好。实在疼得厉害,贴点膏药也就行了。"
谭宗明揉着被弄疼的手腕,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其实我也觉得没什么,就是周围人总是提醒,自己也跟着不放心起来。既然赵医生打包票,我也能安心。"
他话刚说完,就被安迪拎着衣领拽起来:"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赵医生了,告辞。"
他们刚一出门,安迪就拉下脸来,抱着手臂冷冷地瞪着自己的上司:"老谭,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谭宗明失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头护崽的母老虎?"
安迪依然板着脸:"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赵医生不是那种人,你早点死心为妙。"
谭宗明终于收敛了笑意,他看着安迪,轻声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谁是我的雷曼兄弟——就是他。"
安迪少有地目瞪口呆。
当年谭宗明被人迷得七晕八素,整个人都散发出行将恋爱的酸臭气场,疯魔到可以丢下一桌子的谈判代表,只为去跟那人共进午餐。被留下收拾残局的安迪不忿,一个电话追去,调侃他是否一时不慎,误上了雷曼兄弟的贼船,从此跌入危机漩涡。当时她被谭宗明口是心非地挡回来,又幸灾乐祸地等着看谭总被套牢。哪知那天谭宗明回来的时候心不在焉,几天过后更甚,如果不是太了解他,安迪会认为他是在失魂落魄。她先当他跟那位神秘情人吵架,眼见上司状态不佳到已经影响正常工作,自觉有义务提醒。旁敲侧击几次,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一拍两散。且瞧谭宗明的模样,显然是对方率先决意离开。安迪开始惊讶,后来感慨,只觉得如谭宗明这样情场无往不利的千年祸害,竟然也有撞到冰山的一天,终究是碰到了降服他的那人。
好在她的上司若能被这点事击倒,那便不是能让安迪折服的谭宗明了。他调整一周便已回复常态,那个对安迪说他自作自受的愁闷男人,终究只存在于他们俩都心照不宣、再不提及的夜里。
但要说那人就是赵启平——要不是安迪知道谭宗明绝不会拿这个开玩笑,她真会认为这只是个拙劣的恶作剧。可想到那人原来正是赵启平,她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对,如果不是赵启平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断得那般干净利落,能让谭宗明念念不忘至今?
曲筱绡与赵启平的纠葛安迪当然知道,站在朋友的角度她不便多说,心里却明白他们其实并不算特别般配。如今二人分手,曲筱绡想要挽回,然而以赵启平当年拒绝谭宗明的决绝劲头来看,这事悬乎。所以安迪犹豫片刻,问:"那你想怎么办?旧梦重温?"
谭宗明低低一笑:"这件事在我这儿从未揭过去,又怎么提得上是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以他的性子,多说无益。安迪暗暗叹气,讥讽道:"老谭,我本想笑你栽倒两次,已是年度幽默。现在才知道你居然还栽在同一个人手上,传出去怕要成千古笑话。"
谭宗明老神在在:"笑话还是佳话,得看你。"
安迪瞬间就明白自己其实是被人算计了:"你主意打到我的头上?!"
谭宗明目光灼灼:"安迪,你知道我从不求人——不要逼我。"
他道行高深,将心机与服软玩转的游刃有余,任凭安迪一身铜皮铁骨,也不由得不被他打动:"你知道我与赵启平如何认得,帮你势必让我为难。若要我给你说好话,我是做不出。我能说的,至多不过几句事实而已。"
谭宗明微笑:"如此也已足够。多谢,我欠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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