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ào các bạn! Vì nhiều lý do từ nay Truyen2U chính thức đổi tên là Truyen247.Pro. Mong các bạn tiếp tục ủng hộ truy cập tên miền mới này nhé! Mãi yêu... ♥

未寄出的信

陳謹悅有一點不安。

她坐在地毯上,這是她回國後跟着林韻聲一起養成的壞習慣。同樣的,只亮了一盞昏黃的落地燈在身側。

差別是她的面前沒有放電腦,取而代之的是兩本紀念小冊,和一支筆。

紀念小冊來自南城的新年集市。她當時想着走完全程,蓋滿章之後送一本給姐姐,也算是留念。可惜因為半路更改路線去看了日落,這本紀念冊最終只蓋了四分之一的印章,其餘部分除了冊身自帶的簡筆印刷畫,便什麽都沒有了。

一本冊子是合上的,在一旁。另一本攤開了,放在跟前,上面寫了些字。

陳謹悅有一點不安。

因為林韻聲往後退了那半步。

她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林韻聲生着病,她可能只是沒站穩。況且這是在家裏,她因為擔心所以往沒有光亮的地方躲藏一些,也是合理的。

道理她都懂,可是感覺不一樣了。

此前在遠茂府邸的事情還沒有說法,她沒辦法不多想一些。

所以現在,她一個人坐在萬籁俱寂的夜裏,把想說的話寫下來。她不願再推遲了。

這些原本在新年第一天就應該說出口的話,從南城輾轉回到海城,不能夠比她的生日更晚了吧。情人節也算個好日子,不是嗎?

她開始寫下這些字,沒有腹稿,全憑感覺。

她寫:

林韻聲,好久不見。

我不是說這些天,而是指那六年。

我需要向你坦白,我回國全都是因為你。

因為那通偶然的和媽媽的電話,因為你八字還沒有一撇的新戀情。

我覺得你好狠的心,怎麽會六年都沒有聯系我。

該生氣的不是我嗎?

可想你的也是我。

我看月亮升起的時候想你,潮漲潮落的時候也想你。

我覺得生活好困難,我不明白該怎麽度過沒有你的每一天。

你知道嗎?你應該知道吧,我住的地方是美食荒漠。

我吃不慣他們的飯,我學着自己做,怎麽都做不出你和媽媽會做出的味道。

回國的第一天,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有吃那一口山藥炖排骨。

我像想你一樣,也想念它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在寫什麽,好像全是廢話。

等我說給你聽的時候,我會盡量讓它們聽起來有邏輯,有意義一些。

這裏全是我寫着玩兒給自己看的。

你別在意。

我想和你談談六年前的那個夜晚,你願意嗎?

你一定有你的顧慮,那時候我太小了,你怕我不理解,所以沒有告訴我。

現在我二十四,快二十五了。

哦不對,在我和你說這些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二十五了。

其實我很喜歡過完生日,但還沒到你生日的這段時間,好像我和你之間的年齡差,就會從六歲,偷偷變成五歲,這樣我好像離你更近一點了。

我會因此更懂你一點嗎?

我總好奇你到底是怎麽長大的呢?你又沒有這樣好的姐姐。

扯遠了。

林韻聲,我都二十五了,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了嗎?

是不是那時我太莽撞,只知道愛得熱烈,想永遠和你在一起,其他什麽都不管,讓你覺得害怕?所以你才要結束它。

我理想化了很多挫折,你一定承擔了許多,全都是我不好。

你接受我的道歉嗎?

如果你不想聊過去也沒關系,我可以和你只聊聊現在。

我一直覺得那六年我都好恨你,可我一回來,我看到你動情的眼睛,還有我們接吻時你止不住的顫抖。

我見過這樣的你,你分明還愛着我。

等我發現這一點後,海城的寒冬也像盛夏了,對視也是接吻了。我想,連恨你也都是愛你了。

我甚至懷疑,我是否真的恨過你?

或許我只是愛你愛得特別吃力,錯把它當成了恨。

那我現在意識到這些,算晚嗎?

我有點緊張,我希望不算太晚。因為我快沒有時間了。

時間為什麽過得這樣快呢,姐姐。

我只剩兩周就要收假回去工作了。

我不想走,姐姐。

我有無數個想為了你攀上月亮的時刻。

如果你也愛我,為什麽我們不能試一試呢?

我知道你有很多擔憂,它們不是我在這裏寫下這幾個字就可以說明白的。

可為什麽我們不試一試就放棄呢?

我可以繼續愛你嗎?

你可以讓我繼續愛你嗎?

我們可以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嗎?

--

陳謹悅看着眼前這篇不明所以,洋洋灑灑快寫滿整個小冊好幾頁的東西,心更亂了。

她又一次捏好筆,她想在末尾再加上一句......

「咔噠——」她聽到卧室門打開的聲音,有人走出來。

現在是淩晨三點。

她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發,呼吸都停住了,她聽着輕輕的腳步聲——是姐姐。

"你......怎麽醒了?"她急忙合上面前的冊子。

她坐着,林韻聲站得離她有些遠。

"我出來喝點水。"

時空好像被倒置一般,回到她剛到家的那一天。

也是這個時間,林韻聲坐在這裏,問她是不是餓了。

她當時也會像自己現在這樣緊張,連呼吸都停滞三秒鐘,等待那個人從走廊走出來嗎?

陳謹悅站起身,說:"我幫你拿,你坐一下。"

林韻聲沒推辭,轉而往沙發這邊走。

過了兩分鐘,她端來一杯兌好的溫水,遞給坐在沙發上的人。

"你好些了嗎?"

陳謹悅擡手去摸姐姐的額頭,林韻聲借着喝水的動作,巧妙地避開了。

然後傳出一聲沙啞的"嗯",算作回應。

陳謹悅坐回原處,雙手抱着自己的膝蓋,她腳上穿着此前被姐姐誇過可愛的毛絨襪子,小兔子圖案,還豎着兩只耳朵。

真微妙。

她染上了壞習慣,坐在了地上。可教會她的人,倒是不動聲色地陷在了沙發裏。

"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睡不着......",她心裏有事。

"那是什麽?"林韻聲眼睛看向茶幾上的兩本冊子。

陳謹悅趕忙把它們收過來,放在手裏。說:"這個,呃,是南城集市的紀念冊。兩本都是一樣的,我本來說給你帶一本......"

"那給我吧。"林韻聲打斷她。

又繼續說,"兩本一樣的?"

她伸手去拿放在上面的那本。

被陳謹悅按住,說:"是一樣的,但你拿下面這本吧。"

她把下面那本遞過去給對方,另一本偷偷放到了身後,

林韻聲沒有過多的好奇和探究,接過冊子,潦草翻了兩下,就拿在手中不動了。

其實沒事的,陳謹悅想。你拿走的那一本,和我身後的這一本,最後都是你的,我會再念給你聽。

你再等一等。

兩人之間已沒有什麽話要說,林韻聲既不看她,也不勸她要早點睡。她微微仰起頭喝水的時候,眼睛裏仍然沒有什麽神采。

"姐姐。"

"嗯......"

"我前幾天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了。"

"對不起......"

林韻聲的呼吸因為生病變得有些重,在夜裏尤其清晰。她用指尖一下一下摩挲着玻璃杯壁,淡淡地回應她:"沒有,不要道歉。"

"那你生我的氣嗎?"

"也沒有。"

陳謹悅偏過頭,靠在姐姐的膝蓋上,又是長久的沉默。

人好像會被曾經渴望的東西困住。她多少次想要這樣安靜的獨屬于她與林韻聲的時刻,現在卻被這份沉默困擾。

她的焦慮在這個夜晚,是有度量的,它随着玻璃杯裏的溫水減少而增多。直到最後一口被林韻聲咽下,這安靜的夜裏她甚至能聽到水流過食道的細碎聲響。

杯子被輕輕地放在茶幾上。陳謹悅閉起了眼睛。

她聽見聲音從上方傳來,"我要去睡了。"

陳謹悅移開身子,低頭看向自己的襪子,不作聲。

林韻聲站起來,沒有多餘的話,她腳步輕輕踩在地毯上。陳謹悅只覺得自己的心被針尖密密麻麻地戳了一遍,那針尖上面還挂着鹽粒。

陳謹悅現在不止一點不安。

"姐姐。"

她抓住她的手,擡起頭來,對上對方黯淡的眼眸。

林韻聲的手很涼,她下意識要抽走,被陳謹悅按住。

"我可不可以今晚和你睡。"

林韻聲眼神躲閃,說:"今晚不行。"

她沒有對這個答案太過意外。她早說過,自己不是情緒敏感的人,可要是連自己都能感覺到不對勁,那事情或許已經到很嚴重的地步了。

她不甘心,她想到林韻聲偏過頭不讓她碰的那瞬間。她站起身來,逼近她,牽着她的手,讓她無處可退。

她伸手碰到姐姐的額頭——好轉了一些,但還在發熱。

陳謹悅用幽深的目光看着姐姐,她說:"今晚我照顧你。"

她想自己真是拙劣,用林韻聲的身體作借口,為了平息自己的焦慮不安。

林韻聲抽回手往房間走。

她繼續開口:"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好覺了。"

比拙劣更甚的是卑劣,在淩晨三點,她用自己逼林韻聲就範。陳謹悅沒有追過去,她知道林韻聲不會忍心再往前走了。

果然,她停下來,回頭看着自己的妹妹。

這個眼神卻讓陳謹悅心裏更難過。什麽時候我只是想和你睡在一張床上,都需要用這麽下作的理由,來換取你的同意。

林韻聲回過頭繼續往前走,身後的人沒有再等她的答複,她只是跟上去,跟着林韻聲的腳步,順理成章進了她的房間。

回國一個多月,這是她第一次走進這裏。

林韻聲沒有開燈,她坐到床邊,輕聲說:"明早你就回自己房間。"然後把自己裹進了被子裏。

"好。" 陳謹悅沒有多停留,跟着上了床。

林韻聲背對着她。她便湊過去,把她抱進懷裏,右手輕輕撫着她的手腕。

對方的呼吸很久都沒有平複下來,陳謹悅在她耳後輕輕地說:"趙曼和我說了很多你們以前的事......"

"什麽事?"

"入職手續的事,還有......還有王成帆的事。"

"你好厲害,林韻聲......"

她緊緊抱着林韻聲,吻着她的發絲。

林韻聲沉默了良久,很冷淡地說:"不厲害。"

陳謹悅身體一僵。

"厲害什麽呢?"

"我們用這個體系去改變自己的處境,訴諸不當權威,利用更大的不合理來解決問題。本質上改變了任何事嗎?"

"我有能力去改變任何事嗎?這一點都不厲害。"

林韻聲語氣嘲弄,給自己下了結語。

陳謹悅不懂為什麽一個睡前的閑談換來了這樣認真的駁斥。

她心頭的火一時有些壓不住。林韻聲對她閃躲和回避,都可以。但為什麽要連自己也跟着一起否定。

林韻聲不應該否定她自己,她不能接受。

她側起身,用力掰過林韻聲的肩膀,逼她看着自己。她拾起她的雙手,将她兩只手腕掐在一起舉過頭頂,問她:"為什麽不厲害?"

"你已經盡全力做到最好了,為什麽還要因為沒辦法改變體系而苛責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保護自己已經不容易,你甚至還保護了趙曼。林韻聲,你告訴我,這為什麽不厲害?"

陳謹悅因為争執而急促的呼吸在黑夜裏無法被忽視,今晚沒有月光,房間裏漆黑一片,只能簡單辨認出身形。

她看不見林韻聲泛紅的雙眼,和快被自己咬破的嘴唇。

她只能看着她的輪廓,像凝着一片寂滅。

半晌,林韻聲用分外苦澀的聲音說:"我保護不了任何人......"然後掙開雙手,再一次背過身去。

陳謹悅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裏的不安到達了頂峰。

她沒法再繼續說什麽,她躺下來,又一次把林韻聲攬進懷裏。懷裏的人竟然在顫抖,推拒着她,又一次想掙脫。

陳謹悅不願放手,她死死禁锢住對方,說:"林韻聲。後天,情人節,我們聊聊。"

她不說生日,只強調情人節。

時空倒置的何止在客廳那一處。從來要找對方聊一聊的人,也從林韻聲變成了自己。

陳謹悅等不到姐姐的回複,那就不等了。可這個日子,她一分一秒也不願意再推遲,無聲的崩潰好像在逼近她。

窗外空蕩寂寥什麽也沒有。

她和林韻聲,一張床上,兩個夢。

小冊子上還沒來得及補上的最後一句話,那場在南城編制好的浪漫,讓她現在進不得,退不了。

——「我們可以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嗎?」

——「月亮和煙花都會祝福我們。」


Bạn đang đọc truyện trên: Truyen247.Pro