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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ương 130 -hết

  ☆、130~~~~

  130.
  
  高晟风与卢雅江和好之后,便把脸上的易容撕了,换了一张薄薄的蝉翼面具带上,面对教众时带着,若身边只有几个亲昵的人,便将面具除了。天宁教中左右护法和四大尊使以及三十六令主这些个高层都见了高晟风的真面目,这其中缘故,尹言已向众人阐明。虽然匪夷所思,但是接触之后,他们发现高晟风虽然相貌变了,但人的确还是那个人,便也都接受了。
  
  经过杜讳的治疗,韩江的身体逐渐开始恢复,只是他实在沉睡了太久,对于自己的身体都变得不熟悉,连走路都要人教。高晟风难得体贴了一回,把教务揽了过来,给尹言放了一个月的大假,让他好好陪伴韩江。
  
  过了几天,高晟风带着卢雅江去看望韩江。他们走进江潮居,只见尹言正扶着韩江在院子里走路。尹言见了他们,便把扶着韩江的手松开了,韩江则顺势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尹言身上,勾着他的肩膀,对高晟风和卢雅江露齿一笑:"小教主......那什么,你们好啊。"
  
  卢雅江有些尴尬地低着头。
  
  韩江的心理年龄与卢雅江差不多大,面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简直可以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他这声儿子实在是叫不出口;卢雅江面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可以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这声爹一样叫不出口。
  
  高晟风怒道:"教主就教主,小是什么意思?"
  
  高晟风此刻没有带面具,是自己的本真相貌。韩江笑道:"小教主,我与你义父认识的时候,这世上还没有你呢。"打量着高晟风圆圆的大眼睛,"你今年,可有十六岁了?"
  
  高晟风勃然大怒,把视线转向尹言:"尹叔叔!"
  
  尹言默默地往旁边让了一步,靠在他身上的韩江措不及防失去了重心,哎哎叫着往地上倒去。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是放大的高晟风恶劣的笑脸:"老东西,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韩江心里还觉得自己是二十二岁,被一个个子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家伙叫成老东西,脸皮狠狠抽了抽,委屈兮兮地望向尹言:"阿言。"
  
  高晟风走过去抱住尹言的腰,傲慢道:"尹叔叔也是我的人。"
  
  见到尹言居然默认了,这回韩江怒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拽尹言的胳膊将他抢回来,高晟风带着尹言往后退了一步,韩江又扑到地上了。
  
  看到一个和卢雅江如此相似的家伙被他耍的团团转,高晟风心里高兴极了,体内恶劣的因子蠢蠢欲动,一不做二不休,抱着尹言的脑袋用力亲了一口,挑衅地看着韩江。
  
  韩江气哼哼道:"我不跟小鬼一般见识!阿言早上还在跟我说你小时候光着屁股满山乱跑的事,我哪能和你计较?"
  
  高晟风震怒,不可思议地瞪着尹言:"尹叔叔?!"
  
  尹言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道:"教主,你和左护法做什么来了?"
  
  高晟风气哼哼道:"带雅江来看他的便宜老爹了。"挤眉弄眼地讽刺道,"原来是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家伙。"
  
  尹言淡定地擦掉刚才高晟风亲到他脸上的口水,走上前将韩江扶起来,韩江吃力地抬起袖子用力擦了擦他的脸,然后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再也不肯松手了。
  
  尹言将韩江扶到石桌边坐下,从他手里吃力地抽出自己的衣角,对高晟风道:"教主,我酿了坛新酒,放在酒窖里,你同我来。"边说边对卢雅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陪韩江说话。高晟风倒也识趣,对韩江做了个鬼脸,对卢雅江笑了笑,勾着尹言的腰走了。
  
  离得远了,高晟风地问尹言:"那家伙当真是个武学奇才?"
  
  尹言点了点头:"当年老教主都曾在他手里吃过亏。"
  
  高晟风不屑道:"那他怎么还会被刘远通和张浩瀚那几个废物擒住?"
  
  尹言道:"他与那两人自幼一起长大,他们不设防,没想到他们会在酒水里动手脚。一时疏忽大意,中了软筋散,又被那群伪君子围攻,才着了他们的道。"
  
  高晟风撅了撅嘴,又问道:"他有多厉害?我听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他可是我的对手?"
  
  尹言看了他一眼,道:"若是当年,只怕还在教主之上。"
  
  "什么?!"高晟风跳脚,"他比我厉害?!尹叔叔你偏帮!"
  
  尹言微微一笑,道:"教主放心,他如今受了重伤,未必能痊愈,以后自然不是教主的对手。"
  
  "放心个屁!"高晟风怒道,"我不信!你偏心!你胡说!把我们天宁教最好的药都拿出来,给他治,把他治好,让他跟我打!我才不会输给那种家伙!"
  
  尹言一哂,又轻轻一叹,道:"好。"
  
  杜讳的毒虫对于韩江的身体亦有效,只不过是他被冰封了太久,所以恢复的能力要比常人慢上许多。高晟风把天宁教最好的伤药都拿了出来,毫不吝惜地给他用,他自己亦有心,所以过了半个月之后,他的恢复速度开始大大提高,从能够自己走路到自如使用轻功,仅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
  
  韩江一恢复活力,就开始满山乱跑。尹言每天要处理教务,许多时候都顾不上他,只好由着他去。他与卢雅江长得十分相像,他自己也明白这个优势,从尹言那里偷了不少修颜的装备出来,把自己打扮的愈发与卢雅江相似,山上的教众十个有九个将他误认成左护法,什么机密重地他都出入自由。而他去的最多的地方,是杜讳和稻梅住的阁楼。
  
  韩江从前就对医术毒术十分感兴趣,他除了是个武痴外,在医毒上亦有造诣,二十几年前就曾多次闯过万艾谷,最多一次逗留了半年,向当年最著名的毒师张韬学习药理。他听说了杜讳和稻梅是万艾谷出来的,立刻去套近乎,没曾想一套就套了个正着——杜讳正是张韬的嫡传弟子。且二十三年前,韩江还见过当年只是个小屁孩的杜讳。两人一拍即合,当即狼狈为奸,韩江同意为杜讳那不成器的小徒弟量身打造一套功夫教会他,至少保证他日后在江湖上能够不被三教九流的小混混欺负,而杜讳则继续师父当年的大业,教韩江用毒。
  
  这天,杜讳一边磨药,一边对韩江抱怨道:"我师父去的早,我虽是他唯一的嫡传弟子,实则从他老人家手里学到的,也不过十之六七。他仙去后,我整理他留下的典籍,他未教我的,我只能读书自学。可是他留下的典籍里,却少了一本《鹤经》。我找寻了十几年,始终没有找到,不知师父将他藏到哪里去了。"
  
  韩江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鹤经》?"
  
  杜讳道:"韩兄当年与我师父往来甚密,可曾听他说过,将这本书藏在何处?"
  
  韩江摇头:"不曾。"
  
  杜讳叹了口气,道:"若我有生之年,能见到师父的这本手札,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转头韩江回了尹言的凌云居,趁着左右无人的时候,跑到阁楼后面挖地,没挖多深,就瞧见一块青石板砖。把板砖搬开,拍掉表层的土,底下放着一打旧书,他把这打旧书取出来,打头的那本赫然就是张韬亲手所写的《鹤经》。
  
  这打书零零杂杂,多与江湖有关。有逍遥门的剑法秘籍,有八卦老人写的江湖杂记,也有各地美食博览等。五轮派与天宁教的前身韩门就以偷窃其他教派的武林秘籍起家,虽说如今的五轮派和天宁教早就不做这桩拿不出手的生意了,可偏偏韩江却隔了数代染上了这个坏毛病——喜欢窃书。但凡有趣的,不论是《龙阳典籍》之类的淫本,还是戏台词本,他看上了就随手顺走。后来他把这些顺来的书统统埋在尹言的后院里,这桩事谁也不知道,他昏了二十年,这些书就埋了二十年没人动过。
  
  韩江随手翻了翻二十年前的江湖杂闻,翻到当年江湖第一美人和江湖第三剑客的八卦轶闻,饶有兴致地又读了一遍。读到后来,想到如今已过了二十年,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现在恐怕已经人老珠黄,不由得失了读下去的兴致,合上书本专心感慨时光易逝。等他估摸着尹言要回来了,就又把书都埋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把泥土铺平,直到看不出那块土与周围有异,这才放心地走了。
  
  韩江的身体一恢复,武功也同样恢复的很快。他原本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便是只恢复了八成,依旧可列入绝顶高手之列。
  
  除了跟杜讳学毒,他也常常去偷看卢雅江练功。卢雅江虽然知道他就躲在旁近的大树上,但因觉得尴尬,便总是装作没看见。
  
  几次之后,韩江从树上跳了下来,随手捡了柄长剑,道:"来,陪我练练手。"
  
  卢雅江听说过韩江当年的事迹,知道自己的老爹绝非等闲之辈,于是肃容道:"好。"
  
  韩江笑道:"小子,你怎么总是板着张脸,就跟阿言似的。也是,你毕竟是他带大的。瞧你这张脸做这副神情,我怪难受的。"
  
  卢雅江嘴角抽了抽,懒得同他多说,手中的剑挽了个花,向他刺去。韩江不慌不忙地接招,弹回他的软剑。这一击,他眼睛骤然亮了,好奇地咦了一声,道:"继续!"
  
  两人过了十几招后,韩江喊停跳出战局,走上前抓起卢雅江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奇道:"你的内力竟比阿言还深厚?可你今年应当只有二十二岁吧?"
  
  卢雅江便将在蛇岛的奇遇向他三言两语简述了一番。
  
  韩江道:"还有这等好事?"又笑道,"你这身内力十分难得,不过招式却有些墨守陈规了。你的招式都是跟着秘籍上学的?可有自创的套路?"
  
  卢雅江道:"有。"于是他弃了软剑,捡起一把长枪。
  
  韩江瞧见他换武器,眼睛一亮,道:"你会多少种兵器?"
  
  卢雅江道:"我只用过刀枪剑。"
  
  韩江兴致勃勃地转了转手腕,道:"来,让我看看你自创的功夫。"
  
  卢雅江率先出招,手腕一翻,一枪向他搠去,韩江跃起,卢雅江一个鹞子翻身,以枪尖支地,一脚向他扫去,韩江横剑挡住他这一腿,向后飞去,脚尖压地止住后滑的趋势,借力一蹬,又飞扑上来。父子俩你来我往的过了数十招,每一式都不使出全力,不图胜负,意在拆招练招。
  
  过了许久,韩江道:"先到这里。"
  
  两人同时收回兵器,向后退了一步。卢雅江出了一身薄薄的汗,韩江身体尚未痊愈,已是大汗淋漓。他一边擦汗,一边笑道:"好,好。你这套枪法使的好,一招一式都是临时起意,形散而意全,有绝顶高手的风范,不愧是我的......咳。"
  
  卢雅江脸色微红,低下头擦枪掩饰。
  
  韩江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有些生疏,你是不是很少与人过招?"
  
  卢雅江点了点头。他自从当上天宁教的左护法,教中有资格与他过招的人已不多了,彼时他又与高晟风和尹言差的太远,大多时候都是他自己一人练功;在外出执行任务时虽有机会与其他人打斗,只不过那时心心念念都是取敌人的性命,少有机会打得尽兴,所以许多年他的功夫都没有再上一层,直到在蛇岛被蛇王咬了之后才有了新的突破。如今高晟风虽会陪他练功,但许多时候练着练着就跑了题,且他与高晟风过招时常常有所保留,也难尽兴。
  
  韩江笑道:"一个人练功有什么意思,武学的有趣之处就在与人搏斗。以后每天未时我来找你,我陪你练!"
  
  卢雅江颔首:"好。"
  
  那之后,韩江果然每天都来找卢雅江练武,有人陪练,他自己恢复的快,卢雅江进步的也快。他原本忽得了一身高强内力,却有些难以驾驭,有韩江指点,克化的很快,短期内简直突飞猛进。原本高晟风放开手脚还能勉强与他打个平手,后来却已不敌。
  
  练功之余,韩江也会和卢雅江谈心说话。他原本就是个性情开朗之人,脸皮之厚,便是高晟风亦难与之匹敌,尹言这块磐石也经不住他磨。又仗着血缘之亲,于是没过几天,就和卢雅江混熟了。
  
  这天他们练功之后,韩江抱出两坛热酒,丢给卢雅江一坛,挨凑到他身边,顶了顶他的肩膀,道:"哎,那位小教主是不是常常欺负你?"
  
  卢雅江纠结地皱了皱眉,迟疑着摇头了。
  
  韩江道:"胡说!我都看在眼里了!你别怕,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卢雅江又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想报仇就自己去吧,我和教主没什么仇。不过我劝你不要招惹他,他心眼小,你得罪他一次,他整治你十次都觉得他自己吃了亏。"
  
  韩江说是要给儿子报仇,实则却是找借口为自己出气。自从他那一声小教主叫出口,莫名地高晟风就记恨上了他,每回见着他,都要当着他的面吃尹言的豆腐,又抱又摸又亲,气得他恨不得把那小鬼头吊起来打一顿才爽快。听了卢雅江这样说,他抱着酒坛子喝了一大口,擦擦嘴,哼哼冷笑道:"当年他义父我都敢整,何况是他这个小兔崽子?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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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131.
  
  这天高晟风正往江潮居走着,忽见卢雅江背对着他站在前方的一棵树下。他笑着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卢雅江,亲了亲他的脸蛋,摸着他的胸口道:"左护法,你站在这里做什......"话没说完,自己先勃然色变。
  
  高晟风和"卢雅江"同时推开对方,"卢雅江"拼命用袖子擦自己脸上的口水,嫌弃道:"小教主,你见谁都亲,不怕烂了嘴么?"
  
  高晟风连呸数声,用力抹了抹嘴,道:"老不休,干什么穿着红衣服到处乱跑!我烂嘴?当心本教主唾液有毒,先烂了你的老脸!"
  
  韩江嗤笑道:"你的唾液要是有毒,你的脸岂不先烂光了?对了,这么说我想起来一件事,二十年前我最后一次上出岫山的时候见过小教主你,那时候你只有三岁,躺在阿言怀里,身子只有那么大,是个小小教主。"说着用手比了个婴孩的大小,"你那时身子骨软,拼命地低下头想咬你自己的小鸡鸡,你的唾液要是有毒,那处只怕......"坏笑着打量高晟风的下|身。
  
  高晟风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手心一翻,一掌向他拍去,韩江飘然避开,笑道:"想跟你岳父大人比试比试么?"
  
  高晟风道:"老不休,我等很久了,来吧!"说罢一腿向他扫去,韩江矮身避开,一爪猴子捞月向他裤裆袭去,高晟风立刻抽腿翻身,跳开一步。
  
  韩江笑道:"小教主,身手不错啊。"
  
  高晟风磨牙霍霍地冷笑道:"臭不要脸的,你这玩意儿怎么生的出雅江那样的人物?"说罢又扑了上去,起手一掌,韩江抬右臂挡了,高晟风立刻提膝踹他下|身,韩江躬身用左掌顶住了他的膝盖,随后错手将他膝盖一拨,又朝他那处拍去,高晟风剪住他的手,哼道:"你敢打我,你儿子后半辈子可要守寡了。"
  
  这一老一少一边比试功夫,一边比拼谁更不要脸。
  
  韩江挡住高晟风的一招黑熊掏心,不甘示弱道:"你若伤了我,你的亲亲尹叔叔可就不止守寡二十年了。"
  
  高晟风道:"既然已守了二十年,不在乎再多几年。"又一腿飞去。
  
  韩江架住他的腿,一拳砸去,笑道:"我儿子这样的人物,想必不止你一个上心。他的后半辈子,我倒是不大担心。"
  
  "我呸!"高晟风被踩中痛脚,气急败坏地扑上去,使出了全力与他打斗。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每一招都往对方的痛处打,打得可谓是惊心动魄,叫天地变色,海水倒灌。
  
  许久之后,韩江打累了,忙不迭跳出战局,道:"小教主,你怎么不懂得让让你岳父?"
  
  高晟风冷笑道:"也不见你让你儿婿。"说罢还要扑上来,韩江精力不足,不敢再与他打了,连忙脚下抹油地逃了。
  
  这两人闹过这一场,韩江乐呵呵地回去了,高晟风气哼哼地走了。一想到如今的小教主就是当年那个被尹言抱在手里的小婴儿,韩江就觉得十分有趣,可被这家伙欺负,就不大高兴了,若是让他自己欺负回去,他则是十足地开怀;高晟风没想到传说中的青衣生竟然是这么个不靠谱的家伙,还敢说卢雅江没了他也不要紧,这口气可不能轻易咽了。
  
  于是两人回去以后,都做了一幅画。
  
  韩江的画是画在纸上的,他画了尹言抱着还是个小婴儿的高晟风,画上的高晟风竭力弯下脖子,想咬自己的小小兄弟。画完之后,韩江偷偷潜进九霄阁,把画平铺在高晟风的枕头上,得意洋洋地走了。
  
  高晟风的画则是画在自己脸上的——他把自己化成了尹言的样子,再换上尹言平时会穿的白衣,这一打扮,活脱脱就是一个白衣鬼。高晟风原本就善于模仿,他又天天和尹言呆在一处,尹言的气质他一学就学了个十成。打扮完之后,他派人给尹言送了个口信,让他晚些回去,自己顶着新妆去了尹言的凌云居。
  
  韩江在杜讳那鬼混了一下午,哼着小曲回到凌云居,一进院子就瞧见高晟风易容成的尹言坐在石桌边上喝茶。他高高兴兴地跑了过去,从高晟风手里夺过茶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笑道:"阿言,今天我和小教主打了一架。那小鬼可真经不起激,我说他两句,他就急的跳脚,像小狗一样要扑上来咬人。哈哈。"
  
  高晟风暗暗磨了磨牙,面上一派清冷,道:"韩江,我有话要同你说。"
  
  韩江将手搭在他的膝头,笑道:"什么?"
  
  高晟风道:"你的伤好了几成?"
  
  韩江活动活动手脚,道:"好全了!"说罢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一脸暧昧地欺上来,道:"晚上你替我验验伤可好?"
  
  高晟风抬手将他推得远些,淡然道:"既然伤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韩江一愣:"什么?"
  
  高晟风道:"我留下你在出岫山上养伤,既然伤养好了,你便该下山去,过你自己的日子了。"
  
  韩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强笑道:"是啊,我们也该走了,阿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同我一起离开这破山?我同你说过的,门隔流水,十年无桥。"
  
  高晟风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走的。我生是教主的人,死是教主的鬼,我这一生都将为我教英明的教主效力。你自己走吧。"
  
  韩江的笑脸绷不住了。他有些慌张地拉起高晟风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上,急急道:"不,你不走,我就不走!我早就说过了,我一定会带你走的!救了你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出岫山上?如今连你那位小教主都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而活着?"他哀求道,"阿言,你跟我走吧,我想要你陪我过一辈子。"
  
  高晟风见了他这副急切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暗爽,冷冷道:"韩江,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说了不会同你走,便是不会同你走。你别自作多情了。"
  
  韩江拼命摇头:"不,我没有自作多情!你喜欢我,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说你要报恩,天大的恩情也该报完了!你等了我二十年,我怎么会是自作多情!"
  
  高晟风道:"我喜欢你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过了二十年,难道人心还不会变?于你而言不过一眨眼,于我却是日日夜夜,实实在在的二十年。我早就有其他喜欢的人了,你还是走吧。"那一刹那,韩江脸上的神情让高晟风有种错觉,仿佛他下一刻就会裂开一般。
  
  韩江缓缓地摇头,一字一顿道:"不可能,我不信。"他双手紧紧抓住高晟风的手,将他往自己怀里带,霸道地吻了过去。高晟风连忙将手抽出来,向后躲了开去。韩江一愣,看着他道:"不对,你不是阿言,你是谁?"
  
  高晟风抱着胸,神情恶劣,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冷笑道:"你这家伙还不是逮着人就想亲?我呸呸呸!"
  
  韩江又愣了一愣,神情从惊惶变为愤怒,从愤怒变为极端愤怒,暴喝道:"混蛋!我日你仙人板板!"
  
  高晟风哈哈大笑。
  
  韩江扑上来揍他,这一回却换了高晟风不肯跟他动手,随手将脸上的易容一撕,往他脸上丢去,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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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132.
  
  高晟风回了自己的九霄居,高高兴兴哼着小曲儿走进卧室,却见卢雅江坐在桌边,正在看什么东西。他走上前,只见卢雅江在看的是一张画,画像上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双腿大张,奋力地蜷起身子想吃自己的小鸡鸡。他的脸皮狠狠一抽。
  
  卢雅江道:"教主,这画是......?"他指着画像上的男人,道,"这人好像画的是右护法?"
  
  高晟风道:"嗯,这画是你爹画的。"
  
  卢雅江奇道:"他画的?这孩子是......?"
  
  高晟风道:"是你。"
  
  "啊?"卢雅江愣了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高晟风道:"我刚才碰到你爹,你爹跟我说你小时候的事,说你小时候总想吃自己的鸟。"
  
  卢雅江的面皮狠狠抽了抽,脸色微红:"是、是吗?"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什么,道:"不对啊!右护法说,我爹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他小时候从来没有见过我。"
  
  高晟风道:"那就是右护法告诉他的这件事吧。"
  
  卢雅江不吭声了。又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可是我爹为什么把画放在教主的枕头上?"
  
  高晟风面不改色道:"你爹说他没什么嫁妆,所以画一幅画送我。"
  
  卢雅江再度沉默了。
  
  高晟风走过去,从背后圈住他的腰,摸了摸他光滑的脸蛋,无耻地嘲笑道:"喜欢吃鸟的小混蛋。"
  
  卢雅江侧过脸,舔了舔他的手指,抬起眼皮,黑黝黝的眼睛定定望着他,好像一个漩涡,几乎要把高晟风吸进去。高晟风不敢再看,生怕自己着了魔,闭上眼睛凑过去啄了啄他的嘴唇,哑声道:"左护法,你吃不到自己的,本教主大方地给你吃吧。"
  
  卢雅江笑了笑,道:"好。"
  
  两人滚到床上,卢雅江主动解开了高晟风的衣服,将他裤子褪到膝盖时就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将那物含进嘴里,小心地嘬弄。他自己身上的衣服穿的妥妥当当的,于是高晟风伸出手将他的衣领扯乱,却又不脱去,看他这样伺候自己时,只觉色气满满,令人血脉贲张。卢雅江握着他那物,亲了亲他的子孙囊,讨好地抬起眼望着他笑。高晟风只觉全身的血都往□涌去,闭上眼稳住心神,复又睁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道:"等一等,换一个姿势。"
  
  他反向地在卢雅江身边侧躺下,让他含着自己那物,也解开他的外袍,褪去他的裤子,将他那物含进嘴里。卢雅江瑟缩了一下,小声道:"教主。"
  
  高晟风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屁股,道:"继续。"
  
  卢雅江原本有些羞涩,但过了一会儿,也就安心地享受起高晟风的服侍来。这还是他头一回享受这样的待遇,那物被温暖的口腔包围,高晟风柔软灵巧的舌头从那物的根部扫到头,又一寸寸吻了下去,宽厚温热的手掌轻轻揉搓着他的卵囊,令他舒服的几乎灵魂出窍,口中的活也忘了。高晟风不慢地掐了掐他的屁股蛋,他这才想起自己嘴里还盯着一根硬邦邦的东西,连忙向那物献起殷勤来,又吻又舔,伺候的高晟风满意了,高晟风便轻轻拍拍他的屁股。
  
  不久之后,他们互相在对方口中释放了。
  
  高晟风爬回卢雅江身边,与他头对头躺着,趁他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精水咽下去时赶紧吻住了他。两人口中都含着对方的精水,舌尖搅动时,那精水便混在了一处,最后咽下去的,已不知究竟是谁的。
  
  一深吻毕,高晟风松开卢雅江,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头。满腔浓浓的爱意说不出口,只有将他抱的再紧一些,再紧一些。抱着抱着,他想起白天韩江说的话,心里一荡,脸瞬间就垮了。
  
  卢雅江正含情脉脉地与他对视,却见他突然开始走神,然后脸色一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不知教主大人又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恐怕自己要倒霉。
  
  果不其然,高晟风撅着嘴气哼哼地道:"你爹说,对你上心的人有许多,就算我有个三长两短,对你也无关紧要。"
  
  卢雅江无奈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怎么说,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高晟风道:"可他是你爹。"
  
  卢雅江道:"那又如何?他养过我么?他了解我吗?我于他,只不过是生命中错误的一夜。"
  
  高晟风垂下眼,撅着嘴道:"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卢雅江忙道:"没道理!一点道理都没有!没有了教主我就活不下去了!"
  
  高晟风看了他一眼:"当真?"
  
  卢雅江啊呜咬了他一口,不尽兴,又咬了两三口,然后亲吻那些牙印。他把难题又抛了回去,反问道:"那要是有一天,教主没有了我呢?"
  
  高晟风用力地想了一会儿,板起脸道:"怎么,你想离开本教主?"
  
  卢雅江两眼一翻:得,不管这问题是谁问,总之难题都是自己的。他扑到高晟风身上,抱着他滚了两圈,在他身上又啃又抓,像是小猫撒娇一般,等发泄完,心平气和后,他道:"我生是教主的人,死是教主的鬼,化成灰都是教主的坟前土。教主要是不放心,拿根绳子将我捆起来,揣兜里带着吧。总之我这一生,半步也不想离开教主的。"
  
  高晟风咬了咬他的嘴唇:"花言巧语!"这么说,却眉开眼笑了,抱着卢雅江在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没一会儿又开始缠绵,帐中红浪翻滚,只剩下暧昧的喘息声。
  
  夜中,卢雅江起夜,解完手后却睡意全无,见楼外月明星稀,是个佳夜,便披上衣服出去散步。
  
  他出了高晟风的九霄居,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忽见前面有个人影正向自己走来,并不是山上巡逻的弟子。他凝眉,警惕地喊道:"是谁在那里?"
  
  不一会儿,那人走近了,却是韩江。
  
  卢雅江原本想问问他究竟为何会同高晟风说那些话,然而看清韩江的样子,却令他吃了一惊,那些花都问不出口了:韩江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眼睛红红的,竟像是哭过一场。
  
  韩江见了卢雅江,强打起精神,对他笑道:"你怎么还不睡?"
  
  卢雅江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韩江问他:"你有酒吗?"
  
  卢雅江迟疑片刻,道:"有。你等着,我回去拿。"
  
  须臾,卢雅江抱着两坛酒从九霄居里走了出来,两人跳到屋顶上,并肩赏月喝酒。
  
  卢雅江问韩江:"你......出了什么事吗?"
  
  韩江摇了摇头,竟不肯说,却笑着问卢雅江:"我看你面有不郁,你也有心事?"
  
  卢雅江亦摇了摇头。
  
  父子俩无言地喝了一阵酒,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轻轻的叹息声此起彼伏。过了一会儿,大半坛酒下了肚,韩江问道:"小教主对你好不好?"
  
  卢雅江点了点头:"好的。"顿了顿,苦笑一下,又道,"只是他......"迟疑片刻,又不说了。
  
  韩江道:"他怎么了?可是他脾气古怪?这出岫山上的人,脾气一个赛一个的古怪。"
  
  卢雅江看了他一眼,韩江这才想起他也是天宁教的左护法,不由笑道:"别看我,小子,你也古怪的很。"
  
  卢雅江轻声道:"教主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很难满足。"
  
  韩江想了想,笑道:"那个家伙,我想得出。他可是时常折腾你?"
  
  卢雅江叹了口气,又点头:"他虽贵为教主......有些患得患失的......"
  
  韩江抬头望月,喃喃道:"起码他想要,肯要,那也是好的。"
  
  两人又默默喝了一会儿酒,直到酒坛里的酒都喝空了。卢雅江道:"回去吧,一会儿教主醒了见我不在,怕要出来寻人。"
  
  韩江点了点头,道:"那就走吧。"
  
  卢雅江抱着酒坛往下跳,身体刚有往下的趋势,突然背后受到一击,他猝不及防,只觉身体僵住了,脚下一滑,直挺挺地往下摔去。"砰!"地一声,他重重摔到地上,手里的酒坛飞出去成了满地的碎片。
  
  韩江紧随其后跳了下去,急匆匆在他身上拍了几下。对上卢雅江写满不可思议的眼睛,他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道:"儿子,我帮帮你。"说罢将他的下颌一抬,卢雅江被迫将药咽了下去。
  
  韩江一记手刀劈下,卢雅江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热血青年的地雷~估计下一章就是正文结局了~大家继续多多的点播番外吧,有意思的小生生就写~




☆、133、134

  133.
  
  天快亮时,高晟风睡醒了,感觉怀里空空如也,伸长了胳膊在床上捞。然而捞了半天,什么也没捞到,他不耐烦地咂咂嘴,困倦地睁开眼睛,看见身边除了凌乱的被子外什么也无。他又躺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叫道:"左护法?"
  
  没有听到卢雅江的回答。
  
  他见天色也差不多了,于是索性起床,命人送水来洗漱一番,然后出门了。
  
  在阁楼里没有找到卢雅江,高晟风猜想他夜里回江潮居去了,便出门去找人。天还没亮透,他走在路上,时不时停下摘一朵清晨初绽的花朵,品尝花上的露水,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突然,他的余光看见前方地上有一块红色的物体,注意力集中过去,才看清那是一个人形。
  
  高晟风手一松,手里的花便往下落去。花还没落到地上,他已经冲到了那人身边,将那人翻过来一看,果然是半夜失踪的卢雅江。卢雅江的模样很惨,身上血迹斑斑,凝结起来的血迹使得他身上的红衣颜色更深,脸若金纸,嘴唇半点血色也无,嘴角还有已干涸的血迹,整个人毫无生气,仿佛一具死尸。
  
  高晟风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了个干净,把卢雅江抱进怀里,去探他的呼吸和脉搏。卢雅江的呼吸非常微弱,若不是全神贯注地去感受,便要以为他已经断了气。他的脉搏亦非常微弱和缓慢,许久才跳一下,且跳的幅度非常小,指尖几乎感受不到。
  
  高晟风吓坏了,抱起人事不知的卢雅江就跑,没一会儿就冲到了尹言的凌云居。他直接踹开门闯了进去,一进屋便发现尹言也不在睡觉,正站在屋里子对着一把剑发呆。
  
  尹言见了高晟风,微微一怔,瞧见他怀里抱着的卢雅江,双眉立刻蹙起,道:"怎么回事?"
  
  高晟风手足无措道:"我不知道,昨晚他和我睡在一起,半夜的时候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我今早在外头发现了他,他已经这样了。"
  
  尹言赶紧让高晟风把卢雅江放到床上,发现他胸口有斑斑血迹,是被酒坛的碎片扎伤的,他身上还有摔伤造成的淤青,看起来就像是和人发生过打斗。他探了探卢雅江的脉,眉头揪的更紧:"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内伤,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内力。"
  
  高晟风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连声音都发颤了:"怎么会这样,就在我出岫山上,是谁会伤了他?"
  
  尹言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旋即敛去,道:"叫杜讳来给他看看。"
  
  不一会儿,出岫山的弟子就把杜讳给带来了。杜讳检查了一下卢雅江的情况,表情十分凝重,沉吟不语。
  
  高晟风急急地催促道:"他到底怎么样?"
  
  杜讳小心翼翼地说:"恐怕......不太乐观。"
  
  高晟风倒抽了一口冷气,怒道:"那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
  
  杜讳道:"他应当是被高手所伤,五脏六腑俱损,丹田被震碎,此刻尚能有一口气在,已是奇迹,可见他......可见他求生心之切。"
  
  高晟风失声:"怎么可能!"
  
  杜讳叹了口气,道:"可是事实的确如此。高教主,你节哀。"
  
  没一会儿,便有弟子前来汇报,说是在九霄居附近发现了破碎的酒坛和血迹,又有人说昨夜子时巡逻时曾见过韩江和卢雅江一起在屋顶上喝酒。
  
  在这山上,如果有人能伤到卢雅江,那必定是高晟风、尹言或韩江三人其中之一,且不说武功高低,卢雅江对这三人最不设防。高晟风从一开始就怀疑韩江,他也在观察尹言的神色,尹言不开口,他就先不说。如今已有弟子证实,昨夜卢雅江的确曾与韩江在一起,于是高晟风问尹言:"右护法,韩江现在人在哪里?"
  
  尹言迟疑片刻,微微摇了摇头:"他昨夜就走了。"
  
  "走了?"高晟风蹙眉:"走到哪里去了?"
  
  尹言道:"我让他下山了。"
  
  高晟风一愣,碍于左右有人,并没有立刻问个究竟。他又问杜讳:"有什么办法将雅江治好?"
  
  杜讳还是摇头:"恐怕很难。照他现在这样的情形,不死已是万幸。高教主,恕我直言,请你做好准备,他身受如此之重伤,死生不过旦夕之间,唯有听天由命。他若能醒,便是奇迹。他若不醒,能就这样一直吊着一口气,也已是难得......"
  
  话音未落,高晟风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他的领子,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问你怎么救活他。"
  
  杜讳被他揪的呼吸困难,脸色泛红,强自镇定地苦笑道:"高教主,在下医术有限,不如你请别人来看吧。"
  
  高晟风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松开了他的领子,命人去请朱雀尊使。朱雀尊使手下有一令弟子亦修医术,这出岫山上的弟子们若有头疼脑热或是跌打损伤,皆是找那一令的弟子医治的,医术最好的,自然是身为四大尊使之一的朱雀尊使。然而他所学只是传统医术,对于疾病和外伤颇有一套,却不擅毒术,这也是高晟风将杜讳请上山来的缘故。
  
  朱雀尊使看了卢雅江的情况,迟迟不说话。高晟风催促道:"他究竟是怎么了?"
  
  朱雀尊使道:"教主,恕属下无能,左护法的情况,属下实在是看不出究竟怎么回事。"
  
  高晟风道:"你可有办法使他醒来?"
  
  朱雀尊使摇头:"属下无能,请教主责罚。"
  
  高晟风气的一脚将他踹开,道:"滚!"
  
  教中人无法,高晟风只好再次回去求杜讳,然而无论他威逼利诱或是要挟,杜讳就只有那一句"听天由命"。
  
  高晟风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韩江究竟为什么要害卢雅江。他伊始疑心这是韩江为了报复他,故意同他开的一个玩笑,可是杜讳和朱雀尊使的严肃神情都让他心慌;他怀疑是韩江给卢雅江下了什么奇怪的毒,才让他看起来同死了一般,于是便拿出月见草和金环蛇胆制成的灵药给卢雅江服下,可是等了大半天,卢雅江依旧那样苍白无力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回生的征兆。
  
  迫不得已,高晟风和尹言只得先将卢雅江送上观日峰的冰室内,尽量延长他的生命。
  
  屏蔽左右后,高晟风问尹言:"你让韩江下山去了?为什么?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尹言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他毕竟不是我出岫山上的人,既然他伤势已愈,我便让他下山。我没有想到他会做下这等事。"
  
  高晟风问尹言:"你可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尹言苦笑:"不知。"
  
  高晟风道:"尹叔叔,你去派人把他找回来。或许他有让雅江醒过来的方法。"
  
  尹言只得道:"是,教主。"
  
  离了高晟风,尹言转眼又去了一趟杜讳和稻梅住的阁楼。杜讳和稻梅正在磨药,见他来了,两人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向他致意。尹言漠然地打量着杜讳,道:"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杜讳道:"右护法,在下才疏学浅,依照左护法如今的伤势看来,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他不是中毒,而是丹田被毁,以我的医术,的确无能为力。"
  
  尹言走进了,看见地上放着一本书和一堆草药。他把书拿起来,书的名字是《鹤经》。他道:"这是什么?"
  
  杜讳坦然笑道:"这是先师的手札,我与小徒正按照先师的手札试药。"
  
  尹言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瞧出什么端倪,只得走了。
  
  134.
  
  既然人是韩江所伤,一开始,高晟风并没有太担心。他想不出韩江为什么要害卢雅江的性命,心里也不肯接受卢雅江有可能会死的事情,于是他便固执地认定这是韩江同他开的一个玩笑,是有意报复他。
  
  卢雅江一天不醒,他尚且镇定;卢雅江两天不醒,他有些急躁,却还冷静;卢雅江三天、四天......五六天不醒,高晟风终于急了。
  
  卢雅江长这么大,几乎没有离开过高晟风的身边。高晟风偶尔派他出去执行任务,也是去去便回的,如若是十分凶险的任务,他便会易容后跟着卢雅江一同前往,从不让卢雅江孤身涉险。可以说,二十多年来,卢雅江一直在他的掌心里控制着,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想要卢雅江醒过来,卢雅江竟然敢不睁眼。
  
  大约是日子过得太顺了,但凡卢雅江有丁点心思是他觉得不能控制的,譬如长缨枪,他便会心慌,唯恐有一天卢雅江不再如从前一般陪伴在他身边,会弃他而去。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天,再想起从前那些纠缠,心里只觉得可笑——至少那人完完整整地陪伴在自己身边,他眼里看的是自己,身边站的是自己,就连心里想的应当也是自己,究竟还有什么让自己不安心?可他如今躺在那里,却连笑也不能一笑了。
  
  第七天,一名手下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山下送上来的,因署名是韩江,正是教主这些天一直在找的人,所以他们不敢耽搁,立刻就把信送来了。这信原本是送给尹言的,高晟风却擅自拆了,打开一看,立时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凳子上。
  
  信上只有一句话:不该存在的东西,我便将他毁了。
  
  高晟风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双目无神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将信揉成一团,推开面前的人冲了出去,一路冲上观日峰,闯进冰室里。
  
  这些天他每天都要上观日峰七八次,看看卢雅江醒了没有。有时前脚刚出了冰室,想着也许自己一走卢雅江便醒了,扭头又进去了。只可惜,卢雅江一次也没有醒过,且呼吸越来越微弱,渐渐地,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大约也只能感受到他一两次的轻微吐纳。
  
  高晟风冲进冰室里,直扑冰床,将卢雅江抱进怀里,不住地喃喃道:"不可能的,我不信,雅江,你快醒醒,你们父子俩这一回玩得太过火了。你快醒过来,我就不生你的气,那七百三十七下,也统统替你免了。"
  
  卢雅江就像一个布偶一般任他摆弄。
  
  高晟风先是抱着他不住的晃,晃了许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渐渐地就冷静了下来,跪在冰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卢雅江,缓缓地摩挲着他的脸和手。
  
  高晟风是那样的出神,以至于尹言走进冰室,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他才发现。他问尹言:"韩江找到了没有?"
  
  尹言摇了摇头:"我派了三十名探子出去,都没有韩江的下落。"
  
  高晟风转过头定定看着他:"右护法。"
  
  尹言看着他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好,我亲自去找。"
  
  高晟风疲惫地趴在卢雅江身上,轻声道:"尹叔叔,你快些去吧。"
  
  尹言恭敬地弯下腰,道:"是,教主。"说完之后又看了卢雅江一眼,悄无声息地阖上门出去了。
  
  高晟风在冰室里呆了一整天,跪趴在卢雅江身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已不知屋外是白天或黑夜。直到听见外头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他才知夜已深了。卢雅江昏迷,已经整整七天了。
  
  高晟风将手指探到卢雅江的鼻下,试探他的呼吸,可是等了很久很久,半丝气息也没有。他慌了神,捉起卢雅江的手探他脉搏,又爬到他胸口听他的心跳——没有任何生命的体征!
  
  高晟风看着苍白的卢雅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躺着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他慢慢地爬到冰床上,在卢雅江身边躺下,将自己的胳膊枕到他的脖子下,就像从前那样抱着他,亲了亲他的嘴唇,沙哑地喃喃道:"小混蛋,你还欠本教主一个馒头和七百三十七下,你快点醒来,别想赖了。"说罢搂着卢雅江的胳膊收了收,合上眼睛,安静地入睡。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复又睁开眼,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凑到嘴边舔了舔,有些微涩,那是他的眼泪。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水迹,身体开始小幅地颤抖,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紧紧抱着卢雅江,放声大哭起来。
  
  "雅江,你醒醒,你醒醒。"他捧着卢雅江的脸,痛哭流涕道:"你、你醒了,我再也不欺负你,我一定好好待你。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我要你,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你快醒醒,我的左护法,我的雅江啊......"
  
  卢雅江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高晟风趴在他的胸口,不住地喃喃着"我只要你陪我就好""其他什么也无关紧要",渐渐地,他哭累了,嗓子哑的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有身体还小幅度地颤抖着。
  
  这时,一个含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小教主,你终于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了吗?"
  
  高晟风一愣,迅速回头,只见韩江一脸坏笑,站在冰室的门口。他猛地跳起来,要扑上去,却因跪的太久,腿脚麻了,又摔了回去。
  
  韩江悠悠闲闲地说:"小教主,你别急,我封了他七天,如今已过了子时,你的小左护法,你的小雅江,就快醒了。"
  
  高晟风又一愣,视线重新回到卢雅江身上。果不其然,卢雅江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立刻扑上去探卢雅江的脉,卢雅江的脉象还是很虚弱,但比先前已经强了不少,且频率正在加快,是恢复的征兆。高晟风紧张地屏息静待,又过了一会儿,卢雅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高晟风"啊"地大叫一声,跳过去扑到他怀里,双臂几乎将他的腰掐断。卢雅江难受地皱起了眉头,抬手摸了摸高晟风的头发:"教主?"
  
  高晟风抬起头,红红肿肿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卢雅江一脸莫名:"教主,你怎么了?"他茫然四顾,奇道:"这里是冰室?"又看见抱着胸靠在门口的韩江,愣了愣,皱起眉头道:"你方才为何偷袭我?"
  
  高晟风原本想质问他是否和韩江故意联手演了这出戏来气他,见了他这反应,便知他亦是不知情的,自己不过是被韩江耍了而已。他顿时怒火攻心,眼刀向韩江射去,韩江哈哈大笑,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块粉红色的手绢向他挥了挥,一蹦一跳地向外跑去,嚷嚷道:"汝来追我啊~汝来追我啊~快来追呀~哇哈哈哈哈......"
  
  高晟风气的磨牙霍霍,正要站起来,却听卢雅江惊诧地问道:"教主,你的眼睛怎么了?你哭了?"
  
  高晟风闷哼了一声,将脸埋进卢雅江怀里:"都是你的错!"
  
  卢雅江有些吃惊地看着紧紧抱着自己不撒手的高晟风,过了一会儿,也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背。两人无言地相拥了良久。
  
  卢雅江轻声道:"我刚才......好像听见教主说......"
  
  高晟风唰的一下抬起眼瞪着他。
  
  卢雅江咬了咬嘴唇,壮着胆子说下去:"我听见教主说,知道自己要的什么......"
  
  高晟风有些别扭地扭了扭,居然大方地嗯了一声,道:"对,我要你陪在我身边,陪我吃饭,陪我洗澡,陪我睡觉,陪我一辈子。"
  
  卢雅江还没来得及泛起一个微笑,又听高晟风接着说道:"不过你还欠本教主七百三十七下,这个不能抵赖!"
  
  卢雅江的笑容僵了僵,嘴角还是继续扬了上去,甜甜蜜蜜地啄了啄高晟风的嘴角:"好。"
  
  高晟风将他抱起,他赶紧乖巧地顺势搂住高晟风的脖子。高晟风道:"回去吧。"走了两步,突然阴嗖嗖地冷笑起来:"好一个韩江,咱们走着瞧吧!"
  
  卢雅江连忙撇清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
  
  高晟风道:"嗯,我知道,不关你的事。放心,你只要乖乖趴在床上让本教主打屁股就好。"
  
  卢雅江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不尽兴,抱着他的脸一顿狂亲。高晟风抱着他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往外走,好几回差点撞到密道的墙壁上。
  
  卢雅江道:"我最喜欢教主了。我要陪教主睡觉,陪教主洗澡,陪教主睡觉,陪教主一起老去......"
  
  高晟风索性将他放了下来,压到墙壁上拼命地吻他,恨不得将他吃进肚子里。吻过之后,他抱着卢雅江,哑声道:"左护法,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本教主的手掌心。"
  
  卢雅江珍而重之地捧起他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我不逃。"
  
  两人静静地对望着,恨不能融在对方写满爱意的目光中。时间被相爱之人的深情无限拉长,每一瞬间,都将定格成永久。
  
  夜晚的山头是那样的安静,只剩下猫头鹰偶尔响起的啼叫声,以及那久久回荡不绝的、韩江的狂笑声。
  
  "汝来追我呀~"
  
  "来追我呀~"
  
  "追我呀~"
  
  "我呀~"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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